2. 第 2 章

作品:《咸鱼病美人跟卷王和亲后

    第二章


    虞枕檀一夜好眠,没有24小时开机的手机和随时打进来的工作电话,也没有病魔侵扰,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神清气爽,眼清目明,阻隔在他周身那道无形的白膜也消失了。


    原来好好睡觉这么舒服,他决定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侍女来服侍他穿衣服,虞枕檀本不想假手于人,但他实在搞不懂衣服的构造,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大概学会了。


    侍女退出去后,塔依走过来,神色恭敬地跟他汇报昨晚的事情。


    虞枕檀:“……”


    熊孩子的想法太好猜,他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没料到沈琅会笨到撞树。


    侍女见虞枕檀脸色不好,误以为他在为此事担忧,安慰道:“殿下放心,我临走前用头巾盖住他的肚脐,沈琅应该不会受风寒,耽误行程,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引到我们身上。”


    虞枕檀沉默几秒,轻笑一声:“知道了,我去看看他。”


    他走出柴房,视线扫过来往的军士,终于在队伍最前方找到鼻尖红红,表情幽怨的沈琅。


    “沈小将军。”


    沈琅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见谁喷谁,满脸怒气地转过身,但看到虞枕檀的脸时声音情不自禁地变得柔和,“你……九殿下找我何事?”


    虞枕檀笑吟吟地说道:“沈小将军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这句话勾起了昨晚的回忆,沈琅眼前浮现出没有脚的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神情发怵。


    虞枕檀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苍茫的天地,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说这是一片古战场。”


    沈琅看不惯他们这些胡人,眉梢高高挑起,误以为虞枕檀是来跟他算账的,质问道:“我们盛国的青霄军英勇善战,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中了你们的阴谋诡计,全军葬送于此,你现在面对他们的尸骨,不觉得胆寒吗?!”


    传闻中娇气虚弱的九殿下并未被他的气氛震慑住,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非也。”


    “是青霄军的将领被仇恨冲昏头脑,求胜心切,明知雨后草地泥泞,容易形成沼泽,他还是选择率军出击,害士兵深陷在沼泽中难以脱身,死伤过半,之后仍未得到教训,再次强行出击,这才落得一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沈琅没料到虞枕檀竟知晓这,被打得措手不及,气场弱了几分,“盛国和大渊是世仇,很多忠君报国的好儿郎死在可恶的大渊人手中,他们的英魂仍在此地盘旋,肯定会去找你报仇的!”


    他越说越生气,死活想不通就算有鬼魂,为何不去找虞枕檀却来吓他?!


    “子不言怪力乱神,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更何况盛人一向明事理,自然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青霄军若真还有英魂停留在世间,也不会来找我。”


    沈琅嗤笑一声,只觉得荒谬:“所以债主是我?我哪里对不住……”


    虞枕檀转头看着他,眉眼疑惑,“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琅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躲避着虞枕檀的目光。


    虞枕檀不再理会他,眼前一片荒芜,他却像是透过时光看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有的赤胆忠心,想报效国家;有的期盼建功立业,衣锦还乡;有的武艺高强,身经百战;有的刚刚参军,畏惧着死亡……人有百般不同,但独有一点,不可能独存于世,都有想爱护之人,他们选择从军,无非是让身后之人可以安居乐业,也期盼着有回乡之日,团圆之时,只可惜……”


    虞枕檀轻叹一声,“他们有个鲁莽的将领,将个人的私欲凌驾于家国之上,冲动下的一个错误决定,无意义的葬送了所有士兵的性命,他倒是马革裹尸还了,但所有士兵在此地变成一抔黄土,魂不归故土,他们身后之人也悲痛号哭,生不如死。”


    “而我,以己身平息两国战火数十年,抵得上百万雄兵,自此之后,两地可以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受骨肉分离和颠沛流离之苦,你说,若真有鬼魂满含怨气,逗留于人世,会去找谁?”


    虞枕檀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落在沈琅耳边却宛如惊雷,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沈琅看着这片满是萧肃之气的茫茫天地,从远处吹来的风声变成了如泣如诉的哭嚎,里面夹着英豪们的遗憾,句句在他脑海中回荡。


    青霄军的将领犯下如此大错,而他呢,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配为将领吗?


    虞枕檀正经不过三分钟,眉头微挑,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琅。


    他昨晚让塔依装鬼吓人,并非只为报复,说这番话也并非在逞口舌之快,而是有另一层深意。


    在后续的剧情中沈琅终于得偿所愿,领兵驻守边防。


    但他杀性太重,只考虑个人得失和感情,中了最低级的激将法,不顾身边之人的劝阻,单枪匹马出城迎战,最后被暗算斩于马下,他的死被人利用,成了导火索,来之不易的和平被破坏,两国纷争再起,死伤无数,生灵涂炭。


    问题的根本虽不在沈琅身上,但他也是重要的一环,蝴蝶翅膀轻轻扇动能引起一场飓风,也为改变最终的结局尽一份力。


    只可惜口头的说教只是嘴唇上下一碰,最是苍白无力,教训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沈琅是将军,能触动他的教训必须用人命去填,这代价太大了。


    虞枕檀对此不抱希望,没想到却取得了意外之喜,这番话歪打正着,见鬼又撞树给了沈琅身体上的疼痛和巨大的冲击,之后他面对忠魂埋骨的古战场,深受触动,不断反思。


    之后的时间,沈琅一反常态,不再故意针对虞枕檀,大多时候孤身站着,遥望远处的天地,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身上的气息也逐渐沉稳了。


    虞枕檀心头微动,眼底也有了一丝笑意。


    看来这句话被沈琅听进了心里,也在他心底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随着沈琅接触更多的人事,得到养分茁壮成长,或许沈琅能真正了解和平的珍贵。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盛国的都城,礼部按最高的规制为他准备仪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守在城楼之上,虞枕檀刚下马车就跪倒了一片。


    沈琅的任务已经完成,只等进宫复命,他遥遥地看着虞枕檀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出声唤道:“九殿下。”


    虞枕檀转头看向他,眉眼柔和。


    相比初识,沈琅沉稳了一些,但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表情扭扭捏捏,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九殿下为两国百姓远赴和亲,此之气概为天下楷模,臣十分敬佩,但之前太过糊涂,态度轻慢,特来向殿下请罪。”沈琅声音依旧嘹亮,头却越来越低,不敢直视虞枕檀。


    周围十分安静,沈琅等不到回答,心情越发忐忑,就在他忍不住想抬头时,听到了一声轻笑。


    “无事,我不怪你。”


    沈琅的眉头却未舒展开,他恨不得挨一顿打,这样就算两清了,心情也不用如此怪异。


    “九殿下的那番话,臣也记在心里了,多……多谢。”


    沈琅舌头打结,硬邦邦地说完这句话,板着脸向后走,一举一动透着少年人特有的扭捏。


    “沈小将军。”


    沈琅只是听到第一个字就立刻转过头,动作甚至有些急切,像是等待很久了。


    虞枕檀眉眼间漾着笑意,而他身后是沈琅从小长大的地方,一片繁华,值得他去守护的京都。


    “今日相别,后会有期。”虞枕檀的声线慵懒,如春水脉脉流淌。


    “……”


    “……”


    “……”


    沈琅猝然转过身,用手捂住耳朵,头快要低到了胸口,这才藏住了不断发烫发红的脸。


    巫蛊之术!


    这这这这绝对是巫蛊之术!!


    虞枕檀看着险些左脚绊右脚,险些原地摔倒的小将军,眉梢微挑,忍俊不禁。


    沈琅的年纪还是太小,不够稳重,在剧情发生前必须再见沈琅一面,若是他仍没有半点成长,他只能使粗暴的手段了。


    唉,真麻烦。


    虞枕檀收起思绪,转身看着礼部官员,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宫觐见。


    古代礼节颇多,虞枕檀并未放在心上,觉得这都是走流程,但当他的仪仗驶过长街时,欢呼声如浪头一般汹涌而来,永不停歇。


    人头攒动,络绎不绝,富家子弟和穷苦百姓在这一刻暂时抛下了身份和地位的差距,站在一起齐齐欢迎他,还有不少人涌了过来,距离太远小得像个黑点。


    整个京都几乎倾城而出,下到平民百姓,上到皇室贵族都在热烈欢迎他。


    虞枕檀被这个画面震撼到,一时失语。


    盛国和大渊的战争已持续数百年,今日我夺你一座城池,明日你火烧我一片族落,摩擦不断,但两国的疆域几乎无甚变化,后来演变成为了仇恨而仇恨,为了战争而战争。


    常年穷兵黩武,使得民不聊生、百业凋敝,盛国百姓渴望和平,这份欢迎是为他,但也不仅仅是为他。


    等到了宫门口,身后的百姓这才散开了,虞枕檀也回过神来。


    考虑到他身体不好,景明帝亲自嘱托,破例让人用轿辇将他送到大殿。


    虞枕檀看着近在咫尺的恢宏大殿,眸色变沉,表情也多了几分凝重和严肃。


    在盛国,他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完全取决于景明帝对他的态度。


    心思流转间,虞枕檀走进大殿,抬眸望向高台之上,令他意外的是那抹明黄的身影竟主动走了下来。


    景明帝跟他想象中的形象十分不符,并不是心思深沉,庄重威严的皇帝,更像是一位和蔼的长辈。


    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进行来自长辈的例行询问,问题不外乎是“路上辛不辛苦”,“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不管聊什么最后落脚都是“长得太瘦了,要多吃点”。


    上一世,虞枕檀为了争家产,早早居于高位,习惯和心思深沉的老狐狸虚与委蛇,面对帝王也应付自如。


    “上次是使臣来访,朕询问了你的身体状况,也让太医院提前准备了,盛国相比大渊更温暖,你在这好好养病。”景明帝面露关切。


    虞枕檀也是影帝,装得十分感动,态度不卑不亢,完美地拿捏住了分寸,捧着碗灌了一肚子的补汤,才终于摆脱了景明帝。


    想到临走前景明帝那充满暗示的目光,虞枕檀颇为无语,他可太熟悉了——来自催婚长辈提供的相亲大会。


    到御花园后,虞枕檀让宫女先行退下,打算先理清思绪再过去。


    景明帝作为他的榜一大哥,态度已经很清楚了,是他的底牌和仪仗,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可以为所欲为,做任何事都无人敢指摘。


    最大的难关已经渡过了剩下的就是此次和亲的最终目的——挑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景明帝子嗣不丰,只有三个成年的皇子。


    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孩子,皇后的家族莫名败落了,皇后也深受刺激,常年吃斋念佛,存在感微弱,太子没有母族支持,但有嫡长的名分,众望所归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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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官员主动靠拢支持,风头正盛,六皇子是贵妃所生,背后有第一大宗族的支持,朝廷各部中也安插了不少他的人,算是太子唯一的竞争对手。


    夹在中间的三皇子位置尴尬,生母只是宫女,位卑言轻且早早离世,景明帝不重视他,朝臣们也有样学样,不将他放在眼里,皇子的身份虽尊崇,但于三皇子而言更像是桎梏和嘲讽。


    所以这样看来,他的和亲对象只能是……


    说话声打乱了他的思绪,虞枕檀脚步一顿,站在假山后。


    繁盛的枝叶遮住了他的身形,也挡住了他的视线,虞枕檀只能从声音判断前方之人的身份。


    “六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大哥面前你就别再装了,”说话之人故意拖长了音调,显得阴阳怪气。


    “太子殿下,尊卑有别,乘风不敢称呼你为大哥。”另一道声音温润,彬彬有礼。


    太子啧了一声,语气不耐烦,“这人怎么还不到,我跟他说话,他能听懂吗?”


    “九殿下的生母是盛人,听闻他也喜欢盛国诗文,应该是能听懂的。”六皇子笑道。


    “听懂了又怎样,不过是个未开化的胡人,听说他还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本宫可不想染上晦气。”太子的声音了里满是嫌恶。


    虞枕檀隔着树叶,看到一抹鲜红的身影倾身向前,压低了音调,可声音大到在场的人都能听见,饱含戏弄之意,“要不还是六弟你来吧,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办法跟我抢皇位了。”


    景明帝身体康健,正值壮年,并无退位之意,太子这话等于以下犯上,觊觎皇位,若是传出去了,可能会引起景明帝的猜忌,因此被废。


    但太子没有丝毫的忌惮,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可见性格之乖戾。


    六皇子似是习惯他这副做派了,声音温润,不疾不徐,“太子哥哥明鉴,乘风本就无意与你相争,至于谁与九殿下联姻,这要看父皇的意思。”


    六皇子示弱讨好,太子反而不悦,姿态散漫地扔掉酒壶,“无趣,你整日这个样子不嫌累吗,听说你独爱白莲,不会日日相处,把自己腌入味了吧!”


    面对太子的讥讽,六皇子只是淡然一笑,场面安静下来,气氛尴尬。


    发火的是太子,重新提起兴致的也是他,“我弄到了一幅九殿下的画作,他可是有西域第一美人的称号,你不好奇他的长相吗?”


    六皇子轻笑一声,配合地站起身,和太子一起走到展开的画卷前。


    身旁的塔依看着虞枕檀,下巴收紧,腰却不自觉地挺直了。


    他们的九殿下可是天山顶上走下来的神仙,谁都没法与殿下相比!


    塔依等着这些眼高于顶的盛国人的称赞,但在耳边响起的却是太子的怒喝。


    “不堪入目!”


    他像是被玷污了眼睛,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六皇子怕误了正事,追过去劝说,宫女和太监们神情惶恐,浩浩荡荡地跟在身后。


    等人走了,虞枕檀这才显露身形,走到那幅画前。


    塔依愤愤不平,恨不得把这群人捆在一起,打包扔在巫医面前,好好治治眼睛,可看到画时又愣住了。


    画上的人骑在骏马上,手握长弓,肌肉结实,怒目圆睁,威风凛凛,毛发也异常的旺盛,分明是大渊国的四殿下。


    知道九殿下没被折辱后,塔依松了口气,但又转念想到这是九殿下的兄长,知道哥哥因他被辱,殿下也难免伤怀。


    塔依欲言又止,目光担忧地看着虞枕檀,虞枕檀倒是表情沉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道:“他们定是觉得自己的身材形似白斩鸡,嫉妒我四哥强壮威武。”


    塔依:“……”


    虞枕檀神情慵懒,大方分享,“遇到这种事情,要积极地在别人身上找问题,保持心情的愉悦,这样才能长寿。”


    塔依一向严肃,闻言嘴角却微微勾起,“那殿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是虞枕檀如今最喜欢的祝福话,听得心情愉悦。


    塔依看着虞枕檀的笑颜,心底一片酸楚,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都说盛人懂礼,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殿下远道而来是为和亲,又不是真看上了他们,还轮得到他们在背后挑刺。”


    虞枕檀的笑容未变,他倒是可以理解。


    盛国虽好男风,不少人娶男子为妻,但若想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正妻也就是盛国日后的皇后是男子,还是大渊人,有违礼法正统,会被诟病。


    身为皇子,婚姻本就跟政治利益挂钩,可跟他和亲不仅讨不到半点好处,还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太子和六皇子从一开始就排除在和亲对象之外,他们的意见自然也无关紧要,刚才就当看了一出好戏。


    塔依却误会了虞枕檀的意思,以为他沉默不语是在暗暗伤心,连忙转移话题,“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这倒是问到了虞枕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自此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细碎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如枯枝断裂声,积雪崩塌,将他从繁杂的思绪拉了出来,虞枕檀冥冥之中感觉什么,抬眸忘了过去。


    路尽头站着一人,长身玉立,一袭玄色长袍,腰间系着墨玉,剑眉星目,轮廓冷硬,像一把还没出鞘就已凌厉逼人的剑。


    眼底一片冷凝漆黑,阳光却偏偏爱极了他,萦绕着周身,衬得他身形越发高大,气场慑人。


    虞枕檀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底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视线又下移了几寸,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轻声道:


    “有容,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