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咸鱼病美人跟卷王和亲后

    第六章


    姜忆颜之前用过多次这招,也见过各式各样的反应,但像虞枕檀这种脸皮厚于城墙,当场偷师的却是第一回。


    “你你你你……”姜忆颜气得语无伦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虞枕檀不仅好学,还很有精益求精的钻研精神,发现问题并提出建议,“你以往都直接倒在地上吗,这很不安全,我建议你先回头看一眼,找准位置后再倒下来,可就算如此,地面也很硬,软垫更为舒服,但这对周围的环境和条件要求过高,不如挑个合适的对象,倒在他身上效果是一样的,舒适感也更强。”


    “……”你还挑上刺儿了?!


    姜忆颜一时急火攻心,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大家闺秀的风范礼节,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鼻子:“你别太过分了,不要以为你是大渊的九殿下,我就怕了你,这可是在盛国,没有人能护着你,我劝你……”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冰冷地呵斥:“忆颜你在做什么!”


    姜忆颜憋在心口的气还没发出来就被人打断了,十分不悦地转过身,还没看到这个没眼色的不速之客,就对上了贴身丫鬟茫然无措的神情。


    姜忆颜有种不祥的预感,愣了几秒,视线一寸一寸地向左偏移,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带谴责的六皇子。


    ……表哥怎么来了?


    之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一阵眩晕感袭来,姜忆颜总算记起来了。


    是她让丫鬟去请表哥,而表哥来时看到的应该是她无助地跌坐在地,承受着虞枕檀的欺辱,而现在完全颠倒了!


    姜忆颜连忙收回指着虞枕檀的手,但这副举动落在六皇子眼中,却是做贼心虚。


    自家表妹做错事,理应他来收拾残局,六皇子神情严肃地走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姜忆颜,半蹲下身,动作温柔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隔着手帕扶起了虞枕檀。


    虞枕檀受到启发,学着姜忆颜之前的样子,用袖中的手帕挡着脸。


    六皇子见状蹙眉瞪着姜忆颜,“九殿下远道而来,是为大义,你怎可这般说他!舅父还说你知书达理,很有大家闺秀风范,我看你还是太过骄纵了,回去我就禀明舅父,让他罚你在家抄书!!”


    姜忆颜一听这个就头疼,手腕都在隐隐作痛,委屈地抱怨:“表哥,我不要抄书。”


    抄书这个惩罚其实是为她开脱,六皇子头痛地看着这个不分轻重的表妹。


    虞枕檀如果紧抓着这件事不放,闹大了事关两国的皇家颜面,更影响民心所向,说不定为了平息这事,都需要父皇亲自出面。


    这虽然不会动摇他们第一大氏族的地位,但他母妃在后宫中要受一番磋磨,那些盯着他们的人也会趁机落井下石,十分麻烦。


    六皇子心中已经有了考量,看着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姜忆颜,厉声说道:“九殿下身份特殊,虽没有先例,但本朝律法中折辱他国使臣,要被判处流放,赶快跟九殿下道歉,说不定他大人有大量,还能饶过你!”


    说完他又换了副语气,满是歉意地说道:“小妹是家中嫡女,一向骄纵,她养成这个性子,我这个做表哥的也有错,我代她向你道歉。”


    姜忆颜从没受过这种气,心中委屈,本以为表哥是来帮她出头的,却没料到表哥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她,不仅让她道歉,还要流放。


    “表哥,你怎么能!”姜忆颜这次是真快要哭了,“我回去告诉父亲,你欺负我!”


    六皇子一阵头疼,十分怀疑舅舅是不是老糊涂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姜忆颜知书达理,明明一个字都扯不上关系。


    当着虞枕檀的面,他没法说出背后的利害关系,只能隐晦地说道:“不要叫我表哥,我是六皇子……”


    “没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六皇子的神情微变,他预料中最糟的情况出现了。


    太子一身红衣,飒爽地走了过来,“六弟此言在理,这是国事,派人通知大理寺,按律判姜家小姐流放!”


    姜忆颜吓得脸色惨白,向后踉跄了几步,如果不是丫鬟扶着她,真要摔倒了。


    一直以手帕掩面的虞枕檀露出一只眼睛,极快地眨了下眼,仿佛在说“我提的建议是不是很在理,有人扶着就不用跌坐在地,硬受那份疼了”。


    姜忆颜:“……”


    她彻底害怕了,就算虞枕檀当面挑衅,她也不敢拆穿,只能咬牙忍下。


    虽然不清楚一向对她很好的两个表哥为何要借题发挥,还要流放她,但她作为世家嫡女十分聪慧,隐隐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在侍女的搀扶下,踉跄地走到虞枕檀面前,想要去抓他的手,“九殿下是我对不住你,我已经知道错了。”


    姜忆颜在虞枕檀眼里就是个小女孩,他从没想把她逼到这份上,是这两个皇子突然出现,借他斗来斗去。


    他放下手帕,轻叹一口气,“没事,我不怪你,咳咳。”


    虞枕檀身体虚弱,开口时被风呛到了,忍不住咳了两声,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病态的潮红,像是迫于权势局面,只能忍下这份委屈,被人逼着大度。


    “九殿下,本宫既然在这……”太子继续煽风点火,想利用这件事,好好为难下这对表兄妹,讨个乐子,转身第一次正眼瞧着虞枕檀,虞枕檀正好咳得放下帕子,睫毛像是羽翼轻颤了两下,一个抬眸就夺人心魄


    太子瞬间噤声,眼底暗流翻涌,其他人也望了过来。


    成为目光的焦点,虞枕檀表情却极为平静,透着一丝不在状况的茫然和看腻了这场戏的无聊,只想放空大脑休息,还丝毫不加掩饰。


    气氛变得无比寂静,姜忆颜也被晃了眼,回过神来后不甘又嫉恨地绞紧了帕子。


    在绿茶这招上,她自认为是炉火纯青,无人能出其右,也在房中偷偷对着镜子练习,打磨了很久。


    虞枕檀是第一次学习模仿,毫无经验,他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刻应该装得楚楚可怜,泫然欲泣才能更大地激起众人的保护欲,得偿所愿,可偏偏虞枕檀在她眼中处处不合格,却轻松地胜过了她。


    细节和技术只能算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美貌。


    他都长这么美了,能有什么错,错的绝对不是他!


    姜忆颜面委屈地想哭,但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眼前浮现出了一张张截然不同却神情相似的面孔,突然僵住了。


    她用这招无往不胜,惹人怜惜,得了个好名声,但是那些“欺负”她的名门贵女却无可辩驳,有的受了冤枉,面红耳赤地想要辩解,有的惶然失措,暗自垂泪,有的茫然无助,失魂落魄,更有甚者其中没再露过面,匆匆嫁人离乡。


    她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把这当成一桩笑谈,如今位置颠倒,才发现被人冤枉是何等委屈,之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姜忆颜身体不堪重负地摇晃了两下,再也哭不出来了,低着头不知在小声嘟囔什么。


    如今问题解决,虞枕檀不愿在此浪费时间,还记挂着他那一盘糕点,四处寻找塔依的身影,但眼前这群人太没有眼色,挡住了他的视线。


    虞枕檀刚要礼貌退场,太子上前一步,神情殷切,动作逾矩,目光自上而下一寸一寸地描摹着虞枕檀的五官,眼底的欲念更是丝毫不加掩饰。


    “……”


    虞枕檀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太子这是对他这个“弟媳”感兴趣?


    太子长相英俊,眉眼因为浸淫在酒肉池林中太久,染上了一丝邪气,看他的目光赤裸裸,侵略性太强,恨不得就地把他扒光,还充斥着“觉得他一定心甘情愿”的自信,只是被看了几眼,虞枕檀感觉像是被猪油糊住了嗓子,生理性的反胃。


    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后会继承大统,坐拥万里山河,在他面前没人敢说这个不字,但虞枕檀知晓书中的剧情走向,知道这位太子在夺权中失败了。


    没有皇帝的命却得了皇帝的病,还想提前享受皇帝的待遇。


    太子没察觉到虞枕檀的嫌恶排斥,目露关切,“九殿下,你的手流血了。”


    虞枕檀愣了一秒,垂眸看去才发现他的手指被血染红了。


    应该是他刚刚跌坐在地上时,被石子划伤,伤口太浅没感觉到疼。


    虞枕檀没将这放在心上,太子却是一脸担忧,借此去拉虞枕檀的手,“快去叫太医!”


    “……”大可不必,再晚一会这伤口怕是要愈合了。


    虞枕檀身子病弱,反应慢了一拍,没来得及躲开,但在太子碰到他前,一只手突然横插进来,不轻不重地握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了身后。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谢行吟声线平和,听不出情绪:“我这就带他去处理伤口。”


    气氛莫名变得剑拔弩张,三角虽是最稳定的图形,但也容易斗个没完,虞枕檀把他们的唇枪舌剑当成背景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谢行吟余光瞥见这幕,眼尾不受控制的抽搐,突然没心思斗下去了,转身带着虞枕檀离开。


    把太子他们甩开后,周围终于清静了,虞枕檀察觉到谢行吟看了他好几眼,主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有金疮药,这么小的伤就不用去太医院了吧。”


    虞枕檀点点头,顺便坐在凉亭里休息,等塔依来找他。


    谢行吟会错了意,犹豫了几秒后动作僵硬地坐在他旁边,从袖中拿出金疮药,咬了咬牙,握住了虞枕檀的手腕,那气势不用在战场上简直浪费了。


    虞枕檀察觉到谢行吟要帮他上药后,虽感意外但也没有阻止,用手抵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以此打发时间。


    他的目光仿佛有千斤重,对谢行吟是极大的负担,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线条绷紧,手指关节更是僵硬,一个简单的动作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战场上经常受伤,几乎人人都会处理伤口,谢行吟也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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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这种小伤在他眼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而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谢行吟穿着一袭黑衣,腰间佩着血玉,贵气十足,落在虞枕檀眼中却像一只笨拙的黑熊,很大一只地挤进椅子和石桌中间,非要用熊掌给他上药,还研究了“空气上药法”。


    虞枕檀眼睁睁地看着他捣鼓了半天,但药膏半点都没抹到他的伤口上,彻底服气了,朝谢行吟伸出手。


    “你要做什么?”谢行吟神情疑惑。


    人熊不能沟通,虞枕檀从他手中抢过了金疮药,上药道谢离开一气呵成。等谢行吟回过神来,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谢行吟眉头紧蹙。


    虞枕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刚才竟没喊疼?


    *****


    虞枕檀对宫中御厨做的糕点情有独钟,像是遇到了第二个爱人,但碍于脸面,他没有打包带走。


    回到府中后,他立刻叫来管家,打听后厨的事情。


    后厨里有专门做糕点的厨娘,干活利索,人也老实本分,虽然进府只有三年,但她十三岁时就去后厨帮工了,经验丰富。


    虞枕檀思忖片刻,决定再给这个厨娘一个机会。


    府里只有谢行吟这一个主子,是个吃不得细糠的山猪,后厨也是一潭死水,厨娘没有竞争压力,拿着死工资,自然不思进取,也不能完全说都是她的过错。


    厨娘没想到虞枕檀会亲自见她,吓得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回话。


    虞枕檀跟塔依使了个眼色,塔依走上前,展开手中的帕子,里面是一块元宝。


    厨娘就没见过这么多钱,瞳孔震颤,倒吸了一口冷气,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奴婢一向老实本分,干不得这种……三皇子殿下也不喜吃我的糕点!”


    厨娘又要给虞枕檀磕头,身边的丫鬟都去扶她,没想到厨娘力气惊人,轻松甩开了众人,只有从小习武的塔依能拦住她。


    虞枕檀哭笑不得。


    厨娘是误会他要收买她,给谢行吟下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枕檀笑着解释:“我的要求比较高,希望你能按照我的口味对糕点进行调整和改进,这笔钱是……”


    虞枕檀换了个词来形容研发经费:“给你的赏银,你可以随意使用,多买一些原料进行尝试。”


    厨娘出身穷苦人家,眼里满是对钱财的渴望,她舔了舔干燥爆皮的嘴唇,依旧跪了下去,把元宝高高举起来,“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不需要赏银。”


    虞枕檀这下确定了厨娘是个忠心耿耿又老实本分的人。


    “我是大渊人,不了解盛国的习俗做派,但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就要按照我的心意办事。”


    虞枕檀对上厨娘的目光露出很浅的笑意,“我也是有要求的,你必须按照我的口味多次调整,直到我满意,这笔赏金才是你的。”


    “不仅如此,你日后若是能在味道、口感和外观上任意改进一点,都可以得到奖励,做得足够好,我还会把你的丈夫儿子都接到府中,为你的丈夫谋份营生,儿子也会以我的名义出资送到学堂,府中日后有可能会举办宴会,如果你的糕点得到了贵人的赏识,我想你也一定有能力管好整个后厨。”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脑门上,厨娘听到晕晕乎乎,身体都在摇晃。


    她也是好起来了,都能吃上现代的大饼了。


    虞枕檀只觉得是一件小事,厨娘却激动得热泪盈眶,再三叩首感谢后,这才双手捧着元宝,恭敬地退了下去。


    厨娘离开后,虞枕檀看向府中指派给他的丫鬟们,“这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谁愿意去做?”


    脸蛋圆圆,笑起来有两个梨窝,身穿碧色袄子的丫鬟主动走了过来,“奴婢素心,愿意为主子分忧。”


    虞枕檀哽了一秒,在心里重复这是在古代,不算雇佣童工,这才说道:“你去找人把院中的桂花打下来,一部分晒干后交给厨娘,另一部分用油封在罐里。”


    礼部在他院里种了不下五棵桂花树,香味馥郁,盈满衣袖,虞枕檀很是欢喜,也动了别的念头。


    “你再去找一些研磨成粉蚌壳,草木灰和猪油。”


    虞枕檀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他只知道必要的化学成分和皂化反应的原理,却不清楚具体的比例,只能一步步地试错:“就先这样吧,你把原料找来,再进行下一步。”


    素心恭敬地应了声。


    虞枕檀解决了两桩心事,之前又耗费了太多气力,累得心神恍惚,几乎睡了一整个下午才缓过神来。


    古代的作息非常健康,天刚黑就要用晚膳了。


    用完晚膳后,虞枕檀颇感无聊,刚想找点事情做,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看着身体僵硬,神情古怪的谢行吟,玩味地挑了挑眉。


    说起来昨天睡得太早,今晚才算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看来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