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您误会了。”


    温暖解释说：“乔总是我的合作搭档……”


    她的辩解被外婆晶亮的眼神截断，“上回你说要带男朋友来见我，是不是就是他？”


    老人变魔术般从被子里抽出一沓打印纸，每张都是乔睿洲不同角度的偷拍照。


    温暖：“……”


    “外婆查过了，这小伙子眼睛亮，鼻梁挺，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温暖喉头发紧。


    三年前外婆做脑瘤手术，在手术台上拉着她的手说唯一心愿就是看她成家。


    那天她在承诺书上签字，钢笔尖戳破了三张纸。


    “其实我们刚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温暖竟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来。


    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他平时工作挺忙的……”


    “周末总不忙了吧？带他来见见外婆。”


    外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嘴里念念有词：“隔壁王奶奶的孙女婿上次带了佛跳墙，咱们不能输，外婆给你做小鸡炖蘑菇……”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外婆的病床上投下琴键似的光影。


    此刻，外婆正兴致勃勃地跟护士讨论准外孙女婿，侧脸沐浴在金色的光晕里。


    温暖突然有些后悔。


    她轻轻按住外婆的手，“睿洲他……最近正忙着筹备新项目。”


    外婆动作顿住了。


    温暖看着她慢慢蜷起的手指，关节处的皱纹像揉皱的信纸。


    “是外婆心急了。”苍老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温暖的心沉沉的。


    “也怪我欠考虑，就我这身子骨，说不定真见了，影响你们感情……咳咳咳！”


    外婆突然咳嗽起来，这次是真的呛到了，佝偻的脊背弯成虾米。


    温暖慌忙按铃叫护士，却被外婆攥住手腕。


    外婆笑眯眯地说：“不见也行，那今晚住这儿，陪外婆看《甄嬛传》重播？你王奶奶总说那个安陵容……”


    手机在手提包里震动，是战惊鸿的未接来电。


    她微微蹙眉，将来电掐断。


    不一会儿战惊鸿又再一次打来。


    这次不但被温暖掐断，更关了机。


    将手机丢回手提包里，温暖抬头看向外婆：“好呀，外婆，我陪您一起看。”


    晚些时候，待外婆睡下了，温暖跟着王医生走出病房。


    王医生递来的CT片，在冷白灯光下泛着青灰。


    那些盘踞在脑干处的阴影，像是某种不详的寄生藤蔓。


    “其实……三年前那次开颅手术就该彻底清除。”


    王医生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忍，“现在二次手术费用至少要八十万，而且成功率……”


    “王医生。”温暖打断道，“如果运用上AI智能模型技术呢？能否增加清除手术的成功率？”


    王医生愣了愣，“或许能，但手术费用恐怕……”


    温暖目光坚定地道：“钱的事您不用担心，您只管准备手术。”


    王医生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安排的。”


    翌日清早。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护士轻轻推开门，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温小姐，您外婆一早起来听说要做二次手术，情绪有些激动，吵着要绝食。”


    温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向病房。


    推开门的瞬间，她看到外婆正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像个孩子似的别开脸看向窗外。


    “外婆，您为什么不愿意做手术？”温暖轻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暖暖。”外婆一见到她，立刻抓住了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焦虑，“咱不做手术好不好？烧钱，没用！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温暖心里一酸，知道外婆一向节俭，生怕给她添负担。


    她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外婆的手背，“您别担心，这次手术真的不费钱。我亲自研发的AI智能模型技术，已经有公司赞助了，手术费用全包。”


    “真的？”外婆狐疑地望着她。


    温暖举起右手，发誓说：“外婆，我要是骗了您，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公……”


    “呸呸呸！”外婆赶紧抓住她的胳膊，打断道，“胡说什么呢！我还等着抱小曾孙呢！”


    温暖笑了，心里却有些酸涩。


    她知道外婆一直惦记着她的终身大事，每次见面都要念叨几句。


    她轻轻握住外婆的手，柔声说道：“那您现在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信了信了。”外婆点了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像是早有预谋似的，她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外婆笑眯眯地说：“你把男朋友带来给我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我远远地偷偷看一眼就好！”


    温暖叹了口气。


    如果她不答应，外婆怕是铁了心不肯做手术。


    踌躇片刻，她无奈妥协：“好，我答应带睿洲来见您。”


    外婆脸上乐开了花，“好好好，那我等着！”


    离开疗养院时，温暖的脚步有些沉重。


    她的视线定焦在通讯录上许久，才终于拨出。


    “乔先生。”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险些咬到舌尖，声音有些颤抖，“我是温暖，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怎么忽然这么客气？”乔睿洲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说吧，什么忙？”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指甲无意识地划过瓷砖墙面，留下一道苍白的刻痕。


    “您能不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温暖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她开始后悔了。


    “抱歉……”


    “可以。”乔睿洲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而清晰，“具体时间？”


    温暖愣了愣，颇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后天上午十点，青冈疗养院。”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只要两小时，不，一小时就好！诊金您尽管……”


    “不需要诊金。”乔睿洲轻笑着打断，“不过，既然是假扮——”


    乔睿洲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提醒，“是不是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


    温暖的心猛地一跳。


    他提醒得对。


    “那今晚八点，我们去万象城买点见面礼，好吗？”


    “好，晚上不见不散。”乔睿洲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