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谢谢你。”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玥妃用小指头勾住了袖子。


    “您是男子吧？”他传音道。


    啥？我疑惑的转过头去。


    “您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用的声音比较苍老，分辨不出音色，但我们常年在拍卖会所招待不同客人，依旧依稀可以分辨出是男声。”


    “您虽然将自己全身用黑袍遮盖，可伪装却并不复杂，身形像女子。那时候我便有所怀疑，您是否是故意而为之。”


    “这是您第二次来，虽然特地换了一个女子音色，可我刚试探着说出男子汉这个词语的时候，你您并没有否认呢。”


    呃，所以呢？我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我此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因为他的脸上虽然还是婉转的笑容，却带着一丝志在必得。


    “正常女子听到男子汉这个称呼，都会觉得是侮辱。可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视为平常。”


    我试探着上前一步，低头看着他，“因为我不歧视男的？我一向推崇男女平等。有什么问题吗？”


    玥妃像是被电闪了一下，松开了拽着我衣角的手，笑得梨花带雨起来，眼角下的泪珠，看着是哭，可嘴角却是扬起的，那不像是痛苦的眼泪，反而映衬的像是点缀在绝美面容上的珍珠。


    我无措的像个尿了裤子的小孩，僵硬的提着裤子站在原地。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个词，根本就不会从女的口中说出来？”


    “或者说这世间就没有这个词。你居然能说出这个词？你居然能想到这个词？！”


    “这回我可真的有点嫉妒你了。”


    玥妃停止了哭泣，又恢复了平常妖娆妩媚的样子，只是脸上不再挂着笑容，原来他的五官放松下来之后，显得锋利逼人。


    如果他演埃及艳后的话，我同意，就是肤色太白了。


    “教教我好不好？”他下意识的想凑过去，随后又意识到二人为同姓的身份，以往的招数都不再有用。


    “只要你教我成为炼药师，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失去了自己男性身躯的优势和艳丽的容貌，他头一次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筹码。


    拍卖师这个身份，说着好听，受人追捧。但实际上和青楼楚馆里的有什么区别吗？卖艺不卖身？！


    玥妃当然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身份，那些人追捧自己又是什么目的。


    只是他找不到离开这里的方法，真空寺的势力太大了，他离开这里无处可去。更何况就算他离开了，这里又该靠什么为生呢？凭借着他的容貌，在哪里都是灾难，至少在这里他还可以不受欺凌，不过是卖笑罢了。


    可是他现在看到了希望，如果他也成为炼药师，如果他也能炼制丹药。那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离开这里，或者就算不离开这里，他也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在台下用赤裸的目光盯着的拍卖师。


    “。。。”


    阿巴阿巴阿巴


    大袜子，不是我不教你，是我也不会。


    我在心里开始拼命的call月老。


    师父！师父！师父！他喊你！他要拜你为师！


    月老在戒指里面满头黑线。只是出来一趟就惹了麻烦。


    “不教，直接拒绝他就是了。没事不要在心里面乱喊。”


    “哦哦哦，好的，师父。”


    我咳嗽了两下，努力忽视他真挚的目光和渴求的脸庞。


    “不好意思，我教不了你。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玥妃的情绪非常激动，我的那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他腾的一下就炸了，像是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我可以为你做奴作婢，只要你教我。。。”他的声音很尖锐，音调却很小，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依旧努力的保持着平静，看样子应该是不想被别人发现动静。


    “我们同为男子不是吗？你活得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呢？”他的泪水无声的滑落。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我虽然是女子，可是师父却是男子。他虽然在求我，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求师父。


    想了一会儿，我认真的反驳了他。“我活得不好，我天天被人嫌弃，被人骂，现在还要每天被打。最后还是个穷鬼，欠了一屁股债。”


    “哈，哈哈哈。”与其说这是笑声，不如说是急促的喘息。玥妃睁大了眼睛，站直了身躯，他的目光没有聚焦的盯着我身上的黑袍。


    “那你觉得我活得好吗？你觉得我就活得好吗？？”语气平静，可是眼神却是歇斯底里。


    说实在的，虽然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几年，可我却仿佛与这个世界始终有一层隔膜，因为我自始至终认为我是一个纯正的地球人，中国社会主义接班人。这个世界所有的人跟我都不是一路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


    你过得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造成的，你也不是我大中华的人民群众。


    在这个我根本就没有将其认为归属的世界，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例如母亲师父弟弟以及离开了的表弟。


    “你是想说你过得不好？”我有理有据的说了一句废话。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教我？”玥妃每一个字都像是咽了一口血才说出来的。


    “。。。”


    师父！师父！师父！


    “你三岁小孩吗？！喊什么喊！”月老简直不堪其扰。


    外面的对话他自然是听见了的。但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动容，几百年来有多少人向他拜师求艺。数都数不清，有带着万贯家财来的，有带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来的，更有的是带着住在地狱般的绝望来的，人人都想从他那边获得一口能活下去的生机。


    可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只会炼丹药，也只喜欢炼丹药。他根本救不了人。也不会救人。


    生平第一次他尝试救一个人，下场就是沦落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怎么？笨蛋徒弟，你可怜他？”月老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未免也太实诚了，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直接走了不就是吗？还留在这里跟他多说什么话。


    我：“没有啊，我可怜他干什么。”


    月老：“那你还不快走？！”


    我：“可是他刚刚还说要帮我去找丹阳莲，得罪他找不到了怎么办？”


    月老：“。。。”


    月老：“他的灵魂强度不够，就算勉强学了，也根本炼制不成丹药，只是浪费药材罢了。勉勉强强练胡乱熔化凝固起来的的药团子。”


    玥妃倔强的站在原地，牙齿死死的咬着舌尖，每次他情绪激动的时候，想压抑出自己，不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胡言乱语的话，就会这样做，血腥味在他的口腔弥漫。可他却笑的更加妖娆起来，只是对面的人根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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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欣赏。


    “我教不了你，不是我不愿意。是你根本学不会，你的灵魂强度不够，没有办法精准的控制丹火和处理药材。”我复述了一遍师父的话，把难听的话去掉了，尽量说的客观。


    “灵魂强度不够？”玥妃身体晃了一下，迷茫的看着我。


    “对！”我重而快的点了三个头。


    “哈，根本学不会。根本学不会。。”玥妃在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短短的5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断剑插进了他的心脏。


    “那我要怎么办呢？那我要怎么办呢？！”


    “我教你修炼？”我试探着问道，因为他看上去好像要疯了一样。


    “教我修练？”玥妃抬起头来看我，又将我嘴里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大概再过大半年的样子，我要离开这里去外求学。到时候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就跟我走吧。”等我晋升到了金丹，我诚恳的说道。


    “我走不了，我离开不了这里。他们会找到我的，他们会抓住我的。你带着我，你也离开不了这里。”玥妃摇头，可是一双眼神紧紧的黏在我身上，像是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你要带走他？”月老出声了，语气听起来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又生气了。


    “嗯，他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承认了。


    “不用担心，我会带你离开大周朝。我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会认识你的。”我认真的看着玥妃。


    “师父，你知道有什么可以遮蔽气息的丹药吗？或者改变容貌什么的。”我在心里问师父，我知道他肯定会有办法。


    “呵呵呵呵。”师父不语，只是冷笑。


    看样子肯定是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我到时候再哄一哄就好了。


    “到时候你就跟我走吧，我会来接你。”这句话不仅是给玥妃说的，也是给师父说的。


    反正到时候都要离开这里，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


    “随便你！”师父冷漠的说出了三个字，就又没了声音。


    “好。”玥妃看着这个依旧用黑袍将全身笼罩起来，看不清样貌的人，心里面乱糟糟的，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没有根据的承诺，他却觉得心里面的大石放下来了，就好像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他也相信他可以离开这里。


    “丹阳莲，我会催促下面的人抓紧帮你找到的，希望你能快一点办好你的事情，带我走。”玥妃停顿了一下，他用力的又咬了一下舌尖，笑不露齿。


    “我说的话都算数，你不教我成为炼药师，为奴为婢是做不到了，但是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玥妃这一回说的真心实意。


    “那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喝一杯热水，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我认真的说，我怀疑他有抑郁症或者狂躁症。


    感觉他从头到尾说的话都莫名其妙，逻辑不通。起码在我这里是这样，还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但是因为他眼神里实在是太过于痛苦了，总有一种被陷在淤泥里，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露出来向外界求救的绝望之感。


    我当然是不觉得我有能力拉他出来，只不过如果能让他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哪怕是在淤泥里也会感觉到稍微好过一点吧。


    这样想着，我我看他还是恍惚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都不要你做，你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