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李长风准时来了，和往常一样像个吉祥物乖乖地坐在上面，明亮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朝气和威严。


    沈淮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将宏岳书院的事上奏，平静地叙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请求查封书院。


    季北扫了一眼沈淮，语气里透着讽刺与不信任：“沈太傅何须如此操劳，这么快就查出书院欺诈学子，实在是辛苦了。此案不如交给大理寺，说不定能查出更多事情来呢？”


    李昭略带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沈淮的解决方案和原书里的结局差不多，就这么被轻轻放下了，只是以骗取钱财的罪名，将书院老板投入狱中。


    秋闱迫在眉睫，可书院的幕后黑手迟迟没有查出，为了阻止更多的人上当受骗，沈淮这么做情有可原。


    但季北却提出交给大理寺。


    若宏岳书院与世家相关，他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他到底站哪边的？


    “太傅做事周全，既已查明，便将证据移交给大理寺，先抓人，其余的事之后再论。”太后沉声说道，她顿了顿，试探的目光看向季北，“司空以为如何？”


    季北却看向了李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公主觉得呢？”


    李昭没有看他，只是抬眼望向龙椅上的少帝：“此案本就该交给大理寺审理，除此之外，秋闱在即，应暂且查封书院，以免/流言四起，影响科举。”


    少帝似是感受到什么，对上了这道目光：“朕觉得阿姐说得对。”


    季北挑了挑眉：“那便依长公主的意思办吧。”


    李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此事揭过，朝臣们便讨论起下一个问题，但李昭总是能感觉到有一束阴鸷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


    下朝后，李昭先去陪李长风聊了一会，多事之秋，李长风的好感度又不涨，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就提前离开了。却碰巧在宫门口遇上了沈淮。


    上回在这里撞见的时候，沈淮似乎帮他弟弟告了白，今天又莫名奇妙问他弟弟的去向。


    李昭倒是可以用监视功能找找沈无忧在哪里。


    【监控功能已开启】


    【沈无忧正躲在乞丐窝抢吃的】


    两人并肩而行，沈淮没有说话，李昭便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微妙：“沈太傅，为什么刚才要问我沈二公子在哪？他不在沈府吗？”


    今天天气不好，太阳隐匿在厚重的乌云下，天光黯淡。


    沈淮放慢了脚步，低垂着头，脸庞埋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他闹脾气，跑出去了。我担心他在外面惹事，如果殿下看见他了，麻烦找人知会我一声。”


    李昭其实很好奇，堂堂沈二公子怎会沦落到乞丐窝去？


    但她又不能这么问。


    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多谢殿下。”沈淮颔首道。


    李昭偏过头，看向沈淮，只见他抿着唇，眉宇间凝着淡淡的愁色。


    她想起今日早朝的事，双手交叠在一起，目光里带着探究：“本宫还以为太傅会将宏岳书院的事查到底，将那些人一一掀出来。”


    沈淮脚步一顿，神色晦暗不明：“背后的人藏得很深，若想彻查，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当务之急，是止损，不能再让其他人被骗了。”


    “书院的事虽移交大理寺，但并未盖棺定论。若是太傅担心因僭越而遭人弹劾，不如通过我干涉大理寺。”李昭话音顿了顿，放缓脚步，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说起了另一件事，“太傅清楚沈府丢了多少支箭吗？”


    沈淮垂下眼睫，低声道：“已经悉数寻回。”


    “什么时候寻回的？”李昭追问道。


    沈淮已经走到了马车旁，说：“近日。”


    令人意外的是，沈淮头顶的好感度不降反升，再次突破了50。


    李昭隐约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甚至还故作冷淡地扫了一眼沈淮，转身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她思考了许久，是不是因为沈淮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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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才将此事压下，但是又不甘心。当她提出要将此事查清的时候，与沈淮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谋而合，从而提高了好感度。


    虽然谋略值已经刷满了，但这并不妨碍李昭要招揽人才，沈淮能和她站在同一条船上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她还得想办法除掉他。


    --


    回公主府后，李昭便派府中的人暗中去查宏岳书院的事。


    她坐在书房里，盯着桌面上摊开的账本，指腹摩挲着白霜般细腻的纸张，指尖缓缓划过期间的墨水，脑袋里好似闪过一道灵光。


    这是凝霜纸，是早年先帝在世时，歙县献上来的纸张，由先帝赏赐给了当时擅书法的几位大臣。


    京中名贵的纸张数不胜数，歙县偏远，如果只是日常用纸，应该不会有人特地去一趟歙县买纸。


    李昭连忙召来兰馨，问了一下凝霜纸的事。


    兰馨：“这种纸在京中并不常见，先帝赐给了四人，分别是沈太傅、季三公子、监察御史陆峥、前户部侍郎卢聪。”


    “卢聪涉贪污案，金额巨大，已被斩首示众，若是他，会不会当时直接认下此事呢？宏岳书院背后绝对不止一人，但他要是认下此事，幕后之人或许会给卢氏更多的好处。”李昭垂眸盯着账册上，思索了片刻，却见窗外出现了祁鹤眠的身影。


    “殿下。”祁鹤眠的手中拿着一张鎏金请帖，脸颊白皙但不似之前病态，声音也格外地温和。


    李昭摩挲着纸张，不像上次那样合上，弯起眉道：“鹤眠，外面风大，到这坐着吧。手里拿的是什么？”


    “明日，万松书院会举办一场诗会，金翎会去，殿下是否要见见他？”祁鹤眠将请帖放到李昭的手边，微垂眼睫，浓密的睫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李昭并没有立即拿起请帖，笑着反问道：“那你希望我去吗？”


    兰馨默默地退出书房，留给两人空间，毕竟昨夜李昭的的确确留在了听雨堂。


    书房的门被兰馨合上，屋内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