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钟离看着门帘下空荡荡的小包间。


    看见四周有不少正在打游戏的客人，那给了他不少的勇气。


    他鼓起劲直直就往角落里的小包间冲了过去。


    站在门帘前，帘子下面只有那把黑色的转椅，地面上积了一小层灰，那是没有人打扫的缘故。


    因为那些怪梦，钟离一直不敢靠近那个小包间，更是不准父母也去打扫那个包间，生怕父母也像自己一样。


    除了椅子门帘下没有其他的，里面没有人。


    为了对自己做一个了解，钟离下定决心还是去伸手去拉向了门帘。


    毕竟俗话不是说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不就是直面恐惧吗？


    钟离闭上眼猛的一把拉开了门帘。


    再睁眼，小包间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他做到了！！


    钟离有些欣喜的扬起嘴角，他的肩膀也瞬间轻松起来，不再像是重物一直压着的沉重感。


    这让他认为一切都结束了。


    “我做到了！”钟离高兴的大喊，想向周围的人也分享这种胜利般的喜悦。


    然而，钟离转过头才发现原本热闹的网吧里，四周竟然空无一人。


    那些原本还在位子上玩乐的客人一眨眼的功夫似乎就全部都消失了。


    网吧里不知何时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那雨夜中潮湿又酸臭的气味再次萦绕在钟离的鼻尖。


    他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钟离不敢回头，更不敢扬起头。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嘻嘻……”


    阴森的嬉笑声在空寂的网吧里清脆响起又回荡。


    “你听见了。”


    身后的东西发出肯定句。


    钟离攥紧了自己的手心，他的手心此刻已经全是冷汗。


    “你听见了。”


    感觉到身后的东西的在靠近，钟离立即用双手捂住耳边。


    “你看见了。”身后的东西立即高兴的拍手道：


    “你看见了。”


    钟离赶忙闭上眼睛。


    后颈却突然被人用什么冰冷又尖锐的东西划拉而过，这让本就快在崩溃边缘的钟离瞬间应激了。


    他害怕的尖叫起来，连跪带爬的往网吧门外跑去。


    然而，门被紧紧锁死了。


    “嘻嘻，你听见了，你看见了……”


    身后的东西还在说话，因为恐惧钟离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只见，将近两米高的门帘杆上趴着一个脑袋，漆黑巨大的眼睛空洞又恶毒的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是那个青年！


    从一开始，那个青年一直都趴在门帘杆上悄悄的盯着下方的钟离。


    “鬼……有鬼啊……”


    钟离颤抖的语无伦次，终于身子一栽，彻底被吓晕了过去。


    等钟离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医院的病床上。


    父母焦急的围坐在他身侧，看见他醒来后纷纷激动的掉下了眼泪。


    但她们又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的这副样子，老两口便连忙背过身偷偷擦起了眼泪。


    听父母说，钟离是被客人发现救下来的。


    别人发现他的时候，钟离一直自己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因为缺氧他的面色涨红，两眼翻白。


    如果不是客人去的及时，他还真就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你是想说中邪？”姜惟说出了钟离的心中所想。


    钟离心有余悸的点点头，“爸妈都说是织梦者干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自从发生这事后，我就四处去寻找了那个青年的所有信息，总部找不到，那我就去公会，公会没有，我就去了黑市，最后，我找到了。”


    加百列记录的笔尖停顿，“他是谁？”


    钟离：“一个死人。”


    “陈越，一个在一百年就死了的人。同时也是我爆火游戏中的真正原型。”


    “我游戏里的鬼真正的出来了，来找我了……”钟离的声音喑哑，颤抖的说着。


    看见资料的那一瞬间，钟离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震惊和惊悚。


    那种像是被蟒蛇死死缠住的恐怖窒息感让他僵滞了好久好久。


    听到那个名字，姜惟莫名的闪过一种熟悉感，后脑传来一丝阵痛。


    “资料里陈越是一个受了石刑而死的超级大明星，而那也梦污染爆发开始的同一年，与其说她是被石头砸死的，不如说她是被所有人的口舌刺死的。”


    钟离攥紧手心的里茶杯，“她是来复仇的，她会诅咒所有人，将所有人都四分五裂。”


    “她？陈越不是男的吗？”姜惟实在有些听不懂钟离的话了。


    钟离摇头：“她不是，她是一个女人，怎么说呢，纠缠在我梦境里的青年确实是男的，但是复活了游戏倒背人，从游戏里出来的青年陈越是女人。”


    “就像是一种障眼法，迷幻术一样，她既是男的又是女的，男女，女男……”


    说到最后，钟离都被自己说迷怔了，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模样。


    “好了，你不要再想了，你这次来不只是跟我们讲这个的吧？”


    姜惟制止住了开始失控的钟离。


    钟离被压制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恢复了正常，他想了好久好久才开口道：“我想求你们救救我，除了我父母，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疯了，我不敢再睡觉，只要我一睡着，倒背人就会出现，她要杀我，陈越要杀我！我真的马上就要死了！！！”


    “只要我这次再睡觉，我就一定会死。”钟离恐惧的双手抱头。


    他哭泣起来：“可是我还不想死，我死了，我父母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住进到内环里成为了中级公民，我死了，我父母根本就上缴不了那么多的钱，他们会被驱逐回去，他们都那么老了，要怎么去猎杀织梦者？”


    “我们倾尽所有才开了这一家店，但只短短几周，到头来就全部成了水漂。”


    “他们杀了一辈子的织梦者，干了一辈子的活，当了一辈子的狗才终于把我送了进来，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们功亏一篑，我我呜呜，我死不起。”


    说到最后钟离终于绷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四十好几的人哭的语无伦次，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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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孩子。


    钟离失态的哭着，离近的姜惟这才发现钟离外衣下藏着的蓝白条纹衣，这人竟然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


    果不其然，茶饮厅的全息屏中紧急插播了一条通报新闻。


    精神防控医院里偷跑出了一名患者，其年龄外貌跟眼前的钟离别无二致。


    不过两分钟，战警和医护人员立即就将逃出去的钟离带回了医护车上。


    车上是钟离焦急万分的父母，两个人老人抱着憔悴又痛苦的儿子抱头痛哭。


    钟离似乎是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他强忍着眼泪不语，只一味的紧紧攥住了父母的双手。


    姜惟走到一旁，陈父看着突然走来的姜惟有些困惑。


    她看着钟离，缓缓道：“那就不要睡，既然都坚持了这么久，那就再坚持几天，你要一直坚持到我找到那个陈越为止，钟离你听懂了吗？”


    钟离身躯一震，他泪眼朦胧的回头看向姜惟，“你……”


    “你信我？”


    钟离哭泣起来的模样并不好看，涕泗横流的，这把有点洁癖的姜惟看的有些不适。


    姜惟皱起眉头：“我让你别睡，记住了。”


    “嗯嗯！我记住了。”钟离着看着感激的扬声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钟离的父母听见也纷纷感激的跪地向姜惟道谢。


    姜惟拉着这些人，让老人赶紧把钟离带回医院去。


    加百列收起了记录本，侧目看向姜惟。


    “你很善良。”


    “但善良往往只引来更大的灾祸，想做最优秀的猎考生，最快的毕业，就不要对任何人产生怜悯之心。”


    加百列瞧着逐渐远去的救护车。


    “包括你吗？”姜惟转头看着加百列。


    她的目光从加百列惨白的唇上滑下，落在了他高领衣衫下依旧无法彻底遮掩住的禁锢光圈上。


    光圈扣住了加百列的脖颈，让眼前漂亮的清冷男人像是一只脆弱的精致木偶。


    虽然加百列一直都伪装的很好很好，但是姜惟第一眼就知道他受伤了。


    伤的很重很重，那是还未靠近就能闻见的浓烈的血腥气。


    气味即使已经做过了特殊处理，但对于刺客的姜惟来说，依旧毫无意义。


    而这个气味在第一次遇见加百列的时候，姜惟就已经闻见了。


    可以说，消失的几天里加百列似乎受到了某种更为残忍的非人折磨，即使这个家伙是一个放生机器人。


    加百列看着姜惟，一直都平波无澜的蓝膜中终于荡起了阵阵涟漪。


    他望着姜惟开口道：“包括我。”


    “尤其是我。”


    加百列垂下眼，转身直接就往网吧走去。


    “全部都收到了吗？”


    加百列抬手触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眼中的数据加载迅速。


    眼中收取到的所有数据全部都压缩打包输送到了另一个终端口。


    苍穹的天使之眼依旧眨巴着眼睛，俯视着整个世界。


    端口那边的“人”看着数据显示嘴唇勾起，满意的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