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品:《芳菲记

    气闷了会,她说:“天怪冷的,我们去阁楼坐着吃茶吧,还有伶人唱曲。”


    “好好好。”


    众人又开始往不远处的阁楼去。


    阿黎和苏慧心不在焉跟在后头,恨不得这场茶宴能快点结束。


    等坐下来,玉敏郡主吩咐婢女给每人上茶。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还是婢女粗心大意,给阿黎的茶居然是烫的。


    阿黎伸手正要接,但碰到茶杯时立即缩回手。而那婢女以为她接稳了也没注意,当即,茶盏就洒下来。


    “哎呀——”婢女惊呼。


    屋内所有人望过来,还有玉敏郡主看好戏的目光。


    可她失望了。


    那盏茶没烫着阿黎,却是稳稳当当地被她身边的婢女接住了。


    千凤眼疾手快地接下茶盏,目光阴沉地盯着玉敏郡主。


    玉敏郡主反而道:“宋四姑娘,你这婢女好没礼数,竟敢给本郡主甩脸色。”


    阿黎没空理她,适才茶盏掉落时,洒了些汤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她的手上。


    隔着袖子都觉得烫,更何况千凤。


    她赶忙问:“千凤姐姐,你没事吧?”


    千凤放下茶盏,但掌心已经发红。其他贵女们见了,皆面面相觑。


    阿黎心疼,冷眼看向玉敏郡主:“我倒要问问郡主府上的婢女是怎么伺候的,居然沏这么烫的茶给客人。我若是不小心接了,今日烫的可不就是我?”


    这时,小姐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怎么如此大意?看那婢女手都红了,若是烫着宋四姑娘还不知该如何。”


    有人更是庆幸地说:“还好这婢女动作快,不然烫到了宋槿宁,容世子那恐怕难交代。”


    玉敏听后,神色僵了僵。


    同时,也没想到宋槿宁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可她理亏,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于是将气撒在婢女身上。


    “好你个偷懒耍滑的贱婢,差点让公主府失礼。”她喊道:“来人,将她拖下去关起来,晚些禀明公主处置。”


    阿黎懒得看她惺惺作态,当即起身:“婢女受伤,容我先告辞。”


    说完,她带着千凤出门。


    .


    茶宴快结束时,众人听说睿王府的马车来接阿黎了。


    来的正是容世子。


    因着天家跟睿王府的矛盾,因此俪阳长公主这次茶宴并没请睿王府的女眷。


    听说容世子的马车停在门口而未入她心中不喜。不论内里矛盾如何可她怎么说也算是容世子的姑母。


    他等在门口而不入分明是没将她这个姑母看在眼中更是当着京城众位贵夫人的面下她的脸子。


    原先女儿说想嫁容世子起初她是惊讶的后来仔细一想也未尝不好。


    目前天家跟睿王府对峙谁输谁赢未可知。若是皇上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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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容辞的做派实在令她不喜。


    这份不喜便也发泄在戚婉月的头上。


    她道:“都说容世子跟宋四姑娘亲厚今日总算是见着了还未成婚就这般亲密若是成婚了想必感情更好我可真羡慕阿月你。”


    这话明着说羡慕戚婉月实际上是在指责阿黎不检点还未成婚就跟未婚夫婿走得这么近如今更是毫不遮掩地来这里接人。


    戚婉月淡淡道:“长公主有所不知阿黎几乎是容世子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从小就要好感情纯粹。”


    一旁传话的婢女也道:“夫人容世子说趁着今日雪停带四姑娘去探望介白先生。新年将至于礼得去拜见。”


    这话说得戚婉月熨帖:“还是容世子办事细致我这些日差点忙忘了介白先生那是该携礼去一趟。”


    她看了看天色说:“既如此你去叫阿黎吧让他们早去早回。一会茶宴结束我自个儿回府。”


    “是。”婢女出门。


    一番话下来将事情始末说得明明白白可不是俪阳长公主说的那样龌龊。容世子是正派人之所以来接阿黎是要去拜见先生。


    其他夫人们也纷纷附和:“容世子妥帖能干得这么个女婿实在有福气。”


    俪阳长公主听了脸色青了白白了青。


    她悄悄问旁人:“谁是介白?”


    那人先是诧异而后与有荣焉道:“长公主介白先生可是咱们朝有名的大儒而宋四姑娘是他最得意的女学生。”


    “......”


    听完俪阳长公主面色更白了。


    .


    这厢阿黎辞别众人出了门。


    她早就不想跟那些小姐们待了一来没什么认得的人二来还有玉敏郡主明里暗里排挤这种茶宴委实难受得很。


    上了容


    辞的马车,她长舒了口气。


    “容辞哥哥,我们现在去师父那吗?


    “嗯。容辞放下书卷,问:“宴上过得如何?


    “不如何。阿黎将此前发生的事说了遍:“幸好千凤姐姐的身手好,要不然可就烫着我了。


    容辞眸色沉了沉,但很快敛去。


    他伸手:“过来,我看看。


    “没事,不严重的。


    “过来。容辞坚持。


    阿黎只好坐过去,将袖子挽起,递给他看。


    小姑娘的手腕白嫩纤细,就那么大剌剌地落在容辞眼中。


    他顿了顿,捉住那只手细细查看,然后倾身越过阿黎,从对面的暗格里取了个药瓶出来。


    “这是什么?阿黎问。


    “烫伤的药。


    “容辞哥哥的马车里为何连这都有?


    容辞不语,他马车上的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的。头疼发热、或跌打损伤样样齐全,这些年一直备着。


    阿黎在静香书院读书涉猎颇多,有时骑马不慎伤着胳膊手臂什么,容辞都能及时拿出些药来。


    他揭开盖,用食指沾少许,然后在她手腕上轻轻涂抹。


    药膏冰凉,而他的指腹温热,触在阿黎的皮肤上,有种微妙的感觉。


    渐渐地,那种隐秘的旖旎气息又开始冒出来。


    阿黎连呼吸都放轻了,认真看着容辞抹药。


    其实也没什么伤,毕竟冬天衣裳厚实,那茶水洒下来时,经过两层布料,已经变得没那么烫了。


    但容辞擦得仔细,涂抹了两遍之后,才将她的袖子放下来。


    “有这一次,以后俪阳长公主的茶宴不必去了。


    “嗯。阿黎点头:“我知道的。


    俪阳长公主头一回设宴,她不得不来,但后头若是再设宴,她找其他理由搪塞就是。


    “容辞哥哥,她问:“我们这会儿去师父那里,会不会太晚了?


    容辞道:“我观接下来几日都会下雪,难得今天雪停,晚些无碍,回得来。


    “哦。阿黎被他瞧着,有些不好意思,想坐回去。


    但她才动了下,就被容辞喊住。


    “阿黎。


    “嗯?


    “不必害羞。


    “......


    原本不害羞的,因他这话,倒是浑身热起来了。


    容辞又道:“往回你我如何,往后便如何?不必羞。


    “知道啦!阿黎瞪他。


    干嘛非得说出来,讨厌!


    容辞莞尔,问她:“可困?


    “嗯,有一点。


    闻言,他从旁取了个软枕过来,放在膝上:“歇一会吧,路上得半个时辰,到了我喊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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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黎迟疑。


    她有些苦恼,往回怎么跟容辞哥哥亲密相处都觉得自然舒坦,可如今,无论做哪样都觉得暧昧。


    她盯着软枕,犹豫要不要睡下去。


    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手落在她后脑勺,然后稍稍用力一压。


    她索性顺势躺了下去。


    “你只管睡你的。容辞说。


    阿黎赶忙闭上眼。


    容辞的手没挪开,而是从她后脑勺缓慢滑至她肩背,虚虚拢着,怕她跌下去。


    随即,他捡起刚才的书,继续翻看起来。


    寒天雪地,繁花银白,长空落了束金色的光下来。金黄映着白雪,令路途也变得温暖。


    马车行在官道上,微微摇晃。许是看得久了,容辞些许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听着怀中之人熟睡均匀,竟也染了些困意。


    索性放下书卷,靠着车壁阖眼。


    原本只想打盹片刻,可思绪不受控制地渐渐飘散......


    .


    “夫君,将灯灭了可好?


    烛火下,娇小的人儿蒙在被褥里,剩一只莹白的手臂落在外头紧紧拢着。


    “今夜不能灭灯,若是灭了不吉利。


    “可是......


    容辞感到身下的人都快哭了,不忍再逗她。


    “今夜我们洞房,烛火长明,不能灭灯。你若是羞......他想了想,从床角随意捞了块布过来:“我帮你把眼睛蒙上可好?


    少女扭过头去,露出绯红小巧的耳朵。


    “不是一样能看见么?


    他能看见,而她却看不见,岂不是更臊人?


    “但烛火确实不能灭。


    她贝齿轻咬,纠结了会,轻轻点头。


    容辞将布对折几层,然后为她绑上。


    他的阿黎,柔柔弱弱,寡言端庄,鲜少见她露出小女儿情态。可每每在床帏中,她羞得像个小姑娘。


    即便成亲好几年也如此,但凡他动作大胆些,她就脸红得跟熟虾一样。


    可这样美好的人儿是从何时开始凋零的呢?


    容辞已经想不起她从何时开始生病的,只记得最初她偶感风寒,断断续续吃药也没见好。如此病了几个月,最后居然连


    走几步路都咳嗽气喘只好卧榻歇息。


    那时候他忙于朝政。明惠帝大势已去朝堂尽在掌握中只等明惠帝一死他就荣登大宝。


    他想待他忙完他就带她去百灵山庄求医请天下最好的名医为她治病。


    可后来他的阿黎还是没能撑到那个时候。


    犹记得当时他从宫里回来府上所有人都哀恸地看着他。


    他问:“发生何事了?”


    没人敢回话。


    彼时天已傍晚寒冬大雪纷飞。


    他穿过冰雪庭院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她屋子跑去。


    他原本想跟她说:“阿黎明天过后你就是太子妃了。”


    但他回来晚了。


    他的阿黎已经躺在床上没了生气。


    阿黎死后他当上太子没多久又坐上皇位。可他穷其一生追求的东西得到后并不欢喜。


    相反他很孤独余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那是他两世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


    半梦半醒间忽然感到怀中人动了动。


    容辞睁开眼见阿黎就在身边就躺在他膝上安睡。


    车马辚辚微光随着车帘的摇晃忽暗忽明。


    一时间容辞分不清此刻是前世还是今生。


    掌心下是温热的身体。


    是他的阿黎。


    “阿黎?”他轻唤。


    阿黎缓缓醒来迷蒙着眼睛:“容辞哥哥?”


    容辞愣了会突然捧着她的脸亲下去。


    “阿黎我好想你。”


    他的吻来势汹汹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