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

作品:《被太子始乱终弃后

    八月时节。


    接连闷了几日,随着一道白光劈过,夜里终于落了场大雨。


    素来清净的东宫雨声淅沥,却遮掩不了阵阵喧嚣。


    萧苓提裙沿着曲折长廊匆匆而过,不顾身后宦官的阻拦,直往朝一条青石小径奔去。


    “萧姑娘,并非奴才不通禀,殿下正在宴请贵客,实在是打搅不得!”


    她停下脚步,那宦官借着檐下惨淡的宫灯,只见她一身单薄纱裙被雨全部浇透,洇湿的鬓发胡乱散在脸颊两侧。


    实在是可怜至极。


    也难怪,前几日镇国侯萧净与长子萧负雪率军大败北戎,在班师回朝的途中被人参了一本,有勾结敌军之嫌,圣上大怒,兵马还未到京城就入了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


    再是铁打的人听了也得咬牙。


    放眼朝中,现在的侯府,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能求到东宫,看来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还求公公通禀,就说是臣女求见。”


    萧苓怕他不肯,手里举着一块白玉夔龙佩,正是太子贴身之物。


    冰冷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樱唇被冻的发白。


    那宦官面露难色,“这……”


    太子早就给他们下过禁令,近日多事之秋,闲杂人等一概不见,尤其是镇国侯府的人。


    萧苓看出他的为难,知晓是不肯放人,提起裙就往那条路小跑几步。


    事不宜迟,她不敢耽搁太久。


    多捱一刻,父亲和兄长怕是不好过。


    “萧姑娘,殿下他……”


    宦官有些急,顾不得雨浇在身上,忙招呼着人去追。


    “快去追,她跑不远!”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不敢回头,只顾向前奔去。


    心里忽然燃起隐秘的希望——只要再快些,就能见到太子。


    太子是她未婚夫婿,看在这个情面上,一定可以救侯府。


    青石路尽头就是太子所居的西苑,以往太子带她来过两回,萧苓记性极好,即使夜雨朦胧,也能记住大概。


    长廊悬着的宫灯盈盈散发着柔光,横梁上挂着风铃,此时正伶仃作响。


    她看到那光亮,拾阶而上,或许是老天怜悯,终于让她看到了立在廊下的颀长身影。


    是太子容钦南。


    身旁还站着身着月白色华服的女子,两人靠的很近,隔着茫茫雨雾,似乎能听见低语声。


    萧苓紧紧握着冰冷的玉佩,就在重新燃起的希望快要湮灭时,她才想起了要往前走一步。


    可下一瞬,容钦南直接长臂一伸将那女子揽在怀里,温声细语,为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锦袍。


    萧苓身形狠狠一颤,随后不作停留迅速转身离去。


    身后风铃依旧作响,或许还夹杂着情人间的呢喃,全部化作无情的雨往她身上砸去。


    ——


    “快点,动作都麻利点!”


    萧苓听着不远处搜寻的声音,不敢有丝毫喘息。


    此时黑云沉沉遮住了不甚明亮的月光,将青石板上坑洼的水凼照得如面破碎的镜。


    她疾步踩在上面,湿透的衣裳紧紧贴着身体,风一吹凉意浸透骨髓。


    等绕过层层树影,把追她的侍卫都甩在了身后,萧苓才悄悄松了口气。


    但是一停下来,有一股莫大的痛楚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个与容钦南相拥的女子,她认得。


    是她的庶妹,萧柔。


    那件月白色衣裳很眼熟,正是萧负雪托京城最好的绣娘给她做的,却被祖母转手送给了萧柔。


    “什么人配什么衣裳。”


    祖母说的没错,最好的衣裳是萧柔的,就连与她有婚约的太子也快是她的了。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如此密集,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叮——”


    一声脆响,手中的玉佩毫无察觉掉在地上。


    在空荡的行道中是如此清晰。


    “快!人在这里,别让她跑了!”


    声音愈来愈近,萧苓心跳如鼓,看着眼前一条陌生的岔道,对面殿宇灯火通明,映出两分温暖的气息。


    她咬咬牙,终究还是奔了过去。


    被人追赶着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父兄还被关在诏狱里,她不能离开东宫,这里是她最后的希望。


    这是条鲜少有人走过的小径,长满了潮湿的青苔,萧苓好几次险些滑倒。


    此处静谧,除了淅沥雨声,便是她细碎的脚步声。


    然,有处地方太过湿滑,萧苓毫无防备摔在了湿淋淋的地上。


    痛,太痛了。


    她小心抬起手腕,上面沾着粗粝的砂石,几缕血丝从手心沁出,又很快被雨水冲干净。


    她被摔狠了,不论是手腕,还是膝盖,试了好几次还是使不上劲,酸楚顿时涌上心头,泪珠在眼眶之中打转。


    “轰隆——”


    一道电光甩落,将她苍白的面容照的更白了几分。


    与此同时,随着电光而来的,还有渐渐朝她逼近的脚步声。


    那步履极轻,从萧苓正前方传来,但落在她耳中,有如千钧重。


    此时避无可避,她喉咙发紧,手紧紧攥住袖缘,大气也不敢出。


    少顷,一双黑靴与白氅下摆映入她的眼帘。


    这不是东宫侍卫的装束。


    萧苓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紧攥的手指,目光继续往上探去。


    只是每再向上一分,她的心都往下坠一寸。


    直至最后与他四目相对,萧苓只觉如坠冰窟。


    竟然是他。


    隔着茫茫雨雾,一道清寒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眼底蕴了一层霜寒,但唇角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对她一瞥,便将她打量了个彻底。


    他撑着把玄色骨伞朝她逼近,雨沿着伞面淅沥落下,将他与雨幕隔绝开来。


    她单薄的身体抑制不住发抖,浅色纱裙紧贴着腰肢,眼眶中蓄着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嘴唇被冻的打颤,此时跌坐在地上如一枝被雨打折的蔷薇。


    萧苓此时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嚣:


    是他……他回来了!


    ——


    “别来无恙,萧姑娘。”


    他撑着伞,与她半步之遥。


    此时又甩过一道雷,将他的神情衬得愈发漠然。


    他仿佛只是在与她寒暄。


    “赵……赵景之……”


    萧苓要紧紧咬住唇才不至于声音发颤,雨水砸在脸上又顺着眉骨滑落,遮挡住了她望向他的视线。


    这个名字她刻意遗忘了三年,而今再说出口,十分生涩。


    她死死掐住手心,不让自己恍惚。


    而下一瞬的声音划破了两人的沉寂。


    是侍卫的搜查声。


    萧苓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电光火石间环顾四周,此处偏僻,杂树丛生,只要她随意寻一处躲藏,侍卫是不会找到她的。


    但——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看着赵景之,手指紧攥至泛白。


    他眼底不知不觉多了抹玩味的笑意。


    “三年了,萧姑娘还学不会求人?”


    萧苓看懂了他的讥讽,也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说,但眼下情况危急,听着声音愈来愈近,她调整身姿,双膝触地,浅白色裙摆逶迤及地。


    她仰着脸,雨珠顺着发丝滑落至纤细的脖颈,看样子楚楚可怜。


    “求你……”


    赵景之低眉,看着她颤颤巍巍伸出素白的手,先是试探,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他的衣摆攥在了手心里。


    他的眼底不觉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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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


    下一秒,萧苓便听到他淡哂一声。


    而此时侍卫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她来不及多想便躲在了身旁的矮树后。


    一行人很快找到这里。


    “敢问世子爷,可见到了……可疑女子?”


    领头的侍卫见到赵景之在此,恭恭敬敬行礼。


    赵景之乃定国公世子,在三年前离京平定南疆,此番归京述职,圣上很是赞赏,晚间又被太子请进东宫设宴招待,因落了场雨不便回府,此处便是他暂居之地。


    此人轻易得罪不得,但又不能不秉公办事,领头侍卫陷入两难。


    “可疑……女子?”


    萧苓的心此时被紧紧揪起,她双手抱膝,尽可能将自己蜷成一团。


    随后便听到赵景之淡声道:


    “见到了。”


    冰冷的三个字,让萧苓未落的心又悬了起来,指甲狠狠掐住了手心。


    “但不是女子,是只不听话的野猫,弄脏了本世子的衣裳。”


    野猫?


    那侍卫顺着赵景之的话,看到那白氅下摆果然有些水渍。


    与那纤尘不染的白,格格不入。


    赵景之向来不爱管这些闲事,想是不会诓人。


    侍卫感到歉意,连连行礼,刚要率人离开时,余光却瞥到树后一点白色,刚要探头细看时,却听赵景之冷笑:


    “统领要查就过来查罢。”


    萧苓听到此话,死死捂住口鼻,大气也不敢出。


    凉飕飕的风直往她的肺腑钻。


    “卑职不敢,既然是只野猫,打发了就是,卑职告退。”


    “嗯。”


    赵景之凤目凌厉,让人不敢亲近。


    带头侍卫不敢再耽搁,对着身后的一队人道:“走!”


    等人都走后,周遭只剩下淅沥雨声。


    萧苓在雨里淋的久了,脑子愈发混沌,但手腕传来的刺痛还让她保持着几分清醒。


    她环顾四周,看来暂时是安全了。


    只是刚要起身,却发现身子酸疼的不成样子,使不上半点力气。


    此时耳际传来冰冷的嗓音,让她后颈凉意迭起。


    “怎么?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萧姑娘不会说谢谢么?”


    赵景之往树后走了两步,遮住了萧苓面前惨淡的月光,投下的阴影将她的身躯全部覆盖住。


    她单薄的双肩微微打颤,悄悄往后挪动着,却抵在了树背上。


    “谢谢。”


    “萧姑娘的这句谢谢,还不够有诚意。”


    诚意?


    她脸色煞白,脑海中不禁闪过往日片段,心口酸涩的厉害。


    风水轮流转,赵景之如今高高在上,而她只不过丧家之犬。


    父兄还在诏狱关押着,侯府岌岌可危,就如一块烫手山芋,何况太子如今与萧柔在一起,只会明哲保身更不会帮她,她现在唯一的机会便只剩下赵景之。


    可是……


    萧苓忽然浑身一颤,她的脑海里只剩下那年一地的血与赵景之悲痛欲绝的表情。


    与眼前的他渐渐重合。


    不知他愿不愿救侯府——


    萧苓将食指伸到唇边,咬了下去。


    登时血珠涌了出来,她轻抚在苍白的唇上,宛若上好的胭脂。


    赵景之依旧冰冷的注视着她,看着她的唇被血染的嫣红,眼底蓦地暗流涌动。


    她神色戚戚,言辞凄切。


    “求求世子,救我父兄。”


    “砰——”


    伞骨碌滚落在地。


    雨水顷刻间将他淋了个彻底,显得眉眼愈发冷峻。


    他看着她眸光潋滟,像是蓄了一层月影,不禁上前一步。


    隔着茫茫雨雾,他俯下身,托起她的下颌。


    “求?萧姑娘打算如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