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淮序醒了没有。”江柒柒走进屋内，眯了眯眼，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桌子旁边——沈淮序正猫着腰，鬼头鬼脑地躲在桌子后面。


    她一阵好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像提溜一只偷腥的猫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走了吗？”沈淮序带着她往旁边稍了稍，眼睛滴溜溜地往门口瞟，压低声音道：“小祖宗，你怎么还把他带进来喝茶了？”


    “他挺好说话的啊，你怕什么？”江柒柒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哦~莫不是沈公子那些骗小姑娘的招数，在真龙血脉面前失灵了？”


    沈淮序撇撇嘴。


    江柒柒收了笑容，“好了，说正事，刚才他那个太子妃来了，红线系统警报了，他们俩之间就是第二条问题红线，看来这回你躲都躲不掉喽！”


    “啥？！”沈淮序瞪大了眼睛，“完了完了，这家伙麻烦啊。”


    江柒柒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纳闷儿了，这太子殿下有这么可怕吗？


    她歪着头，好奇地问道：“沈淮序，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提到太子殿下，你就跟见了鬼似的？”


    沈淮序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回想起前几天的情形，那简直堪称折磨啊。


    “我不是没帮过他，我跟你说啊，他这个人……”他刚想倒苦水，却发现根本吐槽不完，最后只能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你一会儿听两句你就自然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了。”


    “听什……”江柒柒话还没说完，沈淮序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


    宋今禾一见他出来，立马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迎了上去，“淮序兄，你休息好了？听沈夫人说你不舒服，没事了吧？”


    江柒柒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模样，一脸吃瓜的站在旁边：该说不说，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多谢殿下关心，刚才有些头疼，现在好多了。”沈淮序尽量藏起脸上的不情愿，伸手请他坐回原位。


    “淮序兄，你前几天出主意让我故意在府中说要纳妾，我说了，然后跟我们预料的一样，楹儿主动说要帮我，给我找了好多合适女子的画像来。”宋今禾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的说道。


    江柒柒一听，顿时明白了沈淮序这一招的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说要纳妾，实则就是为了让女生吃醋，女生这个时候越主动，就证明心里越在乎男生，这时候嘛男生当然不能真的这么做啦。趁女生吃醋再顺理成章的表个白，暧个昧，拉个扯什么的，基本上就能追到手了。


    现代追女生的惯用套路，对于沈淮序来说，自然炉火纯青。


    “你往下听，听好了哈，他要开始了。”沈淮序歪着身子在江柒柒耳边卖了个关子，江柒柒虽然心里发懵，但还是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位太子殿下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沈淮序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来，故作正经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她们都见了一个遍。”宋今禾一脸委屈，“可是……扶楹那边好像没什么反应。”


    江柒柒听到这里人都傻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后来我就把她们都见了一遍？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是哥们，让你假装纳妾你还真在这选上了？


    难怪沈淮序之前愁成那样，遇上这样的“学生”，别说一个撩妹达人，就算十个都不一定教的会。


    这是真……钢铁直男，直男中的战斗机。


    沈淮序看着江柒柒那副惊讶的表情，挑了挑眉，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到了吧，我都习惯了。”


    宋今禾看到他俩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淮序兄，我是不是又……弄错了？我那不是怕我不见楹儿不高兴嘛，毕竟她费了那么大劲儿找来的。”


    沈淮序想起自己之前教了他足足有十几招全都被他以同样的方式搞杂，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殿下，没事的，人……总是会有优点的嘛。”


    “我知道是我笨，从小就是这样……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宋今禾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淮序兄和沈夫人帮我另一件事的。”


    两人闻言不再玩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花灯节那天，我本想邀请楹儿一起去看花灯的，但她不在府中，我等了她好久，快二更天的时候她才从外面回来，右边胳膊受了伤，都是血，我吓坏了。”宋今禾说到这里，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平日里虽然楹儿经常出任务，但是她身上有功夫，从来没有带着伤回来过，我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她只说事天机阁办案的时候弄得，其他也没多说。”


    二人点点头，“然后呢？”


    宋今禾叹了口气，“其实那天她回来的时候我就发觉她心情不太好，平时没见她这么愁过，之后的这几天她回来的越来越晚，屋里的灯每天都亮到深夜，有一日我忍不住还是问了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拒绝了，可我总觉得她遇上了个大案子。我想帮她，所以背着她去刑部偷偷打听过，刑部说最近是出了一个比较大的案子，但父皇交给天机阁全权负责了，刑部只有仵作的验尸报告和一部分资料，剩下的他们就没再插手，我脑子慢，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个一二来。”


    “所以，殿下是想委托我们帮忙查案？”江柒柒问道。


    宋今禾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切：“我今天去刑部的时候，听那里的人说起，说是将军府的案子复杂，是二位帮忙破的，我又恰好跟淮序兄认识，就想着能不能来寻一寻你们的帮助。”


    见他们两个不再说话，宋今禾接着说道：“我已经想通了，感情这种事情本就不能强求，她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平常都是楹儿护着我，这一次，我也想护一次自己喜欢的人，让她知道我是个大男人，我也有同样有这个能力。”


    “接了！”看着他眼神里的坚定，江柒柒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反正也是修复红线，不差这一个案子，而且，按照之前第一次的逻辑来说，这时候发生的案子一般都和修复红线有关联。


    宋今禾又怕沈淮序不同意，将目光转向他。


    沈淮序愣了两秒，随即扬声道：“接了！我娘子都说接了，我敢有异议嘛！”


    宋今禾激动的向二人道谢，“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帮！”


    江柒柒示意他冷静下来，“殿下您先别激动，先跟我们说说案情，我们需要尽快和天机阁那边同步。”


    “好。”宋今禾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江柒柒和沈淮序,“受害人是礼部尚书家的儿子，名为李承泽，死因和具体的仵作验尸笔记都在上面了。”


    江柒柒接过那几张纸扫了一眼，死亡时间是在戌时左右，死亡原因是中毒身亡，毒药成分是一种名为“霜华烬”的白色粉末，与死者口中的以及喉咙中的成分一致，至于证物，上面并没有记载。


    关于李承泽的背景资料宋今禾也给提供了一些，李承泽年岁尚轻，并未结识过什么仇人，其父礼部侍郎李坎在官场上小心谨慎，也没有明显的与人结怨。


    “还有别的信息吗？”沈淮序眼见着推理不出来什么东西，歪着头看向宋今禾，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无奈.


    只见宋今禾摇了摇头：“这个案子父皇交给天机阁全权管辖了，刑部这一点点资料，都是没接到通知之前查的，现在刑部插不进去手，皇宫那边管得了刑部，但是管不了天机阁。”


    “欸？”江柒柒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苏姑娘当天晚上去过案发现场吗？有些情况她肯定知道啊，而且她身上受了伤，估计也与凶手有关，我们要不要去问问……”


    “不可不可！”江柒柒还没说完，宋今禾就连忙摆摆手打断，他的动作有些夸张，甚至差点把桌上的茶杯打翻，赶忙伸手扶住杯子，“沈夫人，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找人调查案子！之前就是因为我担心，所以找人暗中跟着她，结果惹得楹儿不高兴了，哄了好几天。”


    江柒柒想，这家伙若以后真成了家，绝对是个怕媳妇儿的主。


    可……不能问？又不能让苏扶楹知道？现在线索还这么少？这案子该怎么查啊。


    “辛苦二位了。”宋今禾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心不苦，命苦。”


    搞得宋今禾不知说什么，只能嘿嘿一笑。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去一趟案发现场。”沈淮序收起了抱怨的心思，有理有据的说道，“刑部查毕竟不如自己查来的放心，有很多小细节他们或许注意不到。”


    “你说得倒是轻巧。”江柒柒叹了一口气，双手抱胸的靠在椅背上，“这距离案发已经有几天了吧，现场估计早就被收拾干净了，而且，去尚书府，以什么身份？”


    宋今禾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腰带上取下一枚令牌递给江柒柒，“对了！这个你们看有没有用？”


    江柒柒接过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天”字。


    “这是……天机阁的令牌？殿下怎么拿到的？”她刚问完，脑中突然闪过宋今禾总是好心办坏事的那一系列直男行为，小心翼翼的问道：“不会是……偷的苏姑娘的吧？”


    “不是不是，我怎么能拿楹儿的东西呢。”他急忙辩解道，生怕被误会，“这个令牌是楹儿给我的，说她不能随时在我身边，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出示令牌，天机阁在江湖上有些威望，也算是一种防身。”


    江柒柒点点头，有了令牌，他们就可以假装成天机阁的人顺理成章地去尚书府看一看了，这确实解决了当前最大的问题，有了令牌，做什么都能方便许多，她将令牌仔细收起来。


    “好了，我们现在要尽快去一趟尚书府了。”


    宋今禾也跟着站起身来，“需要我派人保护你们吗？”


    沈淮序摆了摆手，“不用了殿下，人多眼杂，还不好查案，况且去个尚书府而已，应该死不了！”


    “那你们万事小心啊！我等你们好消息！”宋今禾走到门口，朝着他们逐渐远去地背影大喊道。


    走出沈府，江柒柒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吐槽了出来：“这太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太子。那书里的太子不都是权倾朝野，有谋有略，手段狠辣吗？他这跟谁都能处成兄弟的样子……是咋混成太子的？”


    “他有个好爹。”沈淮序慢悠悠的一针见血。


    江柒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理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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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加快步伐一路来到了尚书府门口，江柒柒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嘱咐道：“一会装的像点，别露馅。”


    “放心。”沈淮序拍了拍胸脯，“警察查案我见过好多次了！”


    江柒柒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江柒柒瞧着他的打扮，应当是尚书府的管家，那人抬眼打量了一下他们,“二位找谁？”


    江柒柒展示了一下腰间的令牌，“你好，我们是天机阁的人，奉命再来向尚书确认一些事情。”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看着她手中的令牌又不得不去通报。过了一会他就回来了，俯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跟自己来，“老爷在正厅会见二位。”


    江柒柒边走边打量着尚书府的院子，忽然间瞥见树上挂着的一盏灯笼看起来眼熟，仔细一瞧，这不是正是自己那天画的那一盏吗？她突然想起来，花灯节那天晚上，也就是李承泽死亡的当晚，自己和沈淮序、姜姜还曾遇到过礼部尚书的夫人，那夫人性子极其温和，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柒柒叹了口气，人没有前后眼，这夫人前脚还在花灯节上游玩赏乐，后脚一进家门便得知了自己儿子的死讯，这种心情落差她想都不敢想。


    弯弯绕绕到了正厅，礼部尚书正在那里坐着，眼下都是乌青，满脸的愁云散都散不开，看到他们走过来立马站起了身。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惹得江柒柒不由得咳嗦了一声。即使屋里点了一些熏香，也盖不住中药材独特的苦味


    二人微微躬身行礼：“李大人，我们是奉天机阁之命来查案的。”


    李坎点点头，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深了几分。在问过他们的称呼过后，邀请他们坐了下来，将两杯茶水递到他们面前。


    “劳二位费心，犬子给天机阁添麻烦了。”李大人的嗓子有些喑哑，像是哭了很久，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有些涣散，仿佛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大人请节哀。”沈淮序见他如此轻声安慰道，“请容我们问一些问题。”


    李坎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当晚您发现的令郎出事的全过程，能再和我们描述一下吗？”江柒柒接过话头。


    他叹了口气，皱起眉回忆道：“那晚，我见犬子挑灯夜读，就想着给他送些吃食过去，顺便问问他的功课，一进门，就见犬子已经躺在了地上，满嘴是血，已经没了气息，我吓坏了，所以立马找人通知了刑部。”


    江柒柒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继续问道：“那……在令郎出事之前，府中可有什么异样，或者有什么人进出过令郎的房间吗？”


    他坚定的摇摇头，笃定道：“府中那日没有访客，这个我可以确定。因为那日我一直在院中喝茶，院子正对着大门，右侧就是承泽的房间，如果有人进出这两个门我一定会看见。”


    江柒柒想起了宋今禾给自己那几张纸中的部分调查记录，上面写着刑部在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询问了所有尚书府的下人，无论是门口值守的侍卫还是宫女，都说当晚李承泽的房间没有其他人进入，这两条证人证言基本上可以对上了。


    那就怪了，难道又是密室？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只有一个人，较上次分析起来难度更大。


    不过至于是不是密室，还需要看过现场之后进一步确定。


    “还有一个问题。”江柒柒思忖片刻道，“那日我们副阁主来，可有找到什么新线索？”


    李坎闻言疑惑道：“副阁主没跟二位说吗？”


    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愚蠢了，险些露馅，江柒柒连忙找补起来：“我们也是刚被派来跟着副阁主负责这个案子，来得急，还没详谈。”


    幸好李坎也没再追问，他缓缓道：“副阁主在犬子的身上发现了一块玉佩和一封信，貌似是当晚犬子和谁约了见面，但具体的，副阁主没多言，我也没敢问。”


    江柒柒闻言眼睛一亮，约人见面，这是个目前看来比较有用的线索。


    “那大人可知道苏副阁主当晚遇袭一事？”


    李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有些迟疑：“知道。但是具体细节我不清楚，那晚我正跟苏副阁主在现场，但侍女突然告诉我，说夫人因为过度伤心晕倒了，我只好先辞了副阁主，去看夫人的情况，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屋里的书架花瓶都倒了，副阁主右胳膊也受了伤，关于那来的人是谁，副阁主未跟我提起过。”


    江柒柒听着他的话，心里明白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站起身来，礼貌的说道：“大人，再带我们去令郎出事的书房看一看吧。”


    来到书房，那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任何案发的迹象。江柒柒第一眼还是看了看门窗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她所想，并没有。


    支走了李大人之后，二人开始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柒柒，你来。”沈淮序蹲在书房里那张桌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下的一处地方，“你听。”


    房间里安静下来，江柒柒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空心的？”


    “是暗格。”沈淮序说道，“看来，咱们找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