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作品:《明月松间照(双重生)

    冯文源心下猛地一惊,分明是稀松平常的玩笑话,却有种被人一眼看穿、避无可避的错觉。


    冯文源定了定神,挤出笑容:“楚将军莫要打趣下官了,这家财万贯的日子,哪轮得到下官来肖想?”


    “下官今日特备几道淮州佳肴,不知楚将军可否赏光?”


    全程没问过纪筠的意见,估计冯文源这是将她当做无足轻重之人了,亦或是与楚明霁一同来的侍从。


    楚明霁并不着急应答,反而侧首看向身边:“能否赏光?”


    隔着帷帽,纪筠能清晰的感觉到楚明霁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这等小事,他自己决断便可,为何问她?


    她心中疑惑,并未开口,只觉得几道视线同时聚焦在她身上。纪筠沉默片刻,最后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楚明霁唇角微弯,由冯文源引着入内。


    这一幕让其余人等暗暗吃惊,楚明霁行事,竟要先问过这个女子的意思?


    方才冯文源故意忽略她,正是想要试探一下这女子在楚明霁心中的分量,现在看来,他们或许真的是对壁人。


    真是骇人听闻。


    冯文源目光再次投向楚明霁身旁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楚明霁如此相待?


    帷帽遮掩下,冯文源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但看这袅袅身段,却有几分姿色。


    思肘间,一行人已至内堂,桌上佳肴热气蒸腾,香气四溢,纪筠抬手摘下帷帽。


    这一动作,瞬间擭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冯文源险些惊掉了下巴。


    只见女子一身素白的梅花纹襦裙,眉眼如画,眸若秋水含烟,动作间牵动几缕青丝垂下,数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清丽脱俗的貌美女子。


    甚至都忘了呼吸,直至碗筷的碰撞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


    “这膳,还用不用了?”楚明霁声音低沉,目光如刀扫过一群人。


    冯文源猛地回神,顿觉方才失礼,忙赔笑道:“用的,用的。”


    他方才的失态,到不全是为那惊人的美貌所慑,而是觉得这女子的眉眼间莫名有几分熟悉,隐隐牵动着心底那一丝异样。


    席间,冯文源絮絮叨叨,大谈淮州风物民情,话中尽是他这么些年做父母官的心酸与不易。


    楚明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打断道:“比起这些,本将军倒是更想听听冯知县是如何带兵入山两日,一举击溃那独眼帮的。”


    冯文源闻言,动作一滞。


    他与身侧的男子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抬手捂上胸膛的位置,面露苦楚:“侥幸,实属侥幸!下官之所以能胜那群山匪,全赖下官身边这位手下献计。”


    那名叫阿蛮的男子立刻向楚明霁躬身行礼:“小的阿蛮,见过将军。”


    楚明霁目光如炬,略带审视:“既是大败独眼帮,为何不乘胜追击、永绝后患?这‘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想冯知县应该不会不懂吧?”


    对面楚明霁直白得近乎犀利的质问,冯文源暗暗心惊,不动声色地擦了把额角冒出的细汗。


    “将军有所不知,皆是那群山匪狡诈凶悍。下官虽侥幸得胜,可我淮州兵亦是死伤惨重,实在不敢冒进深入,恐在中其埋伏。”


    身边的阿蛮附和道:“当时情势危急,若在不及时撤出山林,大人恐有性命之虞!”


    冯文源捂着手臂至胸骨处的部位,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扫过正在细嚼慢咽用膳的纪筠:“这……有女子在场,验看伤口恐多有不便。将军若执意查验,不如移步至里间?”


    “无妨。”纪筠吞吐着鱼刺,头也没抬,语气平淡:“这等场面我见多了,就在这里吧,不必麻烦了。”


    冯文源诧异地看了眼纪筠,又下意识瞥向楚明霁,像是在征求意见。


    楚明霁微微颔首。


    冯文源暗暗思肘,楚明霁乃御前亲派,用意不明,还是少招惹为好。


    他只得依言褪下上半身的衣物,露出肥硕的身躯。果然,一道狰狞的伤口自手臂蜿蜒至胸骨下方,观其行态,确似刀伤。


    难道真的是那群山匪所致?


    纪筠也凝神细细打量起来那道伤痕,这伤绝非自残所能形成——位置刁钻,深可见肉,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致命要害。


    譬如这伤在右侧胸骨而非左心脏处的左侧;譬如虽皮开肉绽,却未伤及筋骨。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那身厚实的肥肉起了缓冲作用。


    “去取山道地图来。”冯文源吩咐下人。


    一张绘制详尽的山道图被铺展在桌上。路线曲着,几处标记着红线和黑叉。


    冯文源解释道:“画叉之处,便是我们遭到埋伏之地,而是画圈的,则是我们寻到最佳突袭位置。”


    他手指向一处标记:“下官这伤,便是在此地留下的。”


    冯文源这伤疤做不了假,楚明霁虽未上过山,但这地图所绘极为细致,标记清晰,却似亲自踏勘过每一寸山路。


    楚明霁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将信将疑:“看来是本将多虑了。不知可否带本将到军营走一趟?许久操练,筋骨都快锈住了。”


    冯文源小心翼翼穿好衣物,满脸堆笑:“当然,当然!楚将军想看,下官这便派人引路。”


    随即略微遗憾地叹气:“只是军营离此地路途稍远,下官这伤……实在不便陪同前去,还望将军见谅。”


    “无妨,你留在这安心养伤便是。”楚明霁淡淡道。


    用过午膳后,阿蛮便领着他们前往淮州的军营。时值正午,烈日当空,演武场上的士兵呼喝震天,挥汗如雨,操练不停,乍一看气势如虹。


    踏入军营,楚明霁有种久违的感觉,抬眸望去,目光扫过一群操练的士兵,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这哪是练兵?这分明是摆给外行人看的花架子动作。


    要知道楚明霁便是将领,他麾下的玄甲军,个个身经百战,素日里训练如临沙场,搏杀对抗,哪似这般轻松?


    眼前的这些动作,在他眼离,不堪一击。


    就如同他当初一般。


    见多了真正的训练,这种水平的训练楚明霁不屑一顾,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眼,便收回目光:“累了?”


    纪筠被莫名奇妙地一问,正要回答不累,楚明霁抢先一步:“累了我陪你一同回去,日头这般毒,若是中暑了,本将可是要心疼了。”


    察觉到阿蛮投来的探究的目光,纪筠话头一转,没来由的接了句:“那我们回去吧。”


    从方才开始纪筠就一直在降低存在感,把自己当成楚明霁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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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上司要演戏,她也只能奉陪。


    阿蛮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这般亲昵的语气,他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闻言立刻道:“营外已备好马车,二位可直接乘车回府,大人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阿蛮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全无询问之意,这是要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了?


    楚明霁并未推拒:“住哪不是一样,不过我们尚有行李留在客栈,让车夫顺道回去一趟客栈吧。”


    “那是自然。”阿蛮应道。


    士兵们操练的口号声依旧洪亮,听得倒是斗志昂扬。然而,待楚明霁一行人消息在辕门外,场上的气势便荡然无存。


    “他娘的,可累死老子了!”一名士兵瘫坐在地上,胡乱抹着额头的汗珠。


    高墙投下的阴凉处,士兵们横七八竖倒了一地,个个蔫头耸脑,气喘吁吁。


    操练的教头碎步跑来,停在阿蛮身边:“咱们演的够不够卖力?楚明霁站这么远应当并未看出破绽吧?”


    楚明霁方才不过随意扫了眼,便离开了,阿蛮心中也没准:“别掉以轻心,他这身军功可是从战场上杀出的,你们方才那几下,在人家心里不过是花架子。”


    教头呼吸一滞,蹙眉道:“他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阿蛮目光一沉,冷笑道:“看出来又有何妨?且不论他这次带了多少人来,如今整个淮州都是我们的人,饶是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可能安然离开。”


    入了夜,楚明霁和纪筠已经被安顿在府中,冯文源还是有些喘喘不安:“你今日送他们回客栈,可曾发生了什么?”


    被问话的人正是今日将楚明霁一行人送入府中的车夫,他摇了摇头:“属下这一路都盯着,不曾看见他们有异样的举动。”


    “你说楚明霁和那女子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冯文源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忽而目光一瞥,定在了墙上的一副画上。


    冯文源快步上前,盯着那画半响,脸色一变,哑声道:“这、这……”


    这个书房显得有些凌乱,桌面上散落着几本摊开的书册,有些甚至因为没有整理掉在了地上。而在那些堆叠如山的杂物之上,墙面挂着一副格格不入的人像画。


    画中的女子身穿碧青色襦裙,绣着大朵的芍药花,手中的花鸟披帛更是栩栩如生。如果此刻纪曼曼站在场,肯定会暗骂纪筠在宫宴之上抢了她的风头。


    “是她。”阿蛮盯着那幅画,眼中暗含杀机。


    这副画是当初瑞王遣人送来的,瑞王下了命令,日后谁若见着此女,必杀之。


    “她是纪筠?”冯文源还没缓过神来:“纪大将军的女儿,当初害郡主入狱,又害王爷身死的那个纪筠?”


    难怪初次相见时冯文源会觉得此女有种熟悉感,他平生贪恋美色,对于女子样貌尤为执着,当初这画送来,他一眼便被画中女子所惊艳。


    冯文源平日里荒淫无度,看见貌美的女子便收入房中,时间久了便失去了兴趣。


    那副画像给他的印象深刻,这才将纪筠给认了出来。


    “她怎么会来淮州,还是跟楚明霁一起来的,难不成他们这是私奔来了我这?”冯文源惊讶不已。


    阿蛮在画像上停留片刻,垂下眸:“无论如何,此人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