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争吵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苏怀景端庄恭敬地站在殿中,一众大臣的神情可谓是五光十色,精彩纷呈。


    有焦急的,有憎恶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但唯独李玄的脸上闪过讶异和揣度。


    不过至少有人愿意冒着风险站出来做那个出头鸟,也算是化解了适才尴尬的局面。


    但同在朝上的苏鹤却站不住了,父子俩一同在朝为官,他历来是不过问也不插手朝堂上你争我斗的腌臜事,只做一个闲云野鹤,一心只有文学事业。


    三年前,苏怀景说想要入朝为官,苏鹤便想为他在翰林院谋求一官职,从此安度余生,没想到这孩子却不顾他的反对,非要在刑部落脚。


    他一时气极,也不为苏怀景在朝中运作,任由他在刑部摸爬滚打,如今也算是混了个像样的官职。


    苏怀景入刑部之后,行事温和严谨,不当冒进的出头鸟,也不做随风倒的墙头草,为官三年,也不曾惹了什么政敌。


    渐渐地,他便也就放下心了。


    贺绍身为手握重兵的侯爷,又是当朝国舅,与走私卖国一事扯上了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接了此案就如同接了一个烫手山芋,若是处理不得当,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可偏偏在这时候,苏怀景出乎意料地站了出来。


    苏鹤一时间也顾及不了这么多,急急行至苏怀景身旁,向来清正直挺的脊背也弯曲成一个弧度:“陛下,国舅一案牵扯众多,犬子能力欠佳,恐怕担当不起此等重任,还望陛下另择他人。”


    苏鹤焦急地给苏怀景使眼色,但他依旧不为所动。


    这一劝,反倒给李玄提了个醒,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朝堂上的党派之分他多少也是清楚的。


    就单凭这一点,刑部中多数人就不适用,苏怀景此人,他也是略有耳闻,未曾听闻他与贺绍有何瓜葛,倒是承办此案的最佳人选。


    “好了,朕意已决,莫要再劝,”李玄的脸上恢复了一些神采,随即肯定道,“此案暂定由苏郎中承办,刑部众人积极配合,不得有误。”


    众臣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整理好仪态,恭敬道:“臣等遵旨。”


    *


    一下朝,李玄就单独召见了苏怀景。


    御书房内,苏怀景纹丝不动地站在案桌前,仿佛犯案的人是他一样。


    李玄半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


    半晌,开口问道:“苏爱卿可知,若此案处理不好,后果是什么吗?”


    苏怀景神色如常:“臣知道,但是就因如此,别人不敢做的事便要由臣来做。”


    李玄“哦?”了一声,继续等待他的下文。


    “威义侯爷贵为国舅,身份特殊,走私一案又极为敏感,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手段强硬之人接手,必然会大动干戈,搅得朝政不稳,如若是优柔寡断之人,又会拖泥带水不了了之,两者并非陛下所愿。”


    “苏氏一族虽三代在朝为官,但向来不与其他官员过分交好或交恶,臣又是一小小的司郎中,孑然一身,无所顾忌,进可攻退可守,若陛下需要一把在朝堂之上能指向万人的利剑,那么臣甘愿为之。”


    他抬眸坚定地望了一眼圣文帝。


    他在朝中不动神色地蛰伏三年,已然摸清了当朝的局势。


    李玄借用贺绍的兵马顺利登上帝位,但就在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局势又再次重新洗牌,明面上看,贺绍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但暗地里,贺绍早已成立了拥护自己的党派。


    以往贺绍贪多贪足,圣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今日祝无恙将走私一事曝光在众人面前,圣文帝眼中的震惊不像作假,那就说明,他全然不知贺绍背着他干起这等勾当。


    两人之间的盟友关系岌岌可危,这时候,苏怀景站出来以此案作为投名状,李玄若是有意寻求新的势力,必然会注意到他。


    就算最后扳不倒贺绍,哪怕是离间皇帝和贺绍的盟友关系,那也能为祝无恙后续的计划铺路。


    “好好好,”李玄似乎放下了防备,哈哈大笑几声,“不愧是苏太傅的亲孙子,有勇有谋,朕心甚悦。”


    “难怪长宁公主对你颇为赏识,如今一看,确实是可塑之才。”


    苏怀景微微一愣,但也没有多作言语。


    他离开后,李玄瞬间收起了适才还挂在脸上的笑,神情变得阴鸷了许多。


    他烦躁地抓起一旁的奏折,随意翻看两眼,片刻后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用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


    一旁的大太监江康见皇帝气得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忙将备好的祛火茶递上前,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李玄一脸阴沉地问道:“贺绍人呢?”


    江康唯唯诺诺道:“已经遵从陛下的旨意,押入大牢了。”


    此时,贺绍正气定神闲地端坐在牢房内,周遭的一切都已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在牢狱之中的窘迫感,反倒似在自己府上一般享受。


    他今日在朝堂之上确实慌了神,但在牢中呆了片刻,他已想好了应对之策,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李玄如同以往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经此一遭,他倒是关注起了平时难以察觉的一些事,比如今日苏怀景自告奋勇接下此案这一举动。


    长青馆被查之后,张诚福连夜来侯府请罪,告知他事情的原委,好巧不巧,就查到了苏念这人竟然是苏府的远方表亲,今日苏怀景又有意针对他,莫非这苏氏一族与祝无恙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自己往日是低估了祝无恙的手段,这才回京多久,就快把他的老巢都给端了。


    门外一声唱喏打断了贺绍的思绪,看清来人之后,贺绍一改适才的镇定,慌忙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冤枉啊!”


    李玄鼻息之间“哼”了一声,冷道:“贺绍,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朕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


    “陛下,臣对此事真的全然不知,定然是府上的管事利欲熏心,瞒着臣暗中干这些腌臜的勾当,是臣管教下属不力,但就算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干卖国的勾当啊!”


    贺绍匍匐在地,狼狈地求饶。


    “看来是朕平时太过纵容你了,让你以为朕当真好糊弄!”


    李玄怒极反笑,“贺绍,你平日里借用权势之便贪污的银两还少吗?若不是朕体谅你扶持你,就凭你往日犯下的种种,早就连骨灰都不剩了!朕是万万没想到,我许你边境兵权,竟然被你拿来干这些恶心事,你就是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贺绍沉沉地低下头颅,思绪飞快。


    看样子,皇帝当真是不打算救他了,既然如此,也别怪他破罐子破摔。


    他抬起头,谄媚和求饶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颇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若陛下执意不信臣,那臣也不必多费唇舌,只是臣还需提醒一下陛下,臣如今已经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之人,早死晚死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但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若是因此事损失了贤德之名,可就不划算了。”


    “贺绍!”李玄怒道,“你什么意思,胆敢威胁朕?!”


    贺绍也不惧,假意道:“臣不敢,只是好心提醒陛下,莫要忘了来时路。”


    *


    苏府主院,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书房中传来。


    书房外站着三三两两的丫鬟小厮,脸上的表情皆是惊惧。


    苏怀黎原是来主院找母亲,被告知许氏饭后应了赵府夫人的邀约,带着秦曼曼一同去了赵府,苏怀黎素来对这种邀约无感,推拒了一两次之后,许氏便也不再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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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父亲与兄长都早早地下朝归家,她顺势留下想和二人叙叙旧,不料竟听到激烈的争吵。


    自她入苏府以来,府上一片祥和,父亲有些古板但为人正直和善,兄长虽有些贪玩但恭谦孝顺,她从未见过两人爆发过如此大的矛盾。


    她屏退了身旁的仆从,站在书房门前,不由得屏息静听。


    里头传来苏鹤激烈的呵斥声:“我不管你有千般万般的理由,这个案子,你不许接!那贺绍是什么身份?是功臣,是当今圣上的国舅,这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吗?”


    “父亲,您从小教诲我那些话你都忘了吗?难道就因为对方是侯爷,就纵容他为所欲为?他今日敢走私兵器给敌军,明日就敢勾结敌军造反!今日我若是不站出来,又有谁能替边关受苦受难的百姓伸张正义。”


    “你——!”


    苏怀景一番话字字在理,声声泣血,苏鹤根本无从反驳。


    两人回府之后就吵得不可开交,苏鹤软硬兼施都阻止不了苏怀景的决心,他又何曾不知道贺绍此人的可恶,但他更在乎的是儿子的性命。


    苏怀黎在屋外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


    ——贺绍竟然敢走私兵器。


    如此严重的大事,为何她前世闻所未闻。


    屋内的氛围僵持了一会,苏鹤也已精疲力竭。


    少顷后,他的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激动:“说吧,你愿意承接这桩案子,是不是因为祝无恙?”


    陡然听到“祝无恙”三个字,苏怀黎的心脏霎时跳空了一拍。


    苏怀景没想到苏鹤竟然察觉出了异常,一时间有些错愕,正准备解释,却被他挡了回来。


    “你就别瞒我了,这些年,你和祝无恙明里暗里有不少来往,我权当没看见。”


    苏鹤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但这次不一样,祝无恙既然敢当众戳穿贺绍,就说明他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但结果孰胜孰败皆未有定数,你如今早早地站队,日后贺绍翻身,你必定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苏怀景反驳道:“那又如何?我这是奉了圣上的旨意,他日我若有个闪失,贺绍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胡闹!你岂可拿性命做赌注!”


    苏鹤被他气得直吹胡子,还不忘苦口婆心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何我不喜你与祝无恙来往,不就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祝山,祝山与信王是旧交,信王又是皇上的一根心头刺,祝无恙他在西北再拼命又有何用,皇帝今日开心了把他捧上神坛,明日一个不乐意,便能像三年前一样,把他打入大牢!”


    “我不认同您的看法,祝家军为国鞠躬尽瘁,老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况且,信王通敌一案本就疑点重重。”


    “那又如何?信王一案是皇帝亲自盖棺定论的,你我都无法改变,祝无恙今日首当其冲拿贺绍开刀,你尚且还能帮他一把,若日后他昏了头想给信王平反,你怕不是只能劝皇上给他留个全尸。”


    苏怀景丝毫不怯道:“若真有那日,儿子必定赴汤蹈火,毫无怨言。”


    “你!!”


    苏鹤郁结万分,“我知道你心有百姓,有理想抱负,但爹曾经也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再执迷不悟,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


    芙蓉见苏怀黎脚步匆匆神色焦急地进黎湘阁,心下一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恍若丢了魂魄一般,进了黎湘阁之后一句话也不说。


    芙蓉一旁心焦,但也无法,只能拿面帕给她仔细擦去额角的细汗。


    直到苏怀黎回了神智,朝她吩咐道:“备上马车。”


    芙蓉愣怔了一瞬,问道:“去哪啊?”


    苏怀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复下慌乱的心绪:“去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