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悬赏

作品:《入情

    知桓缓缓睁开眼,显然是还未回过神来,他看着怀意温柔含笑的眉眼,道:“意娘,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正坐在草船上,与一老伯比钓鱼……”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的是我平日里说想用淮江的新鲜海货熬汤羹,结果反倒是你先在梦里去了一趟。”怀意在知桓对面坐下,将那盘蜜渍红枣往前推了推,顺手递给他一颗。


    知桓嚼了几下,吐出枣核,又伸手去拿:“意娘思汤羹,我思的却是意娘,情真意切,老天便先赠我一梦。”


    “花言巧语。”


    “意娘先前还说我是根木头,连追求女郎的办法也要从话本子里看来,可见我最是笨嘴拙舌。”


    怀意捂着嘴,漏出银铃般的笑声,眼角藏着点点晶莹。有时,她也希望自己能做一场梦,永远不醒来。


    已过戌时,街上仍旧人声鼎沸,灯火辉映。孩童在奔跑在食摊飘出的香气中,车马走一段停一段,眼见着随行奴仆手中抱着的盒子越来越高。


    林观月转着手中的糖画,糖画顶端已经有些融化。她的手肘被人碰了一下,一不留神,那小人便从胸口处折断,在地上摔成渣。


    江云川见林观月呆呆地望着一地碎片,正想开口,便听见前方锣鼓锵锵。


    一人站在店门口高声道:“都来看一看嘞,重金悬赏,重金悬赏——”


    另一人刚将悬赏令贴上一旁的木架,立刻便有人围上前,上下扫视一遍,道:“老板,你这莫不是诓人的吧?这前几条悬赏便也罢了。一箱五百年的人参,东拼西凑也还能集齐,一斛寸五大小的珍珠也好说,只看这城中贵人们是否愿意割爱。”


    “可你看这最后一条,那可真是天马行空。说什么要寻一捉妖之人……”


    旁边有百姓听见此话,也凑过去瞧了瞧:“捉妖?这世间哪有什么妖。连刚上学堂的稚童都知道这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就是公子小姐们看话本子入迷了,想花钱寻开心呢。”


    他话音刚落,身后又有一人高举手臂,对着老板道:“老板!十盒金不如直接给我,我去找个最有名的戏班来,再带两个说书先生,陪这人演上三天三夜的捉妖大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被逗得笑起来。


    林观月和江云川闻声前去,见那老板神情严肃,对着围观的百姓们道:“小店开店至今,便是靠悬赏那些难寻之物、难遇之人。若所求人人都能轻易找到,买主也不必在这儿花大价钱挂上悬赏令了。”


    “师尊,你来看。”江云川已将最后一条悬赏读了一遍,对着林观月道。


    “嗯。”林观月看完,伸手揭下了那张悬赏令。


    那老板接下这门悬赏时,心里本也犯怵,觉得实在有些离奇,担心砸了招牌。奈何那人给的佣金实在太多,又答应“若半月后还是寻不到人,这佣金也无需退还”,他便半推半就应下了。


    他本想着挂满半个月,赚下那笔佣金就好,至于额外的赏金,权当没这回事,却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揭下。


    老板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观月,他怀疑这是哪家的小姐出门胡闹,但当对上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眼,一时又觉得可能真是遇上什么世外高人了。


    先前那些凑人参、寻珍珠的讨论声也突然消失了,众人的目光聚在老板身上,等他开口:“这位……捉妖师?你可想好了,若未如约完成这悬赏令中所写,那便要倒赔十盒金。”


    众人又将视线从老板身上移到林观月身上,只见她无半分犹豫:“请老板带路。”


    老板留下一人继续吆喝,自己领着林观月和江云川走到小店二楼的一间房里。房中立起五折屏风,他对着屏风后拱手行礼:“客官,这两人揭下了悬赏令,说是能捉妖。”


    那人从屏风后递出一张画像,老板接过一看,连声道:“是,是。”说完,手中便多了一根金条。


    老板心眼一动,便明白了那人的意思,揣着金条退出了房间:“客官有事慢慢谈,保管无人会来打扰。”


    屏风后响起脚步声,绕出一人,身穿素色长裙,梳着小巧的双环髻,仪态有些过分端方。她提着两个盖着黑布的笼子,对他们道:“我怕被江湖术士骗了去,便想出此法。”


    “这一个笼子里关着妖物,另一个笼子只关着寻常的雀儿。两位既自称能捉妖,便来辨上一辨,哪只是妖?”


    江云川毫不犹豫地同时掀开左右两边的黑布,笼中各有一只双头四翅的妖。


    那人笑了笑,转过身,将笼子放在桌上:“果真有捉妖的本事,两位还请——”


    下一秒,只见林观月对江云川使了一个眼神,他便运剑将桌上的两个笼子挑入手中。林观月同时甩出捉妖绳,缚上那人,道:“还漏了一只。”


    “砰。”眼前那人突然变作一只乌鸦,落入江云川刚刚打开的镇妖笼中。


    林观月对着笼中那只乱撞的乌鸦道:“带我们去见你的主人吧。”


    林观月和江云川下楼时,看见老板还在门口敲锣打鼓地引人看新贴上的悬赏令。那老板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提着三个盖黑布的笼子。他摸了摸袖中那根金条,想来生意成了。


    城南,镇国公主府。


    一人用手指虚撑着额头,指尖轻触鬓发,闭目侧靠在贵妃榻上。明黄色的宫装顺着榻沿垂落,裙边绣满了四爪蟒龙,但若对着烛火细细看去,还能看见用金线暗刺的第五爪。


    她缓缓开口,对着伏跪在地上的人说到:“这天也不热,徐知府竟出汗了。你们,去给徐知府打扇,可别说本宫怠慢了。”


    身后两位侍女走到知府身侧,一下一下摇着孔雀羽鎏金扇。这一扇,知府的头上立马冒出两颗更大的汗珠。


    “你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知府跪得直了些,拱手道:“回禀殿下,官府已查明近日那两起女尸案的凶犯。一女是被醉酒的丈夫从楼上推下,坠地而死。另一女则是与郭犯起了争斗,撞上铜台而死。”


    他说完,埋下头,看着官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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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纹,一动不敢动。“啪。”一声脆响,一个茶盏从上方掷下,碎瓷片溅到他的手背上。


    “大胆。”他的身前落下一片阴影,镇国公主示意侍女们退下,围着他转了一圈,呵笑一声,道,“堂堂知府,是听了谁的命,敢用这些话来糊弄本宫。”


    “臣不敢。”知府双唇颤颤,心里一片惊涛骇浪。


    他想起前几日同僚来信,信中写镇国公主巡过当地,唤了手下几人前去问话,一刻钟后,其中一人便盖着白布,被两名侍卫抬着出来,头颅处空荡荡的。


    听侍卫说,镇国公主当时的原话是:“侵牟公帑,残民以逞,这样的人,不配有全尸。”说完,便抽出天子剑,当着一众户房官员的面,手刃了那人。


    此刻,镇国公主手中匕首的寒光,正在他眼前晃着。


    “臣所言句句属实。”知府又叩了一下头。他在出门前,收到了上头那人的信,让他务必咬死了这话,一个字也不许改。


    他能在上任知府还乡后坐上这个位置,便是靠他琢磨出的四字箴言——只听不问。


    镇国公主把刀刃靠上他小臂,知府浑身又是一抖。


    “禀殿下,门外有两人求见,说是来捉妖的。”一侍女站在门外道。


    “传。”


    镇国公主起身,又靠上了贵妃榻,唤那侍女进屋扶起知府,对他道:“徐知府,你说天日昭昭,魑魅魍魉是不是都该现形了?”


    知府劫后余生,脑袋糊作一团,只敢连连称是。


    “这把匕首,当作给徐知府的礼物。夜深路远,本宫就不派人相送了。”她将匕首向前扔出,直插进知府脚边的木板中,“徐知府,慢走。”


    林观月和江云川跟着笼中乌鸦的指引一路走到公主府。他们随侍女穿过庭院时,远远望见一人,双手高捧一把匕首,行色匆匆。


    “这边请。”侍女将他们带到镇国公主所在的房间,见两人仍直身站着,低声道,“见了殿下,还不行礼。”


    林观月未应,一剑飞出,擦过镇国公主髻中的檀木步摇,刺入她身后的墙雕。那侍女见状,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你先下去吧,备好十盒金。”侍女领命,从地上爬起,脚步虚浮地离开房间。


    镇国公主摸着指甲上的蔻丹,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木剑,微微笑了一下,便起身走到林观月身边,看着那三个笼子,道:“捉妖师们当真厉害,一下就帮本宫把妖捉住了。”


    她手一拨,那只乌鸦便从笼中飞到她的肩上,扑腾着翅膀,仿佛在诉说着不满。


    “捉妖师们别这样看着我。”镇国公主一边用手顺着它的羽毛,一边对着他们道,“不止是我,父皇、废太子、另外几位兄长都知道世上有仙妖的存在,这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就连仙妖下凡时要遵守的规矩,还是你们的前辈和太祖皇帝一起定下的。”


    她的手在空中虚虚握了一下:“只不过,出了宫墙,便不容有仙妖之说。否则,这四方天下,又如何尽在我们皇权掌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