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绣春风》 “他想要,就自己去采。”季浔面无表情,语气也不是很好,水梨陌看他一眼,忽然抬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季浔一愣,心跳骤然加快,还没等他作出反应,水梨陌已经收回了手:“还以为你病糊涂了,那可是皇帝,谨言慎行啊你。”
季浔笑了一声:“知道了。”
“对了,我有事找你来着。”水梨陌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一手扶着季浔的手臂,探身到桌案边将那本默写好的法条拿了过来,“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官职,不过你认识王爷,应该不会小吧?”
她将小册子递给季浔,说道:“能不能帮我转交给你负责立法的同僚?”
季浔让她坐下,自己翻开了手里的小册,半晌过去,季浔瞳孔微动,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水梨陌随口道:“我绞尽脑汁来的。”
见季浔神色疑惑地看了过来,水梨陌转移话题道:“齐芳斋肆无忌惮地靠抄袭压价打压同行,就是因为没有约束,他们资本雄厚不怕亏损,小店是经不起这么耗的。”
“能约束他们的,只有律法。”
“若是律法完善,不仅能让齐芳斋收敛,也能对其他行业的恶意竞争之徒杀鸡儆猴,这对大辰朝的经济发展也有好处。”水梨陌喝了口茶,“百花齐放经济才能蒸蒸日上,百姓收入高了,朝廷税收也会多,国库也会更加充盈。”
“你觉得怎么样?”
季浔看她良久,哑声道:“很好。”
他低头逐字细看这本小小的书册,忽然坐到桌前拿起一支笔,将一些与大辰国情相悖的条例稍作修改,水梨陌见他入神,便将这间绣房让给他,自己去了后院。
这次进山没采到什么合适的药草,水梨陌摘了几株季浔种的板蓝根,扔在石臼里慢慢重复捣碎的动作,缓缓出了神。
齐芳斋与司衣局不再合作,生意受到了不少影响,但他们到底有足够的本钱,律法实施需要时间,若他们继续用抄袭降价的手段耗着绣春坊,绣春坊是耗不起的。
与逢春阁的合作是个契机,若能绣出齐芳斋抄不走的东西……
水梨陌又想起蔺菀的那件衣裳,忽然一只蝴蝶扑棱着双翅落到石臼边上,停留了一瞬便忽闪忽闪飞离。
细微的麟粉飘在空中,水梨陌蓦然灵光一现。
她放下石臼忙不迭地上了楼,季浔还在案前埋头疾书,水梨陌没有出声,翻出一条皎月纱,穿针引线利落落针。
丝线穿透皎月纱的声音和毛笔落在宣纸上的声音本都微不可查,这一刻却格外清晰地落在两人耳中。
不知过了多久,季浔先放下了笔,水梨陌也落下最后一针,忽然笑了一声。
季浔看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绣出什么了,这样高兴。”
水梨陌起身,将手里的皎月纱递了过去。
轻薄如雾的纱上落了一只更加轻盈的蝴蝶,不同于以往的平铺绣法,这蝴蝶除了停落处的一枝海棠,整个蝶身都立在布料之外,随着皎月纱的挪动振翅欲飞。
季浔几乎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这是,你刚刚绣出来的?”
刺绣竟然能绣出绒花一般的立体蝴蝶?
绣样竟然能脱离布料?
水梨陌道:“之前蔺小姐托我绣补一件衣裳,但皎月纱太过轻薄,直接作绣会让衣裳皱皱巴巴,我想了许久,今日终于有解决办法了。”
“先用平铺绣样补上这洞,再直接引线出来绣一些立体蝴蝶,便能很大程度减少褶皱,而减少后的褶皱,蝴蝶的身体便足够遮挡。”
水梨陌拨动那只蝴蝶,笑道:“明日拿给蔺小姐看看,若她喜欢,便可以开始绣补她的衣裳了。”
季浔眸光微闪,真情实感地赞叹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太夸张了吧。”水梨陌笑着将皎月纱收好,问道,“你看的怎样了?”
季浔将小册推到她面前,水梨陌那些法条的基础上多了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明日我整理成册。”
说完,他又问道:“你怎会如此博闻,这些律法条文十分严谨,除了有些……”
“有些?”
季浔斟酌用词,道:“颠覆皇权。”
水梨陌一顿:“这是可以说的吗。”
季浔笑道:“无妨,我改过了。”
想起那日水梨陌对景舒桐说“你是什么样,女子就是什么样”,季浔不由心头一动。
世间怎会有这般女子……
水梨陌托腮看他,笑道:“辛苦季大人啦。”
季浔垂眼,随手翻了翻法条:“应该做的。”
“说起来,你到底是什么官职啊?”水梨陌问道,“不过按理说,多大的官职也不应当与王爷世子如此相熟吧?而且小侯爷似乎很怕你,难道季大人还有其他身份?”
季浔道:“在下不才,在刑部任尚书。”
“哇。”水梨陌感叹,“那真是好大的官。”
季浔失笑,说道:“其他就有些复杂了,我母亲与陛下的母亲是姐妹。”
水梨陌捋了半天,才问道:“那陛下是你的……表兄?”
“我年长于他。”
水梨陌“哦”了一声:“可你看起来比陛下年轻多了……季大人贵庚?”
季浔听她语气,心头莫名浮上一股危机感:“二十六。”
水梨陌怀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水梨陌点点头,小声嘀咕:“那怎么皇帝长得这么显老,果然上班压力大会折寿啊。”
季浔半懂不懂,但听懂了她说景恒栯折寿,不由笑道:“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
“知道了。”
天色渐晚,季浔犹豫再三,终于在起身准备回去时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水梨陌一愣,旋即笑道:“天快黑了,不合适吧。”
季浔连忙道:“对不住,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艰难解释道:“夏季多雨,你家屋顶有些不稳当,回头我让人去修缮,这段时间你……”
“我可以住这里。”
季浔:“……”
水梨陌见他默不作声地咬了咬牙,忽然笑出了声:“这里的床有些不舒服,不如还是请季大人收留我一段吧。”
季浔脸色好了许多,故作冷静地“嗯”了一声。
季浔的府邸离皇宫不远,二人上了马车走了好一阵,水梨陌站在季府门前暗自感叹,还是有钱好。
好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季浔道:“宅子是陛下赏的,不是我的。”
“给你了不就是你的。”水梨陌像逛公园一样四处扫视院中,再次感叹中式园林建筑的精美绝伦,季浔说道:“若我不做官了,宅子是要收回去的。”
水梨陌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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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吧?你不是皇上的表兄吗?”
说完才想起古代皇帝手握至高权力,大都阴晴不定无情的很,亲兄弟尚能刀剑相向,更何况一个表兄。
季浔道:“或许。不过你不必担忧,不出意外我应当会一直做官的。”
水梨陌道:“我担忧什么?你若是不做官了正好来绣春坊给我种药草。”
季浔笑了一声,说道:“做官也可以给你种药草。”
水梨陌靠在院中亭子上,看向季浔被夕阳镀上暖光的俊脸,后者似乎没有察觉,顺手折了一枝紫薇,回头对上水梨陌的眼睛,不由一愣,飞快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见并无不妥,才抬眼问道:“怎么了?”
他将紫薇递过去,水梨陌轻笑出声,摇了摇头:“没怎么,只是忽然发现季大人好像格外俊朗。”
季浔眼睛似乎睁大了一瞬,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水梨陌冲他笑笑,问道:“我住哪一间?”
“这边。”
季浔引她到正堂,穿过连廊是一个十分雅致的小院,盛夏花开正好,院中姹紫嫣红,屋内都能闻到花香。
水梨陌看了一眼窗边墙角的蔷薇,发现有一些潮湿的泥土散落,心下奇怪,这花是才栽过来的?
她看向季浔微红的耳根,忽然福至心灵,偷偷勾了下唇角。
原来有些人早就准备让她过来住了吗?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下人今日剪的桔梗。”季浔接过水梨陌手里的紫薇,插进案上的花瓶里,“若是有喜欢的,让人换来就是。”
“我没有这么讲究。”水梨陌看到窗边床下还系了几个驱虫香包,笑道,“我也不习惯被人服侍。”
季浔像要自证“清白”似的,说道:“我也不习惯。”
天渐渐黑了下来,窗外没有丝毫预兆地刮起一阵疾风,季浔抬手关好窗户,说道:“钦天监说这几日有暴雨,你先别去绣春坊了。”
说着,门外跑来几个护卫,背上大包小包,手里还抬着绣架:“大人,都在这里了。”
季浔点点头:“手脚轻些。”
水梨陌看着几个壮汉轻手轻脚地将绣架放到窗边,奇怪道:“你什么时候让人去的?”
季浔没有回答,水梨陌歪头看向他:“三天前?”
“……”
“昨日,钦天监说这几日暴雨之后。”
水梨陌“哦”了一声,季浔继续道:“我已经交代过崔渺渺和周如欢了。”
“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水梨陌将丝线理好,才发现原来护卫连那筐药草也一起搬了过来,季浔小心看着她的脸色:“用晚膳吗?”
“松鼠桂鱼。”
季浔松了口气:“好。”
他开门吩咐下人准备晚膳,水梨陌又坐在了绣架前,用染好的青色丝线先绣起千里江山的第一层,季浔安静坐在一旁,继续修改法条,一时竟生出些岁月静好的安心。
水梨陌在现代时从没谈过恋爱,她痴迷苏绣,根本不想因为其他事浪费时间,如今只身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认识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季浔,对方又从一开始就默默帮她,她实在不得不感动。
水梨陌承认,自己对季浔确实有好感。
她也能看出,季浔对自己也有心思。
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纵然季浔从前没有别人,往后呢?
她不愿,起码现在不愿,在季浔身上做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