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剩下的半盘糕点看了片刻,挑出一块果满柘浆的咬了一大口。


    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从未经历过此等甘浓的味蕾瞬间炸开,腻得他有点儿吃不消。


    但他还是拿糕点沾着柘浆,一口一口把剩下的全吃完了。


    第二日一早,扶荔用了早食,便要拉着灵珠子一起去看工匠制瓷。路上问起不告而别的金宁,灵珠子告诉她,金宁本体乃是一只金凤,是女娲娘娘的坐骑。


    自从巫妖大战,共工撞倒了不周山,致使天柱摧折、日月西沉之后,道祖责令众圣不可轻出。女娲娘娘便在不周山故地隐居,轻易用不到坐骑,金宁就闲了下来,有功夫四处游历了。


    灵珠子没说的是,金宁早年已经来过亳邑,这一次是他要来,对方怕他不认识路,特意陪着一起来的。


    感应到他回了不周山,金宁自然就离去了。


    “听说凤族也曾是三界霸主?”


    看了女娲娘娘赐下的植被大全,扶荔就对古老的洪荒掌故产生了兴趣。听说金宁是金凤,顺势就问起了龙凤麒麟三族的事。


    灵珠子撇了撇嘴说:“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龙凤麒麟三族早就败落了,麒麟族不知所踪,龙凤二族还曾拜倒在妖族门下,哪还有脊梁可言?”


    他又说:“不过金宁早就跟着娘娘了,和凤族那些残部可不一样。”


    说话间制瓷的地方已经到了,由于窑温还不够,一地的素胚高低错落地摆着。扶荔看了看器形,还是如今常用的那些个。


    她没去打扰烧窑的,只低声把制胚的工匠叫到一边,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南瓜碗的器形、一个六角碟子的、一个海棠花碟子的、一个温酒用的细颈瓶并小酒盅。


    “这个碗做一套八个,这三个碟子都是一套十二个。一个细颈瓶配四个酒盅是一套,先烧一批出来看看样子,若是好了日后再做。”


    她一一点着告诉工匠哪个是什么,又问道:“剩的还有金粉吗?”


    为首的胚匠道:“有的,金粉还有七两。”


    “那也够了。”扶荔又指着那几个碟子的图,“胚打出来之后,先送到里头烧,等烧出型来,再用金粉滚边,送进去复烧一回。一定要先烧成型再拿金粉滚边,不然器形会变。”


    胚匠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帮工的已经把和好的粘土运了过来。


    扶荔怕自己在这里影响他们发挥,就拉着灵珠子问扶霜:“师妹,先前烧出来的东西呢?带我去看看吧。”


    扶霜就领着他们到了一间四面透风的屋子,屋子的正中央,整整齐齐摆放着七八个烧好的瓷器。


    那瓷器乍一看是白的,但对着光仔细一瞧,就能看出隐隐的青色来。


    亳邑的高岭土质量极好,煤炭的温度又足够高,直接就把瓷器烧出了玻璃质感,这些白中透青的器具,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扶霜还满脸遗憾道:“烧这一批时,比例没有掌握好,没烧出师姐要的洁白来。”


    扶荔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要白瓷就是随口一说,也不止白的才好看呀,这个就挺好看的,就是器型老了些。”


    她捧着一个尖底瓶叫灵珠子看:“你看这色泽,好看吧?”屈指在上面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再听听这声音,声如金石,质感绝佳。”


    纵然灵珠子在娲皇宫见惯了琼楼玉宇,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叫“瓷器”的东西,精美雅致绝不逊于美玉。


    扶荔把瓶子放下,又顺手捞了个碗,用指甲敲了两下,喜滋滋道:“等这批新器型的烧出来,咱们就带着进宫向商王进谏,叫他日后别再用人的头骨做碗了。”


    她耍了点小心机,很自然地说“我们”,直接把灵珠子带了进去。


    灵珠子似乎没听出来,只是挑眉问道:“你想救那些奴隶?”


    “嗯。”扶荔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那些跟我一同劳作过的奴隶,大半都混了个脸熟。既然能救他们,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到了三十岁就去死?”


    灵珠子问:“你又怎么能保证,商王一定会听你的谏言?就凭这些瓷器?”


    扶荔笑道:“若是别人来问,我肯定不说,但我不瞒你。实话告诉你吧,这些瓷器只是敲门砖,能让我见到商王就好。


    商王沃丁自从继位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消除开国宰相伊尹的影响力。伊尹是奴隶出身,谁也不能保证自伊尹之后,奴隶中再无贤才。


    日后只要有从奴隶中脱颖而出的人才,伊尹就会被人反复提起歌颂。若想分化伊尹在奴隶中的影响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施恩,还得是莫大的恩德。


    而且,人族里占比最多的就是奴隶,即便日后再无人脱颖而出,口口相传的贤名,也足够令人心动了。”


    沃丁只要不傻,肯定会采纳扶荔的建议。


    灵珠子“啧”了一声:“你们人族寿命虽短,弯弯绕绕却比别的族群都多。”


    扶荔道:“正因为命短,才要在有限的生命里,追寻无限的精彩嘛。”


    灵珠子想了想,难得直接点头赞同她:“倒也有理。”


    他又发现了扶荔的一个优点:这姑娘性子还挺乐观。


    若要扶荔自己来说,那就是不乐观不行呀。


    就她上辈子那糟糕透顶的运气,再不尝试着让自己乐观一点,早就抑郁了。


    可话又说回来,她在那种生存条件下,还能养成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她的父母、姐姐的支持、鼓励、开解分不开。


    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就因为太倒霉、太容易出事,离家近的私立幼儿园都不敢收她,恐怕她在学校里出了事园方得担责任。


    父母没办法,只好把原来的房子租出去,带着她和姐姐在公立幼儿园附近另租房子住。


    那一带不但有公立幼儿园,还有小学和初中,属于学区房,他们家房子收来的租金,根本不足以支付租房子的钱。


    再有父母上班的地方离租房子的地方远,父母在通勤上不但要多花时间,还要多花一份钱。


    可以说为了让她顺利上学,家里每个月都平白多出一份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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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虽然家里人没为此说过她一句,但小小的扶荔还是隐隐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原因,爸妈好像更加辛苦了。


    对于她的忐忑,比她大了五岁的姐姐最先察觉了,告诉了父母,三个人一起开解她,再三强调这不是她的错,是老天爷喜欢开玩笑。


    小孩子也好哄,很多时候只要家里人给足了支持和鼓励,在外面受的委屈很容易就能抚平。


    就这样,她一边倒霉一边乐观地长到了二十出头,还没有回报爸妈和姐姐一点儿,就把自己给倒霉死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扶荔心里就会很沮丧。但又因为养成的乐观性格,很快就能开解自己:没了这么个爱出事故的女儿(妹妹),爸妈和姐姐的生活肯定比从前轻松。


    她很快就把自己给哄好了。


    负责烧瓷的匠人已经积累了些经验,只要素胚打好了,烧的时候基本不会出差错。


    但烧制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普通瓷器也要五个时辰。扶荔又要求多加一层金粉彩釉,要看到成品至少得十二个时辰。


    扶荔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把这边的事吩咐完了之后,就带着灵珠子一起去了石匠那里。


    她要请石匠做一副石磨。


    传说中最早的石磨是鲁班发明的,最初叫做“硙”。这时候鲁班还没出生,扶荔想用,只好自己让人做。


    这时候中原和北方地区已经有麦子了,但却没有精细加工的工艺,都是直接煮成麦饭来吃。


    麦饭,说白了就是囫囵麦子煮熟。因为口感实在不好,不得贵族青睐,自然也没人想着对它进行精细加工。


    扶荔上辈子就是中原人,南北两方的美食都在中原交汇,并根据当地人的口味衍生出了独有的特色。


    无论是稻米、粟米、面粉还是各种粗粮、杂粮,都在他们家的餐桌上出现过。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一连吃了十多年的粟米、葛根粉等物,这一辈子的身体其实已经吃习惯了。


    如果不是为了哄灵珠子,给他做了一碟粟米糕,扶荔还想不起来把面粉搞出来呢。


    只要多出面粉这一种食材,就能多出千百种糕点。就算一天投喂一种,她也有信心一整年不带重样的。


    石磨的做法并不难,难的是有人想出来做出这种工具。石匠只是听了她的描述,问明了需要的用途和想达到的效果,就表示明天就能把成品送到太师府去。


    至于筛面粉用的箩,圆形的不好做,但要做成方形的,可就简单多了。


    扶荔找家老要了块粗葛布,又用榫卯法把四块木板连接成一个正方形,最后把葛布绷上去,一个方形的箩就做成了。


    灵珠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做这些东西有什么,就是一直跟着看稀奇。


    等她把箩做好了之后,才问道:“你弄这个有什么用?”


    扶荔得意道:“你等着吧,等着我用这个东西,给你变出很多很多好吃的。”


    灵珠子嗤笑,满脸写着不信,炯炯有神的一双凤目,却暴露了心中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