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雅尔檀会欣然迎战，争回场子。


    想过雅尔檀会拒绝她的要求。


    但是万万没想到雅尔檀会说她听错了，如意怀疑这句话才是自己听错了，她嗯了声，才重复道：“我听错了？”


    雅尔檀顺势点头，语气真诚，“我不会冰嬉。”


    她是真的不太会，也只是和族中的姐妹一起滑过，顶多就是穿着冰刀呲溜两下子。


    至于跳舞，不穿冰刀她都不会，穿了冰刀，恐怕还不如跳大神的呢。


    如意哽在当场，她半垂了眼眸，委屈道：“莫非姐姐瞧不起冰嬉？”


    雅尔檀：傻孩子，我不是瞧不起冰嬉，我是瞧不起你啊！


    她笑道：“这话怎么讲？还是说我必须得会？佟佳小姐如此关心我，令我万分感动，但传言不可尽信。”


    “是我错了，不该随意听信传言的。”佟佳·如意维持着可怜巴巴的神态，偷偷掀起眼睑瞟了康熙一眼，又垂下头。


    这一眼看得康熙心疼。


    雅尔檀赶在康熙开口之前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家人嘛，这都是小事儿，莫放在心上，皇上，对吧？”


    雅尔檀说完也看向了康熙那边。


    康熙张张嘴，发现雅尔檀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他无话能说，盯了雅尔檀一眼，顺着道：“福晋说得对，都是小事儿，你莫介怀，刚刚也累了，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为表示他对舞蹈的满意，康熙还特意赏赐了一份甜汤。


    但这并未安慰到如意，她一想到从前根本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雅尔檀做了皇后就忿忿不平，那是属于自己的位置。


    而且，雅尔檀竟然敢当着表哥的面训诫自己，她怎么敢！！！


    如意换了装，坐在下首的位置，余光却一直都盯着雅尔檀，手指在桌子下紧紧搅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动作虽算得上隐蔽，但雅尔檀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啧，又给自己新招了个敌人，不过转念一想，也算不得新招的，她与如意素来不合。


    如意这性子不是避着就成，你得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捧着她，像雅尔檀这种不爱搭理的，甭管有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冲突，那都是与她有矛盾。


    依着雅尔檀来说，这就是有脑壳子有大病。


    当然这话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康熙还是很疼这个小表妹的，雅尔檀也不必撕破脸把分歧摆在明面上，谁先跳出来，谁是小丑。


    这样的玩乐有三天，前一日是冰嬉，今日是摔跤。


    昨日佟佳一族就离去了，但如意说还未玩够就留下来，跟在康熙身边亦步亦趋。


    有如意这个大霉头在，雅尔檀就不想凑过去了，免得又要被迫回答是不是瞧不起摔跤，怼人确实很快乐，但精神长期高度紧张不利于身心健康。


    她也不想去凑热闹，但凡有热闹，必定人多，人多则会有麻烦。


    但她万万没想到就算自己避着，麻烦还能追着自己不放，被请回去宴席的时候，她整个人极度不耐烦，憋着一股子火气。


    任谁想呼吸两口新鲜空气，结果飘来了隔壁的口臭都会不爽。


    原先预定的节目是摔跤，不知怎地，改成了射箭比试。


    如意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桌子上摆着一些小饰品，是比赛赢来的，至于挑战的对象，自然是后宫嫔妃。


    除了华赛和吉鼐以年岁大只爱看热闹幸免，其他的人无一幸免，包括纳兰珠，气得纳兰珠想揍人。


    输，在雅尔塔看来很正常。


    且不说这些女子进宫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锻炼，就是进宫前，也不会在射箭一事儿上多费功夫，多数学的琴棋书画，也有学的管家治理。


    如何是有备而来如意的对手呢？


    至于雅尔檀为何要说是有备而来呢，当然是因为如意从不爱射箭，甚至曾经还表示京中贵女不该参与这种粗俗的技艺。


    就算是钮祜禄氏这种军功世家，也会为了族中女儿能够嫁个好人家，刻意淡化她们在这方面的优点，以性子活泼好动一笔带过。


    这都是入关之后，满族顺应社会的时态所作的改变，在雅尔檀看来，都是封建教条自封的“狗屎”。


    如今，如意摇身一变，成了射箭的能手，多少肯定是苦练过的。


    结合雅尔檀之前听到的消息，如意大概是苦练十月，打算一鸣惊人，再次笼络到康熙的心，拉近关系，打好铺垫。


    对一个人图表现的行为，雅尔檀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不过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但如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踩着别人上位。


    那堆在桌子上战利品，配上那张娇媚烂漫的脸，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天真的歹毒”。


    “姐姐要不要也比试一番？”如意终于能把目标放在了自己最想挑战的那个人身上，“大家都玩了呢。”


    根据佟佳氏打听到的消息，说雅尔檀性子活泼好动，爱跟着族中的兄弟姐妹一起出去玩，但本人的骑射箭术十分一般。


    而她，则是聘请了家族中最好的箭术名师，苦练了五个月，定然要比她们强得多，刚刚就轻轻松松地赢了，那玛琭格格连眼眶都红了，可真会装模作样啊。


    呵~


    她已经想好了，等到自己赢了所有人，就顺着台阶说自己是仰慕表哥才会如此苦练的，到时候再露出手上的茧子，让表哥心疼一番，也让表哥知道这世上谁才是同他最为般配的人。


    “你真的要比射箭？”雅尔檀的姿态十分松弛，落在如意身上的眼神漫不经心，但那语气却是带着几分的锋利。


    如意笑着道：“对啊，听说姐姐箭术了得，我想领教一番呢。”


    少女长着一张娇媚的脸，笑意盈盈，让人觉得这寒冷也暖和了几分，殊不知笑意之下，满是冷漠。


    “可以。”雅尔檀不想跟她多费事儿，“三局两胜，赢了的话，你桌上的东西归我，输了，你也可以从我这儿挑走一样饰品。”


    咋一听，这并非一个划算的赌局，但她们赌的也并非这些金银之物，而是各自的荣誉。


    纳兰珠脸上浮过一丝急色，但咬着嘴唇憋住，她相信姐姐不会只做嘴上的功夫。


    “好！”如意满口答应，声音清脆，她转头对着康熙眨了眨眼睛，“表哥，我要是赢了，那个八宝攒丝的琉璃盒能不能送给我？”


    “可以，这东西就添做彩头吧，谁赢了就是谁的。”康熙笑道。


    康熙并不打算让雅尔檀来的，他隐约能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别扭，但如意非闹着要见识一番雅尔檀的箭术，说要找个棋逢对手的人才有意思。


    事实上，他也很好奇雅尔檀到底箭术如何，这个福晋有点意思，别人都巴巴地赶上来，想把自己的才艺都呈到他面前，而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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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却是尝得严严实实，在自己面前不透露一丝一毫的口风。


    如意又扭头俏皮道：“姐姐可得手下留情了。”


    “想让我收敛着，让你赢？”雅尔檀笑笑，“没问题。”


    如意哪里敢附和，只要她点头，否则就算自己赢了，别人也会认为是雅尔檀让着她的，她揉揉鼻子，“还是算了吧，虽然我很想赢，但堵上了彩头，还是要公平啦。”


    雅尔檀哼笑声，“都随你。”


    这种散漫的态度让如意感受到了一种屈辱，她的内心如同火在灼烧，一阵阵的热度冲上脑门，捏紧了手，咬紧了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失态，依旧用那天真烂漫的语气道：“那就开始吧。”


    只是静态靶，连衣服都不用换，雅尔檀起身走到一道划好的线前，盯着靶子，垂在身侧的手指舒展了几下，那种熟悉的感觉慢慢从身体中苏醒。


    她的马甲徐昙年是个少年，按照她的计划，等到身份文牒、路引、财产准备齐全后，她就会完全舍弃雅尔檀的身份，以男子的身份直接北上，定居盛京。


    在一个满是渔猎民族的地方生活，没有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能行？


    所以，她当初学习骑射狩猎时候都当成保命的手段来学的。


    当雅尔檀从红漆木托盘上拿起弓的时候，康熙的瞳孔放大，放松的姿势蓦地坐直，他能看出雅尔檀身上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气势。


    其他的女子拿起弓箭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射箭的时候手臂抖个不平，这是没有学过射箭之人的常态，但雅尔檀的每个动作都很熟练，仿佛做了无数遍一样。


    康熙自己也算得上骑射高手，虽然有旁人相让的水分，但一个人的水平如何，还是能看出来的。


    康熙觉得，如意要输！


    雅尔檀的手指勾着弓弦感受了一下力度，低垂的眼眸没有太多的情绪，好似这不是一场比试，只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消磨时间的游戏。


    在雅尔檀拉起弓箭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紧绷，浑身透露着力道，站姿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娴熟而利落。


    她并未瞄准太久，余光中的令旗落下，她的手指也跟着一松，箭飞了出去，狠狠地扎在了靶心的地方。


    如意的箭晚了点，撞到了雅尔檀箭上，落在地上。


    而雅尔檀的箭稳稳当当，不见丝毫动摇，这涉及的不只是准头，还有力道。


    这一局，雅尔檀胜。


    如意的脸色并不好看，她觉得是自己在摆出最完美的射箭姿势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这才晚了点。


    雅尔檀倒是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继续准备下一箭。


    话憋在喉咙，却因为雅尔檀并未正眼看过自己，又只能被如意咽了回去，她余光看到高高举起的令旗，心中蓦地有了主意。


    令旗刚刚晃动，如意就松了手，她的箭扎在了靶心正中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箭力道并不如雅尔檀。


    而，雅尔檀的箭还在弦上。


    “这……提前射，算是舞弊吧？”纳兰珠没忍住，愤愤不平道。


    康熙皱了皱眉。


    如意并未搭理纳兰珠，吐了吐舌头，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将弓杵在地上，探着身子，靠近雅尔檀，卖乖道：“都怪我太紧张了，姐姐可别见笑，姐姐要是介意的话，这一局咱们就重新来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