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仅仅用了一瞬间，确认除了自己脚下两边都暂时算安全，立刻拔腿就跑。


    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收回光脑探头。


    下楼最快方式是许沉舟走过那条，周礼心一横，抓住水管往下滑，胳膊力气不够，姿势不够正确，落地时顿了一下脚踝。


    好在修炼几天，多少有些真气，周礼将其运在四肢，起到小小缓冲作用。


    落地瞬间，正巧看到冲她而来的许沉舟，周礼脚腕发麻，一低头，影子还在自己脚底，又要鼓起弧度。


    这是什么东西！


    但经过移动，周礼已在短时间内摸到规律：昨晚海猴子就和影子怪一样，出现方式相同，这两者很有可能是同种怪物，依附影子出现。但影子只能作为媒介，只有静止或慢速移动的影子才具备漫出海猴子的条件，而高速运动时，则完全安全。


    想通最优先点，周礼跟上许沉舟，两条腿都快跑出残影，安保四肢不太稳，互相之间还是刚认识的程度，移动速度虽高，但左脚绊右脚，又被强行滞后。


    许沉舟一把拽上周礼：“你怎么来了？”


    周礼喘匀气：“影子里有怪物。”


    许沉舟语气沉着，突然把话题转回几分钟前：“所以你真的不是周礼。”


    “你在说什么，”周礼知道自己没刻意隐藏过，马脚一堆，但这不代表她会承认，“虹膜指纹DNA，生物信息全都过关，你为什么说我不是我？”


    许沉舟沉默几秒：“如果你是你的话，现在你完全有能力摆脱这些怪物。”


    破案了。


    怪不得许沉舟今晚怪里怪气，原来是早有怀疑。


    周礼不承认，她只问道：“你认识我？”


    “一班认识，但我们说过话，”许沉舟手劲很大，“在今生会见过面。”


    今生会是什么？


    周礼闭上嘴。


    她突然想到几天前的事。


    镜蛇怪、戴面具的人……


    靠，她忘了！


    周礼心里警铃大作。她并不是记忆力很差的人，相反，儿时很小的事情也会记得清清楚楚。偏偏那天晚上的事，在那天之后就在她记忆中模糊了起来。


    如果不是许沉舟刺激她，可能海猴子当场把她吃了，她都很难记起来。


    逐渐清晰的记忆如同雷击轰了她一下，周礼喃喃：“教团……联络号码。”


    “难道你是失忆了？”许沉舟瞠目结舌，她冒险大晚上演这么一出，可不想看到的是变成了废物的周礼，“别搞这么老套的套路，你不是会电磁屏蔽吗，这种E级以下的怪物，抬抬手就能消灭。”


    周礼一句话也听不懂，她仅仅闭嘴，看到店铺门，赶紧冲进去。


    进了屋子，行动速度势必减缓，藏在影子里的怪物蠢蠢欲动，周礼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冲劲宿舍，一把拍上门。


    最安全的地点是宿舍，她还没忘。


    沈仪还没睡，看见两人慌慌张张的，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


    影怪无法进入宿舍，在门外徘徊，门被摸来摸去，听得人头皮发麻，同时，昨晚那抓挠玻璃的声音又开始了。


    沈仪下意识手摸近枕头底下，紧紧抓住什么，又意识到自己动作奇怪，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松开手：“快，快睡吧。”


    周礼经过这一晚上，再也不想管别人闲事了，偏偏沈仪是她的任务对象，她闭眼深呼吸了整整三秒，才骤然放松下肩膀，拿换洗衣服：“我去洗澡。”


    许沉舟靠在门板上，和摩擦声背靠背，她垂着眼眸，安抚沈仪：“不会有事的，你快睡吧。”


    沈仪半支起身：“那，那你们找到助理失踪的消息了吗？”


    当然没有，许沉舟只是用这个借口骗周礼出去，实际上并没有针对寻找助理做出切实行动。她遗憾似的摇摇头：“没有。”


    “哦，哦，那小心。”沈仪说。


    许沉舟笑笑：“好。”


    蹲在浴室里捣鼓手环的周礼把手环翻遍也没能找出到底联系方式在哪里。正当她疑惑到不行时，许沉舟在浴室外敲门：“快点，我等下也要洗澡。”


    周礼关掉光脑，左右手手环和光脑防水，她拍开沐浴露，打开水龙头，洗去一身汗，躺回床上挺尸。


    许沉舟就像不用睡觉的人，冲凉结束坐在床上，盯了周礼一宿。


    周礼坐立难安，干脆背对着她盘腿打坐，只当没这个人。


    被两个人面向的沈仪默默把被子盖过头顶，声音闷闷的：“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许沉舟敷衍道，“你快睡吧。”


    周礼感到头大。


    她自己的事还没忙完，身边又有一个时时盯着的许沉舟。许沉舟满脸怨念，似乎自己做了什么辜负她的事。一天过去，周礼受不了了，她问许沉舟：“我之前请求你做什么事吗？”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难道是找妹妹的事？


    许沉舟上压力就是为了等周礼开口，她立刻得寸进尺：“不如说是反过来吧？是你答应了我。”


    周礼再次一脸莫名，就差把“你莫名其妙”说出来了。


    许沉舟哀叹一声：“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异能的事吗？”


    周礼摇头。


    许沉舟抱头，半晌松手：“今怪不得生会的内网也不登录，你是失忆了，还是根本换了人？”


    她始终不肯相信“失忆”这种戏剧化手段能被一次又一次拿出来用。


    周礼心里警铃大作：“还有换人的手段？”


    许沉舟冷哼一声：“谁知道，异能和科技都这么发达，谁知道你还是不是你自己。”


    她伸手：“光脑给我。”


    “干嘛？”


    “登今生会内网！”许沉舟压着声音。


    周礼的世界观到此才补全。


    存在魂穿的赛博朋克世界怎么可能只有人类和人造物。异能、怪物也是这里的生活一环。只是占比奇低，不同人性的怪物大多凶若野兽，但只要火力充足，也可将其杀死或制服。


    而攻击型异能者天然克制低等级怪物，因为它们手握异能，因此无需消耗能源，也拥有强大杀器。


    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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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行吸纳身份一般的异能者进入政府工作，里面铁律森严，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异能者就会因事故或战斗而死亡，据说死后连全尸都不会有。


    因此，觉醒了异能，只想老实度日而不想时刻面临生死的普通人，会请求今生会的庇佑。


    今生会，顾名思义，今生到此一会。旨在保护每一个异能觉醒者。


    小礼是和平主义，小时候离别见得多了，格外惧怕混乱与战争，也怕自己伤害他人。因此她加入今生会后，常年服用压抑异能的药品。


    今生会特供药价格不贵，每月药钱甚至不到饭钱的一半，她把药当饭吃，避开了每一次官方搜查。


    许沉舟和周礼在一次拿药时碰面，听闻她的选择，连呼没有必要。即使是现在，她也觉得周礼在埋没自己的天赋。


    “那可是电子瘫痪！”许沉舟一边捣鼓光脑，一边有些羡慕地说。


    事情还要从她们初次见面说起。


    今生会取药点是一家商业药铺，地点出奇偏僻。开药走正常挂号流程，许沉舟和周礼一前一后，等医生开条付款。当时周礼因为练习考核迟了几天没吃药，相当焦虑，一有时间就跑过来开药。


    开的药也有用其他药品名称代替，因此除了医生和患者自己，谁也不知道究竟其他病人吃的是抑制剂还是正常药品。


    她们之间并不认识，许沉舟和周礼本并没有交流。


    药店毗邻核电站，里空铁站较远，平时人烟稀少，因此也算抢劫高发地带。


    周礼出门没走几步就被盯上，几个小混混拎着棍子上来。


    危急时刻许沉舟见义勇为，带周礼跑路。


    可惜小混混做过基因改造，奔跑速度远超常人，眼见着棍棒要落到许沉舟身上，周礼虽然愚钝善良，到底知道恩人在先，终于忍不住用了电子瘫痪，击倒一群人，被许沉舟拉着跑路。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两人稍微熟络些后，许沉舟表达出对周礼异能的羡慕，周礼却连连摆手，说那是自己的困扰，她只想安安稳稳做个普通人。最大的愿望是能悄悄消失。即使是人不悄悄消失，异能消失也可以。


    并不完全不可能。许沉舟自有学校人脉，能联系到医疗机构完成周礼的愿望。


    有传言说，C区海滨有一种空怪，得到空怪的血，可以制成一种试剂。用这种试剂为异能者换血，可以一并换走异能者的异能。


    恰巧许沉舟也不是很想要自己的异能，双手双脚支持和周礼交换。


    周礼得知许沉舟的异能后，觉得比所谓攻击异能好得多，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约定半个月前前往C区。


    然后，周礼在二十天前和她彻底断掉了联系。


    怪不得许沉舟一直不对劲。


    周礼哑然。


    许沉舟怨念深重，周礼并不是临时反悔故意爽约，而是不可抗力因素。比爽约还令她感到力竭心衰的是周礼莫名其妙丢掉异能这件事。


    堪称到嘴的鸭子，飞了。


    “我们晚上再试试，异能怎么会随便消失呢！”许沉舟又抱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