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香境(四)

作品:《返魂香

    天空飘着小雨,青山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似笼着轻纱般飘渺,不可捉摸。


    伸至湖面压低的樱树枝杈上,坐着艳丽的白衣女子,她长的确实美,肤白如羽,唇红似莲,一只手拿着画幅卷轴,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苍木树枝无聊的打着转。


    有蝴蝶围绕在树梢上下翩翩起舞,她赤着足也不觉得冷,坐在枝桠上用足尖划开碧湖无澜的水面,漾来一圈一圈的波纹。


    公输誉推开门扉,湿漉漉的山林气息铺面而来。


    老远就看到那一袭白衣,顿了顿打算不理会,转过身打算离开。


    反倒是树上的胧月夜噗嗤一笑,丢开树枝握紧卷轴跳下树,挡在他面前拦住路,试探着问:“还在生气?”


    “……”他看着她手上的画幅卷轴,皱了皱眉。


    胧月夜低下头,慢慢的将手中的画卷摊开,正是他先前画的那副,大漠孤烟,持弓的白衣美人衣袂翩飞,冷艳不可方物。


    她的眼中溢满笑意,耀眼的清丽逼人:“许久前的一次偶遇,为何你记到现在?”


    她在他面前踱了几步,趁他不注意突然抬手,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十足的风流:“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端一副沉默高深的样子,把所有情绪藏起来,烂在心底,坦白点就会要了你的命?。


    公输誉眯了眯眼睛警告:“放手。”


    胧月夜轻声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伸手握住她挑起的指尖,微恼:“够了。”


    她又一笑,像个破罐子破摔的无赖:“躲着不见我,见了我又没好脸色,使出浑身解数想讨好我的少爷公子如过江之鲫,就是你这么一副不生气也冷冰冰的模样,”微微偏开头来,那无奈而期待的面容,竟透着几分天真:“可是,我偏偏就喜欢。”


    他愣怔住,看着她仔细的收好画卷,抿着唇继续笑着道:“你不理我,我就继续缠着你。”顿了顿:“我们和好,好不好?”尾音有讨好的意味,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反应。


    眼神中有类似挣扎的情绪一闪而过,公输誉足足愣了半晌,突然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留下胧月夜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或是恼羞成怒当场斥责她不要脸甩袖而走,或是表明心意误会尽除皆大欢喜,可这是,落荒而逃?


    她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似在自嘲又似在安慰自己般,喃喃自语:“可笑啊。为情所困的人,来时候迟疑了没有伸手,去时拼命握紧拳头想要挽留。不够果决的人,不够坚定的人,不够勇敢的人——都留不住它。”


    君若智,视吾为风月,君若愚,鄙吾为蝼蚁;吾若智,甘为蝼蚁,吾若愚,只争风月。


    小雨渐渐下大了,打在脸上湿漉漉了一片,她懒得去抹一把,抱着膝蹲在樱花旁边发呆,丝丝凉意从赤足底透上来,世间有人万般讨好死缠烂打忠贞不渝,有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轰轰烈烈,而她只是静静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无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头,我爱了,你随意。


    不过今晚,还是喝他个几壶最烈的烧刀子压压惊。


    片刻后,她揉了揉蹲久了有点酸痛的膝盖打算起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自己的绣鞋,鹅黄色软边,提鞋的手指节修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怕着凉?”


    她看着对面的人影,玄服青年表情依旧冷淡,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胧月夜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慢慢靠近,将头深深窝在他的怀里,手有些颤抖,越抱越紧。


    仿佛雨幕也不再是那么冰凉。


    她在他怀中突然闷闷一笑:“你说,你有见过像我这般厚颜的姑娘吗?”


    公输誉回搂住她的腰,抚上她鬓角的簪花,唇角贴在她的耳畔:“你说呢?”话语间依旧淡淡的没有情绪,却有几分无法察觉的温柔。


    静静的不再言语,眸中清晰的映出她一人的影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眼中,像尘封的荒原破开的一抹生机勃勃的绿意,背后仍是千年不变的寂寂寒夜,漫天冰雪。只有她的笑,但这已经够了。


    细雨樱花树下,两人相拥的影子渐渐遥远,最后淡成了眼中的微光。


    ***


    顾千芊抬眼看着那记微光消失前的散影,浅浅夕阳,晕开一株樱花树朦胧而秀挺的影子,风渐起,几瓣樱花乍然飘下,胧月夜白色的衣裙在风中摇曳,消失在淡色的花雨中。


    五光十色的场景在眼前迅速的变换,一幕连着一幕,天空中开始飘落樱花,浅色的花朵眼看着就要飘到到掌心,却突然凝滞,漫天花雨刹那固定在半空中,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


    两人在谷中又相伴了一段时间,他在湖边亭中练字,她便靠在一旁钓鱼;她兴致好画了张图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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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能不多时造出图纸上栩栩如生的机甲傀儡;或花间漫步,对月饮酒,那是记忆中她最珍藏的时光,是她秘密的欢喜。


    一日公输誉收到一封傀儡鸟寄来的家信,信为他安插在公输霆身边的密探所写,道公输家现在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叔父公输霆自知上次暗杀失败,公输誉尚活在人世便加紧扩大势力遍及范围。


    信中着重点了一句,公输霆已软禁了主家总管云姨。


    公输家本家总管晚云是公输誉在族中最亲近的人,生母在他生后不久重病去世,是云姨视如己出抚养他长大,教他偃术,教他权谋,她明里暗里为了扶持稳他的家主之位倾尽全力。


    即便族中常有琐碎之人嚼舌根,道大夫人当年重病之死约莫和总管晚云脱不了干系,但公输誉确是一直尊敬这位长辈,没有半点不敬。


    他自收到信后,整宿的心神不宁,第二天和胧月夜道担心族中事务,必须回公输家一趟。


    胧月夜见他坚持便也没有犹豫答应下来,告知他静花谷的密道,两人约定好,待公输誉处理完家中内乱安定下来,他便回揽月峰接她。


    顾千芊一幕幕看下去,知道了事情的始终,或是除开以上这些回忆,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导致这结局如脱缰的野马撞上悬崖一般无法挽救。


    既然胧月夜的下场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她想要知道这场悲剧的起由与真相。


    或许公输誉实在是哄骗人心的演技高手,他的温柔是让人麻痹的表象,他的体贴暗藏致命的寒刀,从少时接掌公输家至今,数次化险为夷,临危不惧,确实是个出色的权术者。


    他能在公输霆面前成功伪装成软弱依赖的年幼家主,骗取他的松懈后,却以迅雷之势培养出一批秘密势力足与筹谋多年的叔父对抗,在晚云面前是孝顺而从不忤逆的晚辈,谁料他早早调查出她和公输霆勾结的证据,按兵不动,蛰伏许久,直到将她的余党一网打尽。


    而胧月夜,或许是他所有布局中最重要的棋子,这一步棋下的毫无差错,相遇是意料之外,他利用了这意外的感情,为了彻底了解她,花最小的代价将她囚禁,为了得知父亲战死的真相,南滇国一战背后隐藏的阴谋。


    他一步步稳稳的坐牢了家主之位,族中再无人不服这位年轻的家主。而她一步步踏入他准备好的陷阱深潭,为时已久,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