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可芒收到章绮微信时，正好从会议室出来。开了一上午会，现在满脑子都是主管粗噶的嗓音，说着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看到章绮发来的约饭邀请，她蹙了蹙眉，在脑海中暂时屏蔽了这条消息。


    回到工位，准备剪辑视频时，隔壁工位的赵宇霖偏过头，小声问她点没点外卖。


    上午开会间隙，主管特意空出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部门同事了解主管的习惯，知道这场会议持续时间长，便趁着休息时间，把外卖点了。


    余可芒也不例外。


    赵宇霖得到肯定回复后，表情有些复杂。她以为赵宇霖忘记点外卖，这会儿饿了，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牛奶土司和几颗紫皮糖：“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


    周围响起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赵宇霖的表情从遗憾变成欣喜。


    余可芒满脑子都是章绮的邀约，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同事身上，随口说道：“抽屉里还有很多零食，你们想吃随便拿。”


    距离午休仅十分钟，同事们都在小声聊天，她也没了剪辑的动力，索性点开朋友圈，正大光明摸鱼。


    刷到章绮发的网易云歌曲分享时，才想起自己从未点开过她的朋友圈。抱着复杂的心情，她开始从朋友圈了解章绮。


    她如同表现的那般，热情洋溢，年轻恣意。喜欢音乐，经常发布独唱的视频，似乎有组建乐队的想法。同样喜欢美食，隔几条便能看到美食分享。


    让她意外的是，朋友圈黎樟的含量近乎于零，只在半年前的一条晒美食的照片里出现过黎樟的背影。


    他穿着灰色家居服，系着卡通图案的围裙，正在厨房炒菜。章绮站在旁边，对着他的背影，调皮的比了个耶。


    抛开身份不谈，余可芒发自内心地认为，章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当天傍晚。


    余可芒婉拒了赵宇霖的吃饭邀约，步行前往公司附近的商场。


    商场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以美食众多闻名，即便是工作日，商场的人流量依旧可观。


    到达约定的泰国餐厅，章绮已经提前进入餐厅，正坐在临窗的位置翻看菜单。余可芒跟她打招呼时，眼神下意识移到她的左手。


    嫩白纤细的手指上，光秃秃的，没有戴任何首饰。


    余可芒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给章绮介绍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在她的建议下，最终点了三道菜，咖喱蟹、泰式打抛饭以及青木瓜沙拉。


    咖喱蟹色泽诱人，香料浓郁的咖喱包裹着鲜甜的蟹肉，风味独特，泰式打抛饭也相当地道。


    最爱的还是青木瓜沙拉。


    将大蒜、小米辣、豆角、西红柿捣碎，加入青柠檬、罗望子、棕榈糖等调料，充分搅拌后放入青木瓜丝。


    口感爽脆，酸辣解腻，香味清新自然，十分适合夏日。


    两人口味相似，吃得很是愉快，章绮连连称赞，还将美食照片发到家族群，说有机会带他们来体验。


    满足完口腹之欲，她们放慢用餐的速度，一边聊天一边享用美食。


    章绮知道余可芒是剪辑师后，打开自己剪辑的视频：“我跟大学同学组建了一支乐队，想要发视频宣传下，总觉得这条视频剪得怪怪的。”


    余可芒接过手机，点击播放键，将长约三分钟的视频看了一遍，把发现的问题告诉给章绮，并且提了几条修改建议。


    章绮听完，恍然大悟，开始变着花样地夸余可芒专业。


    她被夸得心花怒放，点开视频又播放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的问题。


    听了章绮作为乐队主唱的歌声，她由衷夸赞：“你唱歌好好听，做乐队一定能火遍大江南北。”


    章绮眼睛亮了一瞬：“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可我爸妈不同意，他们希望我大学毕业后，当老师或者考公务员。”


    余可芒的视线猛地从手机屏幕挪到章绮脸上：“你还在读大学？”


    “对呀，明年毕业。”


    她下意识嘟囔了一句好早，章绮眼前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好早？”


    正欲解释，掌心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出现黎樟的名字，她将手机递过去，章绮嘀咕道：“忘记他在群里了。”


    余可芒将她的表情以及接电话的状态看在眼里，很难想象她和黎樟的亲密关系。章绮含糊地应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有些无语道：“我哥要来接我，你跟我们一起回吧。”


    “你哥？”刚刚明明看到了黎樟的名字，她不确定地问：“什么哥？”


    “表哥。”


    “你见过的呀，烤肉店的老板。”


    “……”章绮简短的回答，持续冲击着余可芒先前的认知。


    这几天，她一直在回想初遇章绮和黎樟的过程。通过相同的烟灰色登山包、戒指、烤肉店的名字以及章绮爽约的理由是有人来接她，而黎樟撇下顾客，离开夜市，又在摊子买小吃。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章绮和黎樟的亲密关系。


    现在竟然告诉她，他们其实是表兄妹关系。


    以免闹出更多乌龙，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哥结婚了吗？”


    “没有。”


    “那他为什么戴戒指，还跟顾客说他已经结婚了。”


    “为了避免搭讪。”


    回答十分合理，符合黎樟的性格。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我哥母胎solo，至今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听说喜欢过谁。”


    余可芒尚在震惊中，章绮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该我问了吧。”


    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怪异，她点点头，坦然接受章绮的询问。


    “你喜欢我哥？”


    “喜欢。”


    章绮猜到了余可芒的心思，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坦率。


    “我看到你们戴着同款戒指，还以为你们是夫妻。”现在想来，自己的结论多少有点草率，“实在抱歉。”


    章绮摆摆手：“不怪你，我本来就是故意的。”


    临近大四，父母频繁催促章绮考公，她一心只想组建乐队。跟父母大吵一架后，她逃到黎樟家里，想躲清静，也想让黎樟帮忙求情。


    前两年，她无意中帮黎樟挡过桃花，黎樟为了感谢她，给她不少好处。因此，看到黎樟戴戒指，便自作主张戴上戒指，帮他挡桃花。


    末了，她总结陈词：“我哥挺难追的。”


    黎樟从小到大感兴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打篮球、踢足球、玩游戏还有学习几乎填满了他的学生时代。大学时期迷上乐器，吉他、架子鼓还有贝斯等等，甚至组建了一支乐队。毕业以后喜欢上户外运动，闲暇之余开始研究美食。


    他热爱生活、爱朋友、爱家人，却不见得会把爱分给其他人。他做什么都全情投入，以至于没有丝毫精力分给恋爱。


    章绮一度认为，黎樟是不需要恋爱的，他一个人就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将黎樟的性格分析给余可芒，说完试探性地问：“你确定还想追？”


    余可芒不假思索：“追。”


    不追后悔一辈子，追了即便没成功，她也不会后悔。


    “我会帮你的。”


    章绮说着话，兴趣陡然上升：“我想看看我哥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肯定会对嫂嫂超级好，给她做好吃的，为她唱情歌，会尽他所能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温柔待她，细心呵护，还会将家人看不到的那一面，展示给她。


    余可芒万万没想到，章绮进入助攻的速度如此惊人。


    前一秒，她们还在路边热聊，等待黎樟开车过来。


    下一秒，黎樟驱车进入视线中，章绮突然将头靠在她的肩膀，由于两人身高相差半个头，章绮不得不弯下身子，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态，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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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


    余可芒以为她不舒服，慌忙偏头，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章绮估摸着时间，想跟余可芒解释，没想到黎樟已经将车停在面前，她只好冲她眨眨眼。


    黎樟打开车门，阔步走过来，仔细观察章绮的状态：“她怎么了？”


    余可芒还在琢磨章绮的意图，面对黎樟的询问，有些无言以对。


    气氛一时凝滞，章绮适时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哥。”


    “我想在后座躺会儿。”不等黎樟回答，章绮便打开车门，打算霸占后座，“可芒姐，你可以去副驾驶吗？”


    “……好。”


    “哥，可芒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对她好点。”


    章绮说完，直接躺在后座，闭上双眼，一副请勿打扰的状态。


    “上车吧。”


    黎樟单手拉开车门，待余可芒坐好，便关闭车门，从后绕道进入驾驶室。


    他并不着急开车，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慢悠悠道：“坐起来，把安全带系好。”


    章绮装听不见，没有搭理他。车厢内安静了一分钟，突然响起车门打开的声音，章绮瞬间弹坐起来，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


    后座空出一个位置，余可芒假装没看见，视线紧盯前方，余光瞥到黎樟侧眸，看向她，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种计划。


    就在她认命打算去后座时，黎樟启唇：“你也系上。”


    她生怕他后悔，迅速系好安全带。


    黎樟启动汽车、拉手刹、踩油门，动作利落迅速，似乎担心打扰到章绮，将车速降到最低，刻意避开可能颠簸的地方。


    余可芒悄悄打量认真开车的黎樟。


    霓虹灯的光影在黎樟的脸上移动，映照出惹人遐想的轮廓，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线条流畅的脖颈，喉结凸起，偶尔上下滑动，


    光影交织，如痴如醉。


    她希望车速慢点，回家的路长点，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再久点。


    她想抓紧机会跟黎樟搭话，从后视镜瞥到双眸紧闭的章绮，又觉得她或许真的睡着了。反复纠结中，手机震动两下。


    章绮：找机会聊天，不用管我！


    简单的文字，却能看出章绮急迫的心情，她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


    “章绮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余可芒关闭手机：“就给了她几颗糖而已，算不上救命恩人。”


    “下次来店里，我请你吃饭。”


    “第一次去就没花钱，总不能还让你请客。”


    黎樟操控着方向盘，认真观察路况：“免单？”


    “对。”


    “鸡蛋、火腿、芹菜。”


    红灯亮起，黎樟缓缓踩下刹车，偏头看她：“还有玉米粒。”


    余可芒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隐含的意思，她不禁问道：“这几种搭配不太寻常，敢问黎老板，你是故意选择冷门搭配，还是真心喜欢？”


    黎樟眼神坦荡，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我是商人。”


    懂了。


    奸商。


    把余可芒送到楼下，黎樟启动汽车前，扫了眼后视镜里的章绮。


    “别装了。”


    章绮目的达成，懒得再装，睁开眼，饶有兴致地问：“哥，你觉得可芒姐怎么样？”


    黎樟娴熟地转动方向盘：“你姑姑给你委派了任务？”


    “没有啊。”


    “想组建乐队，就不要多管闲事。”


    章绮乖乖坐好，表明忠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帮你杜绝姑姑姑父的催婚。”


    黎樟莞尔，静静看她表演。


    一番油腔滑调后，章绮认真道：“哥，你心里是不是有个忘不掉的白月光？”


    不然怎么这么多年不谈恋爱。


    汽车平稳停在车位上，他突然启唇：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