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


    闻杉搬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不舍的情绪不断发酵，却没有人表现出来。


    余可芒知道闻杉对余浩然的感情，理解他们对未来的规划，搬家的确是最佳解决办法。饶是如此，心情依旧无法平复。


    两人跟没事人一样，除了上班还有跟男朋友交流感情，剩下的时间都腻在一起。闻杉拍摄视频时，第一时间叫上余可芒，而她也在上班摸鱼和工作之余，研究美食，陪闻杉一起打卡。


    两人因缘分成为室友，又因为美食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至于以后，她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闻杉搬家前夕，余浩然从临市开车过来，打算住一晚，第二天驱车回临市。


    余可芒内心不舍，面上却没有表露，精心挑选了一家她们最喜欢的餐厅，打算给闻杉饯行。


    闻杉知道后，笑着说：“以后随时回来打卡，我今晚更想去有樟。”


    余可芒只好作罢，第一次动用黎樟这层关系，让他帮忙留了一桌落地窗前的位置。因为这里可以看到茂密的香樟树，这是她们在这座城市最喜欢的植物。


    黎樟撇下所有事，陪他们仨一起用餐。闻杉临时起意，叫黎樟拿了几瓶啤酒过来，几人笑着碰杯，喝到最后，闻杉和余可芒都有些醉意，尤其是闻杉。


    她歪着头对黎樟傻笑，嘴里喋喋不休：“自从我打算搬到临市，我就担心芒果孤身一人，所以我隔三差五就给她介绍对象。结果，她一个没看上，还说找个饭搭子要紧些。”


    “你猜怎么着。”闻杉喝了一口啤酒，“刚说完没多久，就给我发消息，说她遇到了自己的天菜。”


    “黎老板，你真幸运。我家芒果的心可不是谁都能挤进去的，你上辈子不会拯救了银河系吧。”


    余可芒已经喝趴下了，黎樟将她散在唇边的发丝捋到耳后，笑着道：“我应该拯救了宇宙。”


    “没错！”


    闻杉嗓门突然放大，严肃道：“你要敢欺负芒果，我绝对第一时间跑回来，找你算账。”


    “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闻杉瘪瘪嘴，不再说什么。


    从「有樟」出来，余浩然被赶到酒店办理入住，黎樟护送两人回家，将她们安顿好才离开。


    她们躺在沙发上，回忆大学时期的美好，畅想未来，在不舍中沉沉睡去。


    翌日。


    黎樟和余浩然约好似的，同时赶到，几人三下五除二便将行李搬下楼，将大件寄到临市，剩下的搬到余浩然车上。


    离别的时刻，余可芒抱着闻杉，强忍了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两人抱头痛哭，诚挚的泪水在这个年纪显得难能可贵。


    闻杉吸了吸鼻子：“我随时都能回来，还有好多老板找我推广呢。对吧，黎老板？”


    黎樟将余可芒揽在怀里，笑着点点头。


    余可芒目视着黑色轿车驶离，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转身靠在黎樟怀里，放声大哭。


    大学毕业时，她见过隔壁宿舍的人因为离别痛哭不已。那时，她和闻杉已经决定留下来，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畅想，感觉不到离别的痛苦。


    而现在，延迟了四年的痛苦来袭，竟有些招架不住。


    黎樟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抚道：“有我在。”


    还好有他。


    黎樟不想她面对空荡荡的家，给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洗漱用品，让她暂时住在他家。


    房子二月份才到期，搬走还是找室友，还有时间考虑。她决定暂时不想这些，等过完年再说。


    余可芒在黎樟家里住了十来天，两人各个方面都极度和谐。每天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一起下班，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拥抱亲吻缠绵。


    日子简单却也舒心。


    春节在即，父母盼她早点回家过年，她也很期待回家，同时也有不舍。跟闻杉的分别还没缓过来，又要跟黎樟分别数十天，不舍的情绪死灰复燃。


    喜悦和惆怅交织，在回家前一晚，达到顶峰。


    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的房间内，映照着交融的身影，细微的碰撞声逐渐蔓延开来。黎樟搂着余可芒抵死缠绵，将不舍融进身体里，随着动作传递给对方。


    余可芒嘤咛一声，全身泄了力气似的，倒在黎樟身上。


    他轻柔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随即探出上半身，亲掉眼角的泪水。


    自从恋爱以来，两人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分别。谁都不想浪费分别前的时光，他们紧紧拥抱，无声亲吻，彼此交融，缓解不舍。


    天空泛起鱼肚白，两人才停下动作，相拥而眠。


    余可芒回家路途遥远，没有直达的高铁和飞机，她需要先飞到中转城市，再乘高铁到达市区，最后乘坐私家车回家。


    飞机是上午九点半起飞。


    她一早醒来，发现黎樟已经起床，正在客厅帮她检查行李。她睡眼惺忪地走上前，从背后搂住他：“怎么办，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黎樟亲亲她的手臂，笑着说：“我也想你。”


    “爸妈在家等你，开心点。”


    想到父母，余可芒的情绪缓解几分。


    简单收拾后，一起吃过早餐，黎樟驱车送她去机场。分别的时刻，他递给她一个装得满满的便当盒。她凑近闻了闻，卤味飘香四溢。


    “路上饿了就吃。”黎樟抱着她，“想我了也可以吃，行李箱里准备了特产。”


    她哽咽道：“知道了。”


    -


    足足折腾了一天，余可芒于傍晚时分到家。父母已经做好她最爱的泡菜鱼、芒果、腊肠等美食。


    她跟父母说了会儿话，便迫不及待品尝。泡菜鱼是当地的特色菜，新鲜的罗非鱼经过腌制，下锅油炸，将泡菜等各种调料炒制后，放入炸好的罗非鱼，再加入高汤炖煮。


    泡菜鱼麻辣鲜爽，酸辣开胃，余可芒从小就喜欢吃。


    嘴巴解了馋，她才将拍好的泡菜鱼照片发给黎樟。回家路上，除了在飞机上，其他时间，两人都在聊天。


    余父知道她在谈恋爱，已经强调了数十次，他想见一见黎樟。


    吴女士却觉得，两人刚恋爱，没必要这么早见家长。况且，黎樟是女儿看上的男人，肯定不会出错。


    余父向来听老婆的话，只得作罢。眼下看到女儿和别的男人聊天，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故意板着脸：“专心吃饭，晚点再聊。”


    余可芒瞥了眼父亲，放下筷子，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盒卤味，放到两人面前。


    “尝尝黎樟的厨艺。”


    夫妻俩面面相觑，许久没有动作。还是吴女士率先做出反应，用筷子夹了一节海带，仔细咀嚼品味。


    海带软硬适中，以麻辣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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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余可芒喜欢的口感，味道也不错，一看就是做饭有经验的男人。


    余父忍了很久，夹了一粒毛豆，蹙眉尝了尝，随着毛豆的卤味在嘴里散开，眉头逐渐舒展。他放下筷子，沉吟片刻：“厨艺还可以。”


    余可芒顺着这个话题，将黎樟夸得天花乱坠，余父听完，反对的情绪渐少，最后干脆拿出珍藏已久的白酒，一边吃卤味一边喝酒。


    一家三口在餐厅，吃着美食聊着天，自在温馨。


    回家的第一晚，余可芒失眠了。黎樟也好不到哪儿去，拍了张空荡荡的床铺。


    黎樟：想你。


    余可芒：我也巨巨巨巨巨巨想你。


    聊天无法缓解思念，余可芒趴在门边听到父亲浓重的鼾声，这才躲进被窝，给黎樟发送视频聊天，他几乎秒接。


    熟悉的卧室，芒果玩偶代替她的位置，被郑重其事地放在枕头上，上面还盖着被子。镜头从后置变成前置，黎樟那张帅到过分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不知过去多久，余可芒噗嗤笑出声，气氛逐渐轻松。


    她躺在床上，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黎樟介绍自己的房间，某张海报，某个摆件，亦或者某本书，都能讲述成一个又一个故事。


    黎樟将这些细节当做拼图碎片，仔仔细细拼起来，组成完整的余可芒。


    回家的日子，轻松自在。


    余可芒每天除了吃就是玩，父母根本不让她干家务，怎么轻松怎么来。她最喜欢拿着一把折叠椅，躺在芒果地里，享受和煦的阳光，看河水静静流淌，漫山遍野的芒果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除夕这天。


    余可芒一早便起床和父母一起忙碌，不时跟黎樟聊天。过年期间，「有樟」闭店休息，他最近住在家里，老两口依旧过着鸡飞狗跳的生活，对此他早已习惯。


    吃完年夜饭，父母熬不了夜，早早回房睡觉。


    余可芒在被窝里和黎樟视频，他那边热闹极了，章绮一家三口，还有黎樟的外公外婆都在他家过年。


    黎樟躲在房间和她聊天，隐隐约约能听到章绮的笑声。


    新年到来，烟花璀璨。


    两人异口同声：“新年快乐。”


    黎樟满含眷念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还有七天就能见面了。”


    余可芒重重点头。


    新年后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串门走亲戚，同学聚会，一眨眼便到了回程的时间。


    余可芒的父母给她准备了很多食物，箱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双手拎箱都很费劲。余父提议开车送她去高铁站，她摆手拒绝。


    她还要去市里探望高中班主任，再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便坐高铁离开。


    告别依依不舍的父母，她从家里出发，搭顺风车去市里，在酒店办理入住后，便去了班主任的家里。


    这位老师对她帮助颇多，她一直记在心里，每年过年都去探望。从老师家出来，她打算回酒店休息会儿，再出门品尝美食。


    刚走进酒店大堂，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衣黑裤，背着旅行包，身形挺拔，清俊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面向她，展开双臂。


    余可芒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扑进黎樟怀里：“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