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眼眶通红，继续咬牙坚持，哽咽着道：“陛下，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降罪于我。”


    庆隆帝：“……”


    庆隆帝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一点疼。


    可他又实在做不到，将岁岁先前说的话全然不放在心上。


    庆隆帝从来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明君。


    他就是小肚鸡肠，眼里从来就容不得一颗沙子。


    不管宋潇有没有说过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究竟有没有真的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可他听到如此狂悖之言，就是会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只不过身为一个皇帝，要是因为童言无忌而去责打一个孩子。


    未免过于说不过去。


    不过眼下，宋潇自己红着眼睛瞪着脖子，一定要他责罚，他便只能顺水推舟。


    反正以宋庭琛的性子，最后一定会把这一切都推到苏檀身上。


    既能让自己解气，又不会真的伤了自己和自己，宠臣的和气，庆隆帝何乐而不为。


    他微叹一声，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仿佛宋潇真的是一个可怜而不懂事的孩子。


    “既然，你执意要让朕降下惩罚，那朕就依你。”


    “来人，将宋潇带出去打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可大可小。


    有的人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直接被打死。


    也有人打完二十板子，依旧跟没事人一样。


    底下的人全看上头是什么个意思，好揣测上头人的心思，而保障行刑时的轻重。


    宋潇被带了出去。


    打在他身上的这二十板子刚好，足教他哭声震天，足教他被打的皮开肉绽。


    却又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疼是疼。


    但只是疼在表象，未曾疼到里头去。


    宋潇被打板子的过程中，宋庭琛的眼睛几乎死死的盯在苏檀身上。


    他试图从苏檀身上看到两份懊悔的神情。


    试图看见苏檀也有那么一两分的不忍。


    可惜，苏檀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


    就好像宋潇从来不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宋庭琛心中一阵窒闷，不知为何，此刻竟有一种极端的情绪裹挟着他苏。檀不想和他以及宋潇牵扯任何关系。觉得宋家就是一座监牢。


    可他偏偏就要将苏檀拽回牢笼。


    他要死死的拽着手里的风筝线，再不放她离开。


    不管苏檀是恨也好是怨也罢，此生他都要将苏檀困在他的方寸之内！


    宋庭琛正了正神色，便跪下，对着庆隆帝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臣恳求陛下……”


    瞧见宋庭琛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庆隆帝也是无言片刻，他抬手，打断了宋庭琛的话头。


    “好了，宋卿，正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说着就将视线落在了苏檀身上。


    他忍不住问道：“苏檀，当初，你看着也就只有岁岁那么高，和你爹爹第一次进宫，那时朕就觉得，你这孩子天资过分的好，强过朕许多孩子。”


    “朕当时，还因此狠狠羡慕过你父亲，能有一个你这般出色的女儿。”


    “一转眼，你竟然就这般大了，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庆隆帝说着说着，面露几分感慨。


    这话说着原本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可没想到，庆隆帝一时之间思绪竟然真的忍不住飘远。


    他羡慕过定国公有苏檀这样好的孩子是真的。


    只是时间太过久远，连他自己都要不记得了。


    苏檀只低下头，知道皇帝素来喜欢说一些话感动自己，她便也没有拆穿，只是静静的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下文。


    “苏檀啊，这为人爹娘的很多时候，确实是不懂孩子在想些什么。”


    “你别看朕如今，都是当皇爷爷的人了，但朕即便到了这个年纪，处理起儿孙一事时，仍旧会觉得力不从心。”


    “这世上的事，哪有事事都顺意的。”


    “人总得在自个当了爹娘之后，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淘气，究竟给爹娘带来了多大的苦楚。”


    苏檀听到这里。


    倒是轻轻颔首。


    庆隆帝这话不错，人只有在自己当了爹娘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自己当初做孩子时爹娘是个什么心情。


    可惜，她又时虽然很淘气，却始终不会像宋潇一样不认亲妈，也不会像宋潇对妹妹下手一样去对着自己的兄长下手。


    “如今成女爹娘，还未曾给臣女托梦想来，臣女爹娘对于臣女当了孩子母亲以后的表现，还算是认可。”


    “想来，臣女幼时做的那些淘气的事，自己的爹娘也早就已经忘了。”


    她四两拨千斤的，将庆隆帝的话给怼了回去。


    庆隆帝：“……”


    庆隆帝直接选择闭上耳朵。


    倘若无人笑眯眯的道，“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朕今日……”


    一句话未说完，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