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庄蕙的过往

作品:《苏小姐和离独美,将军携崽火葬场

    苏檀垂下眉眼,微微叹息了一声。


    也是,人要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到万念俱灰,所有希望付之一炬,谁又会去寻死呢?


    “可是,既然都已经选择了要寻死,何以要如此窝囊的死去呢?”


    苏檀静静地看着那姑娘,并不提及对方的父母家人。


    素来要寻死的人,要么父母亲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


    要么。父母亲人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些人在想要跳崖时,或许真正身处悬崖边,便已经后悔,已然想清楚,不愿意放弃生命。


    偏偏此时父母亲人的到来,成了推人入悬崖的最后一只手。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苏檀推己及人,想着,若是自己绝望之下想要放弃生命,什么样的劝慰能叫自己回头?


    大约就是仇人还没死。


    害她的人不死,她就这么白白自尽,的确很不甘心。


    姑娘抬起头,眼眶在这一瞬间有些红,她声音微颤,身子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而抖动起来。


    “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对,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叫害我的人逍遥法外,可是……”


    姑娘身子蜷缩,如同受了惊的幼鸟,惊愕的扑腾着翅膀。


    “我找不到那个害我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住哪里,更不知道,我与他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他为何要那般至我于死地……”


    姑娘无助地流着眼泪,悲哀的看着苏檀,泪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苏大师,您能掐会算,一定知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声,又兀自叹了一口气。


    “我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怎么能劳烦您特意去算我这样的废人身上发生了何事……”


    姑娘说着忽然间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很淡。


    “我叫庄蕙……”


    庄蕙是庄家二小姐,生母早早离世,养在夫人身侧。


    她是妾室生的庶女,因着生母生前做派不够端庄,连带着她也被人嫌弃。


    自打她记事以来,大夫人就对她要求格外严格,生怕她学了生母不好的习性,养歪了性子,因此自小,庄蕙就被关在内宅,只能守着四四方方的院子过日子。


    看着天边的飞鸟,臆想自己或许有朝一日,也能变成鸟儿,飞出那座困住她的牢笼。


    偶尔庄蕙能出门的时候,大夫人都是叫一群人跟着她,仿佛认定了她会做出什么丑事连累家人,因此每次出门,庄蕙都要被七八只眼睛盯着。


    哪怕步子迈的比平常轻快些,嬷嬷门都会出声提醒。


    回去之后,她也会因为举止不够端庄而被罚。


    大夫人不罚她跪着晒太阳。


    也不罚她去祠堂面壁思过。


    只是罚她抄写女戒。


    但每每抄完,大夫人都会用严厉而审视的目光,责问她究竟知道错了没有,下次还会不会给家中丢人。


    庄蕙每每面对大夫人,便觉得对方的视线叫她难堪又难受。


    渐渐的,庄蕙就不再出门了。


    而是成日待在房里,不是绣花就是看书。


    便是看书,大夫人也会叫人再三检查,绝对不叫她看什么游记奇闻,至于那些个闺阁女儿家不能看的书,更是想都别想了。


    但凡有个书壳子出现在那,庄蕙连同她屋子里伺候的所有人都会被打个半死。


    大夫人只准她看那些正经书。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于紧绷,她每日都几乎活在担惊受怕中。


    唯恐自己有哪里做的不端庄,惹了大夫人厌烦。


    也怕自己又有哪里行差踏错,再次被罚抄女戒。


    庄蕙只能规规矩矩的,年纪轻轻,便将自己活得像个木偶,除了绣花和看书,再无旁的事情做。


    平日里见了人,她也是低眉垂首,站在一边缄口不言。


    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就会再次挨罚。


    若说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那便是存在感极低,不会有人想起她这个人来。


    自然就不会碰到什么阴私手段。


    那些陷害也挨不到她的边。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她在大夫人的严苛教导和敲敲打打中,也算是无波无澜,无惊无险的活到了十六岁。


    大夫人似乎看她也算是安分,也给她指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对方也是读书人家,家境殷实,人口简单。


    她嫁过去之后,只需要安分守己,守着夫君上进,日子或许算不上会大富大贵,但总是安稳平静。


    偏偏上天在这个时候与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庄蕙从来都觉得她自己就像是一潭死水。


    可十六岁这年,有人将一枚巨石砸入了她这潭死水中,以至于竟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会儿,正值庄蕙定完亲后没几个月。


    庄蕙随着大夫人,一同去寺庙礼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得还算人模狗样,却满身流里流气的男人闯了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拿着庄蕙的帕子,说庄蕙与他有私,还说他们二人早就已经暗通款曲,说庄蕙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那帕子是庄蕙带过的,庄府的人都认得。


    至少,大夫人是认得的。


    那帕子上还绣着一个蕙字,绣工分明是庄蕙的无疑。


    那时庄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完蛋了。


    她只有十六岁,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恶意污蔑,看到大夫人审视的眼睛,她心底里一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庄蕙声音哽咽,“母亲,我没有!”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帕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那!”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不认识他!”


    庄蕙猛的朝大夫人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得青紫了。


    “母亲,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做出这种事!他说的这些全都是假的,我从来就不认识他!”


    那男人瞟了她一眼,眉目之间全是调笑,“娘子,你当日向我投怀送抱,还说此生非我不嫁,怎么如今就翻脸不认人说你不认识我了?”


    “到底是我看错了,你以为你瞧这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竟然生性如此淫.荡,也怪我居然没有看穿你的本性,竟叫你骗了去!”


    庄蕙顿时急了,“你胡说——”


    “放肆!”


    庄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大夫人已经沉沉的开口,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庄蕙眼眶一红,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却仍旧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


    可大夫人这句放肆,竟然不是冲着她来的。


    而是冲着那个污蔑她的男人。


    “我们家姑娘前段时间丢了一方帕子,差人去寻了,没寻到,原以为只是小事,不需要上报官府,没想到竟然被你这种破皮无赖给捡了去。”


    大夫人目光深沉的看了那男人一眼,眉宇之间溢出两份厌恶。


    “如你这种,捡了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帕子就使出毒计想要毁了旁人清白攀上富贵的人,我实在是见多了。”


    她目光又一扫边上的那些奴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赌上这种人的嘴将他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