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娟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不断的挖着面前的那个坑。


    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孩子那消失的内脏给挖出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除了挖的自己满手鲜血，挖的指甲缝里面布满了泥土之外，竟然一无所获。


    李兰娟呆愣愣的瞪大眼睛。


    “怎么会这样……”


    她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


    眼神里却充满了茫然。


    她知道不对劲。


    她知道这一切一定不对劲。


    可是她想不明白。


    她真的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现了她孩子的尸骨的存在，于是将这个瞒着孩子尸骨的浅坑给挖开，露出里面小小的尸体。


    又残忍的将孩子的内脏给全部挖走。


    之后甚至若无其事的，又重新将这个浅坑给填平。


    她猛的扭过头，用一只布满血污和泥土的手紧紧的抓着苏檀的裙子，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大师！”


    “我听他们说，您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玄术师，对不对？！”


    “那您能不能帮我算算，究竟是什么东西，害了我这苦命的孩儿！”


    她的孩子已经**！


    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就已经**！


    “我想叫她安安，平平安安的安安。”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表露出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许，她的公婆和所谓的丈夫，就当着她的面害**她的孩子。


    甚至还口口声声的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此仇不报，她实在是枉为人母。


    李兰娟知道自己和那一家子凶手不共戴天，可她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葬，不要埋在这肮脏的后山。


    这地方是那些凶手随便选的。


    处处都透着敷衍。


    透着不将她的孩子当回事。


    李兰娟忍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更无心放下仇恨，她只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可是在动手之前，她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孩子，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换个地方。


    她还想要将怀着身子的那一段时间以来，她为孩子做的衣裳，全部都一并埋着，送给她的孩子。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将这坑给挖开的时候，竟然会看见自己的孩子的内脏，陡然之间被人挖掉。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


    这孩子刚出生不到半天就**！


    可是竟然连**都不得安宁，她的孩子连**，都还要被人残忍的挖去内脏！


    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她死死地盯着浅坑，又苦苦哀求的抓着苏檀的裙子。


    “苏大师，求求你了，求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把我那可怜的孩子害成了现在这样！”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苏檀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胳膊。


    “你先起来。”


    李兰娟身体发抖。


    她赤红着眼睛，想要冷静，想要努力的做出正常的样子，不让大师将她当成疯子一样看待。


    可他发现她自己做不到。


    无论如何，她都冷静不了。


    “苏大师……”


    李兰娟的声音哑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吓人，您身份高贵，一定没有见过我这样的疯子。”


    李兰娟很清楚，无论是苏檀还是陆知珩，都是她本应该一生都接触不到的贵人。


    自己眼下这番丑态毕露的样子，也许落在对方眼里实在是过于的可笑。


    过于的滑稽。


    可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


    她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怀里抱着孩子早就已经冷掉的尸体，出乎意料的是，这尸体竟然没有发出恶臭。


    甚至还带着一股异香。


    是个人都能发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


    就连李兰娟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这会儿这也能知道这里面的诡异之处。


    她泪水打湿了衣襟，对着苏檀道：“我就是个无用的人，之前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眼下看见孩子的尸骨被人这样子对待，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溺死的时候，她真的很想从床上下来，很想掐死他们，好护着自己的孩子，不让自己的孩子遭受任何磨难。


    可她现自己竟然那般的渺小，那般的无用。


    她当时竟然一丁点力气都使不上，更不要说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眼下她也是无能为力，想要知道害自己孩子的人是谁，却还要求助一个外人。


    苏檀掐指算了一下。


    她眉头紧紧地皱着。


    “动手的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脸上甚至还戴着黑色的面具，就连手上也乔装过。”


    “半点本来的面目都透不出来。”


    这人动手的时候十分仔细。


    甚至，不知是该夸这人未卜先知呢，还是夸这人细心。只将自己遮蔽的面目全非，谁也瞧不出来他从前是什么样子。


    这副打扮恐怕是他亲爹亲娘站在面前，只怕也是要和他干瞪眼，全然认不出来谁是谁的。


    李兰娟呆愣愣的瞪大眼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上布满了茫然。


    “竟然……”


    “竟然连您都算不出来他究竟是谁吗？那人竟然如此的神通广大！”


    李兰娟浑身发抖。


    语气里布满了绝望。


    苏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扶起来。


    “你还没有和你自己的孩子说过话吧？”


    “你的孩子也一直不肯离去，就想要看看你。”


    “她当时是在天上和旁人抢了很久，才抢到了这个机会，来到你的肚子里做你的孩子。”


    可惜命运弄人。


    她碰上了狠心的父亲。


    无情的阿爷和阿奶。


    以至于她心心念念的母亲和她，只做了半日的母女，便要从此天人永隔。


    李兰娟眼泪坠落，失神的看着苏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真的还能再见见我的孩子，真的还能和她说话？”


    她从来不敢想，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福分。


    苏檀只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用帕子擦掉她沾染在脸上的血污和泥土。


    “嗯，你还能见见你的孩子，她也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好吗？不要吓着她了。”


    李兰娟抿着唇，乖乖点着头，自己接过苏檀递过来的帕子，流着眼泪擦干净血污和泥土。


    “好，我听您的，我绝对不要吓着自己的孩子。”


    “苏大师，谢谢您！”


    她红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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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勉强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


    也不仅仅是对着苏檀。


    更是想要，让自己的孩子，看见自己笑的样子，而不是被自己现在哭红眼睛，活像个疯子的模样给吓到。


    苏檀念了一串咒，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的尸体上，忽而跃出了点点的金光。


    很快那些金光慢慢的往上飘。


    汇聚成孩童的模样。


    这孩子长得很白净。


    不像别的刚生出来的孩子皱皱巴巴的。


    孩子的眉心上还有一颗红痣。


    人人都说这是观音痣。


    眉间有这样红痣的孩子，生来就是福相。


    李兰娟神色痛苦。


    这孩子若是生在富贵人家中，或许也是一生享不尽的福气。


    偏偏这孩子命薄，选了自己这么一个无用的母亲。


    “我的孩子……”


    “安安——”


    李兰娟哭得嗓子有些嘶哑。


    苏檀于心不忍，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却不曾想，是被一只小小的稚嫩的手接过的。


    那小小的孩子手里拿着帕子，笨拙的替自己的阿娘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阿娘……”


    “阿娘别哭……”


    孩子神情慌乱，手足无措。


    只能笨拙的替母亲擦泪。


    李兰娟身体僵硬了一瞬。


    下一刻她就泪流满面，死死地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安安！”


    “阿娘的安安！”


    “安安，对不住……”


    “是阿娘没用，是阿娘没有保护好你。”


    安安摇头。


    “才不是！”


    “阿娘是最好的阿娘！”


    “阿娘，您不要哭了好不好？阿娘，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


    李兰娟摇头。


    她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唇齿发抖，一言不发。


    她低着头，轻轻的摸着孩子的头，用近乎发誓般的语气道：“安安你放心，阿娘绝对不会叫你白死。”


    “阿娘一定会给你报仇！”


    “阿娘会将那些害死你的人全都杀了！”


    “阿娘会送他们上路！”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为她的安安陪葬！


    她说着，又红着眼睛看向苏檀，面露几分哀求。


    “苏大师……”


    “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许多东西您都能算得到，也知道像您这样的大师，应当不会允许我滥杀无辜。”


    “可是——”


    李兰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檀轻飘飘的打断。


    “你何时乱杀无辜了？”


    无辜？


    亲手害死自己孩子，毫不悔过，甚至还敢腆着一张脸反过来要求受害者理解他们，说什么，他们都是为了受害者好的畜生，也配叫无辜吗？


    “我只知道**偿命，欠债还钱，若是他们什么过错都没有，你却将他们给杀了，那叫滥杀无辜。”


    “如今你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又怎么能叫滥杀无辜呢？”


    这不过就是叫那一群**罪有应得罢了。


    天底下的律法，总不将刚出生的孩子的性命当回事。


    哪怕李兰娟就算是拖着病体跑去衙门，这东楚的律法也不会判他们有罪。


    苏檀看着李兰娟，“你没有滥杀无辜，你只是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