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凯瑟琳
作品:《男友出逃后被我从垃圾堆捡回》 四点,新一期《伽兰时报》制作完成。
五点,《伽兰时报》被送往千家万户。
六点,一双苍老的手摩挲着刚拿到的报纸,点击全息服务,开始沉浸体验报道内容。
同一时间,同样的报道炸醒了伽兰网络。
哪怕温莎不到一分钟就删除屏蔽,语焉不详的内容却仍迅速在网上传播。
更何况实体的报纸已经到了用户手中。
和网络上动辄上亿条信息轰炸相比,实体的报纸显得弥足珍贵且可信度极高。
当代的报纸虽然还被叫做“纸”,却能够根据报道内容由AI匹配生成真假难辨的“现场”。
感官体验店遍布大街小巷,三分钟读完《伽兰时报》,群众义愤填膺,自觉在线上线下围剿温莎。
温莎迫不得已,联系高层实行断网。
传递信息的平台接连崩溃,感官体验器被暂停使用,温莎紧急召开会议商讨应对措施。
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本该断掉的网络不断重启,崩溃的平台刷新却又有信息。
站在办公室的柏妮丝忍无可忍,一边下令追踪,一边借调了整个伽兰80%的算力,才终于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员工兢兢业业清除着残余信息,柏妮丝也找到了始作俑者的位置。
下午七点,网络恢复,何因北看到了温莎的公关稿。
稿件大意如下,第一表示温莎研究的特效药能够大幅提升精神力,因此被诺尔西疯狂针对。第二表示人体实验合规合法,否认出现罔顾人命的行为,但会增加对实验人员的关怀。最后,温莎请求广大群众保持警惕,请勿轻信谣言。
在关怀实验人员的页面,藤宫和苏珊的照片被放在明显的位置。
苏珊被穿上雪白的实验服,藤宫又换回了实验室里的装束。
同时,温莎放出了特效药将在三天后上市的消息。
温莎刻意的引导加上切实的利益,他人曾经遭受的痛苦和损失逐渐没什么人在意了。
何因北滑动着光屏,看对特效药效果的讨论逐渐占满主页。
网络上的战争被强行停止,现实中的余波却连绵不绝。
仍有人聚集在温莎生物科技门口,要为弱者讨要一个公道。
何因北抛开信息,打开黎海月传输过来的数据,开始进行简单的维修检查。
黎海月躺在床上,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算和数据世界的激烈厮杀让他急需一场休息。
他需要把被植入的病毒丢出去,再加强自身的防护,最后捋一遍自己的运行逻辑。
又过了半个小时,黎海月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因北,晚上好。”
“晚上好,小黎。”何因北把一件长款风衣递给他,“辛苦你了。我们该出发了。”
黎海月直接抱着她从顶楼杀进柏妮丝的办公室。
柏妮丝看着手上的资料,听见动静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比我预计早了一个小时。”
何因北单刀直入:“你怎么样才肯放了藤宫和苏珊?”
“何小姐,”柏妮丝放下资料,眼神轻蔑,“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何况她们是我正儿八经的员工,想走随时可以,劳动法在温莎可不是摆设。”
何因北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抱歉,董事长。是我没有分寸。”
柏妮丝嗤笑一声,又拿起资料开始翻阅。
直到柏妮丝开完三个会议,她才把目光移回办公室的两人。
探究的目光却掠过何因北,一寸一寸落到黎海月身上。何因北压下心里的惊慌,不动声色,等着柏妮丝先开口。
柏妮丝果然说:“A-01?这可是货真价实来自诺尔西。何因北,原来通敌的是你呀?”
这话绝对不能认,何因北硬着头皮:“我从垃圾桶把他捡回来的,修了一下还能继续用。诺尔西的东西,不都该由军方好好管控着吗?”
柏妮丝不接她的话,问黎海月:“今天和温莎在数据库进行攻防的,是你?”
“是。”
“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
“了不得。”柏妮丝向后靠在椅背上,“意识百分百觉醒的智能体果然非同凡响。不仅精神力能不断再生,连算力也高到离谱。听说维多利亚航空港爆炸的时候,安菲也从废墟里找到了一个?”
何因北没听说过,她还在想这句话里的暗示,柏妮丝却又开口了:“商人的本质是利益交换。何因北,你开得起什么筹码和我交换?”
来了。
何因北绷直身体,字斟句酌:“安菲很信任我。她开发的机甲很强,但机甲的运行高度依赖精神力。如果没有温莎提供的能源,机甲的续航能力会大打折扣。而温莎生物科技却难以制作出与之匹敌的机甲。将安菲最新的机甲情况给你,这个筹码值不值得你放人?”
柏妮丝挑眉一笑:“很有吸引力。”
她却话锋一转,接着又说:“可你忘了,大选在即,两次事故都由诺尔西引起。这对我支持的候选人,很不利啊。”
“我没办法制造其他事故,”何因北直视她,“但我会想办法,让安菲购买你的药品,让对家为你站台,这个支持够不够?”
柏妮丝不语。何因北手心冒出冷汗,航空港的客机都降落了两次,柏妮丝才笑着起身,走过来把手搭在何因北肩上:“先别说这个。”
她围着何因北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何因北身侧,用食指点了点何因北的太阳穴:“我们新开发了一台机器,让我看看,进入温莎实验室那天,凯瑟琳和你说了什么。嗯?”
.
视线里看不到光源,可眼睛里又满是光亮。
无影灯下摆着可供一人躺下的检查舱,何因北躺进去,手指、心口、太阳穴和后脑被剃掉一小块头发的地方被仪器连接。
灯不刺眼,但极容易让人眩晕。
检查舱上方是一块27英寸的显示屏,她的记忆将会如实在上面播放。
智能体的自我意识已经诞生,而对意识的阅读还举步维艰。
何因北签署了一长串的保密协议,其实她不签也无所谓,因为她无法拒绝柏妮丝。
值得庆幸的是,如果她真的出现意外,黎海月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想到站在屋外的黎海月,她闭上眼睛,任由汹涌的潮水漫了上来。
刺耳的警报穿破水声,涌进了何因北的鼓膜。
她不知道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这或许又是一次噩梦。
随着警报响起,一架架战斗机直线起飞,与诺尔西展开殊死对决。
诺尔西潜伏在伽兰的人员将星球防护屏障从内部毁坏,要想修好它至少还需要三小时。
三小时,甚至足以摧毁一个小星球的文明。
本该出现在散逸层外的机甲却在平流层与对方交火,战斗机掩护着机甲将敌方往外推,坠落的残骸却不管不顾砸在地面引发熊熊大火。
一切都突然乱了套。
诺尔西被叫做宇宙蝗虫,伽兰的名声也并不好听。
诺尔西一开始的强大很大程度依赖于伽兰的科技支持,而借由诺尔西劫掠的资源,伽兰也发展得越发强盛。
伽兰没想到诺尔西会对自己动手,虽然这一切早有迹可循。
一开始是诺尔西突然开始自主研制武器,接着是他们给伽兰的资源逐年减少,最后他们不顾伽兰反对,执意前往远星开荒。
总之在战争来临的那一天,伽兰没人做好准备。
保命成了本能,市民都在奔逃。
何因北根本不清楚自己去了哪里,她又累又饿,夹杂着对战争和死亡的恐惧,自觉朝温暖的地方靠近。
囚禁着凯瑟琳的实验室,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她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泡在玻璃缸里的人脑切片。
这种东西老师在课堂上展示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开始在实验室翻找东西。
玻璃缸边竟然有一盘曲奇!
何因北顾不得那么多,曲奇没有变质,入口仍然又香又甜。
她慌乱地往嘴里塞,终于被噎得不行,实验室里却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慢一点,靠门的第三个柜子里有纯净水。”
何因北被吓了一跳,碎屑进了气管,引发了她惊天动地的咳嗽。
那个声音带上愧疚:“对不起,我突然出声吓到你了吧?对不起,慢点吃,好孩子。”
终于理顺了气,何因北警惕地看向四周,实验室空空荡荡,难道是智能助手?
“你是谁?”她环视着周围,“你在哪?你是智能助手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好孩子,”那道声音又开口了,“朝前看,我就在你身前。”
何因北不解,她面前只有很多被切成薄片的大脑标本。
“好孩子,那就是我。”她接着说,“你可以看看下面的注释。”
何因北走过去,玻璃缸的下面有未关闭的光屏,上面显示:“第39180次本能刺激实验,实验体凯瑟琳对食物刺激产生反应,但仍然拒绝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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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放何因北记忆的显示屏突然出现闪烁蓝条,柏妮丝面无表情:“加大刺激。”
显示屏的画面又重新清晰,于是他们看见何因北被吓了一跳。
她不确定地开口:“你是凯瑟琳?那位O装A的副总统凯瑟琳?”
“是我,孩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因北看向密不透风的屋子,看向灌满药水的玻璃缸,“你怎么能在这里?你不是276年前被洒向大海了吗?”
凯瑟琳没有苦笑、没有嘲讽、没有解释。她只说:“好孩子,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
“请你帮忙,把这段代码敲到中央那台电脑里。”
本该显示大脑切片生理数据的屏幕却跳出一段数据,何因北毫不犹豫把它们一个个记住,再一字不差地敲进电脑里。
“谢谢你,好孩子。”像是卸下了重担,凯瑟琳的语气放松。
何因北问:“这些代码有什么用?”
凯瑟琳解释:“他们好歹是温莎,通过他们的权限,也能修好被损毁的伽兰屏障。”
实验室陷入沉默,何因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她的预想里,如果她真的见到凯瑟琳,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
可她现在却一个也问不出来。
看向被浸泡在玻璃缸里通上电极的切片,她无意识打了一个冷颤,一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你后悔吗?”
后悔为Omega发声?后悔奔走在抗争第一线?后悔成为副总统凯瑟琳吗?
“好孩子,”凯瑟琳的声音温柔,“我不想骗你,可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们后悔。当浪潮打来,我们要么调转桅杆,要么迎风破浪。而选择回航的船,注定只能在港口打转。”
“可躲在港口,等风平浪静再出海不也行吗?”
凯瑟琳闻言笑了,如果她还有四肢,她的手恐怕已经落到了何因北头上:“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她夸奖着何因北,“只要不丧失出海的勇气,选择一个好时候再出发,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何因北却皱起眉:“不对。如果没有和风雨战斗的经验,那躲在港口的船永远也无法改良。如果缺失了无畏抗争的勇气,船又怎么能真的远航?”
又是一阵轻松的笑声,守在显示屏前的柏妮丝却再次皱起眉。
她不懂,为什么屏幕上画面又开始模糊不清,她瞥了一眼操作的员工。
工作人员额头冒汗:“董事长,再加大刺激的话,可能会对实验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柏妮丝面无表情:“调到最大。”
画面再次清晰。
似乎是因为伽兰的防护屏障终于修好,开始有急促的脚步往实验室赶。
凯瑟琳语速加快,但语气仍然从容:“聪明孩子,我想请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么?”
“中央那台电脑最左边那个红色按钮,按下它,我的意识就彻底消失了。”
何因北愣在原地。
“将意识移进躯体的技术没有进展,这么些年,我的记忆在逐渐衰退,有一些思想,我不知道是他们移植给我的,还是我自己诞生的。”
她叹了一口气:“总之,好孩子,求求你,放我走吧。”
这没什么困难的,何因北对自己说。她只需要走过去,摁下那个按钮,一切就都结束了。
实验室外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她深吸一口气,抬腿走过去。
对,就是这样。
脚步像催命的恶鬼,她的手指悬在那个红色按钮上。
凯瑟琳却没有催她。
何因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你还是不会后悔吗?”
凯瑟琳又笑了:“好孩子,你已经替我回答了。”
手指终于不再颤抖,准确地落在红色按钮上。
意识这种悬而又悬的东西,来的时候没有影子,去的时候也没有踪迹。
画面中传出最后一句话:“好孩子,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远航?”
显示屏里的画面突兀地变成了蓝黑色的大海,一艘轻飘飘的小船,竖着高高的桅杆,头顶的圆月撒下亮汪汪的月光,黎明的光亮却急不可耐地刺破黑暗。
舱里的何因北无意识呢喃:“黎、海、月。”
莫名其妙的画面。柏妮丝皱眉正要吩咐再来一遍,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严实的墙体上突兀地出现一个圆洞。
黎海月面无表情:“抱歉,我该带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