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们不丢下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两位姑娘真是在世菩萨，普渡众生啊！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了！”


    有人听见了徐愁海的话，连忙道：“哎，还是您两位深明大义，博物通达，不似这公子般自私，只想着自己逃跑！”


    徐愁海：“……”他看向秦兆玉的目光冷寒似铁，低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兆玉不管他，突然单膝下跪在沙地上和奴隶们平视。她看向其中一个男人的额角，那上面有被鞭打过的痕迹，此时由于逃跑，伤口再次撕裂流出鲜血来。秦兆玉撕下一处衣角替他包扎，面上带着些怜悯，“疼吗？”


    那人有些不知所措，秦兆玉继续道：“其实我也曾像你们这样……被全世界践踏……所以我非常理解你们，我们也很想救你们……可是，我们能力有限，只能救一部分人，你们说我们应该救谁呢？”她将身旁哭号的男孩推向他身后的妇人，紧盯着她，“救他？还是救你？”


    妇人被她的神情吓到了，喏喏不敢出声。


    符柳拧着眉怒道：“你什么意思！”


    秦兆玉站起身看着符柳低语，声音中充满了诚恳，“符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看看现在的现实情况，这么多人，我们如何能保护的过来？我的意见是分成两个小队……当然我不会干涉你最后的决定！”


    “你是要……他们？这怎么能行！”怎么说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看见了对方的苦难，又是一起辛辛苦苦逃出来的……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下一秒就能杀过来。众人纷纷如惊弓之鸟一般惊惶。


    秦兆玉看着她，此时她比符柳更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巫师，“他们快追上我们了，你没有犹豫的时间了！符姑娘，为了更多人活下来，这是必要的牺牲……如果你在这件事情上都犹豫的话，又不要再谈为你姐姐报仇了！”


    符柳咬咬牙，对方说得对，不能再犹豫了！她要活着，活着才能为姐姐报仇！


    “现在所有人分成两队！所有亲属分开！一队人由我们带领进行探路！另一队掩护！活下来的人……”


    “活下来的人受山神见证，从此永远脱除奴籍！”秦兆玉看了眼符柳，然后转向了众人，“你们自己选谁探路，谁掩护！我们只给你们一分时间，要不然，你们就一起死！”


    果然，听到这话，身后的奴隶瞬间躁动了起来，争吵，喧嚷、甚至宣誓，人性的卑劣与高洁在这一瞬同时展现。


    秦兆玉踢开了一颗小石子，从吵嚷的人群中挤了出去。她脚步摇摇晃晃，口中还嘟嘟囔囔念着什么，透过明灭的火影，在暗蓝的广阔天空下，显得那么渺小与孤独……


    徐愁海紧跟上去，终于听清了她在念什么，可他却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霜露纷兮交下，木叶落兮凄凄。候鴈叫兮云中，归燕翩兮徘徊。愿从君兮终没，愁何可兮久怀……”


    “追兵将至，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可以自己离开的！”徐愁海已经难忍自己的愤怒了。自私、报仇，杀人他都可以理解，可是这是她梁国的子民啊！他们没有理由必须这样……


    “离开？你怎么离开？你不认识路，不清楚环境、手无寸铁又没有补给……身后追兵将至，身旁老弱病残、身前未知野原，你怎么离开？别做梦了……”


    “……那你就忍心牺牲他们！”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更何况我们？如果有他们的阻拦，起码我们更有机会一点……”


    “为了活着，我可以牺牲一切！”秦兆玉看着他，“此番场景并非我心所愿，但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的话，那么我选择自己活着！”


    秦兆玉转身看向身后已经乱成一片的众人，看向满脸不认同的徐愁海，认真问道：“难道你不想活吗？”


    徐愁海怒道：“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可我不想牺牲别人，尤其是他们这些人而活着！这让我觉得我卑鄙我下流！”


    秦兆玉笑了，“如果这么说能够让你舒服一点的话，那么你就当我卑鄙我下流好了……”


    说罢，秦兆玉大步离开，队伍已经分好了，接下来就是速速离开。


    果然，如秦兆玉所料，奴隶中大多有亲缘关系，因为血缘，自然会自动自主的牵制追兵，为他们前方的先锋夺得逃跑的时机。一个队伍中大多是腿脚方便的年轻人和幼童，而另一个队伍中则多是白发苍苍腿脚不便的老人与伤残。或者是方才才被打成的伤残……方才叫嚷的老头和妇人也都在其中……


    秦兆玉不愿仔细看，走到符柳身边看向她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符柳看向白发苍苍的队伍，声音中有些哽咽，他们都清楚，这一别，便可能是生离死别。可为了生存，他们别无选择。


    “出发！”


    夏日肥沃的草场此时仍被厚厚一层的沙土覆盖，众人赤脚疾行在这荒原之上，扬起一圈尘土。仿若被上天放弃的弃子。由于队伍中剩下的都是些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又没有什么重伤的累赘，秦兆玉一行人的速度直线上升，可以说是健步如飞。不过片刻便行走了数里。


    但追兵的速度更快，追兵的马蹄声就在身后，伴随着犬吠，鼻尖满是沙土与血腥气息覆盖。


    “啊！”尖叫在众人身后炸响，仿若一声惊雷，然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嘶吼喊叫，但他们是被雷火燃烧过的羊只，他们只会更快的前进，恐惧伴随而来的是绝不回头。


    符柳听着身后的喊叫，知道在荒原上目标太大，她将自己的衣角撕裂，破旧的碎片在风中摇曳，“向这边跑！”说着，她向远处山谷的方向跑去。


    如此行了数里，果然隐蔽了许多，但仍有数名追兵追了上来，一枚箭矢刺向羊群中，羊群只能无谓地嘶鸣。在生命的威胁下，每个人都竭尽全力想要摆脱这死亡的命运。即使脚下是同伴的尸骨，他们也要践踏过去。


    “救救我！救救我！不要抛下我！求求你！”有人被射中了，在地上疼得打滚，求生的欲望让他的双手在空中摇摆，试图抓住眼前的每一双脚。


    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他心中一喜，他抓住了一双脚！他努力抬头向上望去，发现是自己平时的好兄弟。


    他的脸上充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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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救命啊！巴时，你别抓我！我平时多有照顾你，你不能对我恩将仇报啊！”说罢，对方一脚踹在他的手上跑远了。


    男人趴在地上，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远去……


    很快，又一双脚掠过，穿着保暖的靴子，是那个人！他迅速紧紧抓住对方，身体紧贴在上面，生怕对方再将他踢开。如果他不能活，那么他们就一起死吧！


    秦兆玉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垂首发现是个被射中了一条腿的男人。现在这种情况下，人被射中一条腿和马被射中一条腿没什么区别，都是注定要死的结果。


    秦兆玉拔了两下没拔动，男人的眼睛抬起与她对视，里面装满了扭曲与喜悦。他的身体、灵魂都在扭曲叫嚷着，我要死了，你来陪我吧！


    她不！


    秦兆玉俯身迅速拔起对方腿上的箭矢，一只手揪住对方的头发向后用力，然后将箭矢重重插到了男人的脖颈上，霎时男人面容扭曲，但手上却丝毫未松懈。先是咒骂，“我要死了！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然后发现自己真的要死了，又是哭喊，“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还不想死……”


    回应他的是秦兆玉手中冰冷的箭矢，她冷笑着将箭矢刺向他的小臂，如此数下，然后将他一脚踢开……真可惜，她不是菩萨，他们求错人了！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方才男人的动作拖慢了一步，身后已经出现了两个追兵的身影。他们穿着皮甲，手上举着弓箭，箭矢已然射出，正朝她头上射去。


    秦兆玉正欲躲避，一块石子从侧边射出，将箭打偏。那武士正疑惑着，身前女人张开手向前一抛，霎时一道黑影正朝他射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一阵剧痛，他捂着眼睛失衡从马上堕下。


    秦兆玉看向石子抛过来的方向，果然，是伴书两人。堕马的武士在地上呻吟，眼睛被秦兆玉方才抓住的箭矢射中，此时鲜血从他捂住的双手指缝间溢出，更为糟糕的是，他堕马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腿，站不起来了。


    他身边的武士没看清楚，以为同伴的伤势是伴书两人造成的，瞬间警惕了起来，连忙搭箭向伴书两人方向射去。离弦之箭破空，两人身姿敏捷，很快躲过。


    正专注之时，武士的身后突然传来风声，下一秒身下一沉，那人竟然直接飞奔坐到了他的马上。他心中一惊，连忙逆着风躲避，秦兆玉手上的箭瞬间扎到了这人肩膀处的护甲上，并未穿透。


    一击不成，秦兆玉倏地抽出箭矢，向对方喉结刺去，他们全身被软甲包裹，唯有这里防护比较薄弱。武士偏头躲过，如此数次，武士的冷笑一声然后从腰侧抽出弯刀，直直向这人身上砍去。秦兆玉同样仰身躲过。忽地，长剑嗡鸣，武士只觉身后一股凉意，动作一滞。秦兆玉看见了，抓住机会右脚用力一踹，将这人直接踢下马去。


    秦兆玉冷哼一声，然后御马前蹄腾空，直直向这人身上踩去。


    “啊！”男人的尖叫响彻云霄。不过须臾，便没有了生息。


    秦兆玉看着马蹄下头颅破碎扭曲的男人，冷哼一声。她将对方的弯刀捡了起来，然后迅速伸手冲伴书两人道：“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