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作品:《请让我将你留住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灯全部亮起。


    晏迎围了条围巾,还戴了双皮手套。


    季品诚倒是不觉得冷,他外套的扣子都不准备扣起来。


    “你不冷吗?”


    “不冷。”


    晏迎跟着他的步子走,发现他走的路就是早上晨跑时候的路。


    晏迎觉得有点好笑:“季老师,你怎么又带着我故地重游了,我们早上不是才走过这条路吗?”


    季品诚愣了一下,回答道:“我习惯了。”


    “季老师,明天晨跑,我还可以和你一起吗?”她拢了拢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抬头看向他的脸问道。


    晏迎发现和季品诚相处真的不是一件难事,对着他有话直说就好。


    季品诚点点头:“可以。”


    晏迎的半张脸都藏在了厚实的羊毛围巾里,季品诚看不出来她在笑。


    “季老师,你看我们早上晨跑走这条路,晚上散步还走这条路,你不觉得很无趣吗?”


    季品诚思索了一下她的问题:“我没有往有趣和无趣这个层面上想,我只是习惯了这条路。”


    “你愿意让我带着你换一条路吗?”晏迎直接问道。


    她总是把选择的权利给他,问他愿不愿意,可不可以,好不好。


    他没有理由拒绝,或者说是,他不想拒绝。


    季品诚脚步放慢,跟着她走,也不问她到底要走到哪去。


    晏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那行,你就跟着我走吧。”晏迎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我可以带给你惊喜。”


    季品诚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他伸手揉了揉:“希望不是惊吓。”


    “怎么可能!”晏迎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钟,季品诚觉得自己真的是料事如神。


    她要么走到人家家门口,要么带着他走进一条死胡同里...


    晏迎皱眉,嘴里小声念叨着:“诶,不对啊,我记得就是这条路啊,可能方向反了...”


    季品诚轻轻笑了一声,晏迎回头和他对视,看向他的眼睛。


    他很平和地和自己对视,眼睛里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绪。


    带着他走了几条冤枉路是自己的失误,晏迎担心他会不会不耐烦或者是不高兴。


    见他冲自己笑了,她反而不为走错路觉得烦心。


    “季老师,又被你看笑话了。”


    季品诚低下头问她:“你其实是有目的地的吧,只是为了给我惊喜,不肯告诉我。”


    “你怎么看出来的?”晏迎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温度突然飙升。


    “嗯,因为你不像是随便瞎走的,你一直找路。”


    “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季品诚给她放宽松限制:“两次。”


    两个人并肩走着,也不再说话,晏迎认真地看路,时不时还要拿出手机地图导航一下。


    季品诚也不管她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她走。


    他第一次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排斥和她一起散步,不排斥她要给他惊喜,不排斥她带着他去尝试新的体验。


    他作出这三个总结,但很快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这种“不排斥”的建立是需要必要条件的。


    综上所述,必要条件是“她”。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季品诚愣住,他仰头想让冷风将自己吹得清醒一点。


    但一抬头啊,就看见了今晚的明月。


    是满月。


    晏迎终于走对了方向,看到了标志性的建筑物,再往前走一点,就要到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沉默的男人,故意说道,“季老师,如果我今天找不到那个地方了怎么办?”


    季品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没事,今天出门的目的是散步,达成散步的目的就好。”


    晏迎看向他躲闪的眼睛,奇怪道:“季老师,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专注。”


    季品诚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他张了张嘴,说了句:“不告诉你。”


    他完全可以说是工作或者别的任何一件事,可惜他不会骗人。


    晏迎也不在意,她凑近他,冲他眨了眨眼睛:“季老师,闭眼。”


    “为什么要闭眼?”季品诚又有点不明白了。


    “因为我找到要给你的惊喜了,闭眼呢,就是想让这份惊喜保持得更加神秘。”


    季品诚还是第一次知道,除了睡觉要闭眼,洗脸要闭眼,接受惊喜的时候也要闭眼。


    “行。”他闭上了眼睛。


    晏迎叮嘱他:“不许偷偷睁开眼睛。”


    “我不会的。”


    晏迎笑着向他走来,伸手牵住了他袖子的一角。


    她没有触碰到他的手,可她拉住他袖子的那一刻,季品诚的左手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回握的动作。


    晏迎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她有些惊讶。


    季品诚遵守承诺,没有睁眼,在安静的黑暗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快了,哪怕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心跳却还在加快。


    这不正常的频率,让他在黑暗里混乱和不知所措。


    月光和灯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他们捕捉。


    晏迎的目光落在石板路上,只见两个人的影子,融成一块暖黄色的糖。


    季品诚站在原地,他现在只能靠感受来判断自己在干什么,她又在干什么。


    他感受到拉住自己袖子的重力消失,感受到自己垂下的手掌里,多了不一样的触感和温度。


    柔软的,温暖的,像是一颗迎着太阳生长出来的藤蔓,小心翼翼地缠绕住了他。


    如果没有握紧,它随时会溜走再不回来。


    他以前厌恶肢体触碰,觉得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一只四处逃窜的鼠,而皮肤与皮肤之间的相贴,则是致命的粘鼠板。


    晏迎看到他微微皱眉,像是有些痛苦。


    她想松开手,可下一秒,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晏迎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季品诚被她手上的骨头硌得慌,思考了一下认为是她厨艺太差没给自己吃上好饭导致的。


    他闭眼乱七八糟地想着以后得让苏阿姨经常给隔壁加些餐。


    “季老师...”


    “嗯。”他轻声应答。


    “你牵好我,别摔到了。”


    “好。”


    晏迎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地上刚刚相融的影子分了开来,一块糖变成了两块,一块泥变成了两个依偎着的泥人。


    这条路,季品诚在心里默数,她牵着他走了二十六步。


    在他以为会有第二十七步的时候,她松开了他的手。


    淡淡的玫瑰味向他靠近,他听到她笑意盈盈的声音。


    “季老师,请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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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是小区里还没完工的小型公园,一些设备尚未到位,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雏形。


    绿植上都缠绕着好看的灯带,在暗沉的夜色里发出渐变的光芒,红色的山茶花沐浴着月光、灯光和目光,开得如火如荼。


    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惊喜。


    晏迎手指了指公园中心的一块装饰牌:“季老师,你看这里。”


    季品诚定睛看去,装饰牌上印着一句烫金的花体英文。


    “sincerelysavourthefourseasons.”


    他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真诚地品味四季。”


    晏迎在他身旁轻声说:“季老师,这句话的中文包含了你的名字。”


    “我希望季老师你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可以成为真诚地品味四季的人。”


    晏迎觉得自己可能说得太文艺太复杂了,她把这话简化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季老师,我希望你可以活得开心。”


    彩色灯带闪耀,季品诚垂眸掠过那些五光十色,最后定格在那句英文上。


    如果没有她,他压根不会把这句话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他在别人眼里从来都是一个难以靠近的人,也不会有人,用这样的话来祝愿他。


    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祝贺要么是“学业有成”,要么是“事业顺利”。


    无人在意,他的四季,他的情绪,他平静的日子里是否需要慰问和惊喜。


    他们之间安静的只有风声吹过,季品诚心绪万千,一时无言。


    他的爱恨憎恶,从来都是简单的,所以他现在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失语。


    晏迎裹紧自己的围巾,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肉麻了?”


    季品诚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也是真诚的。”


    晏迎看向他的脸,她现在觉得那双好看的眼睛,没那么冰冷了。


    里面有五彩斑斓的灯光,,有笑意,还有自己。


    晏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喃喃道:“真奇怪呀。”


    “奇怪什么?”


    “就是,我记得和季老师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那会季老师还讨厌我...”


    季品诚打断她的话:“不是讨厌你,是讨厌你身上的烟味。”


    晏迎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好好好,反正那会我们都看对方不顺眼。”


    “你看我不顺眼?”


    晏迎嘴角抽了抽:“诶呀这个不是重点,我现在看季老师你可顺眼了。”


    季品诚低头笑了笑,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她的烟,让他扔掉了一件衣服。


    那会自己只想离她远点。


    但现在看来,她带给他的东西,远比一件衣服有价值得多。


    长年权衡利弊的思维逻辑又让他在沉思,自己又能带给她什么呢?


    “季老师,”晏迎的声音唤醒了他,“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朋友?这个词让季品诚感到无比陌生。


    从小到大,他几乎都没有和这个词有过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没有人找他做过朋友,他似乎也不需要谁来当他的朋友。


    他又想到了张峰问他的那个问题。


    “你和那女的什么关系?”


    现在,季品诚觉得自己可以更新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朋友,”他望进晏迎眼底,低声回答,“但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