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起来时，他们已经开始用早膳，桌子上的琳琅满目让她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最后一顿。


    “怎么这么多吃的？我们这不会是最后一顿了吧？”


    裴述啃着包子应声，“是师兄买的。”


    岁晚又把目光转向璟文，璟文右手握拳抵于唇边咳了两声，“怎……怎么了？我就是觉得你们正在长身体应该吃些好的。”


    “……”


    难道我们是现在才开始长的吗？


    沈枝秋最后一个从楼上下来，看着这一桌子的好吃的还惊喜地感叹了一声，拿过一个包子啃了一口，坐在了岁晚身边，“怎么这么多好吃的？今天什么日子啊？不会是临别宴吧？”


    云初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师兄，师兄说我们正在长身体才买那么多的。”


    沈枝秋看了眼璟文，见他还是那副正经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冷不丁地来了句，“现在还长，要长成巨婴啊？”


    五个人:“……”


    岁晚咽了咽嘴里的东西，无奈出声，“师姐……”


    沈枝秋愣了下，看他们的目光正对着自己，嘴里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忙笑嘻嘻地给他们夹菜，“多吃点多吃点，你师兄说的对，确实是在长身体。”


    “……”


    *


    用完早膳后他们便帮扶着沈枝秋坐诊，璟文和云初出门打听仙门弟子失踪的消息，就留下他们三人和沈枝秋大眼瞪小眼。


    本来以为她之前说的生意不好是开的玩笑，原来是真的生意不好。


    从早上坐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裴述理着药材问道：“你们要吃些药吗？这个很好吃。”


    “？”


    说着，他便拿起来了手中的红色的果子填进嘴里，一抹残影过去抢过了他手中的果子，警惕地看着他，“给钱，一个两颗灵石。”


    裴述眨了眨眼，咀嚼的动作停住，求助似的看像身后的岁晚。


    岁晚上前，扒拉了一下她怀里的果子，说道：“师姐，你怎么采那么多土灵果？我记得这果子除了可以吃外好像并无其他的用处。”


    沈枝秋把果子放回去，“我知道啊，我也是拿来吃的，你要是都给我吃完了我吃什么？”


    “……”


    此话落毕就听见门外一阵喧杂，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前去查看，结果看见了老熟人。


    是昨日在街上赔给他三万灵石的人。


    “沈枝秋呢？给我出来！”


    为首的人拿着羽扇看着斯文，但说的话确实极其粗鲁。


    沈枝秋想出去被岁晚拦下，“师姐，我们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哎？！”


    还没等沈枝秋拒绝，岁晚就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你们是何人？”


    那人舔着上唇上下打量了她，带着油腻而又凝视的目光，“哟！原来是个漂亮的小娘子呢！还故意给我个假名字害我找了许久”，说着他踹了一脚身旁的那人，“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不提前跟本大爷说一声，爷好提前准备准备别吓着了小娘子。”


    裴述拦在她面前，冷声问道：“你们要看病吗？”


    “小娘子坐诊吗？”那人的目光一直放在岁晚身上，裴述的心里就莫名一股子火。


    他抬脚学着方才他的动作就踹了下去，下手之快连站在一旁的岁晚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倒在地上的人被他身后的下人惊慌地扶起，指着他说：“给我砸了这店！弄碎了本大爷的血玉还踹本大爷？给我砸！一个都不许留！”


    “我看谁敢动！”岁晚冷言出声。


    在场的人似乎被这一吼吓到了，竟然真的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愣着干嘛啊！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信不信我回去让你们吃板子！”


    慕回拿着折扇拦下正要出手的两人，含笑说道：“这位公子，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您，能否告之？”


    “如何惹了我？哼！你们知道我为了得到那血玉花了多少功夫吗！结果才到手没两天就让这个狗东西给弄碎了，回来他跟我说其实是一个叫沈枝秋的人做的，为了找你们算账害老子找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就是纯粹出来背黑锅的。


    慕回作揖，笑里藏刀，“公子，是我昨日不小心撞到了他才使得血玉碎的，但是我看了，那血玉并非是真的，但是我们出于道义还是赔偿了他三万灵石，不知公子可知晓此事啊？”


    他果然把目光落在了跪着的那人，又是一脚踹上去，“好啊狗东西！你敢耍我？钱呢？！”


    “公子饶命啊公子！小的也是迫不得已！那血玉极其珍贵小的不是不知道！可小的弄丢了血玉也是无心之举，便想着给公子再买一个，若是找不回来小的知道公子不会饶了我的，好不容易找到了肯卖的人，那人要收我三万灵石啊！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公子！求公子饶命！求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蹙眉摇了摇头，眼里尽是不耐烦，“那玉呢？你不是去买了吗？玉呢？！”


    “那人……那人拿了钱就将小的迷晕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公子！”


    “没用的东西！”


    他向后面递了个眼神，那些人会意似地将他拖了出去，整个医馆内回荡着他的鬼哭狼嚎。


    他动了动手，那些人一拥而上开始在房间里乱砸。


    岁晚怒道：“此事与我们无关你为何还要砸店？”


    “本公子乐意！若是小娘子肯跟我回去，我也可以大发慈悲让他们停手。”


    裴述紧绷着下颚，听到这话就要去拔腰间的佩剑，结果被一双手拦了下来。


    他怔愣地看着沈枝秋，只见她对着他们轻轻摇头。


    “哟！还有一位小娘子啊。”


    沈枝秋淡声道：“公子尽管砸，我等定不会阻拦。”


    “……”


    他们都不理解沈枝秋为何这般忍让，可又不敢擅自出手。


    几个人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点点地把药材翻出来，粗鲁地倒在地上。


    脚边还滚来了颗土灵果，裴述想去捡也被沈枝秋拦了下来。


    许是他们太过配合，那位公子哥很快就砸地尽兴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他们和这一屋子的狼藉。


    “师姐！”岁晚实在忍不住出声质问。


    而沈枝秋却不言，独自捡起地上的药材，熟练地将他们分好放进盒子里，再摆在柜子上。


    慕回拍了拍岁晚的肩膀，似是安抚，随后便跟在沈枝秋后面帮忙收拾。


    岁晚的胸腔微微起伏，眼眶都红了一圈，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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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腰，拾起来了脚边的土灵果。


    璟文和云初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这……这怎么回事？”


    裴述默声来到他们面前，把方才的经过大致复述了一遍。


    云初的反应极大，“我杀了他们！”


    “够了！”


    沈枝秋突然出声，扔下手里的药材，红着眼来到他们面前。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青云宗碧云真人的儿子！当今刺史的外甥！在金陵若是得罪了他谁还能好好过日子！”说着她双手合十，语气带着破碎和祈求。


    “对不起，也许昨日我真的不该去管那件闲事，求求你们了，能不能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我现在不是你们的师姐，也不是逍遥宗的弟子，我只是个修为尽废一事无成的废物！你们能不能不要带着怜悯和同情重新进入我的生活？！”


    “没有你们我挺好的，你看我开了个医馆每日吃喝不愁挺自在的，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惨，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想好好生活的普通人！”


    说罢她开始推搡着他们出门，“对不起，我这庙小，实在是住不下各位仙人，请另择去处吧。”


    面前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上，无一人言语。


    几个人在街上走了许久，路过一家客栈前，岁晚掏了掏兜，发现钱袋落在了医馆，看向裴述，裴述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赶紧将钱袋解下递给她。


    “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住？毕竟不能在这街上一直走。”


    璟文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向岁晚，“对不起，我去吧师妹。”


    他们默默地跟在璟文身后，像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无处可栖。


    “这位客官，我们店只剩下两间客房了，您看这……行吗？”


    璟文愣了下，回头看向他们。


    云初：“我可以的，我们可以挤挤。”


    慕回：“我也是。”


    裴述：“师兄，我都行。”


    璟文扯出了一个笑，对着小二点头。


    几个人拿着钥匙上了楼，两间房间挨在一起，一间小的，一间大的。


    璟文看向岁晚：“师妹，你住那间吧。”


    他指了指那间稍微小一点的。


    岁晚顿了下，“你们能住下吗？我其实可以……”


    “说什么呢师妹，条件再寒酸也不会让你跟我们一群大男人挤的，快去吧，早些休息。”


    岁晚点头，走向了那房间缓缓关上了门。


    而另一边就显得格外尴尬。


    四个人相对而战，沉默了半晌也没人说该怎么睡。


    云初挠了挠头发，率先破冰，“要不师兄你俩睡床，我和师弟打地铺。”


    璟文背过身，“可以，你们分吧，我想出去透透气。”


    见璟文出了门，慕回嘱咐：“师兄早些回来啊！”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连个应声都没有……”云初嘟囔。


    裴述已经抱着被子躺好，云初和慕回没看见他还绊了一跤，一个趴到了床上，一个及时收脚刹住了车。


    “我去师弟，你怎么躺这！”


    “不是说打地铺吗？师兄，我还未曾打过地铺睡觉，快来吧。”


    “？”


    “……”


    怎么感觉你很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