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影婆娑，黑沉沉的夜笼罩大地。


    拥挤破旧的小屋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四人围了一圈，庆祝着今日的旗开得胜。


    “师妹你最后那一剑当真是快，我都还未看清那人就飞出去了。”云初激动地伸手比划，眉眼间已经有了醉意。


    岁晚啃着鸡腿相比之下显得就淡定许多，“他们不过最高金丹之境，当然不是我的对手。”


    “啪啪啪——！”


    鼓掌声再次响起，气氛再次达到高潮。


    “这样看来这传说中的四大宗门也没那么厉害嘛。”慕回夹了口菜啧嘴出声。


    云初喝了口水，缓了缓酒劲后问道：“其实吧，我一直都想问，都说四大宗门四大宗门，怎么没见第四个？青云宗霜雪宗天剑宗，还有一个是什么？总不能是我们逍遥宗吧哈哈哈哈。”


    云初自己说完都有些想笑。


    岁晚顿了下，继续咬着嘴边的鸡腿，裴述与她相对，抬头看了一眼，喉结上下动了动，缓缓出声，“青云宗霜雪宗天剑宗，还有一个是摇光仙门，在十三年前就灭了门，只不过人们这个叫法已经深刻，一时难改罢了，叫着叫着便也没人在意了。”


    此话一出目光皆落在了他的身上。


    裴述手指点了下杯里的茶水，挪了挪东西，在桌子上画着，“青云宗位于金陵青云山，主修剑术和符术，天剑宗虽位于江州地界，但却是在金陵和江州交接处，主修剑术，其主要原因也是掌门玄枢师尊喜剑，责令门下弟子只可修剑术，霜雪宗位于望月，位于极寒北地，御剑到此需三日，十三年前是仙门之首，但经一战，仙门亏损大半，年轻弟子近乎死绝，从此一蹶不振。”


    云初和慕回歪着头看着他画的地图，若有所思。


    云初问道：“经此一战？哪一战？”


    慕回突然抬头看向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十三年前的……仙魔大战？”


    岁晚点头，抬步上前看着桌子勾了勾嘴角，点了点茶水上手画着，“摇光仙门位于人杰地灵的姑苏幽谷，淡烟疏雨层楼叠榭，且与霜雪宗一样是同族大门，掌门姓裴，名唤亦文，因着绝代的剑道造诣和高深的修为，世人尊称他一句，天权圣尊。”


    “可树大招风，遭仙门嫉妒联手报复，污蔑其与邪修勾结，并在仙门之中搜到了早已失传的禁书，证据昭昭，罪名落实，仙门约定好日子举力攻打姑苏，却不曾想被抢先一步，摇光仙门被灭门，连八岁的稚童都不曾放过，仙门心中生恐，怕生变数，一把火烧了幽谷山。”


    “自那之后，仙门之首的霜雪对外声称被邪修重创退出仙门大会，在江湖销声匿迹，仙家为了自己的名声，言之凿凿对外声称霜雪为护天下道义，铲除邪修，仙门大创，闭门修养。”


    “而曾并列于四大仙门的摇光，再不复存在。”


    “没有人知道霜雪为何闭门修养，也没有人知道霜雪为何从此一蹶不振，但相比其他，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铲除邪修为天下正义，这个口号不是更加令人信服吗？”


    岁晚低眼睨着自己所画的舆图，嗤笑一声。


    “可仅仅是嫉妒吗？这理由未免太过单薄了些。”


    “有的时候真相就是那么……令人作笑。”


    裴述静静地看着岁晚，胸腔中落下一口气，“他们披着正义的皮囊，让一个仙门上下近五百余人无一幸存。”


    云初啃着苹果拿来一本书，他指着其中说道：“可这上面写的是摇光仙门纵容门内弟子私练禁术使修为大涨，勾结邪修陷害仙门，使大大小小仙门弟子约二百人丧命……”


    岁晚听着云初的声音，等他说完时微微一笑，将饭菜又端了上去，“我也是道听途说，谁知道真的假的，野史肯定比不得史书权威，快些吃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我就说师妹说的这些我从未听过，原来是野史。”


    他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裴述的目光落在岁晚的身上，看着她依旧镇静自若地笑着言说，眼眶却不知为何红了起来，他赶紧低头，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我们上次探查一无所获，这次要不要……”


    云初有些醉意，想起来了那日探查无果的行动。


    慕回抿了抿唇，“不可，上次打草惊蛇门内必定会有所防备，我们需思量再三行动。”


    云初颔首。


    “师妹，你说那日师弟发现了暗门才招引弟子前来？”


    岁晚顿了下，“嗯，那似乎是个暗道，里面漆黑一片，我和裴述还未来得及勘察门内弟子就围了上来。”


    “你说晚上容易被发现，那若是白日呢？”


    “白日？”


    “明日还要进行一天的比试，这不管是哪方来的必然会到擂台前观看凑个热闹，这后方的图书阁会不会把守的人就会少些？”


    裴述轻声说道：“我觉得师兄说的有些道理，不妨一试。”


    “可图书阁外面有结界，上次能进去可是靠着青云宗那群家伙的环佩，我们这次……”云顿了顿。


    岁晚听此挑了挑眉，“我见师兄与他们熟络的紧，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师兄吧。”


    话音落后岁晚便起身离开。


    云初：“？”


    裴述顺势也起身跟在岁晚身后，“我觉得师姐说的在理，这么艰巨的任务非师兄莫属。”


    云初：“？？”


    他见慕回也要离开，忙拉住他的衣袖却被慕回无情地甩开，“我觉得师妹说的在理，这么艰巨的任务非师弟莫属，哦对了还有，把碗筷洗了。”


    云初面部扭曲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无妄之灾！简直是无妄之灾！”


    “……”


    *


    翌日下午，斑驳的光影洒在院中，增添了几分野趣。


    几人一整个上午都未见云初的身影，正奇怪之时，他突然踹开了门，气愤地坐在了慕回身边，整个人气压极低，但又有些灰头土脸，不知是受了何人的欺负。


    慕回抿着唇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忍着笑问：“师弟这是去哪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云初的头发散乱，脸上沾满了尘土，衣服也脏乱不已，像是与人在地上撕扯所致。


    他气得直跺脚，吼道：“太欺负人了！一个破玉佩了不起啊！竟然敢开口一枚三千灵石！要不是我们接济他们那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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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饿成干尸了！给我三百让我收尸我都嫌贵！”


    裴述见状也探头凑热闹，“是谁气师兄气得那么狠？程还秀？还是……须弥月？”


    话音刚落就迎来云初的一记眼神杀，看得岁晚把裴述拉到身后，递给他一个苹果，“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云初接过岁晚的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是我大度不跟她一般计较！我就不信了！还斗不过她！”


    不明所以的三人：“……”


    岁晚眨了眨眼，想了一个歪点子，“师兄，要不我去试试？”


    云初顿了下看向她，“你？我都要不过来我不信你去了就行。”


    “……”


    话不要说得太满，不然打脸的时候会很痛。


    一个时辰后，岁晚拿着一堆环佩再次踹开了门，只不过不比云初当时的灰头土脸，她是笑着坐在了人群中，白衣飘飘，笑容满面。


    看到她最激动的就是云初，他摸了摸被她扔在桌子上的环佩，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那群人一毛不拔，怎会那么轻松？师妹你快说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招数？”


    岁晚挑眉，双臂环胸无所谓说着，“还真没做什么，我就说我会教她镜花水月，她就直接把这些都给我了，分文未取。”


    岁晚说着刻意加重了后面几字。


    云初：“……”


    裴述拿了一块收进衣袖，发出一声感叹，“师兄你还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啊。”


    此话一出又迎来了三人的注视，云初的语气里带着轻佻，“说的跟你会一样。”


    裴述耸耸肩，并不想因此争辩下去。


    “今日还有几场比试？”


    裴述看了看窗外，“应该还有一场。”


    说罢岁晚便拿起剑，“时不待我，我先去一试，师兄你们替我把风。”


    云初笑道：“这我最擅长，放心吧。”


    岁晚笑了笑，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侧身喊了声，“裴述，走了。”


    裴述听此展颜，“是，师姐。”


    *


    此时的比试似乎格外精彩，他们站在后方的图书阁门前依旧能听见不远处的欢呼和喝彩，嘈杂一片。


    “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二人站在不远处，岁晚看着空无一人看守的图书阁心生忧虑。


    裴述看向她，听出了她的顾虑，“没人看守？”


    “嗯，按理说若是那道暗门之后真有什么宝贝，不应该是找弟子轮流看守吗？可来了两次了，这里依旧只是有一个结界。”


    裴述弯了弯唇，“师姐此刻怎么舍得思考了？”


    岁晚听后翻了他一眼，嘟囔道：“我什么时候不思考了？只是这次总觉得……太过顺利了些。”


    “那我们还去吗？”


    “……去，管它什么妖魔鬼怪，来了我就砍死他。”


    裴述看着她气势汹汹的身影，不免发出一声轻笑。


    他抬头一瞥，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乌云如墨洒一般滚滚而来，一阵风卷走了地上的落叶，天边的阳光与其相比之下显得尤为劣势。


    裴述收回目光，抬步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