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作品:《和重生宿敌整顿朝堂

    何年站在那里,感受到宋檀的极致恨意。


    她明白那种怪异的感受,来自于哪里了。


    宋皇后和宋檀,都深深的憎恨着李信业。


    若说宋檀恨李信业,尚且可以理解为夺妻之恨,那宋皇后呢,她是因为圣上忌惮李信业的缘故,所以言辞间,多有厌恶之语吗?


    可李信业刚回京城,又确乎为大宁立下汗马功劳,也没有拥兵自重的举动...


    天子忌惮功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宋檀”,何年拿不准他的立场,只想先稳住他,“你冷静点,不要冲动行事...”


    宋檀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仰望着她。


    孤云碧落,她一袭大衫霞帔立在那里,高髻浓鬓,唇夺夏樱,合该是他的妻子,被他牵着来宫里谢恩,羞红了脸,唤他夫君...


    可她如今,却连半分过去的柔情,都不肯再分给他。


    宋檀拼命想看清她,太阳似冷白的刀子,割得他眼睛痛,将他皮肉剜出血来,他眼里尽是执拗的猩热。


    “秋娘,你从前不是这样唤我...”


    他迎着刺眼的光,手中攥着的裙裾,一圈圈在掌心收紧。


    何年被迫向前一步,裙裾被他揉皱了,他不肯收手的架势,誓要将她圈进怀里。


    “宣云”,何年感到下裙绷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放手!”


    “你是端方正直的君子,此举有碍你的名声...”她试图说服他。


    “我恨我是君子!”


    他声音干哑,每一个字都似从血肉中抠出来的,紧咬着牙,痛苦却从眼睛里漫溢出来。


    “我恨自己是君子,学了一身无用的规矩。恨自己是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不曾与秋娘有过逾矩之举...”


    宋檀大口喘息着,“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蛮荒野人,仗着军功,仗着是战神,不顾婚约与礼法,一道圣旨就抢去了秋娘...”


    他其实更恨,过去太听父亲和哥哥们的话,不曾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唯一珍爱被抢去时,没有人会过问他的感受...


    他们甚至会告诉他,一个女人而已,男儿当以大局为重。


    可他们凭什么替他决定,什么才是大局?


    他恨所有人,更恨从前的自己。


    “秋娘,我恨自己是君子,恨过去那张清冷儒雅的皮囊,那副矜持贵公子的模样,分明喜欢秋娘喜欢的要疯掉,还要假装自己可以等,可以端方自持...”


    他亲手扯下脸面,让她看见他血淋淋的痛。


    而何年只是惊慌的四下扫了扫,幸而没有人看见。


    “宣云,你先起来...”


    前世的她,可以与他抱头痛哭,可现在不行,现在她只觉得煎熬,恨不得剪掉他握住的裙裾。


    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秋娘...”


    他想说,他现在甚至有点恨她,为何可以置身事外,为何能这般冷静的看着他痛苦?


    可他没有立场质问。


    滚热的泪,模糊了他的眼,一切光线,往事,记忆,现实,她的眼神,都在刺伤他的眼睛,他的眼痛得厉害。


    宋檀终于松了手,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何年趁他以手掩面,失声痛哭时,抽出裙摆,跑向了隆福门。


    她看见李皇后的掌事宫人们,向着这边找过来,他应该是无事的。


    她不能在李信业还未信任自己的时候,再生出事端和罅隙来。


    现在,他自然是极其难受的,可随着时日增长,痛苦也会慢慢消弭。


    毕竟,更大的灾难和覆灭,很快就会到来。


    何年不敢停下来,跑出了内宫门后,才慢下脚步。


    她看见她的马车,停在青砖宫道上,而将军的追影并不在那里。


    “追影呢?”


    将军呢?


    沥泉见少夫人额头都跑出了汗,显然急着见将军,喜滋滋的说,“将军骑着追影,去大理寺了,叫小的送少夫人回府。”


    “京城这几日不太平,将军不放心少夫人,让小的守在少夫人身边。”


    沥泉掀起青绿色的帘子,扶何年上马车时,何年想起方才宋檀,似乎穿着同样颜色的襕衫,这是沈初照最喜欢的颜色。


    湖绿色的青,带一点淡泊的蓝,和碧洗的天空一样,传统文人士大夫的审美,有一种静静的冷感,似乎对命运的残忍,一无所知。


    素手,焚香,弹琴,泼茶,赌书...


    好似日子,水一样柔软流淌,天长地久。


    可人生,原是不平的,甚至撕裂的。


    世间之事,也尽是褶皱。


    何年抚平被宋檀揉皱的衣袖。


    他现在没有具体官职,入了翰林学士院,被圣上指给太子做侍读学士,九品以上可穿青色...


    何年思量着,这是无关紧要的职位,想来,纵使他恨透了李信业,暂时也没有报复的法子。


    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应付宋皇后和庆帝。


    “去南风馆。”她对沥泉说。


    沥泉刚应下一声“好嘞”,立刻察觉到不对。


    “少夫人,你是要去新门外的南风馆吗?”


    纵然沥泉常年在北境,也知道这南风馆是什么下三滥的场所,听到少夫人肯定的一声,“嗯,就是新门外的南风馆”时,天都要塌了。


    “少夫人,您是生将军的气了?”


    将军昨夜没有宿在喜房,他是知道的。


    “昨夜将军处理大梁的刺客,身上沾了血腥气,才没有,没有去...”


    他解释的很认真,却终究因年龄小,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将军...是可以的...”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信誓旦旦向少夫人保证。


    他听过军营里那些聊浑话的男人,提到过京城中的南风馆,说那里的男妓们,专门学习和琢磨讨好妇人的活计,引得高门贵女,贞洁烈妇都为他们失魂落魄。


    何年迟钝了片刻,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也有些难为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略略解释了一句,“先送我去衣锦坊买身男子成衣,我要去南风馆找个人。”


    也不怪沥泉怀疑,南风馆里的男妓,既有《癸辛杂识》中记录的那种服务于男性,‘敷脂粉,盛装饰,比比求合’,身娇体软的欢馆,也有专门服务于‘孤寡女眷’,善于床第风月的男妓。


    后人总觉得古人封建保守,其实古人远比想象中开放多了。


    ‘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不过是明面上的教条,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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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何年的时代,人人争做‘五好青年’‘传递青春正能量’一样,口号喊得响亮,私底下,谁会认真执行呢?


    何年研究沈初照时,自然也研究她所在时代的世情风貌。


    这个时代,按照史料里的记载,‘男风大兴,炽于女色,士大夫莫不尚之,天下咸相仿效,责胄孤寡女眷尤甚...’


    也就是说,死了丈夫的寡妇,是会偷偷去南风馆消遣的,甚至野史有云,帝后微服私访,随行的宫女一出宫,“皆淫奔而不返”。


    男妓能让夫妻离绝,宫女跑路,可见威力之大。


    而玉京城的男妓有多少呢?


    有资料说,‘风俗尚淫,今京所鬻色户,将乃万计。”


    白话就是,京城出卖色相的户头,将近一万家。


    大梁的铁骑没有南下前,玉京城就是销金窟,安乐窝,这样的境况下,如何让他们居安思危?


    “少夫人”,沥泉想了一下,还是犹豫道,“小的要不要先知会将军一声,听说朝廷最近管得严...”


    他跟在将军身边,将军平日严肃,他也很守规矩,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少夫人面前,聊这么污糟的话题。


    “听说,听说,男子为娼的,要杖一百棍,还要切掉命根子,再把后门堵上...”


    他似意识到这话粗俗,连忙捂住嘴,偷瞄到少夫人没有责怪的神色,才接着解释,“巡检司都说了,凡是告发男娼的,奖励赏钱五十贯呢,很多老百姓都乐坏了,把这当作生财之道呢,我们这个节骨眼跑去,万一撞上,撞上巡检司抓人,岂不是...岂不是...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何年想了想,巡检司确实有明文规定,‘男为娼,杖一百,告者赏钱五十贯’,甚至恫吓说,“宜断其钻刺之根,兼塞其迎送之路”。


    饶是如此,也堵住不‘食色性也’,庞大而旺盛的市场需求。


    “沥泉...我要找的这个人,就是出身南风馆。他叫周庐,你替我找到他,我立马回来,绝不久留...”


    历史上,周庐因卖yin被抓受刑,转而入宫做内侍。后来,凭借色相和服务,让庆帝为之沉迷,一跃成为最年轻的皇城司司使。


    眼下这个时节,他还没有入宫,正是何年收为己用的好时候。


    何年不能跟沥泉透露太多,只宽慰他,“你放心吧,出了事有我顶着,定不会辱没将军府的名声。”


    沥泉抓了抓耳朵,只能局促带路。


    何年想到,李信业当年会困死京城,除了枕边人的迷惑与诓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自幼在北境长大,一门皆是出生入死的武将,京城势力盘根错节,将军府在玉京城,没有自己的势力做支撑。


    将军在京城没有势力,那何年就慢慢去培植。


    “沥泉,你放心吧,我过去捅的篓子,比这大多了,我父兄都能兜住,没事的...”


    她父亲虽然只是礼部尚书,但这个职位主要就是统管礼仪和科考。


    前者意味着胜任这个职位的官员,须得见多识广,才能内不失仪于天家,外不失态于番邦,只有世家出身才能撑得住台面。


    而后者则意味着,只要有心招纳,门生遍布天下。


    前世,父兄没有参与朝堂纷争,却因党争而死,这一世,她不如替父兄去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