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作品:《王爷的未婚妻带球跑了

    因为事发突然,夏乔锦根本不及躲闪,鼻子嘴巴瞬间被灌进去了不少,呛得她眼泪直流,连连咳嗽。


    婢女们想要上前扶她,可又被那刺鼻的尿骚味逼得前进不得,只能或远远地躲在一旁干着急,或慌里慌张地跑出去报信。


    “这只夜壶是我从季叔的屋里拿出来的,怎么样,味道如何?”


    夏乔嫣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舒坦:“听说季叔总喜欢把尿攒起来,留着带回去浇家里的菜园子,这么一大壶,大概得积攒好些天吧……”


    浑身湿漉漉还散发着浓烈尿骚味的夏乔锦哭着喊着想要去扑打她,不料脚下全是尿,还未靠近对方,便已然滑倒在满地的尿液中。


    想要再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心中又急又气,最后竟直接坐在脏兮兮的尿渍中嚎啕大哭……


    夏乔嫣冷冷地盯着她,心中继续默默地数着拍子: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从这里到夏弘商的书房大概有八十步远,加上婢女前去通报的时间,大概要数到一百六十夏弘商才能赶到。


    就算再快,也得数到一百二,一百三吧?


    岂料,刚刚数到九十一时,夏弘商的声音就身后传了过来:“怎么回事?”


    夏乔嫣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父亲这不是都看见了吗?”


    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夏乔锦顿时哭得愈加撕心裂肺,几乎是爬着来到夏弘商跟前:“父亲,您可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呀,呜呜呜……”


    夏弘商扫了一眼狼狈地匍匐在他脚边的夏乔锦,不禁皱起眉头后退了一步,这才又将目光转向面前那个唇角含笑的白衣少女,咬牙切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父亲您应该问您那个宝贝女儿才是!”


    夏乔嫣忽地敛起笑,声音亦骤然变冷:“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可她却三番五次地给我使绊子与我过不去,父亲您难道不应该问问她,她到底想干什么……”


    闻听此言,夏乔锦急了:“我说了,我不过想跟姐姐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你说的倒是轻巧,”夏乔嫣看向她,目光森冷,“就因为你这个玩笑,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父亲一记耳光……”


    “行了,”夏弘商没好气地打断道,“你妹妹纵是有千般不是,你也不应该这样欺负她,你把如此污秽之物泼在她身上,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感受?您也配与我谈感受?”夏乔嫣眼中渐渐弥漫出雾气,心中最后一点念想彻底幻灭,“您偏听偏信,不问青红皂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来就是一个耳光,您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疼会痛会受伤,可您呢,您把我当什么了?”


    “自打发现我无法给您带来荣华富贵,我便成了您脚边的一块小石子,想踩就踩,想弃便弃……”


    夏乔嫣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还有我母亲,您在榨干她所有的价值后,便像丢掉一块抹布一样把她丢到一边,转身搂着您的如花美妾,过着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你给我住嘴!”夏弘商厉声喝道,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为什么要住嘴,父亲您是心虚了吗?”夏乔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年若不是我外祖父收留了您,花钱送您去书院读书考取功名,您现在说不定仍在沿街乞讨,每日靠捡拾大户人家吃剩的残羹冷炙勉强度日……”


    “别再说了,我叫你别再说了……”


    夏弘商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他蓦地打落手边的一只白瓷花瓶,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就休要怪我不顾念咱们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


    “父女情分?”夏乔嫣心中愈发苦涩,“实不相瞒,早在父亲当众扇我耳光时,咱们的父女情分,就已经尽了……”


    夏弘商冷笑:“那你是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喽?”


    “是的!”少女的眼中满是决绝。


    “好!”夏弘商亦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他随口让人取来纸笔,挥毫写下断亲书并当众宣读:“吾儿夏乔嫣不忠不孝,品行不端,忤逆长辈,欺压手足,致使家烦宅乱,六亲不和,吾深思熟虑,痛定思痛,决定将其逐出族谱,从今往后,恩断义绝,生死祸福,皆不相干……”


    不忠不孝,品行不端,忤逆长辈,欺压手足?


    夏乔嫣忍不住苦笑出声:“原来我在父亲眼里,竟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


    夏弘商面无表情,只冷冷地将断亲书甩在她脸上:“你可以走了!”


    夏乔嫣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那纸断亲书拾起,只觉上头的每一个字都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强撑着不让人看穿她心中的悲伤与凄凉,可转过身的一刹那,夏乔嫣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的母亲,她那瘦削而孱弱的母亲,此刻正静静地立在门口,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嫣儿,莫怕,母亲与你一起走!”


    “母亲,”夏乔嫣扑倒了宋氏的怀里,泣不成声,“对不起,是女儿不好,是女儿连累了您……”


    “嫣儿,别难过,有母亲呢,”宋氏轻轻试去少女脸上的泪,微笑着道,“其实,母亲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只因放心不下你,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现如今,母亲也终于可以放心做回自己了……”


    “夫人什么意思,”夏弘商看向她,眉头再次皱起,“难不成连你也要与我作对吗?”


    宋氏回视着他,微微佝偻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倒:“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恪守本分,一心一意操持这个家,可换来的,只有你的无视与厌弃,我累了,不想再这样继续蹉跎下去……”


    “好,很好!”夏弘商抬手指向夏乔嫣,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嫌恶,“既然你决意要走,那就赶紧领着你身边这个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滚出我的府邸,最好别叫我再看见她,省得污了我的眼……”


    宋氏垂下眼眸,不气不恼:“劳烦老爷顺道再拟一纸休书,我也好名正言顺地出门去,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坏了老爷的名声。”


    夏弘商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执笔蘸墨,动作麻利地挥写起来……


    没有不舍,更没有挽留,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就这样在他的笔尖处一点点流逝,直至消失殆尽!


    夏乔嫣一颗心几乎揪成一团,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母亲,岂料却不见母亲有半分难过之色。


    或许,在无数个孤独与失望的日日夜夜中,宋氏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母女俩与桑菊三人便坐上了出府的马车,偌大的府邸安安静静,无人来相送,亦无人来告别,仿佛她们从来都不曾在这里生活过。


    抑或说,她们本来就不曾真正属于这里!


    夏乔嫣握住母亲枯槁的双手,轻轻将头倚靠在对方的肩上,喃喃问道:“母亲,您喜欢桑树吗?”


    “等咱们回到了老宅,我想在院子里种上许许多多的桑树,”不等宋氏答话,她又自言自语般说道,“到时候,我就可以酿上许许多多的桑葚酒,等咱们把酒全都拿出去换了钱,咱们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到那时,我想养一只小猫,要白色的,生得跟雪团似的那种……”


    说到这里,脑中不知为何竟忽然浮现出赵弛的身影。


    还记得那天夜里,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裹在外袍里的流浪猫走进医馆,满脸焦急地寻找大夫。


    他惟恐小猫不舒服,质问她为何要将猫的腿脚绑起来。


    他不放心地看着她给小猫处理伤口,再三嘱咐她动作轻点。


    见到小猫因疼痛而挣扎,他心疼得不行,竟像哄婴儿一样轻声哄道:“乖,很快就好了,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见原本絮絮叨叨的少女忽然顿住话头,只呆愣愣地盯着车厢内的某一处看,宋氏似是猜到了什么,不由得轻轻一叹:“你是不是后悔与他退婚了?”


    “不,”夏乔嫣喃喃说道,“女儿不后悔,一点儿都不后悔!”


    看着面容憔悴的女儿,宋氏本就暗沉的眼眸愈发没了光彩。


    沉默了良久,才笑着转移了话题:“听说嫣儿前些日子好像学了一首新的曲子,不知可否吟来听听?”


    夏乔嫣的脸颊蓦一片绯红,她垂下头,明显多了几分女儿家的赧然:“母亲想听?”


    许是看出她的为难,宋氏忙又道:“瞧我这猪脑子,都忘了咱们是在马车上了,琴都摆不开……”


    “无事,可以摆开的。”


    说话间,夏乔嫣已经将琴摆在车内的长凳上,自己则席地而坐。


    羊脂白玉般的纤长手指轻轻抚过琴弦,宛如珠落玉盘似的琴音便随着她清脆悦耳的歌声响了起来。


    期期艾艾,如泣如诉!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夏乔嫣弹奏的,是汉朝卓文君的《白头吟》。


    宋氏原本只是满脸慈爱地看着女儿弹奏,可当她听到“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几句诗词时,眼泪竟似那决堤的山洪,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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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汹涌而出……


    而这时,一骑呼啸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快马也突然慢了下来。


    骑在马背上的莫南北回过头来,看着身后那辆与他渐行渐远的马车,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才忽地夹紧马腹,继续加速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人此刻就坐在那辆破旧不堪的马车上,抚着琴,吟唱着那首让他情不自禁为之驻足停留的《白头吟》。


    原本莫南北是有机会赶在夏乔嫣离开前见到她的,可不曾想他刚出宫不久,就被人给追了回去。


    那人说,他的母亲东方氏在下场后忽然晕倒了,之后便一直人事不省,情况看起来十分危急。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跟着那人回宫,直到太医表示东方氏并无大碍后,这才又匆匆地往这边赶,可当他赶到夏府,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时,他差点就疯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可哪里还有方才那辆马车的半点影子?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夏乔嫣有可能会跟母亲回莲州老宅这个消息,也顾不得亲自回府告知一声,便快马加鞭直接往莲州的方向疾弛而去……


    莫南北想好了,只要夏乔嫣愿意,他立马就可以八抬大轿将其迎娶进门。


    倘若对方暂时不愿意嫁给他,那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等,直到夏乔嫣点头答应为止。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在何处为夏乔嫣母女俩专门购置一座府邸,包括府邸要修缮成何种风格,婴儿房要如何布置,需要安排多少奴仆等具体事宜……


    而与此同时,刚刚得知此事的顾十安也着急忙慌地赶回赵府,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说与赵弛听。


    不料,赵弛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老大,”等了好半晌未见对方有任何指示,顾十安忍不住又开了口,“您,您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赵弛依旧专心致志地修剪着窗台上那盆月季花,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本王已经与她退婚了,她爱去哪便去哪,与本王又有何干?”


    顾十安急了:“您知道,从京城到莲州路途遥远,而且莲州那一带并不怎么太平,她们一行皆是老弱妇孺,倘若出了什么事,怕是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您难道真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赵弛面上还是不为所动,“若真不幸叫豺狼虎豹给叼了去,那也只能说明她们命该如此,再说,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选择后的所有风险与后果!”


    “老大,您可真够冷血的!”顾十安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后,气乎乎地转身离开了。


    待对方走远,赵弛才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指腹上那颗绿豆般大小的小血珠发呆。


    就刚刚,顾十安与他说夏乔嫣的事情时,他心神一晃,竟是不小心被月季花茎叶上的刺给狠狠地扎了一下。


    自打与夏乔嫣退婚以后,他的心便一直感觉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


    但又说不清究竟少了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此女并非良人,退婚了是好事,更何况,还是对方主动退的婚,与他毫无关系,他根本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


    转过身,恰好看到摆到书案角落里的那一小坛桑葚酒。


    怔了一下,方缓缓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拿袖子扫去落在上头的灰尘,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全身笼罩在霞光里的少女。


    彼时她就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一株刚刚绽放的玉色海棠,娇艳欲滴,而又弱不禁风,仿佛一场小小的风雨,就能将其拦腰折断……


    他不敢去想,亦不忍去想,那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会是多么的疼……


    心,莫名地一阵抽痛,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亦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


    天边,厚重的乌云一层又一层地朝这边聚拢,不一会儿,便重重叠叠地堆满整个天空,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发泄似地砸在地面上,也砸在窗台上那盆月季花上。


    如梦初醒的青年男子匆匆走上前,想将花盆移至屋内,不料手一滑,竟连盆带花一同摔在地上。


    花盆顿时四分五裂,一朵刚刚盛开不久的月季花被雨水打落,孤零零躺在满是泥泞的水洼中。


    原本娇嫩的粉红花瓣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莹莹的水珠还在不断滚落,也不分清究竟是雨水,还是花的泪……


    赵弛呆愣愣地盯着脚边的残花看了半晌,蓦地转身,急急吩咐道:“来人,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