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
作品:《王爷的未婚妻带球跑了》 几人正忙着把牛车上的行李往地上搬,冷不丁听到这话,便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面面相觑。
许是难堪,又许是气恼,宋氏原本枯槁的脸竟瞬间涨得通红,不见多少血色的唇紧紧抿着,只低头盯着脚边的行李,未发一言。
夏乔嫣亦有些尴尬,正不如如何是好,忽见宋灼面无表情地搬着一只大木箱踹开了那扇脱了漆的院门:“那两间老宅本就是祖父留给姑母的……”
“啪”的一声,像是有木盆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又传来方才那个女人的斥骂:“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吃我的,喝我的,胳膊肘却尽向着外人拐,你要真有能耐,就把你住的那间屋子让给人家住,想霸占我那两间屋子,门都没有……”
在来莲州之前,夏乔嫣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更没想到舅舅一家人竟仍住在这几间破旧的老宅里。
听母亲讲,他们迁至京城后不久,外祖父就在县城里购置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一大家子全都搬了过去,老宅这边早就空出来了,可依照眼下情形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纳闷地看向母亲,宋氏亦是满脸不解,这时宋灼又重新出来搬行李,夏乔嫣忙伸手拉住他:“灼,你跟我说实话,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们不是早就搬到县城里去了吗?”
少年垂下眼眸,神色黯淡了下来:“原本是搬过去了,可两年前父亲做生意叫人骗光了积蓄,还欠下了许多外债,不得已只能把县城里的那处宅院给卖了……”
原来是这样,夏乔嫣心里有些难受,实在不愿闹得人家里鸡飞狗跳,可奈何除了宋家岭这两间老宅,她们也是无处可去……
许是看出她的纠结,宋灼笑着安慰道:“没事,那两间屋子本就是姑母的,你们尽管安安心心住在这里,谁都不能赶你们走。”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先住进去再说,夏乔嫣与桑菊各自拿了几样小件的行李,与宋氏一道跟在少年后头往里走,不料还未进门,方才被宋灼搬进去的那只大木箱就又叫人给丢了出来。
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夏乔嫣呆愣了片刻,方抬眼朝前望去。
身材肥硕的中年女人半倚在门框上,双臂抱胸,趾高气扬:“我劝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家庙堂小,可盛不了你们这几尊大佛……”
话音未落,一名中年男人在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表情唯唯诺诺:“让她们进来罢,反正那两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什么叫空着也是空着?”女人扭过头去,对着男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这般没用,我们娘儿几个能跟你回到这鬼地方受罪吗,你不知好歹也便罢了,竟还跟着你那养不熟的白眼狼儿子一道向着外人欺负自家婆娘,还是男人吗你?”
“再说了,将来虎儿栋儿不要娶媳妇的么,你把屋子让出去了,你叫他们将来住哪里,还跟你挤一屋么,你不嫌害臊人家还不乐意呢……”
说着说着,女人便动起手来,操起手边的扫帚对着男人的后背就是一顿猛敲,看到人高马大的男人被打得抱头鼠窜,鬼哭狼嚎,夏乔嫣她们几人全都傻眼了。
不过很显然,宋灼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了,他默默蹲下身子,若无其事地去捡拾从箱子散落出来的衣物。
夏乔嫣无意间一瞥,发现少年手里正捏着她那件绣着孔雀纹的乳白色抹胸,不禁脸颊发烫,忙匆匆上前把抹胸夺了过来,根本没注意到宋灼的耳后此时亦是一片绯红。
“我自己来就好……”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地上的衣裳胡乱塞回箱子里,合上箱盖起身,却见宋灼仍低着头蹲在那里,想也没想便拿手推他,“喂,还不起来?”
宋灼一愣,仿佛如梦如醒,抱起脚边的箱子便继续往里走,看都没敢再看她一眼。
还未等夏乔嫣喊住他,他那个母夜叉似的后娘便已经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挡住了他的去路:“想要让她们进门,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宋灼身体未动,只两眼直直地盯着她:“让开!”
女人原本还不以为意,可俩人四目相对了一瞬后,她似乎怯了,竟不由自主地往边上挪了挪,乖乖地给对方让出一条道来。
少年回过头,冲着身后几人弯起嘴角:“进来吧!”
夏乔嫣心中畅快无比,笑呵呵地追上前,眼中又是好奇又是佩服:“她居然怕你?”
宋灼语气淡淡:“也许吧!”
夏乔嫣却是乐得像只偷吃了香油的小老鼠:“日后有你罩着,我与母亲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
宋灼笑了笑,努努嘴,示意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他的木箱上头:“给我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见她不答应,宋灼没再坚持,迈开步子又继续往前走,最后在面向西南方向的那两间并排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夏乔嫣推开房门,发现两间屋子都已经仔细打扫过,连屋顶似乎也是最近刚修缮的,不禁有些感动,遂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年:“这些都是你干的?”
宋灼不置可否,放下木箱后,随手拿起桌上那只旧茶壶便到外头煮茶去了。
夏乔嫣亦没闲着,与母亲一道把屋内的物什该整理的整理,该归置的归置,忙完的时候,桑菊的晚饭也做好了。
香喷喷的腊鸭腿焖饭刚端上桌,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夏乔嫣便忍不住直接上手,宋氏嗔了她一眼,急道:“等等,先给你舅舅家盛一些送过去,还有咱带来的酒,也一并送些过去……”
夏乔嫣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鸭腿肉,嘟囔着去拿碗:“母亲您可真是好脾气,人家连门都不让咱进,您还惦记着给人送吃的……”
善良的宋氏到底还是心疼弟弟,不忍叫他夹在姐姐和老婆之间左右为难,便又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咱对人家好,人家自然也会对咱好……”
话音未落,忽听屋外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呀,平白抢了我两间屋子不说,还要偷我的东西……”
“家里男人没本事,我一个女人家拖着两个孩子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置办点东西,还要叫人给偷了去,哎呀,这往后的日子可叫我怎么过呀……”
哀嚎声时高时低,抑扬顿挫,听得几人面面相觑,皆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屋内的桌椅板凳,包括煮饭用的锅灶,烧茶用的铜壶都是她们旧时用过的,焖饭用的米,腊鸭腿,甚至连柴火和油盐酱醋都是她们在村外的集市里买了带来的,哪里就偷人家东西了?
夏乔嫣越听越是恼火,“啪”地把碗朝桌上一扔,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光着脚坐在院子中央,一面仰天嚎哭一面拿着鞋子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老天爷啊,您快开开眼吧,看看人家是怎么合起伙起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吧……”
许是乡下人平时没啥新鲜事可看,她这一嚎,左邻右舍便纷纷聚拢了过来,甚至还有端着碗筷边吃饭边看热闹的。
听到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地指责她与母亲鸠占鹊巢,强行霸占人家房产,夏乔嫣气得满脸通红,走上前试图辩解:“你们别听她胡说,那两间房本来就是我外祖父留给我母亲的……”
不吱声还好,她这一开口,仿佛是捅了马蜂窝,女人瞬间哭得更加起劲,那势头就像是夏乔嫣灭了她满门一样。
即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女人依旧不忘大声控诉:“大家听听,她说的这叫什么话,哪有人把家业留给女儿却不留给儿子的,她娘不就仗着自家男人在京城里做官,才敢这般欺负弟弟弟媳,可怜我家男人没权没势,被自家姐姐欺负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果然,有人听不下去了,指着夏乔嫣啐道:“做官有什么了不起的,做官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就是,反正宋老爷子都已经死了,还不是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甚至还有人朝她扔烂菜叶子:“滚出宋家岭,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遇到的还是一个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乡野泼妇,夏乔嫣一下子竟是哑口无言,只呆愣愣地立在那里任由周围的唾沫星子将她一点点淹没……
这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
宋灼几步来到夏乔嫣身旁,轻轻攥住她发凉的手指:“别怕!”
老人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而后,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道:“全子他媳妇,我作为咱宋家岭的保长,今天想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几句话。”
女人撇过脸,不予理会。
老人轻叹一口气,扭头看向围观的众人:“当年,宋全他爹在世时,曾托我立过一份遗嘱,他把这处老宅一分为二,左手边朝北的三间归小儿子宋全,右手边朝南的两间归大女儿宋云,而保长我,便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纸发黄的文书,展开面向众人:“这上头有四个手指印,一个是宋全他爹的,另外两个是宋云姐弟俩的,最后一个,是保长我的。”
有保长出面,又有文书作证,女人再无话可说,却仍不甘心:“那她们偷我东西怎么算?”
夏乔嫣极力按捺住胸中怒火:“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偷你东西,那你倒是说说,我们究竟偷了你什么东西?”
女人从地上爬起,慢条斯理地抖了抖沾在裤腿上的土灰,冷笑道:“瓦片!”
“瓦片?”夏乔嫣愣了一下,旋即反问道,“我们偷你瓦片做什么?”
“当然是修屋顶喽,”女人瞥了立在夏乔嫣身旁的宋灼一眼,冷冷道,“你问问他,究竟是拿什么帮你们修的屋顶?”
宋灼淡定地回视着她,不慌不忙:“我不过用了咱家两块旧瓦片,其他的都是我在外头寻来的,而且这事我父亲也是知道的……”
“胡说,你分明就是偷!”女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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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几步,揪着丈夫的耳朵把他从人群里拎了出来,“姓宋的,你倒是说说,这事你知情否?”
宋全蔫了吧唧地杵在那里,眼睛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笑看向女人:“不过两块旧瓦片而已,这事就算了吧?”
“不能算,他们今日能偷两片瓦,明日就能偷两只鸡,”女人恨恨道,“你必须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事说清楚了,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宋全匆匆扫了儿子一眼,目光闪躲:“你说你用了咱家的瓦片给你姑母修屋顶,怎么也不跟我们做父母的说一声?”
宋灼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语气生硬冷淡:“父亲您确定我没跟您说吗?”
听到这里,夏乔嫣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她看向满脸得意的中年女人,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这样,这瓦片就算是我们买的,我给你市场价的两倍,总行了吧?”
“我呸,”女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你今日就是给我十倍的价格,我也不卖……”
夏乔嫣皱起眉头:“那你想怎样?”
女人双手叉腰,活脱脱一只母老虎:“我要你把瓦片拆下来,完完好好地还给我!”
此话一出,围观的邻居们纷纷看着她摇头,有人劝道:“虎子他娘,这屋顶都修好了,不好拆吧,不如你也退一步,收了钱,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什么算!”女人看向说话之人,唾沫横飞,“这瓦片是老娘的,老娘想怎样就怎样,谁也甭想让老娘改变主意!”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眼看天就要黑了,夏乔嫣终于忍无可忍:“行,瓦片可以还你,不过你得自己去拆,我们可没工夫陪你瞎折腾……”
女人似乎仍不太满意,嘴里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丈夫往夏乔嫣她们住的那两间屋子走去:“听见没有,赶紧去把咱家的瓦片拆下来,一个大男人整日缩头缩脑跟乌龟似的,屁本事没有……”
身材瘦削的宋氏就静静地立在自己的屋檐下,定定地凝望着自己的同胞弟弟,眼中满是失望与悲哀。
宋全没敢去看她,径直沿着梯子攀上屋顶,拿着捶子在新修好不久的地方敲敲打打,惹得沙石碎瓦簌簌而落,把刚刚整理好的屋子又弄得脏乱不堪。
待他拿着两片做了记号的瓦片从屋顶上下来时,夏乔嫣住的那间屋子已是一片狼藉。
夏乔嫣想去帮桑菊一块打扫,可刚拿到手中的抹布却叫宋灼给抢了去,少年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做着手里的活,原本清俊白皙的侧脸,此时却是又红又紫。
看到对方这副窘迫羞愧的模样,夏乔嫣心内愈发不是滋味,遂轻声劝道:“灼,这并不是你的错……”
宋灼没有抬眼看她,只默默转身把脏抹布投进水盆里,埋头搓洗了一会儿,才低低回了一句:“你放心,明天我会重新把这屋顶给修整一下。”
夏乔嫣原想让他安心回书院念书,修屋顶的事自己会找人来做,但怕他多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待几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本想留宋灼一道吃晚饭,奈何他死活不肯,夏乔嫣几人只好依了他,拿了只焖熟的腊鸭腿叫他带回去吃。
因宋氏身体不好,夜里离不开人,夏乔嫣便索性让桑菊留在母亲那屋。
待母亲睡熟后,夏乔嫣方才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己的屋门,刚插上门栓,身后蓦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回来了?”
夏乔嫣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不轻,手里的灯笼都差点掉在地上,待看清坐在黑暗中的人影时,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可旋即又板起脸来:“你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怎么还总是阴魂不散?”
赵弛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脸色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搬走吧,这座老宅子不适合你住!”
少女一怔:“你要我搬去哪?”
“去哪都比呆在这里受这窝囊气强,”赵弛抬头看向屋顶那个被宋全砸出来的破洞,语气依旧淡淡,“男的懦弱无能,是非不分,女的胡搅蛮缠,乖张跋扈,整日跟这样的两口子呆在一起,人迟早会被逼疯……”
“都尉大人可真是太瞧不起我了,”夏乔嫣一脸的无所谓,“想当初在京城时被都尉大人那般羞辱,我不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仍有怨气,可是,”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注视着她,眼中透出几分痛楚和无奈,“你能不能别拿你自己的生活跟我怄气,你明明可以过得更好,比如说,住舒服点的宅子,换省心点的邻居……”
“我跟你怄气?”夏乔嫣哑然失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面前的男子,“都尉大人,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还跟过去一样非你不可吗?”
“老实说,都尉大人您现在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倘若没有其他事,都尉大人就请回吧,”说着,重新将门打开,冷冷地看向他,“还有,日后不要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