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云的剑更快她一步，魔压还未波及至贺浮曦所在之地，便被剑气一剑斩破。


    “这里我应付得了，你先下山。”


    谢流云留下这句话后，为贺浮曦御了一把剑，并运功送贺浮曦飞上了剑身。


    贺浮曦本是没打算走的，但她刚站稳剑已然朝着她该去的地方飞去。贺浮曦看着越来越小的人影，匆忙中叮嘱道：“你务必小心一点！”


    贺浮曦安全着陆，落地时她抬眼望去，剑宗修士就在不远处，四下的小妖皆被除去不少，但因肉身是凡人之躯，捕捉到的小妖一个个被注入灵力的绳索捆在了一边。


    哀嚎声不绝于耳，如泣如诉，听着就令人心神意乱。


    贺浮曦看见明檀师姐和惊鸿宴了，正准备朝着他们奔去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脆温婉的女声。


    “你真是命好，这么快就从雪妖手里逃出来了。”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似乎，还有几分不甘。


    贺浮曦听出是谁的声音了，回过头去时，的确见贺菀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贺浮曦有点奇怪，贺菀菀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转念一想，她猜出一二，梅墨尘应该也来了，贺菀菀是同他一起来的。


    果然，贺浮曦目光一扫，在一众剑宗修士中看到了一抹墨色身影。


    “我能在此地是拜你所赐，我能出来，也是我命不该绝。”


    说完这番话后，她的心头有言不出的释然感，以往为了讨得宗门上下欢心，也曾虚与委蛇的向贺菀菀套近乎过，如今她算是走出来了，也不必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之下。


    那种从泥泞荆棘之中重见天日的感觉，让她身心和精神都得到了洗涤，心尖属于自己的野草，也开始放肆生长。


    贺菀菀显然是听不得她这番话的，她面色不改，眼神却锋芒犀利，回应的理直气壮：“贺浮曦，你凭什么？”


    “凭什么？”这句话给贺浮曦问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贺菀菀凭什么这般针对她，该问这句话的人难道不该是她？她突然笑了，“那你呢？你凭什么见不得我好？”


    “就凭你不配！”


    贺菀菀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复杂到让贺浮曦有一瞬间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还不等她细细琢磨，有人来了。


    “曦曦！”


    接二连三的呼喊声传来，贺浮曦回过身后，剑宗修士朝着她奔了过来，惊鸿宴冲在最前面，脸上洋溢的笑意在眉眼间绽开。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梅墨尘。


    “浮曦！”


    梅墨尘加快步伐走到贺浮曦面前，两只手刚要贴在她的肩头，便被人一把拨开了。


    “曦曦有危险时没见你们哪个着急，怎么现在我掌门师兄冲在最前面了你们就都跟了过来？是想抢功吗？”


    惊鸿宴话落，梅墨尘眉梢一皱，似乎不想与他多解释：“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与我关系可大着呢，曦曦是我妹妹，她的事我管定了！”


    “一派胡言！浮曦是紫云宗的人，跟你们剑宗有何关系？”


    贺浮曦却是不太喜欢梅墨尘这句话，插了句嘴：“我和紫云宗没有关系。”


    “浮曦，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要闹脾气……”


    砰！


    贺浮曦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梅墨尘身子不稳朝后倒了一步，定下神来才知，他是被惊鸿宴砸了一拳。梅墨尘自己也没想到，他风光霁月了这么多年，竟然会被人打。心里登时满是火气，可要他向惊鸿宴一样野蛮的回击他一拳，他身为玄风仙尊的亲传弟子，他还真是做不到。


    “你怎这般无理！”憋了半天，梅墨尘只吐出这几字来。


    “墨尘哥哥！”贺菀菀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帕子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那丝帕是被草药浸泡过的，贴入人的肌肤还能闻到淡淡地药香味。


    梅墨尘只觉鼻息间一股幽香萦绕，他不禁扫了一眼贺菀菀，贺菀菀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这边，惊鸿宴言之凿凿：“我说了，曦曦是我妹妹，我妹妹不过说出自己的想法，怎就被你说成闹脾气，梅墨尘，你若再欺负曦曦，我定再给你一拳。”


    “疯子。”


    梅墨尘瞪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


    “曦曦，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那雪妖可有欺负你！”


    一直未有机会插上话，这会儿明檀才与贺浮曦说上话。


    “明檀师姐，我们快去助谢师兄！”


    刚刚被他们二人对话绕进去了，贺浮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陷于层层危机之中。


    “别怕，师弟自有分寸，也是他叫我们在这里接应你。”


    明檀给贺浮曦吃了一颗定心丸，叫她安下心来，此行他们绝非贸然行事，也是乱中有序的。


    见贺浮曦不再慌神，明檀看向惊鸿宴，又道：“阿妩与南嘉带着其他两峰内门弟子在来的路上了，你去接应他们，让曦曦同你走，我带着其他人助师弟一臂之力。”


    惊鸿宴点头：“师姐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曦曦。”


    就在这时，千纸鹤飞了回来，带回新的消息，水波云镜上浮现出一张清丽明艳的脸，剑宗女修的衣裙被她自行修剪裁成了宽袖锦裙，少女乌发系成双螺，红粉青蛾，笑起来一颗小虎牙可爱极了。


    “掌门师姐！我和宋南嘉已经上山了，我听说，要搭救的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可讨人喜欢了！她要同我们一起回剑宗吗？那是不是说明以后我要多个小师妹了！”


    惊鸿宴怕她得意忘形，提醒道：“你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就算有小师妹也被你吓怕了。赶紧上来，小心一路的小妖！”


    “咦，是不是就是你旁边那位姑娘！”


    惊鸿宴的话奚妩一句没听进去，看到贺浮曦时倒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你好啊，我是你未来的师姐！”


    水波云镜里的少女明显是在朝着自己打招呼，贺浮曦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太会说场面话，但还是礼貌规矩的回应句：“你好，我……我和惊师兄去接应你们。”


    说话间，贺浮曦在水波云镜里还看见了几抹身影，同样穿着天元剑宗的门服，应该是其余两峰下的弟子。


    “好，那你们快点过来！”说着，奚妩催促身旁的少年，“宋南嘉，咱们快点走！”


    “姑奶奶，我腿都快折了！”一旁的少年呼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


    与明檀一拨人分道扬镳后，在接应奚妩几人的路上，贺浮曦注意到梅墨尘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是她刚刚说的不够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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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曦，你慢些走，我有话同你说。”


    似是察觉到了贺浮曦在看他，梅墨尘几步跟了上来，贺菀菀紧随其后。


    “对不起，浮曦，以前是我态度不好。你不想回紫云宗，要不同我回金凛宗吧，你以往不是说喜欢我饲养的那对小虎兽嘛，它们已经会自己猎食了，我送给你一只。”


    梅墨尘站在贺浮曦身前，和她细细描述着那对小虎兽近来的变化。


    如今谢流云情况如何她还不得知，眼下梅墨尘这般和她扯论其他话题，贺浮曦只觉烦躁的很，很快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要，你也别跟着我了。”


    “可是我想给你。”


    梅墨尘以为她还在生气，语速也有些急，全然没有主意到站在他身旁的贺菀菀脸色已变得很难看。


    “墨尘哥哥，姐姐都说不要了，你之前不还说，那对小虎兽我俩一人一只吗？”贺菀菀开口，嘴里带着委屈。


    梅墨尘颌首，神色一滞。经她提醒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说过这种话。这便有些尴尬了……


    见梅墨尘顿住，贺浮曦心底冷笑，看吧，轮到她和贺菀菀争论同一件物品时，他总会把东西让给贺菀菀，哪怕是一开始答应给她的。就连现在，贺浮曦也觉得他的犹豫只是因为他觉得对她有那么几分不起眼的愧疚。


    不过她早就不在乎了，心下也没有丝毫难过。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想给谁便给谁。你犯不上因为我为难。”贺浮曦替他做了决定。说罢，看向惊鸿宴，“我们走吧。”


    惊鸿宴全程盯着贺浮曦跟盯着眼珠子似的，他是不想梅墨尘靠近曦曦伤害曦曦，但他不是曦曦，他不能替她做决定，不过他还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


    “听清楚了吧！拿着你那廉价人人可送的便宜玩意走远点！我们曦曦才不稀罕！”惊鸿宴扬了扬下巴，留给梅墨尘两个高傲的鼻孔，样子滑稽中带着些可爱。


    “菀菀，那两只小虎兽，我早答应会留一只给浮曦，这就让给她吧，以后我再送你些别的。”见贺浮曦走远，梅墨尘才拿定主意。


    贺菀菀嘴一撇，哼了一声，没有做声。不过梅墨尘却在她看向贺浮曦背影的目光里看见了一丝怨毒。


    梅墨尘其实是不太想怀疑贺菀菀的，可那日在黛伊宗她被毒蛇攻击，当时他没想太多，可事后想起时他总觉得不太对劲，黛伊宗是何地，就算有雪妖来犯，也不会无端冒出了带着妖气的毒蛇。他分辨过，那毒蛇不属于雪妖手下，可它又凭空冒出来，不会太过于可疑了吗？


    不久前，她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时，他也在她的丝帕上嗅到了一丝妖气，即便那帕子被草药浸泡过，可他还是察觉到了。


    这些年来，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将她视为浮曦的替补，看到她时就会想起浮曦，后来，她温婉善良体贴入微，更让他习惯了她在身边，就算浮曦回来了，他也不曾苛待于她，因为他觉得她无父无母很可怜，就连她与浮曦出现矛盾时，他第一反应也是向着她，可是现在……


    贺菀菀的身世让他不敢猜想，她真的是他在魔兽丛林救下后被他送到紫云宗的孤女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还好，若不是……


    梅墨尘心头一凉，他突然很害怕，若不是，那时候他该怎么面对浮曦、怎么面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