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分道…

作品:《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诸酩臭着张脸看向梁寰:“小子,还记得我吗?”


    梁寰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硕大的黑眼圈,微微一笑:“都是从地府里刚投胎?”


    “你!”诸酩愤怒地推开旁边的保镖,震惊于对方竟然忘了自己,“五年前你和我打赌,说你被私生子哥哥侵吞了家产,谁我把雄狮防护公司的股份卖给了你,又抢了佣兵基地防护罩的大单子,害得我被我爸爸臭骂了一顿!”


    梁寰道:“认错人了,我不是梁寰。”


    “我呸!打死我都能认出你来,别以为找个人假扮你就能蒙混过关。”诸酩撸起袖子道,“我可不是靠脸认人的,每个人的精神力都有味道,我一闻一个准,你的精神力最呛人!”


    “精神力还能闻出来?”梁寰有点诧异,“人类和异种的精神力你能闻出来吗?”


    诸酩得意道:“当然了,异种和人类的精神力完全就是两个味道,这可是我的超能力,本少爷找了你这么久,可算逮到你了,识相的话赶紧把雄狮防护公司还给我,不然你今天别想踏出黎明集团的大门半—啊啊啊疼、疼疼疼!”


    梁寰扣住他的胳膊别到了他背后:“诸少爷,当年的交易你情我愿,现在再拿出来说事就没意思了。”


    “是你先骗的我!你根本就没有私生子哥哥,更没你说得那么惨!”诸酩哀嚎道,越说越委屈,“我还送你芯片和衣服,我还觉得你可怜哭了好几次我真是瞎了狗眼!”


    梁寰:“…”


    事实证明蠢货总能给人带来新机遇,他看向周围的保镖:“告诉你们董事长,想救他儿子,拿五百亿来换。”


    这群保镖本来也是被迫跟着诸酩到处欺负人,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欺负,当即就有人去按警报,但整栋大楼的警报器安静非常,没有任何动静。


    反倒是诸酩炸了毛,十分没骨气地哀求道:“千万别报警,更不能告诉我爸!都把枪放下,伤到我怎么办?!快救我!”


    他话音还没落下,那些高薪聘请来的保镖突然七窍流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诸酩登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瞪圆了眼睛不敢再挣扎,他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你、你把他们全杀了?”


    “只是晕过去了。”梁寰将他放到地上,和颜悦色道,“诸少爷,一个雄狮防护公司算得了什么,你难道不想继承整个黎明集团吗?”


    诸酩面如土色,酒顿时醒了大半,他十分有自知之明道:“我爸爸他根本看不上我,他又不止我一个继承人,不可能拿五百亿换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难道真的甘心将属于自己的家产拱手让人?”梁寰和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帮你拿到黎明集团,你给我五百亿的利息不过分。”


    而且这人竟然能闻出异种和人类精神力的区别,虽然人蠢了一些,但说不定能有点用处,梁寰心里当即有了决定。


    诸酩感受到马上要碎裂的精神源,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连忙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就是,别说五百亿,一干亿我都给你,哥,你是我亲哥,求求你别杀我,我还没活够呢。”


    梁寰笑道:“大婚前后不宜杀生,放心吧。”


    诸酩对上他温和含笑的目光,登时一阵悚然。


    宴会厅里灯光暧昧,音乐婉转悠扬,梁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厉曜,他大概不习惯身上的礼服,脱掉了过于华丽的外套,将黑色衬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了结实的小臂,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即便脸上扣了张普通的仿生面具,也架不住那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吸引人的目光,他吃了两块蛋糕的功夫,就有三四个人来搭


    讪邀请他跳舞,都被他礼貌地打发走了。


    “先生,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好意思啊,没空。”厉曜头都没来得及回,伸手去拿台子上唯一的一颗机甲周边糖果,紧接着另一只手率先拿走了那颗糖。


    厉曜不爽地转过头来,就见梁寰拿着糖冲他笑:“喜欢这个?”


    “咳。”厉曜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给你挑的。”


    “谢谢。”梁寰心安理得地将糖果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厉曜抓住他那只手,被他带着往前:“不是不会跳吗?”


    “只学了一步,”梁寰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剩下的你来教朕。”


    事实证明皇帝陛下确实不会跳舞,舞步堪比精神紊乱失忆后驾驶机甲,厉曜的皮鞋上留下了好几个鞋印子。


    “陛下,你杀人的时候看着挺利索,怎么跳起舞来像机甲生了锈?”厉曜扶住他的肩膀,换了更简单的舞步,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他一顿。


    梁寰微微蹙眉:“是你跳得太快。”


    厉曜笑道:“以前当皇帝的时候没人教你跳吗?”


    “朕只需要看别人跳舞。”他跟随着厉曜的舞步往前,扫了一眼对方领口大敞的衬衣,不甚满意道,“敞开这么多不冷吗?”


    “不敞开怎么给你看?”厉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顺势下滑,扶在了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梁寰学着别人的动作将他拽进怀里,贴面吻了他的侧颈一下又放开。


    厉曜啧了一声:“不太礼貌了啊,怎么还能真亲?”


    梁寰毫无歉意:“你可以亲回来。”


    厉曜眯起了眼睛,带着人远离了舞池中心。


    宴会厅的外侧是夜空花园,仿生的机械花朵栩栩如生,复古的喷泉上是六翼天使的雕塑,铁栅栏上的花墙纵横交错构筑起一条条小径,楼顶的天幕是仿真夜空,硕大皎洁的月亮足以以假乱真。


    这是特意为贵宾们设置的交谈场所,里面没有任何窃听和录像设备,方便他们进行一些不宜外露的交流,大家都心照不宣。


    厉曜对这些场合的了解显然比梁寰多,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僻静的凉亭,设置成了隐私模式。


    梁寰抬手拨了一下旁边娇艳欲滴的花朵,可惜冰冷机械的手感瞬间让人失去了兴趣。


    厉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根烟,叼在了嘴里,不过他顾忌到梁寰在,没有点燃,只是有些烦躁地在齿间碾磨。


    “军部的人也找上你了?”梁寰拿掉了他嘴里的烟,用指腹揉了揉他泛红的嘴唇,有些烫人。


    厉曜的精神力现在非常不稳定,情绪波动很大——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厉曜虽然看起来感情充沛外放,但实际上最稳定不过,除了开机甲和他故意逗弄的时候,这人大部分时间都像潭平波无澜的死水,冷静得像台仿生机器人。


    也就是从被他救回来之后才真正活泼了一些。


    他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开心鲜活了一些,结果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牵动情绪,这让皇帝陛下十分不快。


    厉曜习惯性地偏过头,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你身上的核心信号接收器——最近有没有接收到特殊的太空信号?”


    梁寰的眉峰缓缓下压,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们回去再说。”


    厉曜攥住了他的手腕,抬起头来盯着他:“就在这里说。”


    梁寰压平了嘴角:“厉曜。”


    他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厉曜,像是某种无声又极具压迫感的警告。


    “有没有?”厉曜攥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梁寰不得已链接上了他的精神力,将他正在疯狂波动的精神力强行回拢进精神源内,厉曜抗拒了几秒后还是任由他动作,梁寰心情稍好,抬手扣住了他的后颈,轻轻地揉捏着给他缓解压力。


    “有。”梁寰微微俯身,平视着他的眼睛,“但朕不想告诉你,你看,你只是知道这个消息就无法自控成这样,如果告诉你还有希望找到黎明舰队的幸存者,是不是你就会再次抛下朕去彻底激活坐标?”


    厉曜拧起了眉:“我不会…….”


    梁寰的声音轻缓,连带着他的精神力都十分柔软,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强势:“你不会什么,说下去。”


    厉曜动了动嘴唇,不爽地盯着他,想要拽开他按在自己后颈上的手,却被梁寰的精神力禁锢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梁寰扯了一下嘴角:“所以朕为什么要告诉你?”


    厉曜被他强行控制着精神力,连火气都发不出来,他眯起眼睛道:“你确实救了我一命,我也确实喜欢你,梁寰,我没想过再回军部,你设计我站队表态,明里暗里控制着我的活动范围,隐瞒你和雄狮防护公司的关系,甚至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些都无所谓,老子喜欢你就认栽,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黎明计划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梁寰眼底泛起了笑意,他亲昵地吻了吻厉曜的嘴角:“朕知道,所以朕连一丝希望都不会给你。”


    厉曜罕见地被他勾起了火气:“梁寰。”


    梁寰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笑得平静又温柔:“或者你现在就杀了朕,把心脏取出来,不过取出来之前,朕会带着你一起死,东区基地和那些所谓的幸存者谁都别想活着,都给我们陪葬。”


    厉曜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深吸了口气:“梁寰,我不会伤害你,我们好好谈。”


    “朕就是在和你好好谈。”梁寰直起身子,黑沉的眼睛里敛起了笑意,“厉曜,这里不是朕的北梁,这里或许更像朕死后进入的一个全息游戏,朕不在乎你们这些人是死是活,如果哪天朕不喜欢了,随时都能结束游戏,这里面的人只有你让朕觉得有意思,所以朕愿意留下来,你能明白吗?”厉曜对上了他冷漠又高高在上的目光,震惊之余咬着牙骂了一声:“我|操。”


    梁寰松开他的后颈叹了口气,坐在旁边拿起了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陈雁微拿机甲部和五百亿想换你回去朕都没同意,你可比机甲部有意思多了,郇昝那个老东西大概想不明白,就算他把整个军部送给朕,朕都不会放你走。”


    厉曜极力保持着冷静,缓缓开口:“核心信号接收器在你身上,就算我回军部也没有用,如果想要彻底接受幸存者的信号,就要彻底激活本星坐标,之前的坐标只激活了95%,主轨道链接99.9%,只要我们能和军部合作,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弥补剩下的误差。”


    梁寰笑了笑:“别天真了,军部现在的技术手段连台真正的3S机甲都造不出来,指望他们弥补误差还不如把他们送到太空铺路。”


    厉曜:“…”


    “他们以为信号接收器在你身上,把你喊回去好让你死个彻底,最后再给你立块碑供人缅怀。”梁寰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神色阴沉冷然,“怎么,你指望朕以后去给你烧纸吗?”


    厉曜皱起眉。


    “再者说,信号接收器现在在朕身上,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故意告诉你,好让你来跟朕谈判。”梁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人看向自己,“那就是他们逼着你送你的爱人去死,厉曜,你舍得吗?“


    厉曜咬紧了牙关:……你先把精神力链接断开。”


    “你连问都多余问,就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待在朕的身边。”梁寰笑着加强了精神力链接,逼着厉曜向前吻上了自己,“这样多好。”


    “我|操你大爷!”厉曜忍无可忍,强行断开了精神力链接,一拳头砸在了他肚子上。


    梁寰躲都没躲,一只胳膊搭在座椅的靠背上,目光森然地盯着他,嘴唇上被他咬破的伤口溢出了点血,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随时准备将人拆吞入腹。


    “能不能好好说?!”厉曜抓住他的领子将人薅了过来,“老子只问了你一句话,你发什么疯!”


    梁寰笑道:“那就告诉朕你不会回军部。”


    厉曜瞬间哑了火,他拧起眉道:“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对即错,我们一定能想出别的办法来激活坐标,也不用谁必须得死。“


    “厉曜。”梁寰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他温柔地攥住了厉曜的手腕,“你想错了一点,黎明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就算是迎回陈安和其他幸存者,对朕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甚至将来朕都没必要留着军部,朕自始至终要的都是你一个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陈安带人活着回来,对梁寰而言并非好事,军部不需要一位德才兼备民心所向的元帅,烂掉的军部对梁寰和东三区来说才是最好的对手。


    他更不会允许厉曜摇摆不定,还对军部心存幻想。


    郇昝这一手确实狠辣,切实地抓住了厉曜的死穴,要将人硬生生逼回去。


    厉曜缓缓松开了抓着他领子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根烟:“梁寰,我们都冷静一下,你让我好好想想。”


    梁寰压下心底升腾而起的恼怒和火气,他并不想这样逼迫厉曜,但他们早晚要走出这一步。


    凉风习习,呛人的烟味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开。


    “陈安是我的老师,九岁的时候我妈死了,她就和易衡白把我带在身边,易衡白是她第一个学生,我是第二个,她比我妈严厉,强势,一点儿都不温柔,但我哥很好,我每次被陈安骂跑,他都会把我找回去。”厉曜靠在了椅子上,长舒了口气,“先遣队的人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不说郇帅和易叔怎么样,黎明舰队那些人都是


    陈安的老部下,从我进军部就带着我,我没爸没妈,但他们把我养大了,他们是我的战友,更是我的亲人。”


    “梁寰,我不能让他们白死,但凡有一线希望,我就得走下去。”他见梁寰皱眉,拧灭了手里的烟,“军部来找我的人是易衡白。”


    梁寰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哥的尸体动了什么手脚,搞出来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咬了咬牙,“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我哥,但是我必须得回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能让我哥死都不能安息,他和陈安.……是除了你我最重要的两个人。”


    梁寰没说话,只是盯着不远处那朵艳丽的仿生花。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我这样的也没什么资格喜欢别人,你是第一个。”厉曜用力地捏了捏掌心,“我其实有时候挺混蛋的,根本不是个称职的爱人,我以前总是跑,也不全都是为了任务,我怕万一真喜欢上你,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没资格和人谈未来。”


    他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你把我救回来,我在房间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看见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活着原来这么好,不用死原来这么好。”


    梁寰近乎冷酷道:“你回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厉曜沉默了良久,艰难地开口:“你可以把我——”


    “厉曜。”梁寰打断了他,“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朕做不到,也不会做。”


    厉曜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对不起。”


    “朕不接受。”梁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算查清楚了易衡白的事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接回陈安,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啊。”厉曜靠在了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手里没抽完的烟。


    “朕的老师辅佐朕三十余年,危及朝堂利益朕照样贬黜,朕的亲生父亲虽然对朕疼爱有加,但我们政见不合,他至死朕都未去见他一面。”梁寰淡淡道,“因为就算朕不贬她,将来朝堂党争,她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就算朕和父亲和解,只会让北梁走错路,以后父子两个照样互相埋怨,还不如体面一些,总好过到头来比如今更加难堪。既然无力改变结局,何必非要走这一遭?”


    厉曜仰头看着亭子外的星空,笑道:“不试试总归不甘心。”


    梁寰转头看向他。


    厉曜也转过头,笑着勾了勾他的手指:“陛下,我们还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万一以后真结了婚,肯定天天吵架。”


    梁寰轻笑了一声。


    厉曜攥紧了他的手:“陛下,你没有给自己的老师和父亲机会,现在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


    梁寰感受到了他掌心温热的潮湿,仿真月亮的光线变得有些刺眼,那朵假花上像覆盖上了层血色的冷霜。


    百里承安和崔琦失望又悲伤的眼睛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会有例外,更不会有其他的结局,就算重来一次,他照样会选择自己的路。


    梁寰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朕不会拿你去赌,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厉曜笑了笑,松开了他的手。


    如果黎明计划还有一丝希望继续执行,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到军部激活坐标,无论是接回陈安还是查清楚易衡白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刻不容缓。但梁寰不会希望黎明计划继续,一个失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计划对他而言毫无价值,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机甲部和时间,新坐标激活在他看来甚至可以等到十年以后,更不可能拿厉曜和自己的命去给军部完成任务。


    一个独断专行野心勃勃的帝王和一个忠心无畏服从命令的军人,隔着千百年的时间鸿沟,埋在根源的矛盾似乎绝对无法调和,他们从本质上就不是一路人,更像是印证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老话。


    到头来还是分道扬镳,躲不开孤家寡人的诅咒。


    梁寰沉下目光,却突然被人扣住了后颈吻了上来,他没有拒绝,有些粗暴地回应着厉曜的吻,心底却在冷笑,他几乎发泄地将厉曜按在了椅子上,扯烂了那件他早就看不顺眼的黑衬衫,摸上了厉曜背后的那条黑龙。他抬起头来,伸手揉了一下厉曜沾了血的嘴唇,披上了那层温和的外壳:“你觉得这样朕就能放你走?别做梦了。”


    他想要的人,烂也要烂在他手里。


    厉曜摸了摸他的心口,戏谑道:“那倒没有,只是看你快哭了,有点心疼,好像我不要你了一样。”


    “……”梁寰瘫着脸盯着他。


    厉曜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我们现代人没那么迂腐,婚前也是可以的。”


    梁寰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厉曜莫名其妙:“我后悔什么,看我选的这个地方,多浪漫。”


    梁寰缓缓沉下了目光。


    月光皎洁,花墙将凉亭围得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浅淡的机油味,宴会厅的音乐声和人们的谈笑声忽隐忽现,造价不菲的西装被人随意扔在了地上,黑白交缠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又被喘息着的脚步揉乱,柔软的机械花瓣被人粗暴地压在了身下。厉曜仰面躺在花丛里,那网双凌厉又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月光和震惊:“不是你等等,宝贝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梁寰抓住了他汗湿的头发,低头吻在了他的喉结上,听着人闷哼了一声,明知故问:“有什么不对?”


    “.…你,“厉曜试图把人推开,咬牙道,“我才是你老公。”


    嗯。”梁寰笑着亲了亲他的耳朵,故意没有进行任何精神力链接,但厉曜强悍的力气依旧无法抗拒精纯的内力,这点反抗于他而言纯属增添的情趣,“老公,放松一些。”


    “操!”厉曜怒骂了一声,脸色不受控制地爆红,他混乱的大脑已经经不起过多的思考,谈话里掺杂的愧疚和梁寰的疯狂历历在目,他甚至有种梁寰不择手段蓄谋已久的错觉,心中的抗拒在梁寰温柔又失落的目光中缓缓动摇,“这……嘶,你行吗?”梁寰倏然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跳舞这么烂,当然这好像和跳舞没关系,但是……卧槽,梁寰!”他的表情瞬间一变。


    梁寰低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眉心,驳回了他所有的反抗和疑问。


    …………


    ……………


    繁星闪烁,月光皎洁,违背自然的夜空下,仿生花盛放,柔软的、冰冷的机械花瓣被揉皱满地,喘息声和骂声交织成了浩瀚的欲海,血腥和粗暴掩盖在汗水里,疯狂和冷静错落在紧贴的肌肤中。


    人类前路难卜,未来希望渺茫,他们像未世的大多数人一样,贪恋着缠绵无尽的欲望和片刻刻骨铭心的欢愉,在注定的灭亡里寻求着一线生机,至死方休


    厉曜仰头看向那轮虚假的月亮,拼尽全力拥紧了怀里的爱人,他听见了自己沾满了欲望和颤抖的声音:“梁寰,我们会走出去的…早晚有一天,我们能带着所有人走出去。”


    就算他们现在站在两条路的路口,谁都不肯退让,谁也无法说服彼此。


    梁寰毫无保留地回应了这个拥抱,他看着眼前腐烂的花海和深处绝望挣扎的根系,低头吻了吻厉曜肩上滚烫的黑龙。


    “当然,朕会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