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拿起一旁的刮毛刷，随便到处刮刮，猫咪发出绵绵的叫声，陆临川靠在门上唇角含笑盯着她，直到周斯延喊他们用餐。


    初棠一闻到饭香，立刻放下刷子，走到餐桌前，眼睛一亮。


    “哇，看着好香啊。”


    陆临川看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直接上桌，“先去洗手。”


    初棠被拽得一个踉跄，不满地嘀咕：“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自己走。”


    陆临川顿住脚步，松开她。


    下一秒，他又抬手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然后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指尖带着些许猫毛。


    初棠：“……”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白色猫毛。


    陆临川笑道：“前面左拐，去洗手吧。”


    初棠抿了抿嘴，没再反驳，乖乖地走去洗手间。


    等她洗完手出来，碗筷都摆好了，周斯延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初棠害怕他又开口说些尴尬的话，闷头喝了一口水。


    陆临川给她盛汤，“喝汤，别喝水了。”


    她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热腾腾的菌菇炖鸡汤，喝了一口，“太好吃了，味道特别鲜，火候刚刚好。”


    陆临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跟着喝汤。


    初棠又尝了一口蒜蓉时蔬，点点头：“这道菜也好棒，蒜香味刚刚好，清爽又不寡淡，周先生，你的厨艺真好。”


    周斯延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


    陆临川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周斯延？”


    初棠疑惑，“不好喝吗？我觉——”


    “酒店送的。”陆临川慢悠悠地打断她。


    初棠的筷子停在半空，表情瞬间僵住，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收了回去，“……啊？周先生上次做饭也很好吃啊。”


    “呵！”陆临川毫不掩饰地冷呵一声，舀了一口汤，语气平静而带着一丝嘲讽，“我记得你上次还嫌酒店外卖味道一般，现在怎么闭着眼睛就夸了？还是说，只要是周斯延做的，你都会带着滤镜？”


    初棠：“……”


    初棠嘴里的饭顿了一下，默默地咀嚼了两下，若无其事地咽下去，“哦。”


    周斯延差点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逗笑了，“不是，你刚刚那夸张的表情呢？怎么一下子就平静了？”


    初棠镇定地夹了一口菜，认真说道：“毕竟是陆总选的，眼光不会太差。”


    陆临川盯着她看了两秒，嗤笑了一声，语气淡淡：“嘴真甜。”


    周斯延忍笑看着她，“那你是不是也该夸一夸我，毕竟这顿饭可是我出的钱。”


    初棠一本正经地转头看向他，诚恳道：“周先生真是个好人。”


    周斯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举起茶杯，似是感慨地摇头，“初棠，今天这一顿，你可是把夸人这件事发挥到了极致。”


    初棠从小就是靠着嘴甜出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长辈们一个个都喜欢她，小时候去亲戚家拜年，压岁钱总是拿得比别人多。


    哄初爸初妈就更有一套了，但凡买了新鞋，第二天就能哄初妈说，旧鞋穿了磨脚，新鞋就不会，所以她总是比同班的小芸更早穿上新鞋新衣服，尽管是同一时间去买的。


    周斯延轻轻叩了叩桌面，“初棠，喝酒吗？”


    初棠停顿了一下，立刻端起茶杯，语气郑重：“喝酒误事，以茶代酒吧。”


    周斯延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这么谨慎？你上次可不是这样的。”


    初棠神色一正，“上次是个意外。”


    她才不会再让自己掉进坑里，上次喝多了不但断片儿，还……还稀里糊涂地和陆临川打kiss，关键他最后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真的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想到这里，她耳根有些发烫，语气坚定一些，“我还开车了，不能喝酒。”


    陆临川抬眼看着她，“嗯，等下叫斯延送你下楼。”


    初棠：“……，哦，好的。”


    理智告诉她，陆临川不送她下楼是合情合理的，但她心里却生出一丝说不上来的不甘。


    周斯延悠哉地看了他们一眼，“得嘞，我就是你们的保安，”说完，再对着初棠强调一遍，“爱情保安。”


    初棠默默吃饭，不吭声。


    ·


    初棠蹲在阳台上，耐心地给五只猫拍照，阳光洒落，猫咪们慵懒地趴在垫子上，有的半眯着眼打盹，有的伸着爪子懒洋洋地伸展身体。


    她选了几张满意的照片，配上简单的文字，发到了社交平台上。


    没过多久，评论区就热闹了起来。


    「今天也是可爱的猫猫们！」


    「二胖还是一如既往地胖啊」


    「好想好想rua三花的肚皮。」


    她正要继续翻，忽然看到一评论：「最近怎么都没有看见奶牛猫的身影啊？是被领养出去了吗？」


    初棠微微一怔，手指停屏幕上。


    过了片刻，这条评论突然热闹了起来，有人接下去留言：


    「如果是被领养出去了，棠主有没有定期回访领养家庭啊？」


    「一定要记得回访啊，现在很多人都是借着领养的名义干了不少坏事。」


    「是那个从来没有露出正脸的老六吗？」


    「它好可爱啊，棠主一定要回访啊！」


    「……」


    初棠蹙眉，打字回复：「老六已经过上幸福生活啦，恰好今日有去看它哦，它正在睡觉。」


    加了两张今日拍摄的两张奶牛猫的照片，虽然此老六非彼老六。


    她的回复刚发出去，评论区立刻又炸开了锅。


    「啊啊啊老六的近况！！感谢棠主！」


    「果然是睡觉，还是熟悉的摆烂风格！」


    「这睡姿，说明它现在的生活一定很安逸！」


    「不过，棠主，你没说是谁领养的……是熟人吗？」


    「+1，好奇！」


    初棠想了想回复：「是一个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这话发出去后，评论区倒是安静了一瞬，随即：


    「这么肯定？是你认识的人吧？」


    「熟人？棠主直说吧！」


    「我大胆猜测，是棠主“夫人”。」


    初棠笑了笑，没再回复，继续翻看其他的评论。


    直到，系统提示新增一个粉丝，她随手点开。


    新关注她的账号昵称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老陆”。


    初棠的笑意一顿，手指下意识地停在屏幕上，眨了眨眼，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个新粉丝的头像——奶牛蹲坐在猫草旁边的照片。


    她盯着屏幕，默默地刷新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未读提醒还在疯狂跳动。


    [“老陆”点赞了你的动态]


    [“老陆”点赞了你的动态]


    [“老陆”点赞了你的动态]


    从最近的猫猫日常，到她半年前随手发的夜景，再到某条“今晚吃什么好呢？”的碎碎念，甚至连一条她吐槽自己没睡醒的动态都没放过。


    全、都、点、了、一、遍。


    初棠坏心思顿起，翻看相册，发了一张奶牛猫蹲马桶的照片上去。


    评论区自然又炸锅。


    她忍住笑，刚准备再补一刀，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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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陆临川：「想不到你还有收集这种照片的癖好。」


    呵呵，初棠默默回复：「还行吧，作为专业的宠物博主，自然是时时刻刻记录。」


    陆临川换了一个话题：「马上圣诞节了，我给五只猫还有得福准备了礼物，明天就会到。」


    初棠盯着屏幕，「谢谢。」


    给猫猫狗狗的礼物，她找不到理由去拒绝，拒绝了又显得矫情。


    陆临川盯着短短的两个字，思索着要怎么继续话题。


    陆老爷子咳嗽两声：“临川，你什么养成吃饭一直盯着手机看的毛病。”


    陆临川收起手机，语气沉稳，“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工作也要有个分寸，饭桌上最重要的是家人，不是那些工作。难得你爸爸回国，你叔叔一家又在这里，你看什么工作，我们陆家还没有还没破产，少挣点钱不会倒。”


    陆临川抬眼扫了一圈饭桌上的人，知道爷爷意有所指，点头道：“爷爷教训的是。”


    陆朝旭坐在一旁，闻言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地喝着酒，眼神略带复杂。


    毕竟，成年后他一直待在美国，鲜少回国，与陆老爷子和陆家其他成员的关系并不亲密。


    离婚后的几年里，陆临川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和他这个做父亲的关系逐渐疏远。陆朝旭并不常关心儿子的生活，尤其是在离婚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更显得有些断裂。陆临川的性格中，也多了一份与父亲关系疏离的冷漠，而这种冷漠，似乎也从未改变。


    这次要不是老爷子耳提面命地要求他回国，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上这场团圆的饭局。


    陆朝阳笑笑，“临川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家族继承权，这可是大哥没有做到的事情。陆家担子很重，也怨不了陆临这么忙。”


    陆临川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低头继续夹菜，似乎没有被这话题打扰。他清楚陆朝阳的心思，那种暗藏的嫉妒和不满始终未曾改变。


    陆老爷子不紧不慢开口，“陆家规矩，大家都知道，没必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他瞥了眼坐在一旁的陆朝旭，语气有些挑衅，“不像某些人，总是和家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把自己的儿子往前推着走。”


    陆朝旭放下酒杯，俊朗的脸上一笑不免有些岁月的痕迹，“我这一生放荡惯了，再说临川她妈妈之前也是不喜欢陆家的规矩才离婚的。”


    “胡说八道！是你自己不争气。”陆老爷子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陆家规矩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不是随便可以改的。你如果有心，早该自己争取，不是把责任推给别人！


    陆朝旭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笑着抬了抬手，“老爷子，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在说笑嘛。临川能有今天，也多亏了您一手提拔，您怎么看怎么都对。”


    他的话语虽然带着恭维，但语气中透出一股明显的敷衍。陆老爷子冷哼一声，显然对他的这种态度并不买账，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陆朝阳笑，“陆家的规矩确实挺烦人的，临川这么年轻，继承了陆家的事业，倒是让我有些羡慕。”


    陆临川抬眼看他，“听说叔叔最近下乡好几次，是去祭拜祖先了吗？”


    这话一出，气氛再次陷入了微妙的僵持。


    陆朝阳的笑意一瞬间消失，“祭拜祖先是应该的，毕竟陆家祖宗的庙宇也是不能忽略的。”


    “叔叔有心了。”


    他和周斯延不过是稍微放出了一些消息，陆朝阳就迫不及待地乡下找出了陆家老宅的消息，他们什么都不动，陆临川派人跟着他，他就反叫人跟他行动，看来这一步还真的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