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镖局

作品:《代嫁春情

    老妇人道,“出门了。”


    酒酿一怔,“去哪里了?”


    “哪都去,到处跑,三天两头不着家,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一家子。”


    是奇怪,酒酿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舅舅是瓦匠,大多数时间在作坊里干活,怎么有工夫到处跑…


    抛开这些,她问了最关心的问题,“那您见过我妹妹吗,大概十二岁。”她说着比划了一下,“这么高,天天笑嘻嘻的,和我长得很像…”


    老妇人呵呵笑了笑,说,“见过,姐妹俩都是美人胚子。”


    “不过没见她笑过,天天苦着个脸,还在小河边偷偷哭,怪可怜…”


    酒酿顿住,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却找不出任何头绪,


    她拜别老妇人,独自在外环城的门牌坊下坐着,靠着柱子等,从晌午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入夜,


    什么都没等到。


    街上人越来越少,就意味着危险也越来越多,宋絮说得没错,她这样的人独自在街上,说不准就被极恶之徒绑回家了,


    她得找地方住,


    可惜腰包只剩二十六两,只好找了个开整夜的茶铺,花五个铜板趴桌子上凑合一宿,第二天继续等,


    她在舅舅家和门牌坊之间来回转,等到入夜再去茶铺,


    如此五天,


    一无所获。


    在外吃穿用度都要花钱,眼看荷包一点点扁下去,这样不行,她只得另寻他法…


    是的,又要干厚脸皮的事了,


    秦意和她说过他在盛京的铺子,用于接待走镖的客人,就在西街常平巷里,还和她说,若需要帮忙,去铺子里就好,即便他不在,报上名字也会有人接待,


    酒酿去了,先于黑夜抵达店铺,


    店铺伙计正搬着细门版准备关门,她走上前,福身道,“这位爷,我是从沈家出来的叶柳,遇上些困难…不知可否求得帮助…”


    伙计当场呆住,木板砰地砸到脚,嗷呜一声叫唤出来,酒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跳,忙问要不要帮忙,


    就见伙计抱脚乱跳,面色痛苦,大声朝屋里喊,“掌柜!掌柜是嫂子!嫂子来找了!”


    这称呼让酒酿目瞪口呆,她…她怎么成嫂子了?!


    从屋里匆匆出来个老者,一脑瓜子拍伙计头上,“乱喊!让你乱喊!”疼的伙计抱脚又捂头,


    骂完转眼换了张脸,对酒酿笑道,“您…您就是叶姑娘?快请…快快请进!”


    酒酿对伙计抱以歉意一笑,跟着掌柜进了屋,进屋一看,楼梯上站满一排年轻男子,个个都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调头就走,


    “滚蛋!都滚回去!”掌柜抬头骂,


    就听众人哄笑散去,有人爱起哄,走之前非要朝她喊声“大嫂。”


    “叶姑娘,都是小年轻,不懂事…见谅,见谅…”


    他说着端来茶水点心,给酒酿抽出座椅,


    太过热情,酒酿竟不知所措起来…


    看出了她的局促,掌柜笑道,“那些都是走镖的小伙子,在秦老板手底下干活,平日里就喜欢开玩笑…秦老板说过他们好几次,改不了…”


    这可就尴尬了…一屋子人都以为她和秦意有关系…


    她清了清嗓子,问,“您知道秦…秦老板去哪里了吗?”


    掌柜答,“秦老板亲手押了个大单,这会儿应该还在海上,顺利的话…大约十日后回。”


    说完又问,“叶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切进正题,酒酿如实说了,从脱奴籍到找不到妹妹,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还请求帮忙找妹妹…


    掌柜沉吟片刻,问,“找人自然会给姑娘找,但…但您脱了奴籍,以后准备去哪?又准备和谁在一起?”


    酒酿咬咬唇,说还没想好,


    掌柜忙道,“不急,不急,没想好最好,慢慢想!先住下在说。”


    他说着就领酒酿上了顶楼,


    铺子高三层,她就暂住在最里间,掌柜说这间风景最好,阳光也最好,


    她推开门,诧异地张开嘴,


    这是间女子闺房…


    雕花小床,梳妆台,落地铜镜一应俱全,就连衣柜都塞满了女子的衣物,


    而那只碧玉如意簪就插在细口瓶里,放在梳妆台最显眼的地方,


    心口好似被飞鸟扇动的翅膀拍中,乱了一拍,愣了愣神,飞快移开了视线。


    …


    她在这里一住就是好些天,


    店铺从伙计到掌柜都对她极为客气,


    就是有几个爱玩闹的会叫她大嫂,


    不管被叫几次她都会瞬间红了脸,低下眸子不敢应,


    掌柜说已经带话给秦意了,等船一靠岸便会得知消息,到时候定会八百里加急地赶回来,还说已经派人找容儿了,若有消息一定马上告知,


    最后又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客气。


    她不是脸皮子厚的人,客气还是要客气的,既然大家待她好,那她也得还回去,


    擀面皮,包点心,炖肉汤,一天下来忙个不停,把一帮小伙子们喂得喜笑颜开,


    喜笑颜开了,就更爱开玩笑,齐刷刷端着碗朝她大喊,“谢大嫂!”


    出了厨房,她还是每天往来于店铺和舅舅家之间,也找邻里问了,问出的结果都一样,都说他们经常出门,一出去就是好些天,有几个说那家的小姑娘会躲在树下偷偷哭,看着怪可怜,


    她又问容儿看起来可还好,邻里都回,穿得漂漂亮亮,模样讨人喜欢得很。


    有这话在她放心大半,至少说明舅舅舅母待容儿好,至于为什么会偷偷哭…兴许是看上的哪个野小子有了喜欢的人,为情所伤呢…


    为情所伤…


    她突然就愣住了,


    仔细想来…她已经两三天没想到过沈渊了,


    先从没日没夜地想,吃饭想,沐浴想,睡觉蒙着头想,边想还边哭,再到吃到好吃的不想了,沐浴偶尔想想,睡觉肯定会想,但不一定会哭,


    再后来…


    再后来好像就是前天,连晚上都没想,想的是第二天得做什么点心才能让大家吃得开心…


    似乎走出来了,回头一看,就感觉以前的自己好像被下了降头,又傻又好笑,


    天天为了个不堪托付的男人劳心伤神,时光能逆转,真想冲回去扇自己几巴掌,


    去他的为情所伤,去他的沈渊,


    都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