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往昔五

作品:《我们宗门都是老实人

    李沂清步履匆匆,从中和殿踏出的那一刻起,便向宫门疾行。


    永令帝说的那些,李沂清都懂。但是这并不代表,李沂清会放下。


    他的心中,对于林青枫的死,始终存疑。


    在见到永令帝之前,他也曾怀疑过,林青枫的死,是否和他有关。然而,深谈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他的父王,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阴谋诡计。


    如今前方战事紧张,就如永令帝所说,身为皇室中人,他要对雍国百姓负责。其他的事情,只能待他归来再作计议。


    走出宫门后,却在面对宫门正中央的大道上,看到了那匹熟悉的马,以及马旁静立的身影。


    金风抱着怀中的东西,牵着马绳,已在夜色中等待多时。


    他一瞥见李沂清,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待到他走近了,李沂清才发现,金风怀中抱着的东西,是一盆花。


    夜风拂来,花苞微颤,宛如一曲无声的悲歌。


    “这是少爷特地给殿下准备的,原本打算在殿下凯旋之际,作为贺礼相赠,岂料……”金风的声音微颤,伴随着一丝哽咽。


    “殿下离去后,老爷令我将马儿牵至此处等候。”金风指向马儿,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这盆花,是少爷的一片心意,我想着把它给殿下送过来。少爷给它取了名字,叫“玉露”……”


    眼前的金风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但是李沂清都听不见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金风,端正的捧着花,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


    金风、玉露。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沂清看着面前的花,心脏处隐隐作痛。


    他突然想要接过金风手中的花,但就在他即将伸手的瞬间,远处的街巷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尖叫声与呼救声交织成一片。


    “着火了!”“救火啊!”


    循着声音望去,李沂清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那,那好像是林府!”金风颤抖的手指指向火光,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林府!


    林丞相!


    李沂清瞬间明白了,林丞相为何要让金风送马,也明白了,林丞相所说的“再看一眼”的含义。


    他来不及多想,想要赶过去救人。然而,刚一迈步,就听到了两声异响。


    “噗呲——”


    “啪嗒——”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李沂清转过身,便看到花盆掉在了地上,花枝四分五落。


    “啪嗒——”


    有血迹向下掉落,染红了花苞。


    他抬头望去,金风的前胸已被一支箭矢贯穿。他的手指,指向李沂清的身后,目光惊恐。


    “殿……殿下,快……快走!”


    电光火石间,李沂清翻身上马,勒动缰绳,如离弦的箭一样,沿着前方,飞奔而去。


    街道两侧,两队黑衣人突然涌现,彼此对视一眼,随即疾追不舍。


    李沂清出城之后,并未沿着来时路返回,而是选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


    道路崎岖,李沂清策马狂奔。冷风呼啸,他的额头上沁出汗珠,身下的马儿已经气喘吁吁,而身后的黑衣人,依旧紧追不舍。


    “嗖——”


    黑衣人瞅准时机,搭弓射箭,射中了马儿的前蹄。剧痛袭来,马儿向前倒去,李沂清顺势滚到了地上,黑衣人将他包围。


    李沂清站起身,望着面前将他团团围困的黑衣人,冷漠开口。


    “你们,奉的谁的命令?”


    未等李沂清说完,面前的黑衣人便已经冲了上来,他们目光狠厉,招招致命。


    先前在战场上的伤口并没有得到处理,再加上长时间的奔波,李沂清的身躯逐渐疲惫疼痛,面对众多敌人,刀光剑影间,李沂清逐渐处于下风。


    他躲过面前黑衣人的攻击,余光瞥见右侧掌风袭来,李沂清伸出手臂,阻挡之后,顺势向后倒去。他落地之后,翻转身体,捡起地上的剑,还未出手抵抗,便被左侧方向袭来的黑衣人一掌掀翻在地。


    未等他抬起头,头顶的剑光便向下袭来。


    就到这里吧。


    李沂清闭上了双眼。


    “刺啦——”


    刀剑划过身体的声音响起,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李沂清睁开眼,便看到宣昭站在自己面前。


    跟在宣昭身后的黑衣人利落上前,与围困李沂清的黑衣人展开了决斗。须臾之间,李沂清的身边歪七斜八的躺满了尸体。


    尽管宣昭带来的部众也有伤亡,但终究是彻底击溃了追杀李沂清的黑衣人。剩余的几名黑衣人在收刀后,又退回到宣昭的身后。


    宣昭朝着李沂清伸出手,李沂清握上对方的手,刚想站起。


    “噗呲——”


    李沂清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只见剑尖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因为低着头,他错过了宣昭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李沂清扭过头,发觉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黑衣人。只见对方将剑拔出来后,慢慢走向了宣昭的身后。


    他的身体向下滑去,即将倒地时,他以剑支撑地面。


    半跪于地的李沂清,胸前的鲜血外涌,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宣昭,“为什么?”


    他看到面前的宣昭笑了,随即走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擦去他嘴角的鲜血。随后宣昭夺过了李沂清手中的长剑,退后一步,将手中的剑尖指向李沂清。


    “为什么?”


    宣昭的神色变得癫狂,“当然是因为雍国统治淼州其余族落百年,我们也被压迫了百年。如今的雍国,气数将尽,把握住机会就能翻身做主,为何还要听命于人?”


    他向前走了一步,将剑尖刺入李沂清的胸膛。


    罕无人烟的荒静小路,惨白的月光映照在宣昭的脸上。他望向李沂清的目光,宛如地狱而来的索命厉鬼。


    “表哥啊表哥,权力是个好东西。你若是顺从接受,何至于连夜奔赶,也无法见到他最后一面。”


    剧痛袭来,李沂清听到了宣昭的这句话。但他已疲惫至极,随后他慢慢闭上眼睛。


    宣昭将手中的剑抽出,任由李沂清倒落在地。随即他越过李沂清的尸体,向前走去,但是他身后的黑衣人并没有动。


    “怎么?怀疑他死不了?”


    宣昭转过身,面露嘲讽,“你们和我,都动了手。是不信任我,还是不相信你们自己?”


    身后的黑衣人听到他的这句话后,面面相觑。


    随后宣昭的脸色变得愤怒,“蠢货,若因为这个坏了你们主子的大事,后果你们担当的起吗?还不带路!”


    黑衣人听到之后,对视一眼,赶紧上前,带着宣昭离开了此处。


    他们在寂静的山路上行走了一会,宣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黑衣人匆忙回头,只见刀光一闪,宣昭已将一名黑衣人斩杀。其余黑衣人反应过来,正欲行动,却已被埋伏的李元德等人迅速消灭。


    宣昭面上的冰冷神色再也掩藏不住,他慌乱地往回赶,李元德等人紧随其后。待到他赶回去,原地除了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外,再无他人。


    宣昭跪倒在血泊之中,李元德走上前,轻声安慰他。


    “你那剑刺入的并不深,或许是有人路过,救了他。”


    他没有提起另外的可能,随即又说到,“三弟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宣昭不语,留在原地,掩面哭泣。


    ……


    李沂清在恍若隔世的迷惘中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头,温暖而静谧。


    “醒了?”


    话音未落,身着白衣、面色冰冷的少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他走到李沂清面前,将手中的药碗怼了过去。


    “喝。”


    李沂清戒备的盯着他。


    “这是哪里?”


    “随云宗。”


    有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声音的逼近,面前那个少年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李沂清,然后随意地在一张椅子上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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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着墨衫、剑眉星目的少年从屋外进来,目光首先落在椅子上静坐的少年身上。他径自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顶。


    白衣少年紧蹙眉头,挥手打掉了落在自己头上的手,斜瞥了对方一眼,起身走出了房门。


    “哎,你……”


    墨衫少年刚要动身追赶,忽然想起屋内还有个李沂清。


    他生生止住脚步,走到距离李沂清不远处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凝视着李沂清,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有任何疑问,尽可提问。”


    “你是谁?”


    “唐悲。”


    “刚才那个人是谁?”


    “覃宁州。”


    随着唐悲的回答,李沂清的眉头紧紧皱起。


    “随云宗是什么地方?”


    “修真界第一宗门。”


    修真?


    一刻钟的时间并没有到,唐悲似乎已失去耐心,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倒了出来。


    “我跟宁州游历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了受伤的你。宁州一时心软,将你带了回来。”


    “不论你曾经遭遇何事,有何追寻,只有活着,才能寻找到答案,不是吗?”


    李沂清的目光望向唐悲,唐悲没有躲避。


    “有兴趣拜入随云宗吗?”他直直地盯着李沂清。


    “凡界解决不了的事情,在修真界,都能够解决。你日夜思念的事情,或许能寻到答案。”


    说完这句话,唐悲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你若是想清楚了,就随我出来。”


    屋面的阳光正好,唐悲一出门,便看到了站立在院中的李沂清,他晃悠悠的走过去。


    “你不该管这个闲事。”覃宁州的语气淡漠,并未回头。


    唐悲的神色有些悲伤,却仍旧振作精神,“接下来我要接手宗门的事情,近期可能无法来陪你,你不能自己一个人。”


    “我不需要。”


    “宁州。”唐悲将覃宁州的身体扳过来,“只要你在,随云宗就不会……”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李沂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悲听到声音,放开了覃宁州,随后站在了覃宁州身边,神色平静。


    “想好了?”唐悲问道。


    李沂清没有回答唐悲的话,他跪在了覃宁州面前。


    “求师父,收我为徒。”说罢,重重磕头。


    覃宁州看着面前的李沂清,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跪在了师父面前,求他收自己为徒。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覃宁州说出的话,一如当年他拜师的时候,师父问的话。


    “我不甘心。”李沂清直起身,目光坚韧的看着覃宁州。


    “枷锁以命运之名,锁困住我,但我不想低头。在凡界,我虽为皇子,却仍旧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更无法护住自己爱的人。既如此,不如拜入宗门,成为修真之人,拼尽全力,尽可一试。”


    “如果你挣脱不开呢?”覃宁州看着李沂清。


    “即便此方前路无尽,我也会一直走下去,决不回头。”


    覃宁州审视着李沂清,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好。即日起,你便是我覃宁州的亲传弟子,同时也为随云宗的大师兄。”


    “徒儿,叩谢师父。”


    雍启四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夜,丞相府突起大火,火光冲天,然虽尽力救助,仍无一人生还。


    同夜,雍国第三代君王永令帝李策驾崩,将皇位传于二皇子李元德,并下令云氏全族陪葬。


    雍启四十一年四月一日,李元德登基,改国号为雍或,史称元明帝。同时封李明义、李修辰为王,随后将他们幽禁于封地。


    同年九月四日,李明义于封地服毒自尽;九月十六日,李修辰居住之处突然走水,满目焦土。


    雍启四十二年二月三日,宣昭率领宣族独立建国,国号“昭”。


    后据目击者称,永令帝驾崩当晚,三皇子李沂清深夜自皇宫而出,策马而去,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