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存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平静下来，回过神时眼睛已经疼得厉害，整张脸粘腻腻的，特别难受。


    她将头埋得很低，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声音还带着厚重的鼻音：“我去洗把脸。”


    苏存冲进了浴室照了一下镜子，整个人哭成了悲伤蛙，脸也闷得通红。


    “丑爆了……”


    苏存在浴室待了很久，出去时维持着刚才捂着脸的姿势像贼一样冲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祁铮刚从楼下接了杯水上来，一开门就看到这一幕。他走到床边拉了一下被子，拉不动。


    蒙在被子里的苏存死死拽着被子，闷闷道：“丑，别看我。”


    祁铮有些好笑：“行，我不看你。给你倒了杯水，渴不渴？”


    “你转过去。”苏存说。


    祁铮不自觉勾起唇角，配合地转过身，“好了，我转过来了。”


    苏存偷偷拉开被子看了眼，见祁铮真的背过去了，连忙拿起水杯灌了好几口又缩了回去。


    祁铮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有些无奈地笑：“你是在cos乌龟吗？”


    苏存沉默一会儿，回答：“不许看。”


    祁铮叹了口气，“我去楼下给你弄个冰毛巾，等我。”


    他下到一楼，找来一条新毛巾，又打开冰箱找了找。


    苏存没有冻冰块的习惯，他只好又打开冷藏层看看，结果刚打开就看见了一整排的酒和矿泉水。


    祁铮忍不住皱眉，拿起了一罐酒看了看，浓度还挺高。


    他想起之前苏存提到的微醺助眠，心中一时有些气闷，但马上又被心疼盖过。


    他将酒放回，拿了两瓶冰镇好的矿泉水上了楼，将冰水打湿毛巾递给苏存并偏开了头：“给，冰毛巾，我没看你。”


    苏存探出头接过冰毛巾按在了眼睛上，空气一时沉默住，苏存怕尴尬，没话找话道：“明天要高考了，你赶紧回去吧，万一祁蓁突然醒来看不见你怎么办。”


    “没事，那家伙睡觉很沉，刚才好不容易哄着去睡的。”祁铮背对着床坐在了地毯上，有些疲惫地靠在床上，“我等你睡着了就回去。”


    “你在这我怎么睡得着啊……”苏存小声道。


    祁铮微微回头看了眼苏存，苏存的脸本来就小，被这个毛巾一盖，因为充血而红肿的嘴唇格外地显眼……和性感。


    他只看了一眼，立马就转回了头，“那我下楼，你有事叫我？”


    苏存没说话，但抬手扯住了祁铮肩膀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祁铮极轻地笑了声，低头瞥了眼苏存抓着他的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薄荷味，应该是女士香烟。


    他看了眼苏存，怕她会多想，没有问。


    又沉默了会儿，苏存问：“你不困吗？”


    “我坐在这睡就好，等会儿七点我就回去。”祁铮闭着眼睛，声音略显疲惫。


    苏存突然有些愧疚，抓着祁铮肩膀的手下意识想收回，可刚松开一点就被祁铮捉住。


    苏存吓得一激灵，祁铮没有解释，她也不好意思问，抿着唇默许了祁铮的动作，空气间隐隐升起了一股暧昧感。


    祁铮的心跳也有些乱，他这样越界的动作苏存没有拒绝，究竟是不好意思拒绝还是……


    祁铮猜不出。比起这些，眼下他还是更关系苏存的情绪问题。


    “你现在想睡吗？”祁铮问。


    苏存：“暂时没什么睡意。”


    祁铮：“那我和你聊会儿天？”


    苏存沉默了一下，问：“聊什么？”


    “聊……我们宝贝中单的不开心。”祁铮语气轻快，大拇指轻轻扫过苏存的手心。


    苏存心跳更快了，闷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祁铮有些意外地回头，明明被毛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可他就是莫名感觉能看到苏存变扭的小表情。


    “怎么会，我还希望你能多麻烦我一些。”祁铮轻笑道，“人与人的羁绊，不就是通过一个个麻烦叠加起来的吗？你多麻烦我一些，我们的羁绊就更深一些，我乐意之至。”


    苏存咬着下唇，脑子被祁铮的甜言蜜语哄得有些晕头转向。


    祁铮捏了捏她的手，耐心引导：“所以快说说你的心事吧，小鹿小姐。”


    “——就，我觉得我成了你们的累赘，发挥不了一点价值。”苏存又有些难过起来，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此刻情绪格外的敏感，眼睛再度酸涩起来，“我没打过KPL，我很怕你拉我进战队是个错误的决定。之前其实我挺有信心的，但是这几场比赛看下来效果不是很好……最让我难过的就是，自从我换了打法开始隐身后，训练赛反倒赢了。”


    “祁铮，你后不后悔拉我进战队？”


    祁铮低着头认真听着，语气温柔又坚定：“从来没有。”


    他想了想，问苏存：“在进SG前，你尝试过你现在的打法吗？”


    苏存摇头。


    “那不就是了？”祁铮轻笑一声，“我原本看中的就是你自己的风格。”


    苏存睁开了眼，顿时眼泪又有要涌出的冲动，下意识攥紧了些祁铮的手，声音有些发抖：“可是训练赛效果不好，初心和我很多想法不一样。”


    祁铮点头，认真反思道：“这一点是我的失职，我没及时发现你和初心之间磨合上出了问题，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练练工具人而已。”


    苏存沉默了。


    她紧咬着下唇，面部轻颤着，眼前一片温热。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除了黎爱和苏鹏，还会有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会对她包容至此。


    这一刻，她突然很焦虑，很着急，很想也为祁铮做些什么。让他知道她也很好，值得他喜欢，让他千万别松开她的手。


    至此为止，苏存可以很确定，如果在这之前她这辈子还会爱上别的男人的可能性为1%，那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可能性彻底归零。


    祁铮注意到苏存逐渐攥紧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苏存，刚好看见了一颗泪珠从她的脸庞滚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倾身抬头替她擦去了眼泪。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等我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你和初心的磨合问题。有我们呢，安心睡吧。”


    -


    大概也是哭累了，苏存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就睡沉了。


    祁铮看了眼时间，定了一个七点的闹钟，将声音关掉开启了震动，在松手关灯和继续牵着手顶着光睡间选择了后者。


    他心很乱，睡不着。其实他挺想转过去看看苏存的，但又怕惊扰到她，只好作罢。


    出了会儿神，他突然想起了刚才苏存给他发的那几条看不懂的信息。


    他拿起手机把亮度调低，对着上面的字母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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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打下。前面的他有些猜不出来，但szbhns意思应该是睡不着好难受。


    他心有些沉，又看向了第二条。


    当屏幕上的字出现时，他倏地睁大眼。


    -我好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瞬间，惊讶，欢喜和酸涩交织着，把他惹得心乱如麻。


    明明苏存就在他的身后睡着，他还牵着她的手。可此刻，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想她。


    这个夜晚于祁铮而言格外的漫长，他基本没怎么睡着，在闹钟震动的第一下就迅速睁眼摁掉了。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苏存，听见了她轻轻的呼吸声。


    祁铮起身，小心地松开苏存的手，蹑手蹑脚地起身关了灯，又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苏存才离开。


    他从正门出去，开车回了寝室，简单地洗漱后溜进了许寻的房间，开了灯后一把掀开许寻的被子轻声喊道：“起来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接送蓁蓁考试吗？”


    “嗯？”许寻有点发懵，迷糊地呢喃着：“嗯，对，小鬼要考试，几点了。”


    “七点半。”祁铮回。


    许寻坐起来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起身，打着哈欠道：“行，等我五分钟哈。”


    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宿舍，清晨的空气终于让许寻彻底清醒，他有些奇怪地看向祁铮：“什么情况，你不是在家吗，特意来接我的？”


    祁铮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许寻，将车钥匙丢给他自己钻进了副驾。


    路上，祁铮阖眼，隐去一些细节，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了许寻。


    祁铮声音稍稍有些愠怒：“我走之前还特意拜托了池骋告诉他这两天我不在让他看着点苏存，结果连他都没发现苏存状态不对。”


    “伟大啊，都拜托情敌了吗？你怎么不拜托我？哦，我在陪你伺候小鬼。”许寻惊叹着自问自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也赖不了池骋，这两天我回基地的时候鹿基本上都在宿舍没见人影。”


    祁铮蹙眉，没有说话。


    许寻默了会儿，他想过苏存压力会大，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犹豫片刻，他也严肃了起来：“祁铮，我感觉她这么焦虑可能不止是因为这些啊。说句实话，她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像个刚20的姑娘，总感觉心里藏着事。这一根弦天天这么绷着，很危险啊……”


    祁铮睁开眼，想起了刚才找到的酒和苏存手指的烟草味。


    “我不知道她压力的源头到底在哪，但我不想逼她说。”祁铮淡声道，“总之我会陪着她一点点解决的。”


    “哇哦，你这觉悟，看上去不是只想当人家男朋友啊？”许寻半开玩笑地调侃着，“我想过你会认真，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你之前跟乔冉在一起时可不是这样的。”


    “这么说吧。对乔冉，我之前的态度是她幸福就好，未来怎样顺其自然。但是苏存不行，站在她身边对她一辈子好的人只能是我，别人我谁也不信。”祁铮脸不红心不跳，无比认真地坦白道。


    许寻牵起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cool，bro！我挺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先把比赛打好吧，我觉得她也是这个想法。”祁铮重新阖上眼，轻叹一口气，“反正还有未来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相处，不急。”


    许寻点点头，语气染上老父亲的欣慰：“看到你幸福，爸爸我会比你先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