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后裔

作品:《荆棘之冠

    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


    ·····························——《圣经旧约诗篇》


    我睁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路西法。


    他眼目里充满怜爱,轻轻抚摸我的额头。


    “拉结尔,你醒了。”


    永远是那样温和的声音,让人觉得温暖却也觉得寒冷。我突然觉得他好孤独。和我一样。


    “路西法,你孤独吗?”


    路西法忽然一愣:“你怎么这么问呢?”


    “因为我觉得你很孤独。”


    路西法忽然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是啊,我很孤独。我去过草原、去过荒漠、去过如海般广大的湖泊、也去过深不见底的洞穴。我在那里,一个人看着天空,天空如此绚烂,无论白昼或是黑夜。轻柔光洁的云朵与灿烂耀眼的群星。我一个人看见这一切,无数春秋。”


    “你没有可爱的人。”


    “什么是爱呢?”路西法忽然握住我的手,“拉结尔,你能教给我吗?”


    我一挺身,却发现我正躺在米迦勒怀里,米迦勒双眼微闭,气息安稳。我以为他睡着了,正觉得好奇,转眼一看,路西法不见了,而握住我手的,是米迦勒。米迦勒忽然睁眼对我说:“你想念路西法,超过了我。”


    “我……”我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对不起……”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米迦勒一如既往地朝我笑,不同于刚才,我顿时觉得整个心被塞满了,无比温暖,但是,越是如此我越担忧。


    “米迦勒,我怕是对你的爱,超过了别的天使……”


    米迦勒看着我,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抚摸我的头发,凑上来吻我。


    我承认,我在昏迷之时产生了许多醒过来的错觉。而且每次竟然都是这些错综的谬事,比如躺在米迦勒怀里,被路西法握住双手之类。


    若是我这梦被他们知道,恐怕又要笑话我了。我本要回到主的怀抱安息,却总是没有见到主的面,只是不停在这两个天使之间,来回做梦。


    我觉得我无比无耻,身为天使,本来爱慕都应当是没有增减的,对于其他天使皆是如此。互相爱慕,不超过本分,可是,我在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梦见主,我这样的天使,还能在主眼前蒙恩多久呢?


    可是,有的盒子,开启了就再也闭不上,有的感情,恐怕一旦发轫,就再难收场。


    这一次,我是真的醒过来了,没有梦幻,没有路西法,亦没有米迦勒。只有拉斐尔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你醒来啦。”我看看周围,是绿树环抱,碧水淙淙的境界,恐怕这里就是伊甸园,拉斐尔常驻之地。拉斐尔正在桌上调配各种药剂,并没有正眼看我。


    “米迦勒呢?”


    拉斐尔忽得转过身来,我见他脸色微变,正色对我说:“拉结尔,我不知道你还能留在这里多久。”


    我有些惊讶,却好像也知道缘由:“我是不是在昏迷时犯了什么错。”


    “神来看过你。”


    “我对神做了什么。”


    “神看见你的嘴里在念的名字是米迦勒。”


    我知道了,神必然已经知道了。我想我不久就要受拉贵尔传唤,然后带到卡麦尔那里去。卡麦尔会领我到火湖中去,我将被烧毁,我的灵将困在洗罪火中,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在那以先,你还是先去见见神比较好。”


    这时,司传召的天使乌列走到了,乌列虽然也是个面无表情的天使,不过这次,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哀伤:“拉结尔,主传唤你。”


    神必然知道我醒过来了,故而第一时间要传召我。


    我静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问拉斐尔:“殿下,我的脸有没有沾染不洁,身体有没有洁净如初。”拉斐尔叹口气说:“你一切都好,我已经完全治好你了。只是你胸口上有伤痕,要过些日子才能消失。”


    我流着眼泪,低头亲吻拉斐尔的脚,说:“谢谢您。”拉斐尔太息说:“你快走吧。”


    我没有料到,主正在伊甸园内,他依然在比逊河流往园子外的河口上,独自安静地看着远处的亚当一家。我走上前去,敬拜神三次。


    神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拉结尔,亚当家里有人死了。”


    “求我主告诉我,那是何人?”


    “亚伯,亚当的次子。他哥哥杀了他。”


    亚当的次子?我记得我负伤时,亚当刚诞下他长子,若长子能杀次子,这时光如何点算,我就不甚清楚了,莫非我昏迷了十多年乃至二十年吗?


    神又说:“你不必为此疑虑,世上要过多久的日子,这日子时长多久,都在于我。我让该隐永世流浪。该隐怕人杀他,我就在他身上作了个记号,该隐遭报,杀该隐的遭报七倍,你看这事怎么样。”


    “耶和华做的事,没有不好的。”我心里却在回忆,路西法那日赐福给该隐,也有这样的话。


    “拉结尔,这世上已有多民,我在各地都起来造了人。”


    “这是耶和华于人,莫大的恩宠。”我敬畏地说。


    “我却只看中亚当一家,从他后代,要出一个弥赛亚。”


    弥赛亚?我记得路西法给该隐祝福的时候,曾提过这个词。


    “这弥赛亚,要从亚当的小儿子家出来,我必让夏娃再生育,那孩子叫赛特。拉结尔,你下去接生吧。”


    我听了之后就切切地对主说:“主啊,我位分很低,怎么能单独去接生那高贵的儿子。”


    神说:“谁跟你说你位分低的呢?这次,我许你和米迦勒同去,只你们两个。”


    我顿时就害怕惊恐,跪地不起说:“主啊!”


    神说:“拉结尔,米迦勒是天国的军长,这是定了的事,你岂不是知道吗?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双眼迷蒙,内心哀伤,却不敢说话。


    “拉结尔,你爱人,过于爱你的主吗?”


    我流着眼泪说:“虽然我的心确是爱一人比爱众人更多,却绝不会过于爱我的主。”


    神就伸手扶起我说:“拉结尔,那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他怀抱我说:“你与他一起去吧,赛特就要出生了。”


    我这是谎话还是实话呢?或许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我是怎样爱上米迦勒的呢?我也毫无头绪,不管怎样,如今没有受到神的惩罚,我竟心里产生了一丝侥幸和喜悦。我要见米迦勒的面,无论怎样。我这样想着。


    亚当的家里经历了惨事,我却不知道,我察看该隐的年纪,竟然已经有二十多岁了,怕是地上一晃眼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不管天国究竟是过了多久。因耶和华神的手有大能,祂若是需要,天国与地上时间可以不同,或快或慢,皆是耶和华定的。


    我到了亚当家,又遇到夏娃临盆,只是左右等待,米迦勒都不见踪影,而夏娃已经生育了。我给孩子清洁,洗净身体,唱颂歌祝福,传耶和华的话,赐福给他,说他后代必出一个弥赛亚。又与亚当共同做祭祀,我对亚当说:“神不会让你再失去孩子了。”亚当就敬拜神,颂神的恩典。


    只是这一切事毕,米迦勒也没有现身。我心中焦急,就急忙回到天国,就听见天上喧闹,才发现凡基尔被两条银色的锁链刺穿了肋骨,被人架着要出天国。我在登上天国的七重天梯上看到这事,不禁惊讶。


    拉贵尔监护颜色依旧那么威严,他居高临下,宣读神对他的判决:“凡基尔,那因嫉妒出谬事的,谋杀神的爱子米迦勒、拉结尔,耶和华已经把喻示指给我了,你必要在火湖里洗罪,不得再到神的眼前。非拉结尔给你宽恕,不然再不能进天国半步。你再不是天国的狮子,神的座驾、仆人,你必是卑鄙里最卑鄙的。阿门。”


    正在我发呆时,我忽然发现我身边站着路西法。


    我切切地问他:“殿下,凡基尔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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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犯了什么大罪,不受训诫,而要去火湖呢?”


    路西法的颜色依然淡然从容:“他刺杀米迦勒,又伤了你,还不是重罪吗?”


    “这应该不是他所想要做的。”我一脸凝重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路西法还是温和如昔。


    “我觉得他虽然粗鲁高傲,但是他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试想他要是真杀了米迦勒又如何呢?他必然也要受罚,况且就他那把剑,连我也杀不了,怎么能杀米迦勒呢?这之中难道不是有蹊跷的事吗?天使之间,不能仔细察看彼此的罪过吗?就算不能仔细鉴察,也不能宽容行事吗?我请求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


    “拉结尔。”天使里司惩罚的卡麦尔,挥动着他银灰色的翅膀,朝我这边飞过来,他心肠出了名的硬,但我总觉得他实际上并不是心肠坚硬的天使,他告诫我说:“你太过仁慈,对罪人也要讲仁慈吗?”


    “我才是该死的。”我默默流着眼泪,我又想起我爱慕米迦勒的谬事了,“我没有能力,却生出许多不该生出的心。”


    卡麦尔看我这个样子,他威严粗糙的脸也顿时舒缓了许多:“拉结尔,天使里你不仅呆,而且婆婆妈妈也属你第一了,你是说你爱慕米迦勒的事吗?”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家伙,这事我们上位的天使都知道了,你以为当初只有神一个去看望你吗?我们都在场呢!都听见你这么说话。若是神想要让你死,祂必然不让拉斐尔救活你了。我还问神,要不要将你扔进火湖里,祂却摇头转身走了。神不是已经默许你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听了这话,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路西法忽然高声对凡基尔喊话:“凡基尔,河边有一只母羊,一只公羊。母羊和公羊斗角,母羊敌不过,但那得胜的,必然不能坚固,它必要死。你岂不是知道吗?人戴着宝冠作王的,比得上戴荆棘做王的吗?”


    凡基尔痛苦不已,似乎没能把话听进去。


    我忽然想起神对他的宣判,便跑去凡基尔身边,凡基尔一把拉住我的手说:“拉结尔,救救我。真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就觉得这件事更是蹊跷。


    我虽然知道他因为也是有大力气,恐怕心里对米迦勒做大军长不满,但他就算是真嫉妒米迦勒,也不会出此下策。那是一把杀不了米迦勒的剑,却会要了他自己的命。就算米迦勒死了,他不是也跑不了吗?


    我转而对拉贵尔监护说:“神说,只要我给他宽恕,他就能留在天国吗?”


    拉贵尔看了看我,说:“确实有这话。”


    “那我宽恕他。”


    这话一出,众天使都沸腾起来,“这罪人竟得宽恕!”“这罪人竟得宽恕!”我听到他们纷纷这样说。


    凡基尔朝我下跪,吻我的脚趾,泪流满面。


    路西法朝拉贵尔喊话:“放了他。”


    拉贵尔听了以后,一挥手,银色的锁链就从他身体里收了回来,但因为要从他身体里再钻出一次,凡基尔痛得昏了过去。


    路西法就过来对我说:“拉结尔,你觉得可能是谁做了这事呢?”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凡基尔。”


    “你这样相信他,真的好吗?”虽然路西法在问我,但我觉得他的语气倒是非常肯定。


    “他以前的确对我不尊敬,这次也伤了我,但这些事情都不能随随便便下结论,路西法殿下也应该是这么认为的吧。”


    “神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祂和我都知道,你必然会宽恕凡基尔。不过,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凡基尔做的,那么恐怕,我们所有人,都要卷入一个更大的麻烦之中了。”


    我虽然不明白路西法殿下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从来没有过的忧虑神色,我觉得,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