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挚友 回村突被跟踪
作品:《这修仙世界怎么是草台班子》 暮色如墨龙盘踞天际,林云往攥紧包裹的指节泛白。
枯枝划破的袖口渗出血珠,她突然折身撞进老槐树后的竹林,身后枯叶碎裂声始终保持着三丈之距,像柄悬在后颈的薄刃。
“阁下何必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到明面上一叙不好吗?”
她未察觉暗处之人有杀意,但此处距离石溪村太近,背后之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绝不能将他引到石溪村中。
云往突然站定,将包裹向上抛去,并从中抽出一把长剑。她旋身时剑鞘已滑落半寸,月光顺着刃口爬上青苔斑驳的竹节,寒光映衬在对面之人的脸上。
“请赐教。”
竹影忽然摇晃如鬼魅,数道银芒自那人手腕处的机关迸射。林云往旋剑挽出剑花,金石相击声惊落竹叶纷飞。最后一枚银针钉入她身后老树,树皮瞬间焦黑翻卷。
她踏着倒伏的翠竹腾空,剑尖划破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赤色剑影。
只可惜,并未击中他,而是将他的兜帽挑开。
反倒是让这人分了心神。
林云往此时距他仅有三尺,翻转手腕,剑尖向他胸膛刺去。却见乌木折扇自其袖中乍现,生生锁住剑身。
老竹承不住两人角力轰然炸裂。林云往借势翻腕,剑锋贴着扇骨削向咽喉,那人偏头一躲,剑划过脖颈,却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先前有竹影遮蔽,此时她才看清这人的面貌。皮肤呈现出树皮般的纹路,只有眼睛和左手,还有人样。
那人也看清了林云往的相貌,一惊。
对方失神的刹那,林云往已欺身逼近,剑尖直取双目。
而他却没有再战之意,不管地上的折扇,朝着竹林深处狂奔,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残月将那道仓皇背影映得忽明忽暗,恍若被惊散的魍魉。
熟人?
林云往拄剑半跪,冷汗浸透的碎发黏在煞白面颊。她深知若拼硬实力,她定会处于下风,现在不过是借助与生俱来的感知能力,预判杀招。
况且这感知能力极其耗费心神,不宜久用。
此刻识海中灵台已如沸油灼烧。她的指尖深深掐进竹节断面,直至隐约看见桑照奔来的身影,方才放任意识沉入混沌。
看有人已将云往抱起,那立于树梢一直观察她状况的黑衣人才放心,正欲离开。
背后却响起一道声音,“这便要走吗?这几日一直跟着我的小、尾、巴。”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林云往醒来时,细密竹纹的房梁逐渐清晰。
“可算醒了。”桑照立刻倾身过来,鸦青色衣袖带翻矮凳。他眼下一片青灰,指节还沾着朱砂,却将晾到恰好的温水递到她唇边,“先润润喉。”
她起身接过桑照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冲淡了口中的血腥味,低下头,闷声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谈不上。只是此事诡谲,往后你与我一同办事才好。”桑照将厚厚一摞符纸递过来,“昨夜我画的。你灵台受损,这几日便以符咒为引,调动灵力吧。”
他深觉是因为自己此前的教导操之过急,才让云往的灵台受损。
“就先从基础的灵力控制开始吧。”
在修行方面,桑照就像是严苛的教士,供奉自己最尊崇的神灵。但他又无法掩盖自己温柔的本性。
林云往清楚地看到被压在最底下的防御符咒了。
桑照见她喝完了水,就接过茶盏搁在圆桌上。
从林云往踏出村口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等待。先是在屋中,又移到村口去等,“竹林惊鸟乱飞,寻过去,倒省得掐算你的位置了。”
桑照同她讲了她昏迷前后发生的事,云往也将今日遭遇事无巨细告诉了他。
见他一夜未睡,林云往推着他出了门,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糟了。”云往忽的想起自己与素月的约定,掀开衾被赤足落地,朝杨素月的住处奔去。
到了门口,敲了下门,门没锁,留出了一道缝隙。
杨素月伏在案头,青丝迤逦铺满书籍,而桌上蜡烛已然燃尽,只有蜡泪堆积。
指尖触到微凉肩头时,沉睡的人忽然颤了颤睫毛。林云往小心托起她后颈,却见素月枕着的书页洇开淡淡墨痕,脸上未干的泪迹。
“抱歉,让你久……”话音未落,素月已拈起块枣花酥抵在她唇间,“倒也不算久,翻着书页便不觉时辰流转。”
“这糕点是下午大家一起做的。”茶汤腾起的热雾里,那双杏眼弯如新月,袖口却还沾着未拂净的面粉。
云往吃着糕点就着茶水,明明许久未曾吃饭,却没有饥饿的感觉。
“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观察他周身也并无血腥之气,不会动石溪村应该不是做假。“他说,不会伤害石溪村的大家。”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见她总算放松了些,原本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那些话,倘若她下次再不坦诚,将自己拒之门外,自己一人独自去承担,再与她说。
云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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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摇了一下头,“总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然哪里值得他们花这么多心思。
在聊天时,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感知能力,说的话都是真的。只是省略了多少,并不好说。
她霍然想起茶馆中,有人谈论城中好几家的老人都重病,家里人要把庙的门槛踏烂了。
“素月,你了解魔族吗?”
“不了解,我出生时已经有了人界和魔界的屏障,再往后几年,魔族便被封印了。只在书中看过一些描述,听说奇丑无比,浑身冒着黑气。”
“你觉得,它们还会出现吗?”
这个问题,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一惊。
林云往慌忙转移了话题,“我再去城中的藏书馆看看。”
“我与你一同去。”云往拒绝了,杨素月也不好强求。
“你带着伞!”素月追到门口,却见那人早已没入雨幕。她转身时,案头镇纸下露出一角信笺。
上面写着:挚友素月亲启
信中详细写了她求药和这几日的寻人的经历,还有她即将去静吟宗的事,这都是杨素月想知道的。信中的末尾写道:
日前诸多事宜,未能坦诚相告,实乃余之过也。心自明,些许烦忧,独力扛之,致使汝忧心如焚,疑不信任于汝,更疑友情之深浅。此皆不是。
如前所言,汝于余而言,挚友也,家人也。此情非言语所能尽述,亦非相助之恩所能衡量。乃是你我心心相印,彼此牵挂,方显此情深重。
再者,汝助余良多,甚感。然汝体弱,不宜过劳心神,实不忍汝为之琐事而忧心忡忡。
吾友素月,余之挚友,余之亲人,请宽宥余之笨拙。
愿吾友情,如同松柏,岁寒常翠。
云往手书
雨打芭蕉声里,杨素月就着残烛读信。
五年前,云往不顾自身安危救素不相识的她。
杨素月自出生起便被困在高楼之中,对外界的了解只能从书上获得。她所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便像是话本中的盖世英雄,勇敢、正直、无畏……
在她看来,似乎世界上所有美好词汇放在云往身上都不过分。
而她,却远不如云往坦诚。
杨素月读这封信时,是心安,亦是苦涩。
她害怕此处的宁静被打破,害怕云往有了新的好友,两人渐行渐远渐无书。而自己又要回那高楼之中,终日观察天空,去写下已经注定的命运。
高楼所见星河,远不如此处所见的篱笆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