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11今生三

作品:《狼子野心真少爷只想躺平

    100、前世


    M国,洛滋分公司。


    苏健鹏脸色深沉大步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身后跟着一群人,每个人手上拿着平板,被人抄家似的严肃至极。


    确实是被抄家,洛滋原定一个星期后的全球新品发布会被对家捷足先登,昨天发布了一款除外形不同之外功能,服务完全一致的智能机器人。苏健鹏得知消息火烧屁股地从港岛飞M国,找谢准商谈处理紧急突发情况。


    推门而进,苏健鹏看到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文件的谢准,后者闻声抬眸,神色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商业间谍盗窃所有心血的当事人。


    也是,认识十年之久,谢准永远都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养尊处优的少爷非得自己创业,有那样的背景创业过程说不上吃苦耐劳,但让人不解的是洛滋完全没有动用谢准的家族资源,完全是谢准这几年来亲自一笔一笔谈回来。如果忽略年龄,单看行事手段,说人到中年都不为过,不留情面,无情无义,情欲被人斩了一样。


    “涉漏商业机密的人员已经全部转交调查组,中心收据一直都是只经你我之手,RA怎么会拿到那份数据,准确地应用进去。”谢准云淡风轻地说:“我给的。”


    苏健鹏:“…不只他一个人,身后的高层震惊不已,这句话仿佛要成为呈堂证供。


    这个时候总助进来把文件分派下去:“各位,偷窃数据的人是助理部的一个二助,因染上赌博无力偿还,RA用100万美金买通他为他们所用,老板一个月前就得知此事,让我们配合他,让RA完成盗窃机密。”


    苏健鹏扫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是关于RA的收购方案:“你这是为他人做家衣?”谢淮云淡风轻地说:“你再看看下面的那份数据。”


    苏健鹏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怎么了,不就是我们那份数据。”谢准没说话,苏健鹏再认真看了一次,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不对,错误得太过隐秘,连他这个持有者都没有发现。


    结合所有,谢准这是请君入瓮,RA作为他们洛滋的对家,不说商战,三天一小手段挑衅着也是常有的事。如今等RA出现问题宣布破产之后提出收购,是趁他病拿他命。


    RA被成功收购的话,他们洛滋即将坐稳人工智能行业的龙头。洛滋持有股份最多的谢准,身价也将会翻一翻。


    苏健鹏彻底松了一口气:“洛滋和RA斗了几年我以为我们要继续相爱相杀下去,原来你在这等着呢。”谢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后才说:“不想浪费时间了,等得够久。”


    苏健鹏以为他说的是关于收购RA一事,刚想说话,谢准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按照开会惯例,谢准一般都会挂断。


    谁知谢准只是扫过屏幕,立即拿起手机起身到窗边通话。苏健鹏好奇地看过去,这是谁的电话,让他们董事长破戒。


    电话一接通,那人立即汇报:“老板,沈家老爷子去世了。”


    谢准捏紧了手机,阖上眼藏住了心里那一丝酸楚,这多年来,沈老爷子是戚栩唯一的家人,也是仅有来往的沈家人。沈老爷子去世,戚栩和沈家牵连的那条摇摇欲坠线也就彻底断了。谢准知道的,这么多年,戚栩在乎的人只有沈老爷子。没有了挂念,戚栩的心就空了。


    沈家人他不在乎,沈家他有继承权,沈老爷子还能劝一劝,现在老人仙鹤而去,戚栩在沈家人偏向明显的这条道上负重前行。谢准的声音有些哑:“葬礼什么时间举办。”那人说:“三天后。”


    挂了电话后,谢淮第一时间和苏健鹏说:“三天后我有事回国一趟。”苏健鹏瞪大了眼睛:“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要离开?”


    谢准说:“有紧要的事,我会安排好一切才走。”苏健鹏问:“就不能往后稍一稍,整个团队等着你发号施令。”


    洛滋都没能改变谢准的想法,他说:“就算我不在场,RA破产是注定的事,没有我也能进行下去,但如果我不回国处理这件事,我会后悔。”


    回国参加沈老爷子的葬礼他并不会后悔,抵达之后他又后悔没有提前一天。戚栩没有和沈家人一起主持葬礼,昨晚他在灵堂上跪了整整一晚,天刚亮才离去,带着下属赶往外地谈约项目。


    在葬礼上谢准看到了沈老爷子的二儿一女,还有众多沈家旁支。葬礼被沈家人变成人脉交流现场,眼里并没有多大悲伤,可能是沈老爷子手里的股份被他们拿到手了。


    沈家旁支在一边更是指树骂槐:“公司没了项目总经理转不动,我们得靠他一个人养着,真是得说声谢谢啊。”


    “老爷子生前最疼爱的孙子都没来,股份给了他一半,养出了个白眼狼。”


    “连香都不来上一柱,大哥大嫂,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


    沈卓海和曾云的脸色不太好,碍于客人在现场不好发作。过后这几家人手上的项目被截,事事不顺,都没有意识到祸从口出。


    谢淮沉着脸听到他们的讨论,他的到来引起了沈家人的热情。


    沈泽予更是惊讶谢准突然回国,他研究生毕业之后只是偶尔和谢准联系过,曾经几次飞到M国,发现谢准已经搬离曾经的住宅,连面都没见上,谢准就飞往其他城市出差。回国之后他发的信息谢准一条都没有回,沈泽予知道他很忙,理解他。


    在葬礼上沈泽予和谢准交谈了几句,刚想约着葬礼结束之后再聚。谢准提前离开了,沈泽予跟上去被秦家人拦住,看着谢准上了秦家的车。


    不远处的谢老爷子连亲孙子都没去见一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孙子为了谁而回国一目了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想是不是应该松口。生死有命,一个星期前才相约喝茶的人如今生死相隔。


    谢准被带回了秦家,他一落地回国的消息就传到了谢秦两家。当年谢淮意识到自己对戚栩产生不明悸动的时候,像个愣头青一样无处可藏。


    在一次他亲手处理了四处散播关于戚栩谣言的人,原本秦老爷子看在沈谢两家的关系上没在意,只是在秦家家宴上,他捡到了谢准的皮夹,从里面掉落出一张戚栩的两寸照。从此谢准对戚栩的感情就彻底隐藏在桩桩威胁里,还有那一份对赌协议。


    谢准清楚,他和戚栩不过是认识的陌生人,经历过种种事情,戚栩可能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他在想,如果他出国,把两方的感情交给时间,结果会不会变好,起码大家都成熟了,能够正视自己所想。


    所以这一次谢准和秦家人说明自己回国的目的,并带着当年那份即将完成的对赌协议。在秦老爷子面前他就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不到三句话把秦老爷子气进了医院。


    沈老爷子去世不到半年时间,戚栩从项目总经理升为副总裁,而他也正式收购了RA准备回国。


    期间,谢准的别墅迎来了不速之客。


    谢准不太耐烦地看着赖在他家不走,只顾着借酒消愁的徐亦辰,冷声道:“飞14个小时就为了找我喝酒,徐亦辰你是不是没事干,飞这一趟都浪费燃料。”


    徐亦辰大口灌了自己一杯酒:“我搭你家给你送物资的私人飞机来的,浪费不了一点燃油,你家每个月都给送物资啊,真好,我家没一个人把我当人。”


    说着他竟然带了一丝哭声。


    “我的婚姻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凭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的幸福夺去。”


    谢淮朝他扔了一盒纸巾:“十年了,你的告白至今没有提上日程,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提到这个,徐亦辰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这么快就十年了吗,我怎么觉得我还是18岁呢,最近都在传方倩要订婚了,你知道传的订婚对象是谁吗?戚栩,十年前沈家找回来的亲生儿子。”谢准皱眉坐了下来,徐亦辰只顾着说没注意到谢准黑得像锅底的脸色。


    “18岁成人礼上我和他打过一架,要不是当时你拦着我,我可能已经把他打残了,不过也幸好你拦着,当年偷窥之事是宋若明一手指使,方倩把这件事告诉了戚栩,然后他曝光了这个烂人之前所做的烂事,如今臭名远扬。”


    谢准告诉他:“当时我没有拦着你,我拦着他,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他们不会订婚。”徐亦辰打了个酒嗝,迷糊地看着他,似乎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和方倩订婚,你在国外不知道,戚栩在夺沈家的权,如果有方家的一臂之力,沈家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谢准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回去之后,不管你有没有心,立即同方倩告白。”徐亦辰摇着头:“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不能这么快。”


    都准备了十年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准备些什么。


    谢准说:“我陪你准备,给你出计划,回去之后告白必须提上日程。”徐亦辰瞪圆了眼:“你要回国?”谢准抿了一口酒:“明天的飞机。”徐亦辰再次震惊他的速度。前段时间谢淮才收购RA,洛滋往前踏出一大步,事业全在M国,现在说回国就回国。“你的事业不要了?洛滋不要了?”


    谢准放下酒杯,高脚杯和玻璃桌面相撞,响起清脆的一声。“洛滋不过是后路而已,现在铺好路,我总归要回到起点,带着他一起往前走。”


    徐亦辰从小认识谢准,穿一条裤子长大,没见过谢准这个模样,十年铺路为了谁。他小心翼翼地问,不确定谢准会不会告诉他:“他是谁?”


    谢淮却坦白:“戚栩。”.


    ……”


    徐亦辰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酒气瞬间清醒:“是我认识的那个戚栩吗?所以大学四年你经常参加沈家宴会是为了他?”还带上他们三人当挡箭牌。


    谢准没说话,徐亦辰已经确认这个事实:“你要不要这么纯情,参加不喜欢的宴会只为偷偷看他一眼,哦,人家不乐意参加这种宴会,一眼都没看到。”谢准嘲讽:“好过你十年时间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两个情史为零的人互损,互相知道对方的秘密,逮着最戳人骨子的话说。


    十分钟之后,徐亦辰瘫坐在沙发上:“行啊,我的告白是要提上日程,应该比你进程还要快些。”他举着酒杯看向谢准:“28岁,正是谈恋爱的年龄。”


    谢准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是啊,那时谢准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毕竟才28岁,还非常年轻,有大把时间从熟悉的陌生人重新认识。


    抱着能如愿以偿,就算失败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101、前世一戚栩升为沈氏副总裁那日天气算不上好,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广播,手机信息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出行。暴雨拍打在会议室紧闭的玻璃窗上,雨声都掩盖不住台下的人声鼎沸。


    刚刚由董事会宣布戚栩成为沈氏的副总裁,沈枫凯团队激烈地反对。各方脸红耳赤地争吵,看似有理有据,其实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而当事人戚栩垂眸轻敲着大腿,仿佛把一切都当成耳边风,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都没有吵出个所以然出来,只能宣布即日起通过沈氏官网发布戚栩任职的消息。


    结束菜市场般的董事会,戚栩慢悠悠地走出会议室,身后跟着意气风发的李恺兴。


    “不枉我周末去寺庙求神拜佛,肯定是我的诚心打动了佛祖,开工第一天就有好消息,我的年薪是不是也要往上涨一涨。”前面的几句废话不重要,最后一句才是重中之重。


    戚栩不是一个严苛的上司,团队中所有人私底下都能和戚栩说几句私事。“行,听着有份,都给你们张点。”


    身后跟着的下属笑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上班的怨气都少了。


    戚栩那边笑口常开,身后的沈枫凯板着个脸带着一行人走上来。


    人尽皆知副总裁和总裁水火不容,通通让开了位置,更有默默看热闹的。


    沈权凯一改以往挖苦的形象,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初入公司孤立无接如今身后有多方支持的亲弟弟,不过是几年时光,董事会上不用开口就有人为他冲锋陷阵。“恭喜戚副总如愿以偿。”


    戚栩勾了勾嘴角:“同喜,晚上我在云河定了包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总也一起去庆祝。”装而已,谁不会装,这么多年了,戚栩知道怎么让沈枫凯觉得恶心。


    果不其然,沈权凯脸上的嫌弃之意都快溢出来了“戚栩,我不知道大伯手上的股份是怎么被你弄到手,你现在占据海外项目,你我争斗可以,大伯是无辜的,你不要做大绝。”还是先入为主这套,成相和沈家人一向不对付,沈权凯也根本不认为戚相和沈卓宏的相处比沈家人和谐。


    咸栩不在意地耸肩:“那又如何,怕我抢走你的总裁之位?这么怕的话看好你手下的人吧,别动不动就泄露商业机密,让我抓到把柄好拉你下位。”


    沈枫凯怒瞪着他:“我是沈家长子,我是你哥,你觉得董事会同意你坐上这个位置?”“我又不姓沈。”戚栩丝毫没把沈枫凯放在眼里,“你是谁家的长子并不关我的事,我姓戚就好。”


    沈权凯一愣,戚栩这是想让沈氏姓戚,这人狼子野心到这种地步。戚栩没再搭理沈枫凯,带着李恺兴一行人离开。


    新官上任三把火,戚栩担任副总裁第一件事就是把只会吸血的沈家旁支一家清出沈氏。沈家旁支不敢在沈氏闹事,人要面子,在沈氏他们高低是个高层,面子大过天。


    只好去沈家闹事,沈卓海每天都被那几家人吵得头疼,一声令下将戚栩叫回家。戚栩早已搬出沈家,老爷子在世时常去老宅,逢年过节也在那边,沈家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虚名。


    老爷子的遗愿希望他和沈家的关系能得到缓解,这也是老爷子去世后他第一次踏进沈家大门。在客厅见到沈家旁支,戚栩也知道了沈卓海叫他回来的目的。


    戚栩转头就走,沈卓海见状皱眉让人拦住他:“干什么去,你母亲入院你不去探望,如今出院了,你也不愿意陪她吃顿饭。”戚栩回头:“饭是能吃,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家的饭还要供着其他人,沈家是难民收容所?”


    沈家三叔破口大骂,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没良心,白眼狼,戚栩都认了。


    曾云闻声下楼,沈泽予扶着她。


    她前段时间刚做完一个小手术,最近都在家休养,看到威迫不及待上前:“小栩。”


    沈泽予在一旁扶着她坐下,说道“医生说情绪不要过于激动。”曾云无奈地拍着他的手“知道了,泽予管家。”


    戚栩至此至终没有说什么,不让走那就坐,自从搬出沈家,沈卓海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他,什么坐姿,用餐姿势,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群人又告状告到曾云那里去,曾云有些为难,这么多年来沈家和和睦睦,不是没有争吵,但都很少,哪像今日这样共同说不是,说的人还是她的亲儿子。


    曾云不管公司事务,以家和万事兴为由和戚栩说:“革职是不是过于严重,他们是你的亲人,错误也没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小姑一家见曾云站在他们这边,说得更起劲了。


    沈泽予开口:“公司的事妈妈不参与,你们对她说也没用,堂叔小姑,我妈需要休息,请你们不要拿这些事麻烦她,我让大哥处理吧,大家都是家人,有事互相帮忙。”


    戚栩变成唯一的恶人,在小姑说着什么泽予定要进公司的话题时,他听了半句只觉得他们异想天开。沈泽予凭什么能进沈氏,要是真进去了,戚栩会毫不留情弄死他。沈卓海应该也是知道他的性格,所以根本没打算让沈泽予进沈氏,后来只是瞒着他把股份转给沈泽予。


    沈家旁支在沈卓海面前夸赞沈泽予,沈卓海脸上带着笑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戚威也懒得看下去,离开沈家半天也没有人孪觉。


    沈枫凯处理不了沈家旁支的问题,有戚栩压着,他对抗不了整个董事会,吸血的废物最后都没有再进入沈氏。


    戚栩每个周末都会回老宅,老爷子去世后,老宅遣散了大部分佣人,只剩下李叔和几个老人。戚栩回去先到佛室给老爷子上香,然后独自一个人到书房练字,修身养性。


    书房的一些物品都还没有销毁,柜子里,老爷子留着他这么多年在书房练字纸张,一张都没有缺。


    小时候他不明白家长为什么要将孩子的奖状荣誉收起来,也没有经历过,不说藏起来,戚国辉没有当场撕烂是他喝得火烂醉起不来。长大之后有人帮他藏起来,可人已经不在了。


    工作缠身时,成中相从来都不觉得孤独,一旦停下来才发觉子然一身,好在他的倾诉欲不强。他只有在老宅,心才会静下来,没有这么的浮躁,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寄托。


    午饭时间,餐桌上的菜品比他先前来的时候更丰富,很明显不是他一个人能吃下的分量。李叔见状说道:“隔壁谢老让人送了几道菜过来,巧得很,都是少爷你喜欢吃的。”


    戚栩喜欢吃酸甜口,老宅上下都知道,仅此而已。戚栩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吃了一口后扬眉,酸甜可口,是他喜欢的味道。


    沈谢两家的老爷子是至交,沈老爷子在世时经常带着他和谢老爷子喝茶,逢年过节都会串门拜访。戚栩心想,得找个时间好好准备拜访谢老爷子。


    比拜访来得更早的是,谢准回国了。这个消息还是不在豪门圈的李恺兴告诉他,比他这个挂名少爷的信息来源还要多。


    戚栩听到谢准的名字怔愣了一秒,不为别的,只为他意识到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大学四年这个人好像无处不在,学校的任何活动都有他的身影,活动主持,到后来的学生会主席。


    大学毕业后,沈泽予跟着谢准出国读书更是成为沈家餐桌上的话题。沈泽予研究生毕业回国,戚搬出沈家,自此他就很少听到关于谢准的事。


    时隔多年再听这个名字,哦,原来他还认识这个人。不过也与他无关,他一向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也不会和这些豪门子弟打交道。十年前那场架注定了他们不是一路人。


    沈枫凯和谢氏的合约谈得很顺利,毕竟在谢准回来之前,只剩下一纸合约。


    签署合同后,紧接下来是庆功宴。在此前一天,戚栩不小心被倒下来的架子划伤了手臂,血染衣袖,把助理和李恺兴吓了一大跳。


    助理更是愧疚得红了眼睛,平时在谈判桌上的谈判好手哆嗦着下巴着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要不是我不小心碰倒架子……戚总也不会受伤。”


    当事人反倒淡定得很,这个小伤口对他来说只是小伤,还有心思安慰助理。戚栩被李恺兴马不停蹄送到医院处理,幸好不用缝针,处理完看着吓唬人的伤口,打了破伤风,在问诊室医生叮嘱清淡饮食,请勿喝酒。李恺兴陪着戚栩拿消炎药“明天的庆功宴不去了吧,医生说了不让你喝酒,在家好好休息天,你可是我们团队的顶梁柱,保重身体最重要。”他清楚戚相拼起来不要命似的,这些年大病不多,小病缠身,几乎都是积劳成病,这人能忍,万不得已不会去医院,吃个止疼药第二天正常上班。成用没把伤口当回事“我伤的又不是腿,能走为什么不去凑这个热闹,我好歹是公司副总,这种场合得去,人脉是靠喝回来的。”李恺兴说:“签署合同又不是我们团队,看着真有那么一点眼红,不过说真的,我挺想会会那位谢少爷的。”


    成栩其实不太想见谢推,在公在私好像也没什么好见的,不熟,也没想要熟。


    102、前世二


    沈谢两家的庆功宴不只是两家人出席,还借此邀请了各界名流人士,庆功宴是副,结交人脉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戚栩也是这个目的,庆功宴举办成如何不关他的事,他只关心出席的人里有没有他接下来能用得上的人脉。


    助理和李恺兴早早就敲戚栩家的门,戚栩刚起床湿着头发给他们开门。


    李恺兴每次到老板的家都觉得自己走进了样板间,从家里丝毫看不出这个人的喜好,一尘不染,经典的黑白灰装修风格。幸好从随处可见的红色烟盒能看得出来他家老板不是人机,机器人是不会抽烟的。


    助理第一时间到冰箱检查上个星期放进去的食材,不出意料,矿泉水全没了,食物还原封不动。她都怀疑她家老板喝露水就能活:“老板,这些食物你怎么都没动过。”


    而且老板也不喜欢家里有人走动,所以也就没有阿姨,家政都是在固定时间上来清洁。戚栩擦着头走进衣帽间抽空回:“最近吃的都是酒店外卖,饿不着自己。”助理看了一眼厨房垃圾桶,星级酒店的外卖袋,她一个打工人不该操心的。


    他们两个为什么亲自上来接人,他们团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谁到老板家接人一定要上楼,确认老板最近的生活状态以及生命体征。


    前段时间疯狂连轴应酬,某一天早上他们给戚栩打电话不接,会议暂停一行人直接找上了戚栩的家,助理知道密码,一开门发现戚栩发高烧在床上晕了过去。


    住院之后医生说他有心悸心慌的迹象,以及睡眠严重不足,反正身上的器官都在警告。戚栩嘴上说着要停下来休息,可到了晋升的关键时刻如何能停下来,如今坐上了副总裁的位置,身后的一群人张着嘴嗷嗷待哺,更停不下来。


    戚栩穿上规规矩矩的正装,照着镜子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已经是对这次庆功宴最大的尊重。其实戚栩一身素得很,浑身上下没有彰显身份的饰品,腕上是空的,袖扣也只是普通款。


    只是那一身贴身的高定西服穿着戚栩身上衬得愈发高贵。李恺兴和助理见到戚栩那一瞬眼睛亮了亮,老板的美貌,员工的荣耀。不需要过多的装扮,优越的外貌和体型才是正道。


    抵达庆功宴现场,今晚好生热闹,沈家人整整齐齐地出席,沈枫凯带了女伴,是他的未婚妻。戚栩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是沈氏副总裁这个身份足以站在原地引得其他人走过来打招呼。


    谢耀廷夫妇出席此次的庆功宴,沈家夫妇带着沈泽予迎了上去。两家人许久未见,秦缓思听说曾云最近做了手术进行了一番慰问。


    两个夫人手挽着手走到一边,秦缓思扫了一眼现场,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你家小儿子。”曾云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下后知后觉对方在问戚栩:“小栩在那边应酬,我叫他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秦缓思顺着方向去看,戚栩手上拿着一杯酒和面前的人侃侃而谈,沈老爷子在世时,他们夫妇两人回老宅偶尔会看到戚栩这个孩子,清爽装扮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被沈老爷子拿着拐杖追着打。


    只是这些偶遇越来越少,直到沈老爷子去世后,他们也就很少再碰见。


    后者注意到她的眼神,转头看过来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致意。


    秦缓思回以一个微笑,和曾云说:“没事,让孩子忙去吧。”


    戚栩算不上多重视这次庆功宴,人脉倒是联络了不少。


    不多时,谢淮一身深蓝色西装姗姗来迟,神情淡漠散发着成熟稳健的气势,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中央,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李恺兴在戚栩身边大惊小怪地嚷嚷着:“名副其实的贵公子,领带夹,驳头链,不愧是留学归来的少爷,装备齐全,手上那个百达翡丽够买我命了。”戚栩扫了一眼移开眼神,似乎习以为常,抛开家世不谈,谢推在学校一直是引人注目的那个挺热闹,现在集家世于身,更何况回国后第一次现身,全场风头正盛。他心里对谢准这个人也没有其他想法,天之骄子,出生便在金字塔顶,脸上总挂着礼貌的笑意,但仔细看就会发觉他身上生人勿进的冷意。李恺兴见戚栩不说话,连忙找补:“当然在我们心中老板你才是最帅的那个。”


    两人说话的工夫,谢淮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戚栩被沈卓海叫了过去,虽然他在沈家是万人嫌,但在企业上,戚栩的名声明显被比沈泽予更响亮,也更值得成为炫耀的资本。戚栩却不如他的愿,偏要走反方向,扯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渗人,连过来找沈卓海说话的人都少了。


    沈卓海碍于在公共场合,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让他去忙,转头就和其他人说戚栩一心为了事业。有心人听闻戚栩和方家小姐方倩的传闻,借机问沈卓海是不是好事成双。沈卓海神秘地一笑,并没有开口解释。


    戚栩不知道沈卓海如何编排他,刚转头就撞上谢准。谢准走过来的时候戚栩被他身前的驳头链的宝石晃了一下眼睛,他多看了两眼,无人知道他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


    看这架势是要过来客套的问候,毕竟他也沈氏的副总裁,戚栩伸手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还没完全靠近,戚栩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再看着那一丝不苟的发型,果然是有备而来,只不过是一个庆功宴,这么重视吗?


    戚栩扯了个算得上善意的假笑,十年前他们才18岁,冲动动手人之常情,人都会长大,虚伪的社交是成长的第一步。“谢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谢准站定在出现在梦里多次的人面前,眼神从对方的眼睛慢慢往下移,像一支画笔在画纸上临摹,舍不得移开,一笔划都是他翘首以盼。不再是照片上那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模样。


    他喉结滚动,带着些郑重的意味才开口:“戚栩,好久不见。”


    戚栩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这人在国外学了什么巫术回来,那眼神怎么像要吃人一样。果然不是一路人,戚栩只想赶紧敬酒离开。


    他举起酒杯,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勉强:“恭贺谢少和沈氏签署合同,以后多多指教。”谢准达到现场之后注意到戚栩已经喝了不下三杯酒,昨天受伤了,不应该喝酒。


    只见谢准的手刚抬起,想把戚栩的酒杯拿下来,沈泽予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阿淮,秦阿姨让我看着你不要喝这么多酒。”


    说完他转头对戚栩说:“二哥,他的胃不太好,医生不让他喝。”


    刚刚谢准和其他人敬酒的时候不来,偏在他敬酒的时候来,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司马昭之心。戚栩轻皱眉头没把酒杯放下。


    谢淮只见戚栩脸色的变化,只顾着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泽予已经将他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沈泽予说:“秦阿姨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你赶紧去看看吧。”谢淮扫视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他母亲的身影。


    他朝戚栩投以歉意的眼神:“抱歉,等会儿我…


    没等谢准说完,戚栩识相地离开,没走几步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未进食得胃火辣辣地疼。放下酒杯时看到谢准跟着沈泽予走到休息室。


    谢淮推开休息室的门发现他母亲和沈夫人交谈甚欢,后者见到谢准进来还惊讶:“阿淮,你怎么进来了?”谢准向曾云问好,走上前问:“您的身体不舒服?“


    秦缓思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可能太多人了,觉得有点闷而已,进来休息一会儿就好。”她起身拉着谢准的手走到一边低声道:“见到他了吗?”


    谢淮“嗯”了一声。秦缓思笑了笑:“别管我了,出去多刷刷脸吧,你们好久不见,他应该觉得你陌生。”


    当年对赌协议,出国留学一事她完全被蒙在鼓里,她那时身体出了点小毛病,需要静心修养。她儿子大学毕业后宣布出国深造她才知道,也时隔四年才知道当年那份对赌协议。


    做母亲的哪不会心疼自己的孩子,这么大的一份协议压在身上,这几年为了洛滋到处奔波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谢老爷子有了松口的迹象,现在就差她家秦老头了。


    庆功宴即将结束之际,戚栩应酬得有些烦躁,烟瘾犯了,刚想去吸烟区,摸了下口袋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打火机,转身去了洗手间。


    在底层干的那几年戚栩练就了一身酒量,宴会上那几杯酒根本不醉人,不过可能他喝酒之前没有垫吧一口,酒气比先前还要重些,觉得有些微醺。他俯身在洗漱盆洗了个脸,酒气在冷水中褪去一大半。


    刚关上水龙头,一旁递过来一块手帕。


    戚栩抬头从镜子里和谢准对视,不知怎的像见到牛鬼蛇神一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见鬼了,戚栩觉得自己喝蒙了,怎么觉得这么大个人脸上显露出委屈之意。他眨了眨眼,转瞬即逝,又不见了,宛若是他的错觉。面前的人还是那么冷漠高贵。


    戚栩没接谢准的手帕,反而一直盯着对方胸前那颗蓝宝石不移开眼神,在白炽灯和玻璃照射下,眼睛亮了几个度。放在平时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可能有这个表情,看着有些单纯和幼稚,任人欺负。


    应酬面对的都是老狐狸,更不允许他露出这副表情,让人看到怕不是吃到骨头都不剩。显然,谢准看出了戚栩想要的东西,低头不紧不慢拆下胸前的驳头链,戚栩的眼神紧跟着他的动作,颇有种想要逗猫的感觉。


    谢准没有第一时间将链子递给戚栩,朝他走近了一步,鞋头相抵,还想更近怕吓到人最终停了下来,尽量温柔地问道:“想要这条驳头链?”


    戚栩歪了歪头,冷笑:“不想,我又不是没钱买。”


    喝醉了也不允许自己暴露弱点。


    103、前世三


    说是这样说,谢准注意到戚栩歪头的时候目光仍然在他手里的驳头链上。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蓝宝石上。


    谢准低头在驳头链上捣鼓了好一阵,戚栩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喝醉的迹象,不知道怎么的没离开,绝对不可能是被宝石所吸引,他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直到谢淮把宝石给拆下来,放在手帕里递给他,他怔愣了一秒,下意识地拿起来。


    蓝宝石在手心里湛蓝如海,宛若藏着一片星空,小小的一颗不大,但从色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这让戚栩想起来被认回沈家没多久,曾云在饭桌上送给他和沈泽予的蓝宝石,他没要,其实是有有那么一点后悔的。


    不过还好,工作之后他给自己买了一个保险柜的宝石。


    谢准盯着戚栩看得认真的神情勾起了嘴角,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开口邀请:“到吸烟区……


    话还没有说完,李恺兴着急地走了进来,看到谢淮在场顿了下,立即恢复应酬的态度:“谢总,这么巧你也来方便。”“…….


    李恺兴说完之后也懵了,不小心把沈氏的那套尴尬文学用到人家总裁身上了。他干笑了几声,走到戚栩身旁:“老板,俞总有事找你商谈。”


    在李恺兴进来的时候戚栩已经把蓝宝石放进了口袋,像是怕被抢一样,喝醉了有些行为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戚栩扫了一眼谢准手里的打火机,跟着李恺兴离开。


    宴会都结束了,哪还有什么赵总,李恺兴看谢准在场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到洗手间这么久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我刚和谢少说了一句尬话不会有损我在他面前的形象吧,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李恺兴叽叽喳喳说了一路,戚栩也沉默了一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庆功宴对沈氏来说非常圆满,而对戚栩来说,结尾差一根烟的遗憾。


    翌日戚栩睡醒发现自己握着打火机,就算抽得最凶一天包烟的时候也没这样,所以有什么烟非要睡觉的时候也想着抽。戚栩不思其解,放下打火机到浴室洗漱,


    经过衣帽间的时候发现保险柜没有关上,也没有打开查看里面的宝石是否有缺或者有多,走过去关上便不当回事。


    喝醉酒玩宝石不是第一天发生的事,戚栩习以为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喝醉之后做出把别人的宝石顺走这么过分的事。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想去吸烟区抽烟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并在洗手间遇上谢准,期间两人的交流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断片了。


    时隔多年,他和谢准又不熟,应该也没有什么好聊的,无非就是商业客套。戚栩没有放在心上,与谢氏有合作的是沈枫凯,不关他的事。


    不到一个星期,沈氏和谢氏开设的项目还在火热进行中,下一个合作也已经提上日程。戚栩知道这份提案被沈枫凯接手时由衷地发问:“谢氏的负责人眼瞎了么,怎么一个坑一个坑地往里面跳。”


    由李恺兴这个传声筒告知,前两日沈权凯和谢准团队在会议室大吵一架,战况激烈,结束时保洁阿姨在会议室清理出一堆废弃的纸张送去粉碎。


    很明显谢准并不满意沈氏,先前是因为合作谈得差不多,他中途回国接手这个项目。如今再次接受沈氏的合作提议,谢准这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顺找虐?


    李恺兴对戚栩这番话表示认可:“沈总那个团队只会纸上谈兵,一到谈判桌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可没办法,人家先前就有合作有联系,这个项目也只能他们跟着。”


    虽说沈氏对外是一个集团,但内部党系分明,沈枫凯那边对戚栩团队井水不犯河水,戚栩这边对他们不论井水和河水都要犯一下,戚栩经常从沈枫凯手里抢项目。


    每次被抢沈枫凯都气急败坏地找过来,戚栩云淡风轻对他说,能被抢就说明你们团队给出的方案让对方不满意,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找我干什么,我可以让给你,就看你能不能抢回去。


    这一次尽管沈枫凯和谢准团队闹得不愉快,没有谢氏人脉的他也没了能抢走的心思。如今沈枫凯在谢氏的人脉在于沈泽予,这段时间沈泽予经常出入谢氏,当然这是李恺兴得到的情报。


    一个项目经理得到这么多情报,戚栩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干情报工作。


    在一次沈枫凯团队中的项目总监聚会结束后往谢准房间藏了个不知名人士后,两家团队的大战一触即发。比两家团队的争吵先来的是沈泽予到沈枫凯的办公室大闹一场,颇有种狗咬狗的意思。


    结果更让人意想不到,那份合作意向竟然递到了戚栩手上。


    得知这个消息的戚栩当时在S市出差,订了第二天的飞机赶回来,一下飞机就到公司商谈。


    戚栩一身风尘仆仆和谢淮的精致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恺兴为了挽回老板的帅气形象亲自为他整理了翻乱的衣领。只是手刚放上衣领就被戚栩挡开。


    李恺兴不在意地低声说话:“这么赶早知道就约明天见面。”戚栩说:“不碍事,明天周末也不能用你们休息的时间。”


    李恺兴和戚栩说完话转身,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谢淮,但被对方深沉冰冷的眼神吓了一个激灵,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他从中莫名地看出了一点凶意,寒意从后背渗出来。


    哥们,踩你雷区了?


    戚栩整理好衣服走了过来,李恺兴本想开口问谢准是不是有得罪的地方,然后发现对方眼里的冰冷之意已经消失了,变得温和。李恺兴不太确定地眨了眨眼睛,刚刚那是他的幻觉吗?


    不管是不是幻觉,两方团队的初次商谈要开始了。


    两方团队第一次商团似乎一拍即合,没有想象中的大动干戈,甚至谢准团队还给他们点了下午茶。


    戚栩见到那份摆在他面前的树莓蛋糕抿了下嘴,李恺兴见他迟迟不动,以为他不想吃这个口味。“老板,我这是巧克力味,和你换一下?”


    戚栩还没有说话,另一边的谢准说话了:“李经理,我和你换吧,我芒果过敏。”戚栩闻言抬眸看着谢准,刚刚只剩下树莓和芒果两种口味,谢准把树莓放在他的面前。


    李恺兴一听到芒果过敏连忙和谢准换了口味,过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最后谢准都没有吃那份巧克力口味的蛋糕,他本不喜欢吃甜的。


    下午茶享用完毕,商谈继续。


    戚栩听了一下午的方案脑袋都大了,临近结束,倚着靠背眼无意扫过坐在他对面的谢准。重金属风格的驳头链,确实适合谢准的风格,再细看有点像庆功宴上戴的那条。不过驳头链上的宝石去哪了?


    李恺兴拿着份文件过来询问,发现自家老板一直盯着人家老板看。“老板,看什么呢?”


    戚栩想确定那条驳头链是否是那天宴会上的那条,问李恺兴准没错,这人对饰品的价格过目不忘。“你看看谢淮那条驳头链是不是庆功宴那条。”


    李恺兴猛地看过去,鹰眼般的眼神看了个透彻:“是那条没错,不过上面的蓝宝石怎么没了。”戚栩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零散的画面,包括他拿过谢准手里的蓝宝石这一幕。他努力平复情绪随口应:“掉了吧。”


    李恺兴低头去找:“啊,真掉了,老板你看到掉哪去了吗,我去捡。”


    戚栩:“


    掉我家保险柜里去了。


    当然这不可能说出来,极大可能会被人当成贼。


    不,他的这个行为好像构成犯罪了。


    谢准非常有钝感力,被两人光明正大看了这么久才后知后觉,他看向戚栩,贴心地询问:“戚总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戚栩倍感心虚,像是被人抓包似的,移开眼神:“没有。”


    第一次意向商谈结束,谢准好似对此并不满意,没有提签署合约的时间。


    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知道谢氏真的有意向和他们合作,仅此而已。


    戚栩和李恺兴离开谢氏,走出大楼,戚栩在门口驻足,突然回头朝楼上张望。顶层是总裁办公室,站在楼下只看到高楼算立。


    谢准为什么要把驳头链的蓝宝石拆下来给他,他们可没有熟到能有七位数的礼物赠与。期间谢准并没有任何通知,比如律师函之类,也没有任何信息告知,也有可能对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邮箱总归是有的吧,再不济找沈枫凯告他的状,那可是上百万的蓝宝石。事实上根本一句话都没有提过,今日见到他可谓是无动于衷。


    戚栩深知这颗蓝宝石处理不当极有可能成为麻烦,毕竟他们之间除了10年前那场算得上接触的闹剧,往后都是擦肩而过,谁也看不惯谁,更没有什么点头之交。


    戚栩不知道,在他看向高楼之时,顶层的人也透过玻璃窗看向楼下。即使看不清楼下的人,谢准神色幽深,他本质是恶劣的,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接近戚栩。


    只要对方身上有他的一丝牵连,不管是物品,合作,还是家族关系,戚栩总归要和他有联系,这条线算是连起来了。在夕阳下,谢准脸上映出了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偏执。


    这个时候总助带着一份树莓蛋糕进来:“谢总,这个蛋糕您要带回家吗?”


    不喜吃甜的谢准说:“装起来吧,我带回家。”


    总归要尝尝的。


    104、前世四


    那颗蓝宝石戚栩让李恺兴在二次商谈的时候连同精心准备的机器人一同送到谢准手上。


    为什么戚栩不亲自去商谈。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沈氏的海外合作握在戚栩手上,沈权新对此虎视助眈,偏偏他们又弄不清谢准的合作意愿,所以兵分两路,李恺兴前去试探,而戚相带着助理参加宴会。


    李恺兴兴高采烈地去了,和副手到达对方给出的地点时还怔愣了下,会员费一年大几百万近千万的瑜海公馆。


    他和副手说:“我们是不是导航错地方了?”


    副手再次确认行程:“对方发的地址确实是在这里,还有包厢号。”


    李恺兴扫了一眼停在门口一排的跑车,和他停在跑车中的比亚迪,人如其车,多少有点格格不入。这种地方就该他家老板来,他一踏进这个门保准露怯。


    好在他们团队跟着老板坐过私人飞机,私人游轮,去过拍卖会,见识被提了上来,都会装,就算交不起会员费,也要表现出自己能去得起的样子。


    李恺兴已经准备亮出手腕上那块传家宝劳力士,勒紧裤腰带才买了这么一块充场面。谁知谢准竟然亲自到门口迎接,他们两个何德何能。


    谢准却没有第一时间看李恺兴,而是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后眺望远处,像是在等谁。


    虽然他长得不帅,但应该不至于站在面前都被忽略吧。李恺兴主动走上前,笑着打招呼:“谢总,我在这里。”


    …


    谢准闻声才扫了一眼李恺兴,似乎在看不重要的人,回:“李经理,我不瞎。”


    李恺兴连忙应和:“是是是,谢总的眼睛最明亮了,像天上的星星。”


    “…….


    谢准依旧站在门口没动,也不知道在等谁。李恺兴也就陪着他一起等,毕竟对方才有瑜海公馆的会员,他一个人进不去。然后一行人在门口像迎宾似的等了几分钟。


    李恺兴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开口:“谢总,还有谁要来吗?”谢淮收回眺望的目光,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沈氏这一次只来了两个人商谈,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李恺兴眨了眨眼睛,再次给谢准的气场给吓了一跳,这哥们好像学过变脸。“谢总,我们两个是戚总手下的得力干将,团队经过一个星期的熬夜准备妥当,连戚总都跟着熬了几天,今天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方案。”


    谢准身上吓人的气场转瞬即逝,也没回话,转身离开。李恺兴这个人精莫名地察觉到对方的落寞,连带着领带夹上那颗绿宝石都变得暗淡无光。


    谢准订了一个豪华包厢,娱乐区,会议区,用餐区,一应俱全。


    第二次商谈戚栩团队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桌上放着电脑,李恺兴拿着纸质文件侃侃而谈,完美地回答对方团队抛出来的问题。


    谢准脸上虽然没有其他表情,李恺兴十分自信地觉得这一次应该是稳了。


    这些问题都是他家老板在前一天站在谢氏的角度在会议上提出来,把标准答案喂到他的嘴里,他还能出错不成。


    第二次商谈很顺利,只是谢准依旧没有提出什么时候签署合同。


    这事急不来,李恺兴决定推波助澜,在用餐之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有赵斯然的前车之鉴,他们绝对不会在谢准的私生活上动手。只是机器人真的能踩中谢准的喜好吗?


    据他准确的消息来源,他家老板18岁才被认回沈家,和谢总一间大学,沈谢两家是世家,两人有来往不足为奇。


    谢准看着桌上的盒子包装有了一丝兴趣,这是洛滋和国内科技公司合作推出的最新款智能机器人。谢准的助理帮忙拆开,将机器人放在谢准面前。


    李恺兴第一时间察觉到谢准的兴趣,按下智能机器人的开关,介绍着这个机器人的功能。谢准饶有耐心地听着,问道:“这是李经理挑选的礼物?”


    李恺兴可不敢认下这份礼物,说道:“是我们戚总提议的,没想到还真送到了谢总的心里去。”说着他拿出一个绒盒,这是老板亲自交代他一定要交给谢总的手里。“谢总,这是我们老板让我交给你的。”


    谢准立即放下机器人,看都不看一眼,接过李恺兴手里绒盒。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在看到蓝宝石时,他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物归原主意味着戚栩主动和他断开关系,并不想私下和他有联系。谢准知道,他们一开始就处于不同的境地,无论是否在10年前发生过误会,还是在学校里对对方熟视无睹,擦肩而过。


    为什么没有一次愉快的交流,仅仅是因为沈泽予吗?


    并不全然是,还有当时两人的心境,一个觉得对方是敌人,一个面对困境无从下手,不知如何挽救两人的矛盾。


    在他意识到心底的那份喜欢时两人已经成为名义上的敌对,戚栩对他这个圈子的不屑。其实他后悔,为什么在戚栩和徐亦辰打架之后不留住他,他想的,只是一次错过,接下来永远都是错过。天意弄人吗?不,是他开始的踌躇不定,自作自受的教训。


    李恺兴偷摸瞄了一眼,看见了绒盒里的蓝宝石,原来谢总驳头链上的蓝宝石被老板捡到了。果然是拾金不昧的老板。


    来都来了,到了用餐时间,李恺兴高高兴兴地落座等着上菜。服务员上菜那一刻他懵了。


    餐桌上大部分都是酸甜口的菜品,谢少这个口味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反差挺大的。这个有用的消息第一时间收进他的信息库,以备不时之需。


    用餐期间,谢准的胃口不佳,酸甜口的菜品更是一口都没动。餐桌上的氛围很好,李恺兴是个懂得调节气氛的,除了不能调解上位者的的情绪,谢总可谓是刀枪不入,也不知道谁能调得动他的情绪。


    谢准指腹捻着蓝宝石,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耳边的欢笑似乎成为画外音。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又震,催命符一样,徐亦辰一打就是好几个电话,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人佩服。谢准忍无可忍挂了又打来,别无他法,只能起身接听。


    电话一接通,传来徐亦辰急不可耐地贺喜:“恭喜啊,你喜欢的人和我喜欢的人又在一起了,男才女貌好般配啊。”仔细听能够得出来命很苦的样子。


    谢淮刚刚在席间听到李恺兴说,今晚戚栩出席了一个中外联合举办的慈善晚会,不算重要,在第二次商谈确定的前提下,有不想见他的可能。“你在现场?”


    徐亦辰站在花园里,手里晃着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完,颇有种借酒消愁的意思。


    “我妈给我做局了,来了之后才发现我的女伴是楚家小女儿,我人她七岁,人还没大学毕业,也是巧,我一进场就看到方情挽着戚相的手进来,你家那位挺绅士的,一直护着我家那位。”


    回国之前谢准说要把徐亦辰的告白计划提上日程,可根本带不动徐亦辰,在谢准的接风宴上,四人小队再次相聚。蒋子慕给谢准送了他画的画,收拾收拾这些年送出的画,可以再办一个画展。


    从小长大的伙伴,虽说有段时间没见,可相处方式一直都没有变。徐亦辰在餐桌上没喝酒,想着结束后送方倩回家,谢准给他递了个眼神,对方回以一个自信的表情。


    然而到最后只是免费当了一次代驾。事后徐亦辰找借口,还是十年如一日的说法,要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怎么办,我不能想象我和她闹掰的画面。


    喜欢一个人无非两个极端,大胆地告白,胆小地藏着。


    很显然他们两个都是高傲的胆小鬼,无法跨越那一条界线。


    谢准说:“你走过去当第三者,别让他们单独相处。”徐亦辰:“你还是人吗?让我当第三者。”


    谢准语气平淡:“那你等着收请帖。”徐亦辰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行啊,大不了大家一起当花童。”


    当然徐亦辰不想收请帖,想当请帖的另一个主人公,所以走过去当第三者了。为兄弟两肋插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不可缺。


    徐亦辰不管三七二十站在了戚栩和方倩的中间,对戚栩说:“阿……谢准有事找你。”说着把手机递给了他。


    戚栩:…他们也没有这么熟吧,这电话是他能接的吗?今晚谢准和李恺兴在商谈,可能是有公事,所以他接过了这部手机。他当着两人的面聊这通电话:“谢总。”


    那头的谢准静了静,两秒后低沉的声音传来:“戚总,酒精伤身,少喝。”戚栩更是听得一头雾水,打这通电话只是告诉他少喝酒?毕竟是未来的合作伙伴,他还是给面子地应下:“你一样。”


    一来一往的答话结束了这通电话。


    戚栩将电话还给徐亦辰,后者整晚都跟在方倩身边,把自己今晚的女伴丢给他照顾。好在对方是楚家小姐,楚家是他未来的合作企业,趁着这次机会先和楚小姐打好关系,这也许会成为人脉。


    宴会结束,戚栩把楚小姐安全地送上车,目送她离开后才上自己的车。他揉了揉眉心,社交应酬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本就不是一个善谈的人,社交有自己的一套公式。


    助理说他像个机器人,每次都按照公式来结交人脉。也只有这样,自己给自己下达命令,戚栩才有动力,不然他都不知道这么拼是为了什么。有根线牵着他让他有种世上还有牵挂的错觉。


    这个时候戚栩才有时间看手机,工作群里99+的消息,他随意划拉了一下,李恺兴在群里说已经确定签署合同的时间,群里都在祝贺。还有李恺兴发出来的照片,说今晚在瑜海公馆用餐。


    戚栩无意之间点开了一张照片,场景是会议区,但谢准无意间闯入,侧身看了过来。还是那一身精致的绅士装扮。


    不过戚栩的注意点在,原来今晚谢准戴了绿宝石领带夹,看着比蓝色更高贵。不知道实物如何。


    105、前世五


    戚栩意识到保险柜满了是在一个星期里拍下了七颗宝石,保险柜再也装不进第八颗。乍一看有点报复性消费的意思。


    戚栩的物欲不高,不爱跑车,不爱游艇,不爱玩,更不爱人,只爱钱生钱和收集宝石。不过也是偶尔才买一颗,这几年下来才装了一个保险柜,毕竟宝石这种东西看眼缘。


    如今一个星期拍了下一年的量,宝石璀璨夺目,看着能让心情变好。


    戚栩为了对得住自己的钱包,认真想了想报复性消费的源头,不到一秒就想起那颗曾经在他的保险柜待过几天的蓝宝石。


    还有在一段时间内见识过几颗顶尖的宝石,可远观不可亵玩,引起了他的消费欲。始作俑者正是谢准。


    无论视频会议还是见面商谈,在他身上永远都有一颗引人注目的宝石。五彩缤纷,熠熠生辉。


    戚栩看装满的保险柜,毫不犹豫下单了一个新的保险柜,应该可以再多装个十几二十颗。以他现在的资产,能够保证他的这个爱好永无止境。


    李恺兴亲自和谢氏签署这份合同,每天走在沈氏办公楼上挺直胸脯像只战斗胜利的公鸡。特别面对沈枫凯团队时,恨不得将合同怼到他们脸上,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吃干饭的那个。


    茶水间永远都是八卦最多的地方,李恺兴不幸成为了里面的一员,被赵斯然堵在了茶水间。李恺兴是戚栩的心腹,赵斯然是沈枫凯的得力助手,两人在公司同为笑面虎,两位老板不屑于装,让两位下属装完了。


    赵斯然捧着杯热茶,不经意地问:“听闻谢总和戚总同一间大学,也是同届,原来还有这一层情谊在。”


    李恺兴皱眉听着这番话:“你什么意思?自己签下这份合同造谣我们走后门,按照走后门的关系,沈总不也靠沈老爷子在世时的人脉签上了合同。”


    赵斯然听到他的语气连忙安抚:“我又没有别的意思,签下的合同都是沈氏的,本是同根生,话说,戚总好像不在第二次商谈会议中,你怎么搞定谢总。”


    怎么搞定?


    至今李恺兴都弄不清楚怎么搞定谢准。


    那天晚上谢准中途离席接电话,他趁机试探谢准团队的口味,但个个口风紧得很,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谢淮接完电话回来就主动提出签署合同这件事,李恺兴受宠若惊,天下掉馅饼砸他身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那一通电话。当然,李恺兴不会说踩了狗屎运,这有损他的职业能力。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弄什么歪门邪道,我的专业素养和能力打动了谢总,方案滴水不漏,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不然怕是得罪人摔大跟头。“


    赵斯然惹怒了谢准,被沈枫凯扣了奖金。如今听着李恺兴的阴阳怪气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李恺兴将在茶水间和赵斯然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戚栩,并坦然应该是沈总让他过来试探口风


    戚栩不思其解,试探什么口风。他刚从外地参加完经济会议回来,对沈氏 天一变的八卦风向不甚了解。


    在会议上他还撞见了谢准,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谢准这个身份去到哪里都会是中心人物,会议室结束时,他只能看到谢淮的后脑勺。


    李恺兴对此回答:“哦,他们都在说谢总去了沈总弟弟工作室的开业礼,谢总和沈泽予这么要好为什么不和沈总签合同,而是和我们签署合同。”


    沈泽予没进沈氏,而是开了一家工作室创业,戚栩在曾云发出来的朋友圈得知这个消息。戚栩懒得管这些事,低头继续看文件,半晌后他一顿,似乎察觉出不对。他问:“沈泽予的工作室什么时候开业?”


    李恺兴说:“26号,前两日。”


    会议是在26号结束,那天S市刮台风,机场航班全都停飞,他订的机票都被退了。哪怕谢准有私人飞机,在16级台风下也没这个胆子起飞。


    戚栩脸上露出嘲弄的表情,谣言从哪里传出来不言而喻,传到沈氏想让谁知道也一清二楚。沈泽予这是认为谢准签署合同是因为他?戚栩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他的假想敌。所以关他什么事,他并不打算走进这趟浑水中。


    但有人要他参与其中,沈枫凯让他出席谢老的生日宴会,如当年勒令他参加谢准19岁聚会一般。只是这一次沈枫凯用了谢老是沈老爷子生前挚友的理由,他作为爷爷的孙子理应出席。


    沈枫凯知道沈老爷子是他的软肋,当然也是唯一的弱点。这几年的相处让沈枫凯知道了他这个亲弟弟亲情淡薄,即使对亲生父母和他这个大哥都处于漠视的态度。


    他不知如果随着沈老爷子离世的时间越久,沈家和戚栩还有什么关联,难道只剩下利益吗?更不知沈家和戚栩的关系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步,明明是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在沈老爷子在世时,在戚栩被发配到沈氏底层那年,他还不忙,所以有时间陪着他出席过谢老爷子的寿宴,之后戚栩越发忙,有时候周末回老宅的行程都爽约。


    老人家的寿礼戚栩提前和老秦说了,80岁大寿,对方喜欢字画,金额不限,让他帮忙收一幅字画。老秦当即就应下,手握古玩一条街,坐稳古玩直播间no.1,这小小需求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谢老生日寿宴那天,戚栩没有和沈家人同行,而是自己开车前去。去老宅这条路在十年间他走过无数遍,从一开始的不愿意,他对沈老爷子也不全是接受,他几乎对沈家人一视同仁,认为他们都是一伙的。


    直到后来真心换真心,他意识到沈老爷子和沈家人并不一样,从心底里接受这个爷爷已经是四年后的事,他大学毕业。大学四年在他记忆力并没有什么值得记起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社交,被人讨论着。


    对了,是有一件事值得他去想的,当年他在被论坛铺天盖地的造谣,一夜之间论坛上的帖子被删,至今他也没查到是谁帮的他。曾经沈老爷子说他的心对谁都严防死守,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哪怕是亲人,却从来没有说他冷血,只是说以后不知道谁能走进他的心。走进他的心,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距离寿宴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行驶在一段没什么车辆的道路上,畅通无阻,经过十字路口时,绿灯,戚栩踩油门,前方突然窜出一只不明物体。戚栩下意识地踩下刹车,砰地一声,还是猝不及防地撞上去了。


    戚栩惊魂未定,第一时间下车查看,不明物体是一只脏兮兮的狗,倒在地上可怜地嚎叫着。戚栩担心地眉头紧皱,他没有莽然上前,而是脱下身上的外套蒙住了小狗的脑袋,小心翼翼将它抱到车上。


    期间小狗还是拼命地挣扎,好在蒙着脑袋没有咬人。浑身颤抖着,害怕地哼唧。戚栩立即导航附近的医院,看了一眼时间要20分钟。


    后排的小狗发出哀鸣警报声,戚栩不说二话前往宠物医院。抵达宠物医院,把小狗交给宠物医生,再转述刚刚发生的事,初步断定断脚了,内脏是否有伤要照片子。


    而戚栩也一身狼狈,衣服上多了血迹和几只狗爪印。


    戚栩给他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宠物医院把谢老的礼物送过去。


    人到不了,礼物理应送到手上。


    谢老寿宴已经开始了,沈枫凯不见戚栩的身影,而沈卓海的脸色也不佳。“长辈的寿宴也迟到,教养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沈泽予安抚着他:“二哥可能有事耽误了,他当上了副总裁之后很忙,我听朋友说,到公司见他比见董事长的程序还要繁琐。”他以玩笑的口吻说出这番话,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沈氏董事长是沈卓海。


    沈枫凯开口解释:“见公司高层的确需要预约,正常流程而已。”


    另一边,徐亦辰站在谢准身边扫视全场,没有发现戚栩的身影。“沈家人都到了,沈老爷子和你家老爷子这么要好,他应该也会到场吧,这可是你爷爷80大寿。”


    谢准神情严肃紧盯着门口,不放过进来的任何一个人。


    徐亦辰见他这模样怂恿着:“给他打个电话?”


    谢准却说:“没有私人联系方式。”


    徐亦辰:“…他有些不可置信:“你回来这么久了,也和他签了合同,连合作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吗?”


    谢准说:“有事工作群里交流,重要文件发邮箱,我曾经添加过他的好友,他没通过。”徐亦辰发表见解:“哼,肯定是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合作方把他给吓到了。”


    谢准觉得戚栩没同意他的好友事是因为没必要,如那颗物归原主的蓝宝石一样,除了公事,戚栩并不想在私事上和他有所联系。


    徐亦辰再次为兄弟两肋插刀,带着谢准找沈家人去了。他开门见山对沈枫凯说:“沈大哥,怎么不见戚栩,我有事找他。”


    沈枫凯这个时候才想起给戚栩打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沈枫凯都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准备挂断。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


    沈枫凯严肃地开口:“你在哪?知不知道寿宴已经开始了。”


    戚栩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见沈枫凯的脸上沉了下去:“什么叫不来了?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严肃教训地语气让谢准蹙眉,不过只持续一秒,很快就恢复平淡。


    沈枫凯余光扫到谢准的表情,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戚栩不太想和沈枫凯纠缠下去,直接说:“我在宠物医院,就这样,挂了。”


    谁知沈枫凯像是聋了一样,重复:“你在医院?有没有受伤。”


    谢准听到沈枫凯的话浑身都散发着紧张的气息,表情冷寂了下来,恨不得抢过对方的电话。


    戚栩骂了沈枫凯两句:“有病吧你,耳聋去看医生,礼物我让人送过去了。”沈枫凯扯了扯嘴角:“人没事,在宠物医院,那就好…….”戚栩没等沈枫凯说完就挂了电话,这人真有病。


    沈枫凯收起电话,带着歉意地和谢准说:“不好意思,戚栩他有事可能无法到场,请见谅。”明明找戚栩的人是徐亦辰,沈枫凯却和谢准解释。


    谢准情绪平静地回:“没关系。”说着,谢家佣人过来请示谢准寿宴流程,谢淮说了一声自便后跟着佣人离开。


    徐亦辰非常尽职地继续问沈枫凯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形象,追问下去也无伤大雅。沈枫凯的眼神从谢准的身影移开,说道:“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流浪狗,他有爱心……


    谢准拿出手机点进工作群找到戚栩的VX,再次给他发送好友申请。不知结果如何,只能静静地等待回应。希望上天眷顾,如他所想。


    106、前世六


    车祸受害狗的手术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期间戚栩还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


    拿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秒戚栩顿住了,心情复杂难受,明明刚网还在怀里嚎叫的小生命如今却被医生下达病危通知。


    戚栩快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手好字变得不能看,能看得出来他糟糕的心情。


    好在这个小家伙被上天眷顾,经医生抢救狗命从狗阎王手里抢回来。


    戚栩作为家属以及当事人到医生办公室了解狗患的具体情况。骨折,内脏大出血,需要住院,戚栩一次性交了一个星期的住院费用。


    小狗麻醉还没有过去,吊着针水躺在笼子里,耷拉着眼皮,听到脚步声有气无力地动了动眼珠子看来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戚栩是抱它的人,竟然摇起了尾巴。


    戚栩蹲下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它的狗鼻子:“好好养伤,过几天来看你。”小狗哼唧了一声,宛如应下戚栩的话。


    折腾过后回到家已经八点,戚栩身上的衣服不能看,点了个外卖之后到浴室洗澡。没能出席谢老的生日宴,不出意外戚栩的电话被打爆,沈卓海的,曾云的,甚至还有沈泽予,戚栩并没有回复。


    吃晚饭的时候才有空看手机,戚栩发现vx里多了一个新的朋友添加,他点进去一看,是谢准。


    前几天这人也加过他的私人微信,但他没通过,没这个必要。


    公事在工作群里谈论,私事的话,戚栩并不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私事可谈论。这一次一样的结果,戚栩并没有通过他的好友。


    戚栩点开了工作群里遗漏的消息——回复,连饭都没吃几口就进去工作状态。


    助理是第一个察觉戚栩这几天准时下班的人,不是说不能准时下班,但这发生在戚栩身上就很奇怪。


    谁不知道戚栩是一个就算没有工作也要在办公室停留一会儿才下班的老板。他们团队是这样,员工可以准时下班,但老板就不一定,拼命三郎。


    而且助理还发现某天中午戚栩从外面回来上班,他身上多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助理同李恺兴说了这件事,后者也觉得不对,两人一拍即合直接询问老板。他们爱老板心切,以为老板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瞒着他们一个人去看医生。


    在戚栩收拾东西下班时,李恺兴推门而进:“老板,今晚这么早下班,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聚餐。”戚栩手臂上挂着外套往门口走去:“我就不去了,晚上的消费我报销,你们玩得开心。”


    李恺兴像尊大佛挡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踩着高跟鞋的助理。“老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戚栩看他:“你指的什么事?”李恺兴见他这么坦诚,直接问:“这段时间你常去医院?”戚栩点了点头:“是。”


    李恺兴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快,那就是身体出现大问题了瞒都瞒不住,事关重大,他连忙给病人信心:“老板,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这么年轻。”戚栩:“.…“有事的不是人。”


    李恺兴和助理听懵了,有事的不是人,还能是谁。最后戚栩迫于无奈带着两人到宠物医院,看望受伤的小狗。


    戚栩和两人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一听恍然大悟,有事的确实不是人。


    小狗恢复得很好,除了还不能走动之外,精神和食欲一切正常。宠物医院的医生帮小狗清理过,身上脏兮兮的毛发变得干净多了,也能看出原本的样子。据猜测是柯基和金毛的串串,不到一岁,流浪了有一段时间,身上都是虫子。


    李恺兴越听越觉得心酸,默默地到医院前台给小狗付了接下来的住院费。回到病房之后说道:“来探望也没带什么礼物,给你付住院费吧。”


    助理在医院给小狗买了一袋子的罐头进行加餐,随后她问:“老板,你打算养小乖吗?”


    小狗的临时名字叫小乖,因为它实在是太乖了,就算身上疼也默默忍受着,连医生都在夸,打针吃药的时候也乖乖配合。


    戚栩垂眸看着笼子里朝他咧着嘴笑的小乖,心里闪过一丝柔软,他这个人不太适合养宠物,特别是狗狗这种高需求的宠物。“我养不了,等它养好伤让医院发个领养告示吧,给它找个好人家,你们有领养的意向?”


    助理其实有领养的心,奈何家里已经有猫咪原住民,而且她的猫咪还非常害怕狗。她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家猫不喜欢狗。”


    李恺兴也无奈地说:“孤家寡人,经常出差,我目前这个生活状态也有心无力。”


    从那天起,小乖领养成为了李恺兴心中的第二大事,第一大事是升职加薪。他问过了团队的人,相熟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有领养的意愿,不是狗毛过敏就是家里已经有原住民。


    也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想要养狗,在收入稳定的情况下,早就养了自己喜欢的宠物。身边的人没有意愿,那就朝别的圈子下手。


    在一次和谢氏线上会议结束后,因为解决了问题气氛更是轻松,两方团队也是说着趣事,他无意之中说了这件事。戚栩当时还没有下线,听到李恺兴的话更是没着急挂断会议。


    谢准的助理问:“是什么样的狗?我家女儿一直都想养宠物,我们以她年纪小的理由拒绝了,现在上一年级了,是时候考虑。“


    李恺兴说流浪狗,八九个月。一听狗有八九个月这么大他就婉拒了,有小孩的一般都想从小养大。


    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领养的意思,就在戚栩想要挂断会议视频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一般这道声音在会议上都是严肃并且纠正问题的时候才开口。“领养有什么要求吗?”


    小乖领养事宜戚栩全权交给了李恺兴,他分身乏术也分不出多少精力在上面。


    李恺兴听到谢准的声音,宛如看到了小乖以后享福的狗生:“没有什么特定的需求,收入稳定,有爱心,喜欢小动物,谢总你有收养的意向吗?”


    谢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小框,只见戚栩垂眸不关心此时的模样,实则紧抿着嘴竖着耳朵认真听,这是大学四年观察出来的结论。“家里有点空旷,想养只宠物。”


    李恺兴忽然有点羡慕小乖,傍上了谢总这个主人,住大别墅,他都住不起别墅。不过他还是替小乖开心,就算谢总忙,家里肯定不缺人照顾。


    “谢总,我加你私人联系方式,给你发一下小乖的视频和照片,如果真的有意向领养的话,我们再谈接下来的手续。”谢准应下,加了李恺兴的好友。


    接下来的事戚栩没有再关注,一个星期后李恺兴告知他谢准领养了小乖,早上已经从医院接回了家。


    其实宠物医院也发了视频给戚栩,毕竟他才是救助小乖真正的人。


    视频里谢准亲自开着保时捷来接小狗,医生对着那辆保时捷拍了足足有几十秒,嘴里说着小乖去享受狗生,也让戚栩这个救助人看到领养者的经济实力。


    只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小乖惨无人寰的哀嚎声,被医生抱进保时捷好像要了它的狗命一样,爪子拼命地抵着门,挣扎着要下车。小乖变得不乖了,医生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行,小乖甚至还尿在保时捷里,好在有尿垫。


    一旁的谢准看了一会儿后接手这只不乖,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磨牙棒,低声哄了小乖几声。


    谢准身上有魔力似的,小乖竟然叼着磨牙棒主动上了保时捷。


    结局皆大欢喜。


    戚栩看着这个视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好一只贪吃小狗。一根磨牙棒就给拐走了。不可否认有了谢准这个主人,以后有吃不完的磨牙棒。


    小乖有了新的主人,戚栩也彻底放下这件事,只是李恺兴时不时让他看小乖的视频。谢准非常负责地每个星期给李恺兴回馈小乖的情况,隔着一个人,戚栩也间接见证了小乖的成长。


    戚栩和谢氏的合作进行异常顺利,除了有一次两方会面谈细节时,谈判时两方都不让利,这是很正常的事,都会为团队争取最大的利益。


    最让戚栩气不打一处来,当场谢准一句话不说,硬生生拖了一个下午。结束时他的助理邀请他们吃午饭,戚栩毫不犹豫拒绝了,在谈判桌已经吃了一肚子气,吃饱了。过后李恺兴去谈,对方让步,戚栩更气了,那天连下午茶都没吃。


    反观沈枫凯和谢氏的合作项目已经来到尾声,似乎又闹掰了。


    这段时间沈枫凯正在筹备婚礼,工作的事让赵斯然看着,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给他弄砸了。现在团队忙得焦头烂额,想尽一切办法挽救。


    助理进来通报:“沈总,谢总那边不肯见面,说那么按照违约赔偿,那么就给出一个合理的挽救方案。”


    沈枫凯眉头紧蹙,要是这件事彻底弄砸了,董事会那群老家伙收到风声肯定又要开批判大会,再让戚栩趁虚而入,他的这个总裁之不保。“以戚总的名义给谢总发邀请,约他今晚在酒店包厢见面。”


    助理不明所以,但照做。


    很快谢准那边给沈枫凯致电。


    “沈总,以他人名义约我见面是什么意思?”


    沈枫凯笑了笑:“阿淮,你回来这么久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没有为你举办接风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你想叫谁来就就叫谁来。”谢准说:“不用,就你我。”


    不到一个小时,李恺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这份情报,迫不得已地向戚栩汇报。戚栩已经习惯了,内战变成情报战。


    李恺兴见戚栩如此淡定,问:“这一次沈总又拿什么利益出来挽回,不会又是送人吧。”戚栩头也没抬:“你不是说他无欲无求,什么人让他有欲望。”李恺兴摇头:“不知道,但万一呢,瞎猫碰到死耗子。”


    戚栩没当回事,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事他是不信的,而且沈枫凯和谢淮之间好像也不需要其他人,有沈泽予做中间人就足够。他只希望和谢准的这个项目合作顺顺利利地结束,不要再生事端。


    107、前世七□谢淮一个人如约出席沈权凯的接风宴,沈权凯用戚栩的名义约他出来,能确定的是对方应该察觉到他对戚栩的感情。


    沈权凯这个人能力不足,在沈家后辈中已经算得上中规中矩,如果不是戚栩和他斗起来,沈老爷子的人被沈权凯收揽,沈氏的发展不会这么快。


    毕竟沈权物加比他大几岁,关于感情方面的确比他有经验,从那一通电话里看出端倪,不怪他没隐藏女好,可能开始他就没焊着藏在喜欢的人面前听到有关对方受伤的消息,不管真假都会控制不住。


    在这一段暗恋的情感中,戚栩占据了他28岁人生中几乎一半的时光。成这个人比他想象中对自己更重要,谢准应该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


    回国的初次见面,庆功宴上的星光熠熠,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戚栩,这几年他不是没有见过戚栩,可并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离成越近,他的心跳得更快,像个愣头青一样不知所措,如那份初次的悸动一般,紧张又激动。


    偌大的包厢只坐了沈枫凯一人,他见到谢准的到来,朝他温和地一笑,看着像笑面虎。谢准依旧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单手解开外套纽扣,拉开椅子坐下。


    沈权凯朝他递来菜单“不知你的口味,也没泽予这么了解你,我点了几样菜,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谢淮接过菜单放下,并不是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沈大哥,你不需要用其他人来试探我,有话可以直说。”


    也是,如果今晚是单纯的接风宴,就不会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也注定不欢而散。


    沈概知说“大学牛业之后圣予跟着你到M国采造,从他每欠回国低落的心情我早该到你价们两个之问的友谊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出于对弟弟的关心我调查过,泽子根本融不进你的圈子,所以他研究生毕业就回国了.融不进圈子是他说轻了,准确来说谢推圈子的级别已经不是沈泽予能达到,这两年他们除了上课见面在其余时间沈泽予都不知道谢推的行踪。


    两人出国前谢老看在沈谢两家交情的份上让谢准多加照顾,实则刚开学的时候谢推只是让人看了一段时间,过后谢准已经投入学习中,对沈泽予的任何事视而不见。


    谢反应平静“同学交情而已,难道我对每一个同学都要多加照顾?”


    沈权凯扯了扯嘴角:“戚栩对你而言应该不是同学吧,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两人接触不多,为什么就他对你特殊。”谢准说:“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沈权凯倒也没有多大情绪起伏,反而以戚栩兄长的名义对他说:“他不是同性恋,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你的这份心思到此为止吧。”以退为进,沈枫凯的心思全在谢准能够和他达成共识,以戚栩交换这个项目的顺利进行。


    大家都是沉浸商场多年,哪能听不懂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沈枫凯以为自己掌控着沈家,也掌控着戚栩,实则如果戚想要抽身或者更近一步,沈权凯的地位将会落千丈,永不像现在风光。谢准嗤笑了一声:“据我所知,戚栩已经很少和沈家来往,你应该代表不了他,也不能代表他回绝我。”


    沈老爷子在世时戚栩过年都不会回沈家,别说沈老爷子离世,戚栩和沈家的联系只剩下血缘关系。


    戚栩和沈家的关系有目共睹,无论怎么缓解都毫无作用,他们把理由归根于在戚栩年少的时候没有教育好。沈枫凯说:“就算戚栩和沈家的关系不好,我是他兄长,家里还有父母,你说我们能不能到代表他。”


    性丝毫不惧为JH的成功),反倒成胁上他“就算我们不以伴日的身怡在起,即使只是成为朋友,谢氏将会无成度结地帮地态权,沈大哥,那么你的总裁之位定定可危,当然,沈叔5叔8的董事长职位可能也会有变动。沈权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谢准说的话并不是恐吓,如果集团争权的情况下有外力的加入,谢家比他未婚妻的家世还要强大,戚成得到谢家的帮忙,争权结局可想而知。


    他该庆幸他这个弟弟情感冷漠,对外人有警惕性,也庆幸在两人年少的时候没有维持情谊,如今成熟了,以戚栩的性格必不会接受谢准的好意。


    “那你把成相想得过于简单了,他要是想要牺牲自己去争权,早该应下父亲给他介绍的联姻对象,而且成栩至今还把你划分到择予的一伙里吧,你觉得他会接受你的好意,相信你?”


    连沈权凯这个局外人都清楚了解他们两个的处境,谢准怎么会不知道。虽然成每次见到他会客客气气地说一声谢总,但眼神和下意识的反应明确地表示他们不熟,还藏着些许在年少时的敌意。


    当然,谢准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里,回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从私人生活下不了手,但可以从工作上悄无声息,戚栩抗拒他,那就不能来硬的,不然只能适得其反.他们还有时间。


    这场名义上的接风宴不欢而散,连菜都还没有上,两人已经明牌,手上都有对方的弱点,谈判无法进行下去,只能另找时间再谈。只是两人这场谈判注定没有结局。


    除去公事见面,在这段时间的私下见面机会只有沈卓海的生日宴。


    上一次在谢老的生日宴上两人没有见面,也错失了坦诚的机会。这一次不能保证万无失,只希望无意外发生,能让他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不管说什么,得让戚相知道他并没有恶意。


    谢推这一生关于和戚中相的共同记忆很少很少,目前为止那短短的四年大学时光浓缩成几天,目前回国的三个月,却不知还有接下来在病房里真正朝夕相处的两个星明。只有这些了。


    在沈卓海生日宴会这天,谢推已经提前准备好礼物,参加长辈的生日而已,但不知道从早上睁眼那一刻,心里像压着块石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喘不上气。


    家里的管家发现他的不对 第一时间叫了家庭医牛讨来 经检查并没右发现身体右什么问题实则,心情是无法用医木来拯救


    谢准坐在沙发上听着老管家的唠叨,说什么不要仗着年轻就熬夜,透支身体。小乖被养得很好,变胖了,毛发变得金黄有光泽,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佳,走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谢准弯腰揉了揉它的头,说:“下午带你去见救你的人。”一旁的管家听到后说:“小乖今天打最后一针疫苗。”谢准笑道:“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到了下午心里的焦躁似乎越演越烈,开会的时候频频走神,甚至差点没听出下属汇报数据的不对,这是前所未有的。谢准结束了会议,提前去往沈家,他心里装和戚栩见面的事,可能是有一层原因存在。


    踏入沈家家门,心情瞬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颇有种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在得知戚栩已经在沈家时,他失去了风度,越过佣人大步流星走进屋内。


    谁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遗忘,他的灵魂也在那一刻坠入深渊。


    戚踩空,身体失去了平衡从楼梯滚落,脖子在不平的阶梯相撞下呈现一个无力的状态,脑袋上伤口开始慢慢渗出鲜血,不到一秒,以前溃之势滴落在一楼的地毯,染红了一片。


    有一股恐惧紧紧住了谢准的心,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尖,垂着的手不可控地抖起来。悲哀的气息和不可置信笼罩着他。他意识到,好像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楼梯上忽然传来猛然提高的尖锐喊叫,谢准顿然醒神,脚步慌乱地冲上前喊了一声:“戚栩!”连带着那一声戚栩,戚栩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沈家上下乱成一团,都被这一幕所惊吓,包括从书房里出来的沈家人。曾云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沈卓海更是承受不住扶着墙,沈枫凯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看到楼下的戚栩没反应过来一脸木然。


    沈家人没一个人主事,谢淮第一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并冷静地阐述病患的情况,可说话的声音很紧,握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制地发抖。冷静沉着与他无关。


    专业的医护人员来之前不能二次抓动伤者,在这段时间谢准一直喊着戚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没有任何回应,去却没有停下来.


    他想抬手碰一碰戚栩,指腹蹭过发梢又放了下来。


    楼梯口传来啜泣声,谢准很想叫他们别哭,人还活着,哭什么哭,可现在他除了喊戚栩的名字,一句话都说不出。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进来对戚栩进行简单的救治,推上救护车时谢准跟了上去,还有沈枫凯。谢推并不想让他上来,可他没有权利签署手术同意书,或者病危通知。


    谢准沉默地看着戚被送进了抢救室,不久后沈卓海夫妇也赶到了医院,被人掺扶看,曾云哭得泣不成声。


    抢救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期间医生多次出来让家属签字,沈权凯方寸大乱地握着医生的手,求他一定要救活里面的人,那是他的弟弟。医生挥下他的手:“我们会尽力的。”然后匆匆进了抢救室。


    谢准麻木地靠墙站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动不动,他已然察觉不到累,脑中绷着一根弦,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盏未熄灭的灯。沈泽予察觉到不对时谢家上下闻询赶来,连谢老都惊动了。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出现在医院,看着自家孙子颓败的模样和正在抢救的戚栩感到后悔莫及。如果他们没有阻止,没有施压,一切是不是可以避免。生死有命是他们迟来的感悟,但太迟了。


    秦缓思劝着谢准坐下休息一会儿,谢准整个人毫无知觉,也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事物。秦缓思红着眼眶握住他的手,丧失体温,冰冷的,如同握着一块冰。


    谢准慢慢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腹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血,已经凝固变成深褐色。他摩挲着与戚栩唯一有关的东西,眼皮变得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灯光终于熄灭,戚被推出了抢救室送入重症病房。


    108、前世八(完)


    戚栩的情况目前来说不是很稳定,恢复生命特征,但脑部受到严重的损伤,无法自主的呼吸,人体处于连续性植物状态。当医生说出诊断时,整个问诊室的气氛压抑。


    大家都以为活着从抢救室出来是上天保佑,可谁都没有想到上天又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沈枫凯用沙哑的声音问醒来的几率是多少。


    医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因为这是无法确定的事,只能安抚患者家属一切皆有可能。


    同时也说明了有5%~10%出现心脏骤停的可能。


    心脏骤停,这四个字重重地砸进每个人的心底。


    谢准一声不发地站在问诊室门口,并没有和沈家人一样沮丧,他听完初步诊断对戚栩清醒过来非常有信心。戚栩还没有夺权成功,多年的心血不能在这一刻功亏于溃,谢准知道戚栩是一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他坚信着他一定会醒过来。


    18年前在M城的戚栩抱着期望凭借高考走出那座困住他的城,已经走到这里了,不会轻易地放弃。


    是不是。


    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也在问戚栩。


    戚栩在ICU不需要看护,也不允许探望。


    此时沈家人并不知道自己在书房的话被戚栩听到间接导致戚栩踩空,当然本质因素还有多日熬夜带来的心悸,心脏出现问题这一点医生也告诉了家属。


    他们一直都知道戚栩体虚,这是早产带下来的毛病,老爷子帮着调理过一段时间,戚栩工作忙起来之后就没了后续。他们忽然想起来,这些事本该他们当父母做的,而不是交给孩子的爷爷。


    沈家人动用了多方人脉和医疗资源为戚栩看诊,也有谢家和秦家的人脉,谢淮几乎竭尽所有,跪在了秦老爷子的面前任由打骂。


    沈氏董事长五十五岁生日宴会无故取消,受邀前来的宾客都请了回去。


    原本沈家上下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没有不透风的墙,沈氏副总裁发生意外生死攸关,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各路记者倾巢而出。


    更有人传出戚栩受伤是因为沈家内斗输了的结果,种种阴谋论在媒体口中大放厥词。由此沈氏全乱了,对家趁虚而入,沈氏再次发生动荡。


    在一次记者潜入医院打探消息,被保镖人赃并获后,谢准瞒着沈家人将戚栩转到其他医院。显而易见,戚栩入院的消息是被沈家旁支透露出去,这一群人怨恨戚栩把他们从沈氏清出去。沈氏一乱他们就有机可乘,所以他们恨不得天下大乱。


    沈家得知这件事震惊不已,纷纷讨伐谢准没有权利这样做。


    沈权凯更是上前狠狠地拽着谢准的领子:“你以为你是谁?戚栩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液,他是我们沈家人,你根本没有权插手我们的家事。”


    老高立即阻止沈枫凯进一步对谢准的伤害,挡在了谢准身前。


    沈卓海和曾云根本不知道谢准这样做的目的,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希望他把戚栩的位置告诉他们,不要耽误了治疗。谢准只有一句话:“我比你们更想他醒过来。”


    沈家不可能把戚栩交给谢淮,但又不想把关系弄得这么僵,至此还为自己留后路。他们找谢老主持公道,可谢老却说戚栩需要静养,你们先处理好手上的事端,戚栩是你们家老爷子的孙子,以我和老沈的情谊,照看着也情有可原,你们不必担忧。


    事已至此,沈家只好先解决手头上的事。戚栩昏迷,手下的团队群龙无首,沈枫凯更是暂时接手李恺兴等人。


    李铠兴虽然是情报高手,但外界媒体都无法得知戚栩的位置,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戚栩的情况。只是沈氏最近不太平,股权也发生了变动,有些人的小心思藏不住了,沈泽予正式进入沈氏。


    这个时候李恺兴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家允许的,别无他法他只能寻求谢准的帮忙,其实也不带希望,因为谢淮并没有理由帮戚栩,只能放手一搏。


    如今的谢准两耳不闻窗外事,戚栩已经转到单人病房,他每一天都在病房里,没有陪护,他一人照顾戚栩。医生说可以在病人耳边说话,唤醒他的求生意识。


    谢准每天都在戚栩耳边说公事,因为他知道戚栩可能不想知道他的私事,也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不过有时候谢准说着说着都会无意识说起当年的事。


    “是我提议沈枫凯带你来参加我的19岁生日聚会,因为我想见你,我发现除了在学校能见到你就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见你,你不喜欢我去沈家,那段时间我减少出现在沈家的次数。”“我知道你喜欢吃酸甜口味,给你拿蛋糕的时候发现你已经离开了。”


    谢准低着脑袋,这一次没有犹豫地握住了戚栩的手。


    “还有你大二那学期丢的学生卡,被我捡到了,但我没有还给你,学生卡上的照片我没有见过,所以我偷偷藏起来了。”


    说着说着他笑了笑,把戚栩苍白的手放在脸上:“抱歉,没有时间整理仪表,是不是有点扎手,你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我听不到,醒来骂我吧。”


    病床上的戚栩戴着呼吸罩,浑身没有血色,不到一个星期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一动不动只有边上的心电监护仪的跳动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谢淮发现说这些事并没有任何效果,在某一天他说起合同的事,绝不尽可能让利,谢氏将会得到大部分的利益。


    可能被让利这两个字刺激了,戚栩的手指竟然动了动,谢准见状立即按下按钮呼叫医生。但经过医生的检查发现并没有清醒的迹象,动手指可能是神经的问题。


    谢准看到了希望,每天都在戚栩耳边说违约赔钱,甚至恶劣地说抢光他家的所有宝石。当然最后补充会给你买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


    但从那天起,戚栩的手指就再也没有动过。


    护士每次进来换药出去后都于心不忍,关上门在走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病人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谢准从来没有在戚栩面前叹过气,肩背永远都是挺直的,说话的语气没有带一丝沮丧。他也会在病房里插上鲜花,让病房充满活力。日复一日。让他也假装充满活力。


    直到李恺兴一个电话打到他这里来。


    李恺兴并没有说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谢总,团队的项目是戚总的心血,我希望你看在和他共同主事过一个项目的份上,帮他护着这份心血。”沈泽予手握沈氏股份,名正言顺地进入沈氏。


    谢淮不会让戚栩的心血拱手相让,他插手到沈氏变动中,查到了沈泽予手握股份竟然是在沈卓海生日那天。再深入调查就要惊动沈家人,谢准毫无顾忌拿到戚栩坠落楼梯当日进入沈家的时间线,质问沈枫凯当天是不是在书房谈论股份转让的事。


    沈枫凯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承认了给沈泽予转让股份的事。最后他才知道戚栩是听到他们谈论的话题才匆匆离开,戚栩跌落楼梯有他们一家人的原因,他们是背后推手。


    谢准把沈卓宏从国外请回来主持大局,并支持他同沈卓海争权。有了谢准的加入,沈氏的纷争越来越来庞大,牵扯过多。期间谢准并没有离开过病房一步,当着一个不出面的幕后指使人。


    戚栩的情况越发稳定,其实昏迷的时间越久证明着清醒的几率降低。


    某天晚上,这一层的陪护人员在热水区讨论着有一位昏迷一个多月的病人家属到寺庙祈福,第二天那个病人的情况竟然慢慢好起来。对方答话:“碰巧而已,如果每个人都去祈福,世界上就没有病痛了。”“死马当活马医,给自己个念想。”


    在无尽的黑暗里,走廊里出现一个人,突然地插入这个话题:“请问,那个寺庙在哪里?”所有的护工都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掉落地上,发出砰砰乓兵的声音。空旷的走廊传来回音。


    有人认出了谢准,是走廊尽头那位年轻病人的家属。


    护工看出了他的意图,说了地址后说道:“烧香拜佛讲求一个安慰,心诚则灵,但也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于此。”


    凌晨,他带着从小舅那里拿来的手串出发那间寺庙,天还没亮就达到寺庙,当一个上门祈福的人。


    寺庙的主持和他说,等到天亮再祈福。


    谢准说:“我的时间不多了,白天的时间要留给重要的人。”


    结束祈福后,谢准带着开过光的手串往返医院,太阳刚升起,是充满曙光的一天。


    谢准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的人,心一下子就安稳了,嘴角的笑意还没有下去,心电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的情绪没有反应过来但手已经下意识地按下呼叫按钮。医生第一时间赶到进行抢救。


    谢准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电监护仪始终保持着一条直线,没有一丝波动。直到医生宣告戚栩的死亡时间,谢准手上的手串断开,珠子洒落,遍地都是。谢准宛如在做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无尽的黑暗,刺骨的冰冷。


    沈家人匆匆赶到时戚栩已经推入太平间,一家人接受不了戚栩的离世,更有沈家旁支过来假模假样地哭丧。保镖将他们赶走,并看守在门口。


    沈枫凯有病一样把谢准推到墙上,宣泄情绪般地质问:“我把他交给你,你就这样把他弄丢了。”


    谢准的心好像死了一样,眼神空洞地看着沈家人:“一开始我就该把他从你们手上抢过来,是你们的偏心弄丢了他,如果他没有被认回沈家,兴许还能过得更好。”在沈家人的错愕下,他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值得留恋的东西,他放弃了自己。”


    血亲对戚栩来说不重要,也包括他,一切一切都不重要。


    灵堂吊丧是谢准一手操办,戚栩的遗体放置在冰柜那一晚,谢准在灵堂待了一整晚。戚栩的遗照是用于沈氏官网的公式照,嘴角带笑,从眼眸中能看得出来他的朝气和毫不掩饰的野心。


    棺木停在灵堂中央,戚栩从楼梯上摔落的伤口已经被入殓师平复完整,脸上已经没有苍白,甚至还带着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谢准屈膝而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才感到不可言喻的悲楚。他彻底失去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诉说爱意的爱人。


    谢准陪着守灵,整整两天两夜,他已然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


    来吊丧的人三三两两,戚栩的下属,不管男女老少都哭成一个泪人。戚栩的朋友不多,大学期间没有结交到一个朋友,寥寥几个都是工作之后才交上。


    秦越跟着谢家夫妇参加吊丧,他是戚栩这辈子算上唯一深交的朋友。除去谢准小舅这个身份,秦越真心把戚栩当朋友。


    沈家人作为家属允许站在灵堂门口,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戚栩面前。戚栩葬在了和沈老爷子一个墓园,爷孙两陪伴着,有说有笑不至于太孤独。


    入葬那天天气放晴,阳光明媚,连墓碑前都撒上了一层金色。亲朋好友参加完葬礼后离开,伤心的同时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


    谢准的状态谢家人有目共睹,不放心他决定陪着。


    谢准一身黑色丧服,目光看着写着戚栩名字的墓碑,专注得令人发指。


    站在身后的秦缓思的目光一顿,震惊地看着他的头发,才几天的时间长了数不清的白发。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沈家求到你爷爷的面前,让他看着两家交情的份上网开一面。”


    现在沈氏是沈卓宏掌权,这几年戚栩在沈氏花费了很多心血,这也是沈老爷子的产业,谢准保住了沈氏。


    但沈卓海已经没有任何权利,沈枫凯被革职,至于沈泽予,新开的工作室失去了资金链,更因为股份的问题欠下一身债。沈卓海一家被逐出了沈氏,财产被调查组以偷税漏税调查中,不知以后的生活过成怎么样,谢准也不关心也不在乎。


    和戚栩诀别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埋葬。


    109、今生


    戚栩这两年的身体被谢准和老爷子调理得差不多,每天一盅药膳灌进肚子里,死马都给他们治活了,不得不说一声妙手回春。当然,在老爷子看不到的地方这份炖盅戚栩和谢淮一人一半,并威逼利诱不允许谢淮告状,至于怎么怎么逼怎么诱,都是戚栩一言堂。


    寒流再一次来袭,急速降温,比送入冷库还要夸张。前两年戚栩都是那段时间重感冒,而且这一病就是一个星期起步,每次见许老中医都好似固定npc似的,下一年他已经早早准备好药材,有备无患。


    只是今年生病的不是戚栩,而是身强力壮,一年到头小感冒都很少有的谢准。


    谢准这场生病来得毫无预兆,前一日周六两人才和徐亦辰他们在室内靶场玩了一转,谢少很威风,百发百中,结束之后婉拒所有人的攀谈,走到戚栩面前问有没有奖励。戚栩被他昨晚折腾得差点出不了门,到了靶场也没有上场全当吉祥物。最后的奖励是一声冷笑,还有裤子上多了一个鞋印。


    周日早上戚栩醒得比谢准早,他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颈肩的呼气比平时还要热,腰间的手温度更是烫人。这个时候戚栩还在感叹要是停暖气了,家里有个人形暖炉也冻不死。


    戚栩喜欢赖床,伸手到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放在平时他一动谢准就会把他搂得更紧。今日反常,谢准竟然没有醒。


    戚栩第一时间去摸谢准的脸,掌心一片滚烫,他连忙起身叫醒谢淮:“淮哥。”连叫了好几声后谢准才睁开眼睛,眼底都是红血丝,呼吸很重,声音沙哑地问:“醒了?”


    戚栩第一时间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到浴室拿了一块湿毛巾放在谢准的额头上。拿温度计,拿酒精擦手心降温,戚栩在房间和客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在换额头上的毛巾时,被谢准拉住了手:“别忙了,去吃早餐。”戚栩皱着眉把他的手塞回被窝:“你还操心我?闭眼,休息。”谢准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也是很享用戚栩的霸道。


    家庭医生很快就到了,这一次谢准的病情来势汹汹,刚刚戚栩测的温度还是39度,这会儿医生再测,温度直逼40度。身体还有脱水的迹象,医生立即准备输液。


    戚栩听到脱水,猜测谢准是半夜发热,那个时间正是他睡得正沉的时候。但谢准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医生在问他有没有吃药时,谢准说:“两三点的时候我吃了一片感冒药。”


    戚栩的脑袋嗡嗡响,无言地站在床边看着谢准。躺着的谢准对此举起双手示好:“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着凉,吃片药就好,所以没有叫醒你。”


    戚栩把他手放在床边:“别乱动,要输液了。”医生在客厅等着输液结束,期间戚栩到厨房煮粥。他们两人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早餐一般都是谢准做的,午饭和晚餐有时候叫厨师,又或者出去吃。


    戚栩只有在谢准19岁生日那天下过厨房煮方便面,之后厨房就和他无关。戚栩哪会煮什么粥,所以不懂就问,给李叔打电话请教。


    李叔更是不放心他,打了一个视频过来。戚栩按着李叔所教一步步来,有惊无险终于煮上粥了。


    一个小时后输液结束,医生嘱咐了几句后离开。


    戚栩端着粥进房间,谢准半坐起身看平板,一看就是在处理工作。戚栩放下粥一把拿过他手上的平板:“有病吧,这个样子还工作。”


    谢准笑了笑,坦诚:“我确实有病。”


    戚栩:“.……


    长了两岁怎么还这么幼稚,难道要28岁才会成熟,好像也没成熟到哪里去。


    谢准忽然虚弱的模样对戚栩说:“肌肉酸痛,无力,使不上劲。”说着晃了晃那只前两天还用力抓着他脚踝的手,真是一副软弱无害的样子。


    戚栩没照顾过人,看着谢淮干燥的嘴唇,脸色不正常的红,确定了面前是个病人。他坐在床边低头舀了一勺白粥:“生病要吃点清淡的,我放了点盐应该正合适。”


    谢准吃都没吃就说:“合适。”戚栩听笑了:“你发烧之后学会了隔空尝物?”


    谢准咬住了勺子,咽下在他嘴里没味的白粥。戚栩只喂了几口,也算是体验了如何照顾生病的病人,然后谢准就自己接了过去。“吃了几口粥就有力了?”


    谢准吃完粥把碗放到一边,问:“栩哥在粥里下了什么神丹妙药。”戚栩说:“下了毒。”


    谢准很配合歪头,中毒已深的模样:“我还有多久的时间?”戚栩抓了抓他的头发,认真地说:“一辈子。”


    谢准吃完药之后又睡了过去,戚栩不放心地在房间办公,忽然徐亦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戚栩入房之前幸好将所有设备都调了静音,他悄然到客厅接听电话。


    徐亦辰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昨天阿淮出完风头被你藏起来了?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怎么不接。”戚栩说:“他病了,卧床休息。”徐亦辰一惊一乍:“没事吧,需要我看护吗?”


    戚栩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温热的手抱着戚栩的腰,将脑袋埋在戚栩的颈边蹭了蹭。“宝宝。”


    戚栩举着手机,怔愣了下,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徐亦辰炸了,发出尖锐爆鸣:“我去  什么声音,你别告诉这是阿准,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就此破碎了,黏糊吧吧的,简直无法想象。”


    谢准听到聒噪的声音,接过戚栩的手机:“关你什么事。”徐亦辰嚷嚷了起来:“什么不关我的事,我的兄弟病了,不应该慰问吗,不过听起来你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不会是装的吧。”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装病把温度计都热炸了。”谢准闭着眼睛吸着戚栩身上的味道,“自己独守空房找点乐子,没事别打电话来骚扰我们两人世界。”


    徐亦辰:“……方倩到国外参加比赛去了,他原本想着过来寻求安慰,没想到遭受致命的一击,好扎心啊。


    由此得出,兄弟在关键时刻没有一点用,只会落井下石。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被挂了电话,好在他还可以去找蒋子慕安慰受伤的心灵。


    谢淮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牵着戚栩回到房间,重新搂着人回到床上。戚栩甚是无语:“真行,看你清醒的时候怎么面对徐亦辰。”谢准如今给他的感觉就是烧懵了,一切行动似乎没有依据。


    谢准说:“他等会去蒋子慕,受到的伤害应该比在我这里还要多。”戚栩:“至今他依旧弄不明白这几个人的相处方式,算了,反正回旋镖打不到他的身上。经过一天的休息,谢准的烧算是降下去了,戚栩还想让他请假休息,谢淮说已经没有大碍。周一两人如常的上课,谢准为了不传染病毒戴上了口罩。


    这两年里见多了戚栩戴口罩,如今口罩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李彦见到谢准戴口罩还惊讶了一番。“淮哥,栩哥的口罩转移到你脸上了?栩哥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好了,也没有那……还是那么缺觉,不过这个冬天不见他有什么头晕脑热。”


    另一边的冯振杰前几日也感冒,跟着打趣:“你们两的体质转换了?”


    戚栩撑着脑袋:“我是强身健体的效果,他是出门不穿秋裤的后果。”


    他总算是把这几年的仇给报了,谢准仗着自己不生病没穿过秋裤两个冬天如一日压迫他,今早被他按着以生病的理由穿上了秋裤。管你什么少爷,出门就得穿秋裤。


    谢准接受戚栩的说辞,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李彦和冯振杰捧腹大笑,他们可见识过收拾出门了,谢准发现戚栩没穿秋裤都得把人逮回宿舍。可谓是君子报仇两年不晚。


    是的,李彦和冯振杰两年了都没发现两位舍友的不对劲,只当戚栩和谢准友谊深厚。按照直男的思维,亲亲抱抱举高高不过是维护兄弟情谊的正常举动,况且两人并末在他们面前做过什么亲密的动作,除了偶尔谢准的被子又又湿了,和戚栩 起睡。


    可能出门时被风吹了一遭,谢准的状态又下降了,多了头疼的症状。下课后,戚栩陪着谢淮去了一趟医护室,体温倒是没有升起来,校医给开了药。


    谢老和沈老得知谢准生病,吩咐陈威给他们送营养餐,戚栩拿着上宿舍。戚栩一开门,谢准就抱了上来,生病的谢准更黏人了。


    戚栩举着手里的保温袋避开他:“别给汤给弄撒了。”


    谢准将他困在书桌边上,似乎又回到当初谢准告白后让他做出回答的日子,亲密接触之余,这种暖昧的姿势也让人愉悦,更像是挑逗。“刚刚在楼下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戚栩放下保温袋,顺势楼住了他的脖子:“早知道就让你请假了,你这醋真是吃得乱七八糟,李彦社团的社员,问我他在不在宿舍,之前你不是见过么。”谢准义正言辞地说:“不记得了。”


    戚栩捏了捏他的脖子:“生个病记忆都衰退了,看来得提前预防,不然老了之后得老年痴呆,保不准连我都忘了。”谢准说:“不会忘的,两辈子都忘不了。”


    戚栩往前凑想要吻他,谢准侧开脸:“我感冒了。”戚栩说他装模作样,要是这样晚上就不准抱着他睡觉。


    谢准无奈地看着他,走近分开他的双腿,亲吻压了上去。难舍难分,衣料窸窣作响,谢淮的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探入了衣摆。


    这个时候宿舍门忽然推开,门口的李彦说笑着看进来,具有冲击力的一幕让他下意识地关上门。砰的一声,把身后的冯振杰给吓了一跳:“干嘛啊,见鬼了。”


    李彦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口地喘着气,莫名地大声说:“啊,我们回来啦。”也不知道在提醒谁,反正走廊上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往这边看。


    冯振杰嫌他丢人,推门而入,然后谢准和戚栩依旧是刚刚李彦看到的姿势,只不过两人没吻在一起。冯振杰反应快,拉着李彦进宿舍,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也没做什么事,不知道为何紧张地喘着气,频率出乎意料地一致。谢准先发制人:“我们在一起了。”


    戚栩:“…….怪不得刚刚他想把谢准推开,这人紧紧地扣着他一动不动。


    冯振杰和李彦不喘气了,改成张大嘴巴,不过脸上看着没有任何怪异,只有震惊。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包含了众多,但最终归纳成一句话:“脱单了是不是要请吃饭。”


    110、今生二


    脱单饭不是一人请一次,李彦和冯振杰单身到毕业,戚栩和谢准几乎一个学期请一次。


    无他,谢准乐意,请上瘾似的,通过这种方式告知他和戚栩的关系,隔壁宿舍有幸参加过一次聚餐。


    几个人不明所以地落座开餐,吃到一半才想起来问吃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


    戚栩还在低头吃着谢准给他剥的虾,然后熟悉的话语再次响起:“我和戚栩脱单了,这顿是脱单饭。”


    隔壁宿舍的几人真情实感地鼓掌,更有人说毕业后结婚记得给他们发请帖。


    话题越扯越远,餐桌上讨论着结婚的时候需要给多少份子钱。


    谢准和戚栩都是他们的兄弟,理应一视同仁,至于金额当然取决于他们毕业后混得怎么样。这个时候谢准非常体贴地说:“给一份份子钱就可以。”


    除了李彦和冯振杰剩下的人没听懂其中的意思,玩笑道:“怎么的,你们好到在同一天同一个宴会厅举办婚礼啊,虽然是兄弟,但还是两场婚礼,我们勒紧裤腰带也得给两份。”


    戚栩隐隐约约察觉到谢准在毕业前组局的目的。


    前两年谢淮对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勉强能藏得住,还是因为戚栩不想过早公开两人的情侣关系。他们还是以学生的身份为重,虽说不在乎舆论,但有大半的时间生活在校园里,避免一些目光和讨论可以让他们过得更自在。


    大三大四大家都要出去实习,在学校的时间逐渐减少,加上洛滋这四年在谢准管理下发展迅速,对赌协议隐约已经看到尽头。


    秦谢两家老人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这四年间老辈子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恩怨情仇狗血剧,骂过,打过,入过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他们两人刀枪不入,拧成一股绳,情比金坚有目共睹。


    谢准会在床上一本正经地问戚栩什么时候给他一个名分。每逢那个时候戚栩几乎晕厥,破碎不堪,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无法给他一个回答。


    谢准每一次都会问这个问题,对此乐此不疲,又或许单纯喜欢看戚栩瞪人的模样。


    从慢慢试探,如今谢准藏都懒得藏。“一张请帖,婚宴主人公是我和戚栩。”


    李彦和冯振杰一脸平静地互相给对方夹螃蟹,这只蟹膏很多,这只肉很鲜美。


    反观隔壁的几人,惊掉下巴地看着两位主人公,他们没李彦和冯振杰接受得这么快的能力,脸上还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同性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


    不过随着菜品慢慢上齐,吃着火锅开始热火朝天,请帖的话题很快就过去了,大家说天谈地,夸夸其谈。最后那一丝尴尬也在谈笑中消失。同性恋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况且谢准和栩哥站在一起看着还挺养眼。


    聚会结束,过两天就是毕业典礼,他们请了几天假回学校,所以一群人勾肩搭背地朝戚栩和谢准挥手告别。戚栩和谢准回家,车辆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戚栩提议到前面的公园走走,散散衣服上的味道。


    商区附近有一个人工湖公园,这个时间正是晚餐过后的时间,附近的居民下楼散步。漫步在初夏的夜,清爽的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地眯了眯眼享受这一刻。


    公园门口有几个摊位,摆放着受小朋友喜欢的各种发光物体,发光的气球,发光会动的翅膀,可以一边飞一边发光的弹力球。


    带着孩子前来散步的一家大小已经停步在门口,小孩子们嚷嚷着要买。


    一个气球十几二十块,中看不中用,家长们一般都不同意。


    戚栩听到声音看了一眼,谢准注意到,问:“想要哪个?”戚栩笑笑:“你给我买啊。”


    谢准带着戚栩走到小摊位前,任君挑选且非常大方:“还是全都要。”戚栩骂了他一句:“要这么多干什么,买回去你抱着睡觉?”谢准消停了,让摊主拿了一个蓝色的气球下来。


    戚栩其实没想要,活了两辈子没碰过这种幼稚玩意儿,不过还是会接过谢准手上的气球。22岁幼稚一下也不是不行,反正有人陪着。


    在一众小孩羡慕的眼神下,戚栩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发光气球。然后在小孩的目送下走进公园。


    气球发着主色调蓝光,加上其他五颜六色的灯光格外的惹眼,经过的人都会看几眼,戚栩拿着走了一段后把气球塞给谢准。戚栩察觉到谢准的心情很好,无缘由地就是感受到了。“回头给你买一个翅膀,看起来你马上要飞的感觉。”


    谢准哪能听不出他的打趣,一手拿着气球一手牵着戚栩的手:“要飞也要带着你一起飞,我们应该不至于来到夫妻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地步。”


    戚栩笑着说:“你的语文水平好像也不怎么样,有这么形容…下一秒他意识到被谢准套路了:“不对,这么快就给自己一个名分。”


    谢准晃了晃戚栩的手:“名分都是自己给的,你不给我,我还不能自己要。”说着还挺委屈的样子。


    戚栩挑眉:“不是说要我追我一辈子,这就追够了?”谢准说:“作为男朋友是追够了,毕业之后想以其他身份追。”谢准在戚栩面前不屑于掩藏,占有欲也并没有随着时间变淡,不知是否有那些梦境碎片的缘由。戚栩很少和他提起上辈子那些事,他心大,觉得重来一遍就专注今生,没这个必要提已经过去的事。“还没毕业,你想来强的?““几天时间而已,可以等。”谢准转头看戚栩,刚好后者也转过头看他,“我又不能绑你上飞机到国外领证。”戚栩哼笑:“说得真好听,你又不是没绑过。”谢准又开始不记事:“是吗,没印象,今晚亲自指导我重温一下。”戚栩:“.…回到家后的谢准被驱赶,带着今晚买的气球回自己房间睡觉。三更半夜他抛弃气球潜入戚栩的房间,戚栩被吵醒后,给了他几脚。又打又闹的,最后还是抱在一起入睡。毕业礼当天,是学生们在学校里最后一次早八,毕业之后就是上班的早八。每个人早起穿学士服,整理仪容仪表,虽然在拍毕业照那天穿过,但几个宿舍又开始混乱起来,帽子不会戴,怎么戴着这么丑,为什么走两步就掉。期间还夹杂着鬼哭狼嚎:“我精心打理的发型。”“里面是不是要穿白衬衫啊。”“谁有定型喷雾,救我一命。”开学那天都没有鸡飞狗跳,到了毕业这天手忙脚乱。戚栩对着宿舍唯一的玻璃照着整理,谢准在旁边帮他整理衣领。李彦和冯振杰看着有些牙酸,也学着互相整理,然后李彦龇牙地说:“松手,我快喘不上气了。”冯振杰正在帮他系领带,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松手,避免了毕业这一天谋杀舍友。戚栩帮着他们两个系领带,李彦看着戚栩熟练的手法,脱口而出:“我爸都没给我系过领带,栩哥,你是我义父。”戚栩说:“毕业这一天听到你这一声义父也不亏,赚了。”毕业流程其实挺赶的,先是所有毕业生集中在体育场听学校领导说话,各种颁奖,拨穗给予学位和文凭,本科生和研究生学生代表发言等等。戚栩再一次听到校歌还是没想起来怎么唱,不过对这首听了八年的校歌非常有感触。休息过程中,坐在前面的女同学举着手机招呼李彦他们入镜,后排的男生一呼而应,揽着戚栩和谢准就凑上前。两人都还没有准备好就拍下了照片,有人凑够去看,发表意见:“淮哥和栩哥好像和我们不在同一个图层。”


    戚栩听笑了:“我们两个是异次元?”


    谢准也看了一眼:“可能我们两个帅得过分。”


    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纷纷哎呦了起来,又无法反驳,真是帅得人神共愤。戚栩和谢准相视一笑,他们都很享受这四年的校园生活。当然,最重要的是入学那天旁边坐着对方,四年之后旁边那人依旧没变。


    随着礼花和礼炮地飘落,四年的大学生活就此画上一个句号。


    当然,戚栩和谢准依旧继续接下来的两年研究生生活。两人一起保研本校研究生,这个毕业礼他们还要再参加一次。


    李彦和冯振杰留在首都,很幸运他们314在同一个城市,相聚也容易一些。拍毕业照的时候明明他们宿舍已经合过影,只是那个时候离分别还有一段日子,也没有那么地伤感。


    314又在李彦的组织下拍上了合影,李彦和冯振杰永远都是姿势百怪,而戚栩和谢准两人参加宴会和工作场合多了,永远都是微笑。


    李彦和冯振杰不满。


    “最后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可能在你们的婚礼上还会合影,但这一次能不能给点激情。”


    谢准异常地爽快,戚栩还在奇怪中。结果在合影的时候,谢准单手搂着戚栩的腰亲了他一下。


    帮他们合影的是隔壁宿舍,受不住地起哄。亲吻转瞬即逝,大家都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只有寥寥几个看到。


    李彦和冯振杰纷纷讨伐两人。


    谢准反问他们:“你们不是要激情吗,不够?”


    戚栩被他的厚脸皮给逗笑了,笑得无可奈何。


    这一遭过后李彦和冯振杰的拍照瘾就此结束,把舞台留给小情侣。戚栩和谢准并肩站着,手里抱着花束,大好阳光洒了下来,探过花束,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谢准碰了碰戚栩的手,拖长声音:“毕业快乐。”难得听到谢准不那么正经的语气。戚栩笑着回:“毕业快乐。”


    快门按下,照片定格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青春洋溢,时间暂停,美好留在了这一刻。灿烂的未来才正式开始。


    111、今生三


    这两三年来,戚栩所在的小区附近发展迅速,早年那一片荒芜空地早已栋栋高楼耸立,成为新的CBD商圈,附近的小区房价也跟着船涨水高。当然戚栩投资的房产不只这一处,凭借得天独厚重活一世的精力,开挂般地钱生钱。


    徐亦辰有所听闻戚栩投资什么保准赚个盆满钵满,屁颠屁颠就找上来了。


    无他,方倩给的零用钱太少了,他也知道为了他好,谁让他花钱如流水,没个节制,可有时候买礼物制造惊喜也需要钱。他特意找了个谢准不在的时间来,不是害怕这人告状,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把柄往对方手里递,人之常情。


    徐亦辰找来的时候戚栩正在和方倩,蒋子慕语音通话,商谈关于蒋大师举办的画廊计划。


    蒋子慕也是戚栩投资的一个重要项目。蒋子慕因早年用心的经营视频账号大火了一把,是众多年轻美术生的榜样。


    方倩手里有人脉,戚栩手里有资金,两人手上也有蒋子慕这些年来送的画作。其中戚栩最喜欢的是那一幅集合了世界各国纸币的生日礼物,大大满足了他爱钱之心。


    方倩对蒋子慕说:“时间得这个星期给我答复,我得联系人去订场地。”蒋子慕说:“这得问小姨,她听说我要举办画展找了个大师问时辰吉日。”


    …


    方倩知道她妈信佛,没想到连蒋子慕的画展也没逃过。“我去问她吧,对了,你们千万可别松口让徐亦辰掺和进来,前段时间他才刷了一辆超跑被我发现,车库里的车都多得停不下来,还要买。”


    话音刚落,戚栩家门的铃声响起,他以为是快递和两人说了一声后去开门。


    方倩还在讨伐蒋子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他打掩护,既然车在你名下,那就给你了。”蒋子慕干笑了一声:“表姐,我没驾照。”方倩哼声道:“那就学一个。”


    门一打开,徐亦辰手提两支酒在戚栩面前晃了晃:"Surprise."耳机里的方倩听到徐亦辰的声音立即噤声,默默地听着这人要做什么妖。


    戚栩一想到徐亦辰等会要遭殃就想笑,扯了扯嘴角没忍住。徐亦辰以为他见到自己很开心,催着戚栩进门:“我这两瓶酒果然没拿错,这可是我的压箱货。”


    戚栩关上门,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怎么来了?”徐亦辰把酒放在桌上,目的都写在脸上了:“最近我的可持续发展经济有些滞后,想问问你最近手头有什么项目短时间可以赚点。”


    戚栩其实很想救他一命,故意道:“所以你拿着两瓶酒过来卖酒?”徐亦辰嗤声道:“这两瓶酒才多少,我是想问有什么我可以入伙的。”


    戚栩坐了下来,笑着问:“钱被方倩管着,这是想藏小金库?”徐亦辰闻言立即坐直身体,义正言辞地说:“你别胡说,什么小金库,过段时间不是方倩的生日么,我想给她准备惊喜。”


    戚栩点了点头再问:“确定不是因为买车被没收所有的零用钱。”徐亦辰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戚栩俯身操作笔记本,断开了蓝牙耳机的连接,抬了抬手:“家务事自个解决吧。”


    徐亦辰不明所以往屏幕上瞅了一眼,若大个群聊标志给他吓得后仰。他被做局了!


    方倩玩味的声音传了出来:“不是说公司有事要去处理,你什么时候在戚栩家开了个公司。”徐亦辰:“…他的谎话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戳穿了,生不逢时,早知道晚上再来。


    蒋子慕插嘴:“可能是栩淮有限公司。”


    徐亦辰还没来得及解释,这个时候谢准回家了,宛若没看到徐亦辰,进门和戚栩说话:“给你带了树莓蛋糕。”戚栩走过去:“小舅愿意放你回来了?”


    秦越的古董街需要扩建,找谢淮当顾问,秦越这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先想到谢准这个大外甥,顾问是自己人,四舍五入又省了一笔。毕竟他做古玩一条街第一人,不靠家里,只靠大外甥。


    这些年来戚栩需要送礼维护人脉也没少到他那里拿东西,出手也是阔绰,少则五位数,多则七位数。不到35岁就实现了被大外甥两口子养着的梦想,过多几年可以提前养老了。


    谢准搂了一下戚栩:“早退了,他孤家寡人,我可不是。”徐亦辰听得牙酸,再次嚷嚷:"Hello,这还有人呢。"谢准扫了他一眼:“门口在那边,不送。”徐亦辰一听,重新坐回沙发上,对着笔记本腻歪地喊:“老婆~”谢准见状说道:“明天把笔记本换了吧。”戚栩笑得可欢了,笑着把树莓蛋糕放进冰箱。


    谢准很快就了解完情况,锐评:“你把车放在蒋子慕名下还不如放在我名下,这样还能多存活一段时间。”徐亦辰和谢准多年兄弟,早已看透这人黑心肝的本质:“是啊,放在你名下是能存活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就变成你的了,相当于我花钱给你买车。”


    谢准回:“他都没驾照,你把车放在他名下怪不得一眼就被识破。”


    蒋子慕乖乖举手,虽然没人看到:“我准备去考一个了,感谢表姐夫送来的一辆跑车。”语气激昂,宛如在感谢榜一大哥。这可是一辆货真价实的跑车。


    徐亦辰:“……好的,现在彻底乱成一锅粥了,搅和搅和一人一碗吧。


    徐亦辰也不想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人在外还是要点脸,所以收拾收拾回家准备挨骂了。谢准朝徐亦辰招了招手,戚栩跟着说:“酒留下。”


    徐亦辰无语地干笑:“你们还是不是人了,我都这样还惦记着酒,也没想过救我一命。”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那两支酒白忙活,他拖家带口让方倩和蒋子慕过来今天刚开的栩淮有限公司吃晚饭。


    方倩从家里出发,经过画室接上蒋子慕到戚栩家里。他们五个人毕业之后就各自忙于事业,可聚会从来没有落下过,谁让五个人中有两对情侣,蒋子慕是配合时间的那个,他开画室,比这四个空中飞人有时间。


    方倩到了之后免不了敲打徐亦辰,其余三人习以为常,最后还是得到表姐夫跑车的蒋子慕当和事佬平息这场家庭纷争。徐亦辰抱着蒋子慕假哭:“弟,没白疼你,跑车能放回我名下吗?”


    蒋子慕和他有商有量:“不如这样吧表姐夫,跑车作为收买我的资本,以后要是再买什么游艇,飞机,我都替你担着。”徐亦辰后知后觉,蒋子慕已经不再像以前这么好骗了,光阴似箭,岁月无情,忽然好想念以前傻弟弟。“你这套说辞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蒋子慕说:“跟着栩哥投资了几个项目,跟他学的。”徐亦辰叹气,原来是和财迷学的,怪不得变得这么精明。


    戚栩从沙发后经过,听到蒋子慕的一番发言,认可:“以前多教你几套,别吃亏了。”徐亦辰无能狂怒,不死心地偷摸问戚栩。最后方倩给了他一个巴掌才消停。


    厨师熟悉徐亦辰他们的口味,知道他们今晚聚餐,做的菜品都是他们喜欢的。酒是戚栩开的,打开那一瞬他莫名的想起来乔迁宴那天,都是那几个人,带酒来的也是徐亦辰。


    他才应该感叹光阴似箭的那人,一晃眼原来已经过去了六年时间。不过大家似乎都没怎么变,见面依旧会互怼,有时候还会动手,成熟的一面永远留在了工作上。


    徐总,方总,戚总,谢总,蒋老师在今晚不过是和好友谈天说地的普通人。在席间他们从来不说公事,因为私事怎么说也说不完,特别是有徐亦辰这个存在。


    戚栩得知的豪门八卦全都是从他嘴里听到,行走的娱乐报刊。有说有笑到十点,聚会结束。


    徐亦辰如当年一样又喝醉了,整个人挂在方倩身上,蒋子慕帮着扶。戚栩把他们送到电梯口:“需要把陈威叫上来送你们回去吗?”方倩没喝酒,摆了摆手:“不用,我没喝酒。”


    说着她压低声音:“等会回家他就死定了。”徐亦辰条件反射,第一时间立正,说道:“我一点都没醉。”


    …戚栩看够热闹开门回家,一转身谢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这回真的是梦回当年。“你走路怎么没声。”


    谢准说:“送这么久还以为你跟他们走了。”一模一样的对话。戚栩主动靠在门上,歪头:“不觉得这个对话很熟悉?“谢准走近一步:“我告白那天。”


    原来在他想起这些事时候也有人和他同频想起,这种感觉很奇妙,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因为对方就是秘密。谢准问:“还想再熟悉一下我的身体肌肉构造吗?”


    戚栩:.……他失笑不已,搂上了谢准的脖子:“大可不必,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谢准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身材没有吸引力,故意问:“不好看了,嫌弃了.…”


    戚栩咬住了他的耳垂:“我爱你。”


    话音截然而止,谢准环着他的腰紧了紧,眼里只有戚栩一个人,无比郑重地回:“我爱你。”


    告白那天,也是两人诉说爱意的那天。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充满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