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剑穗还在紫儿指尖晃动，山风裹挟着湿润的血腥气掠过众人发梢。


    玄空长老用禅杖拨开脚边碎裂的青铜机关，那些暗红锈迹遇着月光竟生出青苔，转眼就将满地狼藉掩成斑驳古意。


    "当真是奇门遁甲。"灵虚子拂尘扫过暗门边缘，指腹在刻着心月狐的浮雕上顿了顿，"这纹路..."


    苏瑶突然举起银铃，铃舌上坠着的冰蚕丝正朝着东南方震颤。


    她尚未褪去血色的脸庞骤然紧绷："马蹄声里混着金环相击的响动，是苗疆十二连环坞的追魂马队！"


    话音未落，山道拐角处腾起黄云般的烟尘。


    三十六匹纯黑骏马踏着相同韵律疾驰而来，马首金环在月光下连成蜿蜒火蛇。


    马上骑手皆着玄色劲装，面罩上绣着青面獠牙的图腾，腰间弯刀随着马背起伏划出森冷弧光。


    清风反手将剑鞘插进碎石堆，借力跃上三丈高的山岩。


    碎石簌簌滚落间，他瞳孔猛地收缩——后方山坳竟悄无声息地冒出二十余名持弩黑衣人，寒铁箭头在月色下泛着幽幽蓝光。


    "退！"林羽揽住紫儿的腰身疾退三步，剑锋挑飞三支贴面而过的毒箭。


    淬毒箭头钉入岩壁，瞬间将青苔腐蚀成焦黑粉末。


    玄空长老的袈裟旋成金钟罩，将苏瑶护在当中，铜钱状的暗器撞在布料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闷响。


    众人被逼退至葫芦状山谷的窄口，两侧山壁陡峭如刀削，嶙峋怪石间垂落着枯黄藤蔓。


    灵虚子突然甩出七枚铜钱，叮叮当当嵌进岩壁组成北斗阵，堪堪挡住第二轮箭雨。


    紫儿趁机将机关匣抵住地面，八枚铁蒺藜破土而出，在谷口织成荆棘屏障。


    "林大哥..."紫儿忽然轻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抓到的剑穗流苏。


    她鬓角沾着不知是谁的血，在月光下凝成暗色玛瑙，"他们的阵型像不像九宫八卦缺了生门？"


    林羽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经脉中沸腾的破妄剑气突然自发流转，他眼中世界陡然蒙上淡金薄雾——果然见那些黑衣人看似杂乱的站位，暗合着天狗吞月的凶煞格局。


    当首骑手的弯刀正对贪狼星位，刀柄处嵌着的红宝石与血色玉石如出一辙。


    "是冲着这个来的。"林羽剑尖挑起判官笔首领遗落的血色碎玉，碎玉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红光。


    新领悟的剑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激得他喉头腥甜，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清风，带紫儿从东侧岩缝..."


    "要跑一起跑！"清风突然劈手夺过碎玉，故意朝着反方向的山壁掷去。


    碎玉撞在岩石上迸出火星，追魂马队果然阵型微乱。


    他趁机拽着林羽往荆棘屏障后撤，靴底碾过满地枯枝发出脆响，"当年说好同生共死，现在想逞英雄？


    门都没有！"


    苏瑶的银铃突然发出尖锐颤音。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血色碎玉坠落处，岩缝里渗出汩汩暗红液体。


    那液体遇着月光竟如活物般游走，转眼绘成巨大的彼岸花图腾。


    紫儿的机关匣突然剧烈震动，铁蒺藜组成的屏障开始自动解体。


    "是赤水砂！"灵虚子甩出符纸的手微微发颤，黄纸尚未触及地面就被腐蚀成灰，"快封住七窍！"


    林羽反手撕下衣襟要给紫儿蒙面，却见少女突然咬破指尖，用血在掌心画出繁复卦象。


    她染血的罗裙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跳动着某种近乎执拗的光："林大哥，还记得我说过机关术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时机？"林羽的剑正架住劈面而来的弯刀，火星溅在紫儿染血的袖口。


    破妄剑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紫儿突然踮脚贴近他耳畔，染血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握剑的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呀。"


    （续）


    紫儿蜷在林羽背后的阴影里，染血的罗裙蹭过碎石发出细碎声响。


    她攥着林羽衣角的指节发白，袖口银铃暗纹硌着掌心，却仍固执地不肯松开分毫。


    林羽脊背传来少女急促的呼吸，像春燕掠过水面时漾起的涟漪，竟让他在刀光剑影里尝到一丝清甜。


    "当心！"清风突然暴喝。


    三柄淬毒飞刀破空而来，分别袭向林羽的咽喉、腰腹与膝盖。


    林羽旋身将紫儿护在怀中，剑锋在月光下抖出三重剑花，火星迸溅间忽然瞥见紫儿鬓角沾着片枯叶——大约是方才滚落山岩时挂上的。


    玄空长老的禅杖撞飞最后一柄飞刀时，暗红袈裟已被割裂七道豁口。


    老僧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发颤，浑浊眼底映着满地狼藉："诸位施主，且看他们腰间银链。"


    苏瑶的冰蚕丝突然绷直如弦。


    她翻身跃上岩壁，银铃荡开的音波震落数支毒箭。


    那些黑衣杀手腰间果然缠着银链，链尾缀着的骷髅头在厮杀中相互碰撞，竟拼凑出诡异的音律。


    灵虚子突然甩出七张黄符，符纸遇风自燃，在空中烧出北斗七星图案。


    "是牵机阵！"紫儿突然探出头，指尖还勾着林羽的剑穗，"他们每死一人，余者功力便增三分！"话音未落，清风左臂已中暗器，鲜血溅在岩壁上绘出泼墨般的痕迹。


    玄空长老分神去扶，袈裟顿时被弯刀削去半幅。


    林羽的剑锋突然凝滞。


    破妄剑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眼前浮现出半月前在古墓见到的壁画——十八尊罗汉各持兵器，最后一尊却空手作拈花状。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翻转剑柄，剑气竟化作漫天金莲。


    莲花触及黑衣人的瞬间，那些银链应声而断。


    "好小子！"清风大笑着劈开最后两道银链，剑风扫落岩壁青苔。


    然而笑声未落，杀手首领突然从怀中掏出枚血红丹丸。


    那丹药遇风即燃，腾起的烟雾里隐约传来虎啸龙吟。


    灵虚子的拂尘突然炸开三千银丝："是龙虎山的燃血丹！"


    杀手首领的瞳孔已变成赤金色。


    他踏过的碎石纷纷悬空，每一步都似踩着无形的阶梯。


    林羽的剑锋触及他胸膛时，竟发出金铁相击的铮鸣。


    众人尚未回神，那身影已如鬼魅般穿透剑气，裹挟着腥风的掌印正印在林羽胸口——


    （此处戛然而止，月光恰好被飘过的乌云遮蔽，山谷中只剩兵器坠地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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