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干掉他。”


    光头男一声令下，其他人纷纷从腰后掏出枪。


    瞬间，僻静的胡同陷入一阵枪林弹雨。


    梁杰不过一个跟着瞎混的小喽啰，哪见过这场面，慌慌张张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瑟瑟发抖地躲在一个废弃的垃圾桶后面。


    不一会儿，枪声停了下来。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梁杰双手捂着头，蜷缩着身子，抖着唇念叨，“饶了我吧，求求你，星（哥）……”


    “你还好吗，自己站得起来吗？”


    凌厉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嗓音响起，不是星哥的声音。


    梁杰抬起头，看见来人，颇有些诧异。


    他没见过卢方瑞，只知道眼前的就是刚才和星哥他们枪战的人。


    这家伙，一个人……干掉了那么多人？


    他有些费劲地站起身，余光瞥见卢方瑞手里的枪，有些惧怕地咽了咽口水。


    “别怕，我是警察。”卢方瑞以为对方是怕自己杀他，亮出了证件。


    梁杰抿了抿唇。


    就是警察才更害怕好吧……


    他刚从拘留所出来“改过自新”，要是被发现自己还在黑社会混，这还没干什么呢又得进去。


    梁杰心虚地躲闪着眼神，“谢，谢谢你。”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卢方瑞说着，将手枪别回腰间。


    “不，不用了警官……我……我自己去就行……”


    梁杰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结果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卢方瑞伸手扶了扶，对方吓得一哆嗦。


    “怎么？怕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梁杰怯懦而小声地吞吐一句，“没……没有……”


    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因为这两年经常进局子，现在看见警察就害怕吧。


    “行了，开个玩笑，瞧给你吓得。”卢方瑞语气放轻了几分，试图缓解他的紧张。


    “我看你自己也去不了医院，想好了，是让我带你去，还是等救护车来，把你和那些坏人一起带去？”


    梁杰瞥了一眼地上横七倒八惨不忍睹的躯体，脊背发凉，“跟……跟你走……”


    与其跟一堆要么是尸体要么想打断他一条腿的人待在一起，他宁愿再回拘留所蹲几天局子……


    卢方瑞先让梁杰坐上自己的车，又站在车外等了几分钟，等队里收尾的同事到了，便带人往医院去。


    “叫什么？”路上，卢方瑞一边开车一边问着。


    “梁杰。”


    “怎么惹上那些人的？”


    梁杰坐在后座，眼神飘忽，随口扯了个谎，“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上就遇上他们了。”


    卢方瑞以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少年神色异样，却也没直接戳穿，只是换了个话题。


    “你……认识郝哲吗？”


    这也是他疑惑的。


    他从在垃圾桶旁看到梁杰的第一眼，就只有一个感觉：这少年长得跟郝哲一模一样。


    “认……认识……不过，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嘿嘿……”梁杰咧嘴一笑，“姬氏集团的总裁么……哪是我们平民老百姓高攀得起的……”


    卢方瑞觉得这少年挺有意思，前面怕得要死，现在又成小话痨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继续着这个话题，“你和他长得很像，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怎么会，我家就我一棵独苗。我要真有那么一牛逼哥哥，哪还会活成现在这个鸟样子，早都……”


    梁杰仿佛已经忘了送自己去医院的是警察，还是个十分狠厉的刑警，不自觉地唠叨起来。


    闲聊间，毫无防备地被卢方瑞套了不少信息。


    直到进了中心医院，躺上病床，护士给他处理完伤口。


    卢方瑞拉着一个凳子坐在他面前，看向梁杰的眼神里，带着看透一切的睿智。


    “行了，现在说说，你家住城东，学校在城南，下课回家怎么会出现在城西的废楼区里？”


    梁杰这才恍然发觉，自己上套了。


    靠……


    少年一脸颓丧，正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来。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卢方瑞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到窗边。


    “喂。”


    “卢副队，刚才区派出所那边抓了几个歹徒，身上有hydeia的纹身，我已经跟那边联系要人了。”


    电话那头是卢方瑞的下属，协助他追查hydeia的线索。


    “好，调几个人，跟我一起，我们亲自转运。”


    这好不容易冒出来的线索，他可不想再因为什么意外事故而飞了。


    “好的，卢副队。”


    卢方瑞挂掉电话，转过头，低低吐出一句，“去哪儿。”


    正蹑手蹑脚下床想开溜的梁杰顿住，僵硬地回过头，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脸，“卢，卢警官，我就是去上个厕……”


    说到一半，一道锐利的目光让他住了口。


    卢方瑞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我有急事要去一趟，你老实待在这里，等我回来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会惹上那群人。”


    他走到门边，离开前又回过头，严肃而带着威胁的意味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以为跑了我就找不到你。”


    梁杰顿时不需要上厕所了，蔫了吧唧地躺回床上。


    警察真可怕。


    尤其是这个警察。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前面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里面正播放姬氏集团总裁变更的消息。


    “啧啧啧，这郝哲可真够倒霉的，昨天才被降了职，今天又遇到暴力袭击昏迷不醒，姬氏集团的股票，恐怕要波动一阵子了。”


    隔壁床的病人是个业余炒股爱好者，平时最关注各大上市公司的消息，唏嘘了一句。


    梁杰听了，心中一动，“哥们儿，你刚才说，郝哲遇袭昏迷？”


    “是啊。”那股民手上绑着绷带，有些费劲地坐起身，“我刚听说的，郝哲在姬氏集团总部地下车库被打成重伤，现在就住在这个医院呢。”


    “还有这种事？”梁杰像是来了兴趣一般，好奇地朝病友打听，“那他住哪个病房啊……”


    病友轻笑一声，“那我哪知道，不过肯定是顶层的那些特殊监护病房呗。”


    梁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起身下床，往门外走去。


    病友见他缠着一身纱布，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这伤没好呢，上哪儿去？”


    梁杰回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去散散步，护士不是说适当走走有助恢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