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春光乍泄
作品:《驸马娇贵却实在貌美》 戌时一刻,紫宸殿中明灯错落,各处人声交杂入耳。
听闻拓跋彧此刻也来赴宴,不少王孙公子堵在殿外,前来举杯劝酒。
裴淳乖乖立在他身侧,给足了他面子,倒叫他虚荣心作祟。
他应了来者的酒,笑起来能瞧见脸上的褶子:“待来日我与公主成了婚再与你们喝个尽兴!”
谈起这桩婚事,他总是舒心的。这女人长得水灵,又能给他带来权力,岂是外头那些艳俗能比的?
笙歌于他而言,左右不过一个玩物。厌了腻了随时都可丢弃。只盼今日笙歌那处不要叫人抓住把柄才是。
如此,来日将她杀了,往后世上又有谁人知道笙歌的存在?
这般想着,他竟不知不觉将手绕到裴淳身后。
裴淳眉心一跳,侧身躲了过去。面上却带着沁人心脾的笑意:“彧郎何必扫兴,你同各位郎君且敞开喝,淳儿岂会不懂事?”
拓跋彧还未开口,那些个王孙公子便挨个打趣,笑道:“五殿下果然如传言那般善解人意,瞧你们俩真是郎情妾意,好生羡慕啊——”
外头都知道,五殿下虽贵为公主,却温柔得体,从不给奴才们脸色瞧。
每每陛下心烦意乱,只要五公主说上两句便也什么都消了。
可只有裴淳自己知道,这些不过只是她卧薪尝胆的手段罢了。
说几句体贴话,再卖个乖。必要的时候装傻充愣便可名利兼收。
男人嘛,总是欢喜别人捧着,哄着。日子久了便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拓跋彧也是这般男子。
幻想占着她,再利用她的身份一步登天。天上岂会掉这样大的馅饼?
父皇决心扶持拓跋家,竟不惜将算盘打在她头上。
那今夜这出戏,可决计不能叫诸位失望。
裴淳回神,却瞥见远处房梁的一抹青影。再凝神去瞧时,却早已没了踪影,倒像是瞧花了眼。
而身前人也已然忘形,听了几句奉承的话便飘飘然。
“宴席不过几时便要开始了,彧郎容我去换件衣裳,你先行入席可好?”
她笑起来时,颊边会漾出浅浅的梨涡。拓跋彧竟不禁看出神。
他思绪飘到千里之外,半晌才答了一声好。
待拓跋彧等人离去后,裴淳脸色才慢慢沉下来,到最后竟不见半分柔和之相。
她踏入小院,此处并未点灯,倒叫她整个人与这夜融为一色。
须臾,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时还能听见猫儿的咕噜声。
她今夜进宫之前已提前给琼叶传了信,命她在此处汇合,并将狸奴抱来。
而那阵脚步声越近却愈加缓慢沉重起来,直到离她几步远能瞧见影子时才忽地停住。
这影子、分明是个男人……
裴淳不由地往后撤了几步,低声惊觉道:“何人!”
那人没有立刻应答,反是挪着步子走近。
借着点点零星,裴淳努力定神去瞧他。
一步、两步……若隐若现。
却在片刻,一声清朗的笑声打破夜色,像是春光乍泄般。
“原来殿下也会害怕?”
而此刻,她真切地看到,那双眼里的她自己。
是忐忑慌乱后的错愕,却又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谢之燕?”
原来方才那抹青影并不是看花了眼,此人怕是一直在房梁上看戏。
如今又装神弄鬼抱着她的狸奴出现在这儿,居心叵测。
“琼叶呢?”
谢之燕的目光却一直在那狸奴身上,悠悠道:“在后面。殿下紧张什么,臣不过是见这猫儿可爱想逗趣一番罢了。”
裴淳却在心中暗暗考量着。谢之燕今日所作所为绝不是为着六年前那桩旧事来的。
倒像是冲着拓跋彧来的。
他与那传信之人倒像是一伙的。
她不急着点破他,只待此事结束便可拨云见日,知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思绪拉回,紧接着一个女子狼狈地跌入视线。
正是琼叶。
她弓着背,微喘吁吁。看这样子,方才应当是一路追过来的。
琼叶喘过气才直起身来,忙对着裴淳道:“殿下,方才我正给猫儿喂食。小公爷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不由分说地便将猫儿抱走!”
“我想着殿下说这猫儿极为重要,便去追小公爷,想叫他停下。谁知道——”
说到这儿,琼叶语气变得高昂起来:“谁知道,他竟使诈将我的发丝挂在门环上,害我摔了个狗吃屎!”
不知为何,裴淳竟有些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琼叶向来沉稳,如今这副鲜活模样,如此愤愤不平倒是活久见。
“捉弄我的女官,还拐走了我的狸奴,小公爷,你究竟是来帮本宫的还是来捣乱的?”
“本宫?”他眼眸一弯,那语气与他今日在红玉楼外时一般无二。
紧接着他道:“在别人面前便自称‘淳儿’,在臣面前就自称‘本宫’了?红玉楼外不还唤我主人么?殿下这是…演都不演了?”
裴淳噎住。
只好一把抢过狸奴,恨恨盯着怀中的猫儿道:“雪球你这叛徒!”
谢之燕见她跟猫置气倒莫名又笑起来:“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上场入戏吧。”
*
随着管乐声起,大殿内各家落座,明帝居于主位。皇后头风发作并未出席。
今日男女席仅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裴淳落座女席时早已换了一身云水蓝襦裙。而琼叶则抱着雪球站在她身侧。
而屏风另一头,拓跋彧正向陛下敬酒。
“臣还要多谢陛下将五公主赐婚于我,有殿下这样的佳人常伴身侧实乃臣的福分。”
明帝自然高兴,赐婚一事本就是他的私心。他扶持拓跋家,要的不过是拓跋家的兵权。而拓跋家也需要更多权力。
因此裴淳便成了牺牲品。
如今婚事板上钉钉,双方皆大欢喜。明帝举杯一饮而尽,大喜过望:“待你与福宁成婚便是自家人了,朕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拓跋彧沾沾自喜,“臣定不负期望!”
话毕他又朝后招手,紧接着一群身姿窈窕,蒙着面纱的舞姬从外面进了大殿。
“陛下,这些舞姬都是从吐蕃来的胡姬,舞姿极妙,还望陛下笑纳。”
这些舞姬是拓跋将军在前线时收的俘虏,而今却被拓跋彧拿来借花献佛。但他定想不到他那小情人也在其中。
不多时,乐声变换,变得欢快起来。舞姬们随乐曲而舞动,叫人移不开眼。
裴淳正悄然抬眼对着身侧的琼叶。
琼叶心下了然,时机已到。
骤然间,只听见“叮当”一声,玉盘落下,四分五裂——
“喵!”
“啊——”
殿中霎时一片混乱。一只狸奴从屏风后跑了出来,直奔着那群舞姬去了。
几个舞姬乍然被这狸奴一吓,顿时四处散开。
屏风后的女眷们也纷纷站起身去瞧,只瞧见方才站在中间的舞姬正低头瘫坐在地上。看样子似是吓得不轻。
明帝眉心微皱,“这是谁的狸奴?”
此话刚出,裴淳便慢悠悠走到屏风后,隔着屏风能隐约看见她面上带着不安。
“福宁?”
还未待裴淳开口,便听见她一旁的琼叶惊呼道:“哎呀殿下!你的手怎么了?”
裴淳语气温和,“无碍。不过是方才雪球忽得发疯,被它打碎的玉盘划伤了手罢了。”
说罢她又朝明帝得体地行了福身礼:“父皇息怒,这猫儿是女儿的,方才也是忽然受了惊吓才会发狂。”
听着竟还有几分可怜,隔着屏风望过去果真看到了一抹猩红,瞧上去伤口不浅。
“罢了,你先下去处理伤口。”
裴淳微微颔首,随后便递了个眼神给琼叶。
琼叶心领神会,从屏风后走出,径直走去寻那猫儿。
而这狸奴正不偏不倚地坐在那舞姬身旁。
琼叶弓着身子走到中间,忽得跪下身去,发了疯似地嚷:“沁嫔娘娘恕罪、沁嫔娘娘恕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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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一嚷,女席众人陡然愣住。今日席间并没有后妃在场,沁嫔怎地会混在舞姬当中?
率先开口的是裴淳,她故作姿态厉声呵道:“琼叶,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你在胡乱嚷些什么!”
琼叶这才抱着狸奴慌慌张张回到女席。
有好事者垫着脚去瞧,却始终只瞧出个背影来。
只有拓跋彧愣在原地,表情凝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忽得发怒:“殿前失仪,一群废物!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舞姬们不明所以,吓得不轻。跪完便连忙退出大殿。
裴淳的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大殿。
一阵穿堂风过,屏风被吹得“哐哐”作响。
片刻不知是谁在席间大喊道:“是沁嫔!是沁嫔!”
而裴淳正对上那双桃花眼,女人立在门口,风过已将她那面纱吹起大半。
她却在片刻内变了脸,跪在拓跋彧面前:“彧郎我好害怕!”
彼时,拓跋彧垂眸却发现笙歌正扯着他的衣衫。
方才便觉着不对劲,只当她是被有心之人塞到了舞姬当中。
如今她这一变脸他便全然明白了。
笙歌被人策反了。
他抬眼去瞧,却发现一双清亮的杏眼,正不带杂念地看着他,瞧着倒是很无辜。
裴淳……?
回想起今日桩桩件件,未必有些太过巧合。怎会在有人来红玉楼找他麻烦后,裴淳又恰好出现在附近。而笙歌则又正正好混迹于在他安排的舞姬当中。一桩又一件,竟环环相扣。
从前竟是小瞧了她。
好一个裴淳!
拓跋彧话停在嘴边还未说什么却听见一道戏谑声,清凌凌的:“小将军,和后妃搅在一起,如此行径,够灭几次九族?”
此话一出,不论眼前这个是真沁嫔还是假沁嫔,拓跋彧都已经骑虎难下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明鉴啊!此女冒充沁嫔娘娘胆大包天,当斩之!我与她并不相识啊!”
拓跋彧虽心里发慌,可这桩婚事是陛下亲自定下的。二皇子如今还在肃州拓跋家的军营中历练。陛下需要拓跋家的兵权为二皇子丰满羽翼。
太子无能,不堪重用,可他背后是皇后母族秦家,整个羽林军。
当年圣上能坐上皇位也是靠的皇后母族,因此他如今不敢轻易废太子。
若是要制衡秦家,便只能扶持拓跋家。
此事关乎社稷,陛下怎可能为着这种荒唐事和拓跋家翻脸。
裴淳又怎会不懂,她压根没想过光靠此事便能退婚。
可不是还有位同谋呢吗?如今她做完她该做的事了,剩下的便看那位同谋的了。
既然敢传信给她,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办成此事。如今她倒是也开始好奇究竟还有谁想打拓跋家的主意了。
场上陷入沉寂,明帝面色沉重,沉吟片刻才道:“将这冒充沁嫔的妖女给朕拖下去杖毙!“
话音落下,拓跋彧才长舒了口气。拍了拍灰竟站了起来,好似无事发生般。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明帝也无心再待在席面上。自然懒得和拓跋彧计较,摆手便要遣散众人。
琼叶瞧拓跋彧毫发未伤,不自觉看了眼自家殿下。
总不能忙活半天却叫这家伙全身而退吧?
裴淳却不急,稳稳坐在位置上,斟了一杯桂花酿。
低声轻语:“不急。”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屏风外的那袭青衣处。
谢之燕,你究竟为自己图谋,还是在替谁做事......
“陛下不好了!营中急报!二殿下身中毒箭!”
一道急促的声音将裴淳拉出思绪。
那太监喘着粗气跪在地上,紧接着道:“来报的是二殿下身边的清影,人刚到紫宸殿就昏过去了。昏死前嘴里一直念叨,念叨.......”
那太监抬起头,却一直盯着拓跋彧,欲言又止。
明帝心系儿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脚步虚浮,“你说,你说啊!”
“他说、拓跋将军意欲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