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吃饭呢？”


    張起灵发呆的视线里多出来一个男人。


    那人长得还算周正，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他手提着一壶茶，很自来熟的坐到了張起灵对面，并用家乡话开始搭话，


    “我们那边暖和，要不要拼个桌？”


    连说了两句，对面的人毫无反应，倒是四处打量的覃裕尘收回视线，看向男人。


    覃裕尘眼带疑惑，脸上是明晃晃的嫌弃，可能是怕对方看出来，正努力着把嫌弃压下去:


    “你在逼逼叨叨的说什么玩意儿呢？”


    “……”男人一愣，像是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


    “害你看看我，说家乡话习惯了，一下子没转变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


    “行，所以你有啥事？”覃裕尘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指着張起灵道，


    “我家这位性格内向，你要真有事给我说就行。”


    话落，余光里的張起灵很配合的躲闪男人观察的视线，似乎是觉得太过仓促，刚放下去的茶杯又被他端起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水。


    男人没有说话，他把两人来回看了又看，在覃裕尘又一次不耐烦的询问下，重新说了一遍开头的话: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说我们那边暖和，要不要过去拼个桌？”


    “就这事儿？”覃裕尘狐疑的回头去看身后的那些人，只见到火炉旁的五个人对他友好的笑笑。


    他思索一番，犹豫着拒绝:“还是不了吧，这里不冷，我们菜也还没上。


    而且，打扰到你们不太……”


    “那有啥，俗话说相遇即是缘，大家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是吧？”


    覃裕尘的话被打断，带有北方口音的声音插入这场对话。


    坐在張起灵对面的男人肩膀上搭上一只手，手的主人是个更为壮实的男人，他嘴里叼着烟，眯起眼睛盯着覃裕尘，眼里有种你再不同意就试试的样子。


    覃裕尘:“……”


    覃裕尘意义不明的笑笑，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很给面子:


    “感觉老板上菜应该还有一会儿，那就去聊聊，交交朋友。”


    听到这话，那俩暗戳戳逼迫的态度顿时转变，笑吟吟的表示这就对了嘛。


    没什么反应的張起灵这时也抬起头，正打算起身就被覃裕尘按住了肩膀:


    “你就别去了，交朋友这种事还是得靠我。”


    “好。”張起灵也不作犹豫，点点头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


    他看着覃裕尘跟着那两人落座，那些人也正如他们自己介绍的那样，是打算交朋友来的。


    火炉和火坑的人分为两波，在覃裕尘过去后，两波人融为一波，都举着茶杯，嘴里嚷嚷着缘分。


    覃裕尘在这群人当中，看起来是最年轻的。


    所以他扮演的角色就是个想藏住事儿，又因为阅历不高，总会时不时的憋不住情绪导致挂脸的年轻人。


    又会在其中一个人重复一句话或者一件事后，急忙辩解。


    比如，有人问他:“这冰天雪地的，为啥到这地方来旅游？”


    覃裕尘回:“一直想了解藏族这边的民俗文化。正好这段时间没事，才决定来的。”


    “那你们来的时间不太对啊。”那人又说，


    “这正是天气最差的一段时间，如果是想了解，应该在夏天，或者初秋的时候来比较好啊。


    这都快入冬了。”


    覃裕尘就在这里，变了脸。


    认真维持的平静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露出些许心虚。


    他极力掩饰，却在众人一次次的询问下，心虚的样子越来越明显。


    最终，毫无意识的透露了一点此行的目的:


    “我这也是听说的，说是这边能发财，有……”


    覃裕尘顿住，立马咳嗽一声，咽下后面的话老实笑笑，仿佛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面带懊恼，隐晦的捏了把大腿。


    当然，这些动作都很好的被那些人唠嗑去。


    “哎！我点的菜来了各位！”


    上菜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覃裕尘肩膀一松，有种可以脱离苦海的放松感，迫不及待的告别这群人，一边后退一边说，


    “有机会下次聊啊，我先去吃饭了。”


    “去吧去吧。”长相周正的男人对他摆摆手，这次也不强调说要拼桌，很自然的让覃裕尘离开了。


    覃裕尘和張起灵在沉默中吃完饭，付钱回到房间。


    “累了。”覃裕尘瘫在椅子上，想到刚才那些人的神情，问張起灵，


    “看他们那样子，好像是真不认识啊。”


    “嗯。”張起灵应声。


    那群人有心眼，但不多。


    明晃晃的是要套话，而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覃裕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所以也乐意陪他们演。


    只要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就好了。


    也正好确认自己想确认的。


    通过对话和神态上的对比，那群人看他的眼神完全陌生。


    張起灵更别说了，自从他说張起灵内向，那群人便没对張起灵感兴趣过。


    “不应该啊。”覃裕尘歪头，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的不解。


    “什么不应该？”張起灵同样不解。


    覃裕尘:“你在道上这么出名，他们居然不认识你？


    还是说他们的演技好到连我俩都看不出来？”


    “……”


    張起灵沉默，張起灵叹气，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他们说的方言里，有提到过喇嘛庙。”


    覃裕尘瞬间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