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品:《穿成三个纨绔的嫡母》 ◎三尺青锋◎
常青安再次出门时,明显感觉到从周围汇聚而来的无数目光夹杂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她不以为意,径直上了马车。
经过漳州一事后她的名气越发大了可谓声名远播。
先是不体面地登门谢罪,多少人看了个笑话,可后来赵在泽的崛起已经说明了一切再是如今漳州一事一掷千金出手便是二十万白银,不计代价地投入又是将知府拉下了马来,实在令人敬畏。
如此魄力真叫人不知说些什么。
常青安备了份厚礼和赵在泽一同登门致谢,为那日朝堂上王侍郎的帮助赵家根基不深素日里也没什么交情如此援手,实在难得。
另有一事她看了看赵在泽没说什么。
便是不成,也无大碍。
“见过王夫人。”
她客气见礼王夫人笑容满面,上前迎来。
“夫人处事实在叫人惊讶,当不逊男儿。”
“此话过誉。”
“下官拜见夫人。”
赵在泽恭敬行礼,眉眼端正并未因立下的功劳而自命不凡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年轻人还是年少气盛仍有锋芒。
王夫人笑意加深:“多日未见赵大公子是越发一表人才了。”
她早已听闻圣上有意重赏赵府。
这赵府是要一飞冲天了。
几人客客气气地一道进了府里春兰送上贺礼自有下人郑重接下王侍郎也来到大堂丫鬟斟上热茶一片和气。
“夫人巧思于细微处观大局见识不凡呐。”
王侍郎并未仗着身份而轻鄙常青安他抚了抚胡须眼中精光迸发:“下官观夫人行事颇有将军之风实在叫人佩服若天下读书人皆能如夫人、公子般心怀天下万民又有何忧?”
“可叹老夫枉活四十载眼浊思钝。”
常青安哪里还不明白他言下之意既然他照顾了赵在泽便也想两家之间通个气再有什么事也好携手共进互相提携。
她微微一笑:“我不过浅见所见不过微末而大人放眼万民深有远见我远不及也大人所为日后自见成效实乃千秋万古之策。”
她言语谦虚礼尚往来地捧一捧王侍郎尤其日后二字意味深长。
“令郎也大有作为啊夫人教导有方实为表率。”
王侍郎转而同赵在泽说起学问一事多是探讨见解
“我所愿不过孩子们皆能平稳顺畅。”
“那日我见四小姐出落得这般水灵想必日后围猎要收到数不胜数的猎物花
头。
“……
几人相谈甚欢,王侍郎先回书房继续忙事,而王夫人则是提出去院中散步透透气,常青安心下了然,也起身去往后院。
不出所料,片刻后王夫人借口观花,将她带地远了些,赵在泽远远坠在后头,他倒没什么情绪,不过人情往来,母亲更不会勉强他,他心知肚明。
他负手缓步前行,眉目沉静,一顶玉冠束起头发,并不如何繁复,因着登门拜谢,他难得穿了一身云纹锦绣蓝袍,腰间悬了块白玉佩,低调雅致。
这是王少虞第一次见他这般大家公子模样,不是夺目的意气风发的大红袍,也不是夹杂着郁气不平的单薄青袍,多日不见,他更稳重了。
许是经过一场风波,赵在泽沉淀了许多,只是眼神依旧,那幽深之下酝酿着莫测的风雨,于深渊宁静中豁然爆发出一道惊雷,摧折人心。
“非是纠缠,而是我想对公子说几句,还请恕罪。
王少虞于林中走出,目不斜视,垂首行礼。
她并没有看赵在泽,只是低垂着眼睑,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公子曾言平此不平,少虞思量多日,方才醒悟。
“非因出身,不为前程,此心所行,发自己身。
“我是女子,却也想向公子一般,尽我所能,言我所思,更愿如夫人般行事磊落,但少虞愚钝,学识难及,自困于宅,更囚于琴。
她顿了顿,于袖中摸了摸轻颤的指尖。
“似我这般女子,不可数也,然我曾见一方绿意一枝春色,于枯新绽,少虞不才,仍愿取一新柳,来见明年枝开满怀。
王少虞抬头,对他笑笑:“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1]我已读至八佾篇了,往日今时,承蒙公子指教。
她这次拱手对他深深行礼,非是寻常女眷之礼,而是以后辈之礼拜下,谢他昔日开导,指点迷津。
她今日并未负琴而来。
赵在泽沉默地退开半步,没有受她这一礼,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作为,亦是随口之语,算不上教导,更受不得这一礼。
临别时王少虞最后问他:“敢问公子心中不平是否平却?
她也没有要赵在泽回答,这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只是希望,若有一日,那些翻涌念头平息,归于真正的安宁。
赵在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拂去肩上落叶。
今日新叶,来年春柳。
并未如何久留,常青安告别赵府,马车徐徐,车轮压过,他看见外面满城春绿,风吹叶动,他耳尖轻动,听见那微不可闻的沙沙声,而后叶落簌簌,如弦声初开。
赵在泽抬起手,接住飘落的一叶。
这薄薄的绿
叶在他修长的手中,经络分明,鲜翠欲滴,焕发勃勃生机。
常青安没有打扰他,让他自己思考,毕竟是人生大事,这几次见来,王家姑娘也不错,性情和顺,文静知礼,她是能接受的。
而且王家也没有那些个乌烟瘴气,家教良好,王侍郎也不迂腐,虽然也带着些利益,但尚有原则,那日于殿出言,今日也未曾挟恩图报,以势压人,仍是以儿女们自己所愿来行事,也是难得。
三日后,有圣旨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府大夫嫡妻常氏,人品贵重,性资敏慧,端庄淑慎,风华幽静,春风桃李,青山有思。着即册封为成阳淑人,钦此!
“夫人,请起吧。
常青安叩谢圣恩,接下这旨诰命诏书,大太监虚虚托扶起她,笑容和煦:“圣上金口玉言,特地加入诏中,可谓十分看重。
“臣妇谨记在心。
春菊适时送上丰厚荷包,大太监也未推辞,收入袖中。
与之一同送来的正是三品诰命服饰,常青安看着那华贵点翠头冠,眼神渐深,诰命随夫,赵州升官了,三品大夫,想必将要归京了。
在泽还是年纪太轻,不好过多提拔,否则赵州还沾不上这事的功劳,不管怎么说,现下一未和离,二未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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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样也是名义上的老爷,无法彻底断开。
“好生收着。
她平静吩咐,终有一日,她要了断这名存实亡的婚事。
近日赵府大喜,赵州和赵在泽接连升官,常青安获封诰命,一时喜气洋洋,更有牌匾赐下,上书“含仁怀义四字,送至了粮铺。
赵在凌喜不自胜,当场将牌匾高高挂起,更燃放喜炮,当街发放喜钱。
“赵公子大气——!
“恭喜啊——
“……
赵在凌如同中举般站在门前迎客,昔日赵在泽状元游街,而今轮到他赵在凌蒙受嘉奖,一样地春风得意。
许扬清拱手笑道:“赵二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啊。
“哈哈——
“今晚特例,同去喝两杯。
“一言为定。
“可还会被扣押于楼上?
许扬请促狭道,赵在凌并不介意,他拍拍腰包,又指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匾,豪气万千:“赵二公子不缺钱,仁义岂可上称问几两。
“好!
许扬请一拳打在他肩上:“你又以几钱□□夜酒暖?
“约莫,千两白银。
他笑道,带着些许感慨。
赵府是真正地飞黄腾达了,不是靠着嘉平将军府,而是依靠真正的家中子弟,后生可畏,风水轮流转,他朝若是乘风起,如何忘却旧时沼。
“夫人
。”
当夜,将军府有贺礼送至赵府。
“哐当。”
沉重的长木匣被放于桌案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春兰春菊敛目侍立于后,常青安目视这长木匣,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她伸手打开木匣,剑光雪亮,直刺入眼。
一柄长剑横卧于内,开过刃的剑锋显露出格外锐利的剑气来,于这锋利剑身上,常青安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青衣素簪,映照一双湛湛双眸。
“噌——”
她徐徐取出这柄剑,细细端详,古朴剑柄上未有丝毫装饰,平滑剑身上亦未有丝毫雕刻,只是一柄寻常长剑,此剑更偏向轻剑,便于携带。
常青安持剑挥去,桌案被轻易削去一角,干脆利落,而剑刃丝毫不损,实打实的一柄好剑。她稳稳地收回剑,将军府的心意她已明了,流民匪徒一事,只是寻常之事,不是所有人都会同她好生谈经论道。
将军府之意,若再遇歹人,当动此剑。
此番拳拳保护之意,实在叫人动容。
她看向春兰春菊:“你二人好生保管此剑。”
这剑,交由她们最合适不过,由她父母精心挑选,忠心耿耿,且颇通武艺之侍卫,圣上所赠为名利殊荣,而父母所赠,却为保一世安。
常青安,愿如青山长安。
我有七寸知书尺,更有三尺见血锋。
作者有话说:
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出自《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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