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之十】


    《十》 珠联 璧合


    三月二日下午四点钟，杰水在凌云台的B区转运大厅焦急地等待着“勘察者”号飞碟的归来。自从接到尚官明的电讯，知丰帆在彗星上受伤，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几次与飞碟进行宇际通话询问丰帆伤情现状，又几次找谢如珠切磋完善救治方案。今天下午三点，就与春艾一起乘“云飘一号”飞抵北极塔上的凌云台，早早地在这里等候着他们。


    “杰水，过来坐一下，你别那么急，现在是四点过五分，还有一刻钟才到呢。”春艾见杰水不断地在厅内走动，有些心疼地朝他说。


    杰水默默地在春艾身旁坐下，看得出，他的情绪仍难以平静下来。


    这时，司马智光和星宇两人从转运大厅左侧二号门走了进来，春艾一眼就看见了他俩，向他们招了招手。他俩看见后迅速跑了过来，司马智光先开口招呼道： “华所长，王导，你们来得好早呵。”


    “怕来迟了，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的。”春艾看着他俩说。


    “等一会他们到了，我们接丰帆回所里，你俩帮他们把货归库后，要立即联系飞南极的货运飞船。”杰水向他俩吩咐着。并对星宇特别叮嘱道，“你要尽快把这批货押运回去，桂主理那边正等着用呢。”


    “好的，您们放心吧。”星宇点着头抢先回答。


    这时转运大厅的广播声响起：“‘勘察者’号接站人员和卸载工作人员请到大厅正面6号航天门出口旁等候，飞碟半分钟后进入转运厅。”


    杰水起身，与他们一起向6号航天门走去。左侧一号门里走出一位科盟的行管人员和一位航管部门的工作人员，后面还跟着两个长臂力士机器人。杰水与科盟那位行管人员有一面之交，举起手来向他们打招呼，他们立即笑着走过来与杰水他们几人握了握手，相互招呼着攀谈了起来。


    正好这时二十六米宽的6号航天门徐徐打开，“勘察者”号悬浮于地悄然开到转运厅“云飘一号”泊位旁的空位上停稳，并迅速开启了四号仓门。


    星宇立即沿着飞碟的自动步梯跑上了中央仓，帮着彩云她们扶住生命系统维持箱，顺着自动步梯小心地下到大厅中来。


    隔着维持箱的透明罩壳，可见丰帆有些憔悴的面容。飞碟降落的躁动使他从昏睡中完全清醒过来，他看到杰水和春艾他们，想抬手打招呼，动了一下，发觉被安全扣环固定住，只好莞尔一笑，用轻松的微笑调剂一下相会的气氛。杰水他们也笑着向他点头打招呼，并忙着指挥大家将维持箱小心地移到“云飘一号”升降栏里。春艾与尚官明及彩云握了握手后，率先踏上了“云飘一号”自动步梯。杰水在踏上步梯前叫住尚官明问：“你想不想与我们一道回所里？”


    “丰帆就交给你啦，我想早点研究一下带回来的冰晶。”尚官明回答说。


    “那也好，你就随星宇一道先坐货运飞船去南极吧，注意到牡丹宫后先休息调理好身体再研究冰晶噢。我把丰帆的事安排妥当后，马上也赶到那边去，顺便把两台刚到货的仪器带过去，它们会为我们的研究带来极大的方便。”


    杰水说完后又嘱咐彩云道：“你这几天先把太空室的工作理顺一下，丰帆不在这里，各方面的事考虑周全细致些，自己也要注意好休息。等丰帆好一些，我让谢如珠她们通知你过去看看他。好吗？”


    “好的。所长放心，这边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彩云点点头说。


    杰水向围在自动步梯旁的各位挥了挥手，还握了握科盟那位行管人员的手。“我们先走一步了，大家多保重”，说完就转身踏上了自动步梯。


    春艾已将升降栏收回到“云飘一号”仓内，杰水进仓后，协助春艾将维系丰帆生命系统的罩箱水平固定在仓中，接上了外电源和信号传输线。


    “丰帆，现在能听见我的话了吧？”杰水打开仓内受话器后问。


    “所长好，我听得很清楚。”


    “现在伤腿还痛得厉害吗？”


    “左腿膝关节以上痛得狠些，左小腿感觉不到痛。”


    “我们马上就可飞回所里，谢导已作好了各项准备，会细心地治好你这伤腿的，你别太着急呵。”


    “我真过意不去，让所长、王导，以及所里老师们为我操心奔忙了。”


    “你快别这样说呵，你是我们大家夸赞的勇士，你舍己为人的行为让大家非常钦佩，我代表所里全体同事谢谢你。好了，你现在休息吧，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可回到所里了。”


    杰水坐到自己的座椅上，启动了驾驶系统。“云飘一号”沿着地面下暗敷的磁浮轨线加速移动，从B区转运大厅的碟艇进出甬道悄悄地冲了出去。


    刚冲出一万二千米高的凌云台，飞碟便进入了高速飞行状态。春艾接通了谢如珠的多维视频电话，不一会的功夫，在椭球半壳的视频间内就出现了身着白色工装的谢如珠影像。


    “小谢，刚从复制厅过来的吗？”春艾问。


    体形富态肤色白嫩脸形略方的谢如珠微露笑容地点点头，“是呵。你们辛苦了！我刚才在特疗间里，又检查了一遍治疗准备工作情况。躺在维持箱里的是丰帆吧，状态怎么样呵？”


    “他的情况与我们估计的状况差不多。”春艾说。


    “小谢，我们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碟车将直接开到你复制室门口，到时你带助手们过来接丰帆吧。”杰水插进来望着谢如珠说。


    “好的，按昨天我们最后商定的治疗方案，一切准备工作均已就绪。”


    “好，就这样吧，我们关机了。”说完，他示意春艾关掉了视话。


    供体复制室的面积占据了华亚生命科研所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但特疗间的面积并不大，是九个治疗间中面积最小的一个，不到三十平米。但它位于谢如珠办公室的里间，内面设施配备最前沿，是专供谢如珠及其主要助手实施治疗和科研实验的场所，一般的治疗项目进不了特疗间。她办公室的右侧连着特检间，左侧通着特护间，这个特护间有二十多平米，里面配备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与另外的二十三个养护间隔开。她办公的地方就被这三间特室围于其中，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单元。


    此时的特检间内，杰水、春艾、谢如珠及她的助手小宛与小史五人身着白罩服正围着活动检查台，门口地上是已打开的太空维持箱。丰帆除一条三角裤叉外，全身赤裸地躺在检查台上。他伤口处的包扎物已经去除，有些软组织仍旧外翻着，整条左小腿都浮肿了，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些发乌。身体其它部位肌肉光滑健硕，犹胜健美运动选手，可能是因为凉，全身皮肤毛孔紧缩汗毛挺竖。许多信号源探头贴片粘满了他的全身，谢如珠还另外拿着一个细胞组织感应靶在他的身体各处查探着。周围的波谱屏显仪在显示着各种各样的波纹曲线，许多组织的内层感应合成图像都显示在不同的显示屏上，在这里，丰帆的身体从外到内都明明白白地展示在大家眼前。


    谢如珠终于放下感应靶，拉下口罩，轻松地舒了口气，望着杰水说：“谢天谢地，比我预想的情况要好得多，除左小腿软组织三分之二被破坏需复制更新外，身体其它部位均未受到损伤及感染。”


    “这种宇航服真是不错，凑巧彩云又带着一朵天山雪莲，否则伤势哪会是这么轻呵。”杰水看看丰帆，两眼含笑地说，“你有护花使者，看来后福不浅啦。”


    春艾更是摘下口罩，笑容满面地对丰帆说道：“你放心啦，有谢主导这位修护天使，你会变成世上最健美的王子的。“


    丰帆松开咬紧的口，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说：“快别逗了，差点见不着你们，还哪来的幸运哪来的福呵，有的只是阵阵钻心的疼哇。“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谢如珠褪下簿手套，用手抚了一下丰帆的肩头，“知道痛是好事呵，我就怕你不痛，忍一下，我马上就给你止痛、清创、定型复制。”说完回转头冲着两位助手，“小宛、小史，快把丰主办推到特疗间去，将室内温度调到三十度，你看他全身哆嗦牙齿打颤，一身的鸡皮疙瘩，冷得够呛。”


    “知道了”年青的女助手边抢着回答，边与大个子青年小史推动了检查台。


    “走吧”，杰水望着谢如珠说，“去换手术服，我与春艾当你的副手。”


    “你们可别折杀我了”，谢如珠笑着挽起春艾的左膀，边走边说，“有你们两位在旁指导，我操作起来可能会更胆壮些，丰帆的新腿会复原得更无瑕些。”


    春艾边走边笑，“只要你把绝活多露点我们学学，随你怎么说都行。”


    三人说笑着走进了治疗准备间。


    丰帆在特疗间中央的操作台上深睡着，身上盖着白罩单，两条腿呈九十度张开，露在罩单外面，分别搁在白色的U型托架上。小宛、小史两人正在对他的右小腿进行镜像拓模，以求拓得与左小腿完全对称的定型模塑参数。谢如珠、华杰水、王春艾三人围在他的左腿旁，正在进行彻底的组织清创。


    丰帆的左小腿自膝关节处所有的血管、腺管、神经等均被可吸收浸润胶剂栓塞阻断，暂时隔阻了与身体其它部分的各种联系。谢如珠她们又从膝关节处对他左小腿的动静脉血管及腺管进行了体外搭桥，让分离出来的他的部分血液和腺液通过体外交换器形成独立的循环，并在给定制剂的催化下实现受控的新陈代谢和组织更新。


    眼下她们正在进行的组织清创与传统清创术截然不同，她们是在建立的体外腺液循环系统中加入了一种定向DNA异变细胞酶溶剂，这种溶剂能对丰帆左小腿受浸润组织中的所有受损细胞、死亡细胞、异化细胞及外来侵入细胞迅速溶解，并随循环系统带出体外被析出回收，而对正常细胞不仅丝毫没有损坏，还能剌激其活性。为了加快清创进程，谢如珠她们还在建立的体外血液循环系统中也加入了一定量的这种酶溶剂。不到两个小时，丰帆的左小腿已完全变了样，整个小腿都塌陷下去，好似皮包骨，伤口附近的受损软组织，包括周围部分的受损皮肤都溶解溃泻了，露出了一些未受损的血管、筋键和骨头。为使内外清创更彻底，谢如珠又用一个透明罩盖住他的左小腿，然后在罩内用一支小巧的喷枪，仔细地喷洒了一遍这种溶剂，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混有受损组织溶解物的淡红色液体就滴滴嗒嗒掉落到下面的回收槽内。清创程序结束前，她们又用生物波感应仪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受损组织已清除干净后，就换用了另一种清洗剂进行了再次组织清洁。然后抬起头来对小宛她们说：“小宛、小史，左腿有机塑模软套完成了没有”？


    “已经完成，维妙维俏。”小史高兴地回答说。


    “拿过来，另外把那调配好的三种有机发泡丝定型剂也带过来，准备套模定型了。”


    “你打不打算用代谢催化剂？”春艾在旁边问。


    “不想用，尽管用了能缩短治疗周期，但那样会使汗腺毛孔变粗的机率增大一倍，可能影响外观。”谢如珠解释道。


    “嗯，是不用的好。”杰水附和着，又问，“你选用的有机发泡丝定型剂吸收期是多少天的？”


    “四十天。”


    “我看测测被清洗的受损组织份量，按增强营养液供应的衍生模式，测算一下复制生长的周期需要多少天，再定丝剂吸收期为好。”杰水建议道。


    “嗯，这个建议不错，我们测测，看能否将丝剂吸收期再缩短点。”谢如珠边点头应着，边向助手喊道，“小史，把容积快速检定仪也带过来。”


    “好”，助手们答应着，很麻利地将谢导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谢如珠快速地扫描了一下丰帆的伤腿，小声地读着屏显读数，“二点六升。”又偏转头问小史，“你们做好的有机塑模软套容积是多少？”


    “三点八升。”


    “损坏组织容积是一点二升”，谢如珠望着杰水，心里默算着，自语似地说，“再生复原期大约要三十九天左右。”


    “我看还是调整一下，将定型丝剂吸收期缩短到五周吧。”


    “行，稍短一点是好。”谢如珠点头应着，侧转身轻声对助手小宛说，“你到九号储柜里将丝用缓释酶剂拿七点五克过来，混入泡丝稳定剂里。”


    安排完后，谢如珠在春艾的协助下熟练地为丰帆受伤的左小腿套上了有机塑模软套，又用凝胶剂密封好了膝盖处和体外循环管出口处的接缝口。


    小宛已按要求调配好了泡丝稳定剂，谢如珠她们再一次测定了发泡容积精确需要量后，就让小史和小宛按计算好的配比容量，分别将凝丝剂、膨松剂和稳定剂顺着预埋的管孔注入到伤腿各层组织的已清创部位，谢如珠不时地揉捏着有机塑模软套的一些部位。等了大约三分钟，丰帆清创后瘪下去的部分都鼓了起来，作为组织再生空间的蓬松丝瓤使腿部曲线圆润舒缓，刚好充满有机塑模软套。


    谢如珠看看杰水和春艾他们后问：“你们看，腿形还有什么要修正的吗？”


    “再修就不是丰帆的腿了，就这样，挺好的。”春艾满脸笑容地说。


    杰水笑着调谐道：“你想把丰帆给修瘸了，再搀扶他一生是不？”


    惹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地笑起来，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快。


    笑了一会，谢如珠吩咐小宛道：“加注细胞生长分裂液和营养液吧。”


    杰水问：“是按昨天商议的意见，用最新产出的Caf66-16tu生长液吗？”


    “嗯，我后来又反复比较了一下，还是这种生长液的各项参数指标最佳，又最适宜用于被雪莲花汁浸染过的组织环境，且里面还融合了这位登土卫六勇士带回的十九号物质，真是别有意义。”


    “很好，以后痊愈了，丰帆会非常高兴的。”


    两个小时以后，全部治疗过程结束，丰帆被移到特护间里，赤裸地躺在一个特制的透明罩里，大小便处罩着排泄物自动收集器。罩内恒温、恒湿、无菌、自动空气过滤保鲜、自动气垫揉搓保健、自动营养和药物补给、自动监控调理和报警。伤腿的体外循环系统仍保持独立运行状态，组织的生长变化情况都及时地转化为各种参数显示在旁边的六祯屏显仪上。


    华杰水他们三人脱掉了手术服，鱼贯地从准备间里走向谢如珠的办公室，相互间轻声地交谈着。


    “丰帆的情况还好，这种睡眠保养期可比原拟方案缩短点。”杰水回头望着谢如珠说。


    谢如珠点点头，“缩减到五天吧，太短了不利于他全身保养。”


    “可以，不过每天按四个睡眠周期，浅睡时间不能少于十二小时。”杰水叮嘱后，又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现在丰帆在这里，特护期要一个多月，本月下旬你能不能放心飞月球呵？”


    “到时要去，那后面看护的事就只能交给助手了”。谢如珠边说边随着杰水他们走到沙发椅旁坐下，“不过，我去月球的任务也可以让林静远主导代劳，当初任务方案我俩也是互相商量着定下后报你们批准的，林主导对所有的细节都极其熟悉，又有你俩掌舵，大可以放心。”


    “丰帆养护后期如果让你的助手负责，你能放心吗？”杰水仍坚持着问。


    “他们经验都蛮丰富的，按理说没问题。”谢如珠从茶几下层拿出两瓶纯净水递给杰水与春艾，自己也拿出一瓶打开喝了一口，接着说，“不过，我也有些不放心，特别是养护后期，既要根据他身体变化的情况进行护理调整和功能锻炼，又要针对伤腿的生长复原状况，及时地进行撤消体外循环系统，恢复自体循环养护的手术。在这个关键阶段，如果没有细心的看护和及时的调校措施保障，是难保不出岔子的。”


    杰水下意识地挠挠头，有些犹疑地说：“看来你还是得留下。过两天邀上林静远，我们再议议相关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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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艾站起来说：“已经凌晨一点了，今天就这样吧。小谢，你连续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我们一起去吃点夜霄，回来你再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里先让助手们轮换着看护吧。”


    “你们先过去吧，我今天就在办公室睡，等会让小史带点夜霄来就行。”


    “今晚没必要”，杰水站起来，挥着手说，“走吧，走吧，好好吃点，休息半晚上，以后要你熬夜的日子多呢。”


    “好，好，这就去”，谢如珠难辞两人的邀约，边走到特护间门口边向内喊道，“小宛、小史，你俩在此看护着，我先去吃点夜霄，回头给你们再带些过来，好吗？”


    “好哇，谢导，你快去吧，这边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守在特护间的。”小宛在里间高声地回应着。


    “好，那我们就走了。”谢如珠说完，与杰水他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三周后的一个上午，谢如珠领着尚官明、彩云和星宇，一路说笑着走进特护间里。丰帆半躺半坐在可调气垫床上，正对着袖珍笔记本电脑查看着什么资料。听到说话声，抬起头见是她们四人走进来，顿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彩云最激动，抢先跑了过去，拉着丰帆的右手高兴地说：“丰帆，看到你恢复得这么好，真让人高兴。”


    丰帆边激动地握着彩云的手，边环顾着他们几个人，笑着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哦，一下子能看到你们几位，真像做梦似的。”


    “今天是三月二十一号”，彩云侧转头望了一下谢如珠，笑说道，“本来早就可以做这个梦了，怪就怪看护你的谢导，天天请求她开恩让我们来看看你，就是没门。一直等到今天，不知是怎么才发了菩萨善心肠，允许我们几人来你这里，你说她是好是坏？”


    丰帆憨憨地望望谢如珠，傻笑着。谢如珠微笑着看了看他，就转脸对彩云她们说：“是给你们发了回善心，要不是尚导过几天要飞广寒宫，才不让你们现在进来打扰他呢，过两天我还得给他做一次撤载手术。”


    尚官明接着她的话说：“我看丰帆的气色不错，人还显得胖了些，你怎么反倒瘦了不少啊？”


    丰帆插进来说：“这就是我的罪过了，是为我劳累得这样。打我来这里，她既要操持日常的器官克隆事务和进行中的课题研究，又要时刻看护侍弄我这边的事，没有哪一天能安稳睡上五六个小时的。她助手也跟我讲，在我开头深睡的一周里，还通霄达旦地守在我身边三四天，累极了就伏在特护罩壳外打个盹，也不愿助手们换她回去睡一觉。”


    “你这回可不能忘了噢，谢导对你是有再造之恩啦！”尚官明风趣地笑道。


    “刻骨铭心，永世不忘。”丰帆也风趣地举起握拳的左手，宣誓般地说。


    “哈哈……”，几个人忍不住都大笑起来，谢如珠还笑出了眼泪。


    彩云笑过后，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尚官明说：“这下我们可惨了哟！等明日丰帆的腿好了，大概会把我们对他的好全给忘了呵。”


    “忘了好，星宇可省去好多心。”尚官明打趣地说。


    彩云笑着松开握丰帆的右手，捶了一下尚官明的肩头，“尚老师真坏，怎么老拿我们开心，干嘛不说谢导可省好多心？”


    “你这个小蹄子才真是坏哟”，谢如珠在彩云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笑说道，“干嘛凭空地寻到我头上开心来了，真该打。”


    大家又都笑起来，特别是丰帆，笑得最开心。


    彩云望着丰帆，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看见我挨打也不护一护我，还在旁边哈哈地笑，赶明日我把你那个主办位置给抢了，腿好了也不让你回太空室去，留在这儿做屁屁虫。”


    这一下惹得屋里的人笑得更历害了，谢如珠抱住彩云笑个不止，边笑边捏着她的屁股说：“哈哈……，来，我……我……给你护一护”。亲热的拿捏使彩云禁不住笑得蹲下身来，谢如珠顺势也蹲下来伏在她身上笑着。


    好一会儿，还是星宇先止住笑，对谢如珠说：“谢导，过两天把撤载手术做了，你是不是就要飞月球了？”


    “我不去了，留下来照顾这边的事，我那份事由林导代劳了。”谢如珠边起身说着，边拉起彩云来。


    丰帆的笑脸一下僵住了，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这是真的吗？累你这么长时间就是我的罪过，让你因为我而退出如此重要的计划，叫我的心以后如何能安？不行，把那边的电话给我，我要找华所长。”


    谢如珠走到气垫床的另一侧，扶着丰帆的左肩，缓缓地说：“这个事你就不是那清楚噢。本来我去的工作量就特少，是从林导业务范围内分出来的一些任务，他附带着就可做了，而且更驾轻就熟些。我不去，腾出来的容量还可多带点备品去，对这次重要的月球之旅更有帮助。你现在为这事找华所长，不是给他的心里添堵吗？嗯——，你说是不是？”


    谢如珠含情默默地望着丰帆阴沉沉的脸，边轻缓地摇着他的肩膀边说着。丰帆闷了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说：“唉——，蛮好的事让我给搅和成这样，以后要是因为你的缺席，给韩梅工程带来影响，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安心养你的伤吧，别让去月球的人为你分忧，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尚官明插进来说，“韩梅工程你尽管放心好了，肯定圆满成功，这里面有你们的特别贡献，你们带回的土卫六19#物质和这次咱们一起在彗星上采回的冰晶，已成功制出了梦寐以求的剂品，韩梅复苏的效果将会出奇的好。”


    两个小时以后，从特护间里走出来的彩云和星宇俩，在供体复制室的大门口与尚官明分了手。他俩继续朝前走出了标有《05360307》号牌的淡蓝色玻璃门，相互挽着臂膀向五区三巷的枢纽交通站方向走去。


    “唉——”，彩云长出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丰帆恢复得比我预想的好。刚才谢导还说，等过段时间他那伤腿就会跟未受伤以前一个样了。”


    “丰帆这次真可说是因祸得福，珠联璧合啊，真让人替他高兴。”


    “此话怎讲？”彩云疑惑地问。


    “谢导不仅让丰帆的伤腿愈合如初，还将他手上原有的一些疤痕和脸上的色斑都连带去除了，使他的身体变得如无瑕宝玉般光洁，这不是因祸得福么？”


    “嗯，这算是吧，那珠联璧合又怎么讲？”


    “你一点也没注意到吗？丰帆与谢导在深深地相爱着，说不定伤好了就会向同事们公开这事，韩梅复苏后他俩肯定会完婚的。”星宇轻声地对彩云说道。


    “噫——”，彩云非常好奇地瞪大两眼望着星宇，“你能肯定？”


    “百分之百。”


    “敢打赌？”


    “随你赌什么。”


    “没存想你如此自信和心细，能下如此断言。”


    “我是谁呵？”


    “你别吹得自己找不着北。”


    “你别小视了你的王子呦。”


    彩云停住步，激动地看了看星宇，突然紧紧地抱着他的颈脖子，在他的脸上迅速地吻了一下，又深情地吻着他的嘴唇，久久不愿放开。


    “要真是如此，那可是一件美妙的事啊！”重新前行后，彩云激动地说。


    “不过，谁也没法比我俩能有缘结成伉俪更美妙啊！”星宇更动情地说。


    “星宇，我们结婚吧。”彩云突然亲昵地说。


    “什么时候？也定在韩梅复苏相庆之时？”星宇兴奋地笑问着。


    “那还有好几个月噢！”彩云按捺不住爱意地又停下脚步，与星宇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去不去自选市场了？”星宇在她耳边轻声地问。


    “我想去《圆梦阁》喝杯酒。


    “好！咱们《圆梦阁》喝酒去。”


    后续故事请阅下集：连载【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