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


    一家普通大排档里，桌上放着几盘家常菜，另外还有几瓶啤酒。


    林羽在倒酒，张俊宝坐在他面对，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好吧！


    到现在，张俊宝都感觉不真实。


    在他身处绝境时，对方在没穿防护服下，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身上有一层神秘的光，把高温、浓烟隔绝在外，于滔天大火中来去自如。


    等找到被困的那些人，打开通往天台的铁门后，对方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他一度以为……


    是幻觉？


    还是上天看自己可怜，派来拯救自己的神仙？


    作为金陵人，他听说过林羽的名字，在电视、网络上也看过，很多关于林羽的报道。


    他是神医。


    他是企业家。


    可……


    今天看到的林羽，已经超脱人类范畴，跟他认知完全不同！


    “林先生，您……是人？”张俊宝总算说出一句话。


    “是。”


    林羽把斟满的啤酒递来。


    “那……我就放心了！”张俊宝咽了下口水。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妖怪？”


    “不不不！”


    “说说你吧。”


    “我？”


    张俊宝不由一愣，呐呐道：“林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当你说后悔，不能看到孩子长大，当时你的眼神……你还活着，不应该是那种眼神。”林羽淡淡说道。


    嘎！


    张俊宝愕然。


    下一刻，他情绪突然就失控了，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止都止不住。


    本来，作为编制内的消防员，他收入并不算很低，家里条件还算是可以，直到……


    三年多之前，年迈的父母查出绝症。


    他是孝子。


    为了给二老治病，把家里积蓄全花光了，准备要卖房子的时候，妻子一怒之下提出离婚。


    仅剩的房子卖完后，被妻子分走了一半。


    可想而知……


    属于他的一半，也都用于治病了。


    “林神医，我知道您能治愈癌症，可那时候……如果那时候，您就在金陵行医，该有多好！”张俊宝泣不成声。


    没错！


    那时林羽还没来金陵，癌症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是一个无底洞。


    关键，很多癌症患者最终花了钱，也还是含恨而终的结果，人财两空。


    妻子离婚。


    父母病逝。


    这对他来说打击很大。


    如果仅仅是这样……


    父母已经不在了，作为儿子他已经尽力，以自己还不错的收入，后面的日子会好过，可……


    他的噩梦远没有结束！


    由于父母双亡，连妻子也跟自己离婚，他自己又要工作。


    因此，儿子根本就没人照看。


    还好！


    儿子很懂事，今年已经八岁了，可以自己去上学。


    直到一个月之前……


    前妻过来看望儿子，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可万万没想到，工作中的他接到电话，儿子重伤被送往医院。


    “整个右手全烧没了，上半身很多地方烧焦，连肠子都能看得见……”


    “他才八岁啊！八岁……”


    “都是那个贱人！她把孩子害惨了！”


    “我没跟亲戚朋友说，我……”


    张俊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儿子出事了，他没跟亲朋好友说，也没跟单位同事说，而是一个人默默承认。


    直到今天……


    当心事被林羽看破，他发现没办法隐藏后，彻底发泄出来了。


    “别喝了。”


    林羽放下啤酒杯，起身说道：“走，去看看孩子。”


    “林神医，治不好的……”


    张俊宝泪如雨下，痛苦的摇着头：“我知道您是神医，可孩子……不是一般的伤病，他的手……”


    林羽连绝症都能治疗，是人们争相传颂的神医。


    但是！


    神医也不是万能的！


    那可是肢体残缺，还没有任何一种医术，能让残肢断臂重生。


    “听我的，走！”林羽拉起他就走。


    半个多小时后。


    两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


    之前在对话中得知，是医院得知他是消防员，所以通过社会发出募捐，才筹集到一笔医药费。


    孩子总算暂时救下来，但依然住在重症监护室。


    此外……


    即便最终完全康复，残疾也是在所难免——而且是重度残疾！


    “张晓天家属？”


    看到张俊宝，护士赶忙上前：“今天有点晚了，不方便进去探视，你明天再来吧。”


    “我是来给患者治病的。”林羽说道。


    护士大怒。


    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院！


    医院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好吧？


    结果，患者家属带个人来，却声称要给患者治病，这……


    脑子进水了吧？


    就在这时，林羽摘下口罩。


    正要发飙的护士，眼珠子差点弹出来。


    好吧！


    虽然林羽早已离开医院，但金陵乃至全国医学界，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可以说，他在医疗系统中的名气，比在外面还要大得多！


    “林……林先生？！”护士激动坏了。


    看到偶像能不激动吗？


    “我可以进去吗？”林羽微笑。


    “这……”


    护士左右为难，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低声道：“林医生，您是我的偶像。我知道您是神医，连癌症都能治得好，可这孩子……他的伤……”


    “我试试，行吗？”


    “这……”


    护士支吾片刻后，点头道：“也好！要是您出手，至少他现在的伤情，肯定会有所好转！”


    病不是一定是伤，但是这种严重伤势，肯定会引发疾病。


    比如，器官损伤。


    比如，皮肤沾黏。


    护士最终打开ICU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孩子看起来七八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脸上皮肤特别白皙。


    可身上……


    林羽掀开被子。


    接下来，他竟然伸手去解绷带。


    “林医生！”


    护士大惊，急忙说道：“不行的！这孩子上身……几乎全毁了，绷带一旦解开的话，跟皮肉产生沾黏——他好不容易才睡着，一定会痛的死去活来！”


    “没事，放心好了。”林羽微笑。


    “可……”护士犹豫不决。


    “林神医，我相信您！”张俊宝咬牙道。


    “……”


    林羽开始解绷带。


    还没解开，就能隐约看到绷带上，沾满了大量渗出液，带着刺眼的血红色。


    随着绷带逐步解开之后……


    小男孩没醒。


    好吧！


    林羽早就用指力封穴，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痛。


    虽然孩子没疼醒，但是当绷带全部解开，张俊宝却根本不敢看，扭过头去捂着脸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那是他儿子啊！


    就连林羽都忍不住皱眉。


    胳膊没了。


    上半身几乎没有好的皮肤，到处都是稀烂的血肉，腹部更是几乎能看穿——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刚初步移植的皮膜。


    “这不是火烧的！”林羽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