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作品:《浪漫主义

    语言系统宕机数秒,吴瑕磕磕巴巴:“我我我、我是在说那个朋友。”


    她穿了件白色的长外套,又戴了顶雾蓝毛线帽,捂住耳朵,露出耳机线,随步幅晃悠,棉口罩导致呼出的水蒸气扑上眼镜,整个人如同发酵小面包。


    周弈压住唇角,干咳一声,“我也是在说那个朋友。”


    悬垂空中的耳机里隐约传来花苗的尖叫:“谁呀?谁呀谁呀谁呀谁呀!!!??????”


    吴瑕默默挂断电话。


    “不聊了?”周弈停步,踩住滑板尾端略施力,俯身拎起。


    “不聊了。”


    死了算了。


    吴瑕再不去看他一眼。


    周奕:“这么悲壮?”


    吴瑕:“嗯。”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你在走进便利店的时候,我在工作室。给你发了消息,你没看到。”


    吴瑕点开微信,看到他叫她等等。


    刚才以为是花苗给自己发的没营养表情包,看都没看。


    所以他全都听到了?


    吴瑕脑袋垂得更低。


    “你喜、你那个朋友喜欢的人,未必不好追。”


    “可我又不、......我那个朋友没有、”


    没有想要追他。


    解释不清楚。


    “我对付那种人,”周弈看着她,“那种‘拽比’,比较有经验。”


    他说“拽比”显然是在模仿她的口吻,只仍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叵测。


    什么意思?


    吴瑕咬唇,心里乱七八糟。


    进入小区闸门,穿梭在停满汽车的狭窄通道间,吴瑕抬头看路时,无意中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


    周弈除了一只手拎着滑板,另只手还握了一小捧鲜花。


    “支持小学生创业。”


    蔷薇、玫瑰,还有她喜欢的铃兰,冬夜里娇嫩欲滴。刚才男孩手里并没有拿这种花材。吴瑕有些艳羡。


    “回去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周弈看向吴瑕手里的提袋。


    吴瑕以为他在求教:“找些花瓶,接点水,把花梗处理一下,插起来就好了。你家里有花瓶或者空饮料瓶之类的吗?”


    “你那儿有就成。”


    “嗯?”


    吴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她那有就成?她本来的意思就是他没有的话,她可以借给他。


    进入单元楼道,寒意终于被厚重金属门阻隔。


    “送你的。”周弈说。


    送我的?


    “接着?还是要我送到楼上。”


    脚步停顿,吴瑕脑海一片空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递来的花束。


    慢慢抬头,周弈随手带上单元门,对上她的目光。


    “我.....谢谢。”吴瑕感到轻微的晕眩,意识回笼之前,这束花已经到自己怀里,她也已登上几级台阶。


    周弈没有立即跟上来,踩上第三级台阶后,俯身系鞋带。


    吴瑕停步,回身等他。


    怀里这束花香气芬芳清新,花尾包装处尚有他掌心的热度,她指尖微动。


    “你怎么不戴帽子了?”


    “下楼太急,忘了。”


    “今天超级冷,你的耳朵冻红了。”


    “不冷。”


    “不冷吗?”


    吴瑕意外,周弈给鞋带打了个结,抬头看她,语调平静,“是因为太热了。”


    “不可能。”吴瑕知道外面有多冷,买花时扫码,前后一分钟时间,她的手指就被冻得发痛。


    周弈偏头,看向她的侧耳,“你的耳朵也一样。”


    “我这才是热的。”吴瑕摘掉毛线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是温热的。“你骗我。”


    “骗你干嘛。”


    “真的?”


    “爱信不信。”


    “嘁。”


    “自己摸?”


    周弈神色坦荡,抑或有些懒得废话的倦然。吴瑕再次观察他的脸,连鼻尖都冷得泛红了,耳朵怎么可能是热的。


    她下了一级台阶,将帽子塞进购物袋,伸手去碰他的耳朵。


    周弈没有躲,眼睛始终看着她,略微偏头,用侧耳触碰她的指尖。吴瑕一路将手掌藏在外套口袋,捂得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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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触碰到他冰凉的耳垂,立即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你......!”


    周弈露出笑意,没有立即直起腰,始终矮她一头,知她羞恼,等她发落的意思。


    他一定知道自己的长相是受到偏爱的,只是平日不屑去炫耀这点,所以他也从未因这点感到过自卑,甚至这种确信使他举手投足间从来都是坦荡自信,气场松弛。


    老式步梯间狭窄陡峭,两人之间不过一步距离,寒潮冷风都在门外,老式电表滴答运转,红色光点闪烁。


    吴瑕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呼吸,与自己的心跳。


    -


    吴瑕是怎么回到家的?


    已经不记得了。


    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每一步都踩着棉花,不,棉花糖。柔软而甜蜜。


    她摘掉口罩,连鞋子都没有脱,到家后捧着花深嗅一口,浓郁而清新的新鲜花朵的味道,像春天。


    无意中许下的,从未设想会实现的心愿,居然成为现实。忍不住想起那个瞬间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包容的温和的意味。


    吴瑕感到心酥腿软,倚靠门框。


    她蹬掉鞋子,趿上拖鞋,将手里的花束、便利店购物袋放上茶几,脱外套时,莫名记忆闪回——


    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她喝醉的那天晚上,她同周弈一同回家。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后排,她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下午」


    「那你出发前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嗯?」


    「这样我就可以跟你道别......」


    原来还有这回事吗?


    吴瑕看到购物袋里,自己买的那几朵小花探出脑袋。


    她本来想把这些送给他的,作为回礼,只是犹豫太久,已经与他擦肩。


    此刻感到后悔。


    不过心脏的异动仍然没有平复。


    像枝头春果落入湖水,只有一瞬间,掀起的涟漪却在一圈圈向外扩,持久不散。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周弈的态度意味着什么,虽然还不敢确信。


    吴瑕捧住自己的脸颊,无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