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血鸦君
作品:《九尺诡神龛[重生]》 齐芜菁蹲在两人中间,聆听他们垂死的喘息,安抚道,“嘘、嘘,不要喊了,好吗?这太可怜了好友,安静一点,听我给你们说个道理,少君讲课,很值钱的。”
话音刚落,地上两人的痛楚顿时烧起来了,他们“唔唔”乱叫,齐芜菁却充耳不闻,而是耐着脾性道:“我方才听你们说了几个字眼,我不喜欢也不理解,但想必你们很精通。有人告诉我,训狗前要先成为狗,我想你们驭兽族既然精于驯兽之道,是不是也是先成为了畜生?那么条修仙成神路不走,偏要标新立异走畜生道,这是干什么呢哈哈……”
刀片像钝掉的锯子,几乎是一点点磨着那两只耳朵。
——无青,放手,血溅上来了。
“我放了它,我就要流血。它们会杀了我的。”齐芜菁散下的发间泼满了血,他仰面,瞧见三千界颈下的红佛珠,“父亲,帮帮我,带我走,这里好臭。”
三千界面色平静,那只银瞳瞧着他:“你很喜欢狮子吗?”
齐芜菁用短刀扎断狮子的喉咙,道:“不,我不喜欢。我只是......”狮子仍在苦苦挣扎,“想看试图踩在我头上的东西,被我杀死。父亲,这样我就很厉害对不对?”
“佛祖不可杀生,菩萨不入泥潭,只有众生可以百无禁忌地腐烂。”三千界蹲下身,黑袍和头发都沾了血,劝诫道,“你想做佛祖还是凡人?”
狮子断了气,齐芜菁气喘吁吁,被累到了,也被吓坏了。他其实个头很小,还是只能上小马驹的年纪,却故作老练,沉声道:“我要做王。”
三千界夺走小孩手中的短刀,将小孩面上的血擦干净:“谁的王?”
齐芜菁强作镇静,煞白着脸说:“我要当狮子王,将天下的猛兽都收于麾下。”
三千界道 :“哦?这么神气,我从来没做过。”
齐芜菁得了鼓励,又说:“我还要当四千界。”
这倒令三千界困惑了,祂道:“为什么要做四千界呢?”
齐芜菁“哈”了声,意气风发:“比父亲多一些,就能庇佑三千界以外的你。父亲,我若是成了如来,你会听我的话吗?”
会。可以。
小菩萨,我跪你、也听你好不好?看我,看我,不要管这群畜生了。
太脏了,无青,放手,不要碰。
——齐芜菁骤然回神,他嘴里血腥味弥漫,手中正在切割的两只耳朵齐齐喷血,刹那间,周遭鼓噪而起,齐芜菁落下眼珠瞧,仿佛才听见他们的惨叫和求饶。
萨那捂着喷血的脉搏,意识散漶:“救命、救命......救命啊!”
另一人说:“少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可奈何他们如何嘶喊,底下的人也听不见,因为那屏风之上布满噤声咒,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
“若体己话是这个,那也太浪费我时间了。”齐芜菁正低声问,却看见地上有个人正惊悚地往前爬走,齐芜菁露出虎牙,却仿若獠牙,那张清丽的皮相笑盈盈的,却更像是索命鬼!
“谁要你的命?二位,别被幻象吓着了。”
“嘭——”
屏风猝然被砸开,两个人跌跌撞撞,仿佛两袋沙包似的,砸到了外面的客桌上,上面摆满的木雕“哗啦啦”全摔到了地上,将外面两名商贾吓得立时起身。
然而还没等两人喊“救命”,齐芜菁便大步流星走了出来,摁着两颗人头:“药在这,好友,别哭了好吗。”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个拇指大的瓷瓶,慷慨地将药粉倒在二人的伤口处,叫声却更加凄惨。
噤声咒破,楼下弟子瞬间涌了上来。
“紧那罗门是神教之首,你、你竟用机关术残害同门!”
一菩提门的弟子道:“装什么?!观南宗向来钻研无为教的机关术,大伙儿日常里学得还少吗?!”
“我天,少君!怎么将人打成这个样子啦!怎会、怎会如此啊!”
时铄“嚯”了声,看好戏似的嘲讽了句:“血都没有,打了人还给上药,还不算活菩萨?”
“驭兽族做了什么,大伙儿心知肚明,这一路的腌臜话你们难不成都没听见?”朝盈拦住他们,“最讨厌你们清风阁这群墙头草了!”
“好你个紧那罗门!伤我兄弟!大伙儿拿起刀,我要——”
他那个“要”字没了后文,坐在楼梯台阶处的人霍然起身,阴影罩下来,桑青眸子下沉,问:“你要怎么样呢?
那两名驭兽师鼻青脸肿地呜咽,一路摔下了楼:“师弟,师弟!我耳朵、耳朵掉啦!这小孽畜要杀了我们!”
菩提门一众弟子齐齐冷哼。
朝盈道:“好不好意思啊大哥?!根本皮都没破几处嘛!”
驭兽族的人愤慨至极,道:“蛇鼠一窝!我敬你们是菩提门弟子,没想到竟是这种下贱的作风!紧那罗门虚情假意,为了这条病狗,假惺惺办了饯行宴,实则是给各门派一个下马威!”
这时候便有人附和了:“不错!三大神教不过沾了先神的光,并不代表你们就能在我们这些小宗小派头上撒尿!”
他们如今同仇敌忾,似乎忍了一路的屈辱似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也别一起走了!”
驭兽族的那两位还沉浸在幻象当中,他们看见自己的血和肉糊在齐芜菁的脸上,又惊又怒,暴喝道:“小贱种,别他娘的让老子再碰上你第二回。”
萨那捂着手腕,仿佛脉搏处还在喷血,他道:“喝你家狗的尿去吧,小瘪三!记住——萨那没操/过别人,萨那永远等着你哈哈哈哈——”
桑青忽然抬起眼。
他先前一直心不在焉的,似乎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愿意将目光重新放回这个叫“萨那”的人身上。
桑青拦住他的去路,像是刚睡醒,很倦怠似的问:“啊……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好狗儿。”齐芜菁吹了个口哨,“别对着别人‘汪’。”
齐芜菁像是没听到那些腌臜话似的,甚至心情还不错。
四面闹哄哄的,这波人中有一大半都伙同驭兽族走了。菩提门的弟子气不过,个个归座灌了一大口酒,齐齐摔碗,算是泄愤。
这些神教宗门弟子不是舞枪弄棍,就是浑身法器,瞧得商贾更是两股战战。俩人趁着人流混乱,从地上抱了东西就要逃。
岂料跟前的玉面修罗一个跨步,拦住了去路。
“走的都是些烂货,二位一表人才,也要跟着掺和吗?”齐芜菁目光微转,道,“这位兄台手上抱的是谁的像,我瞧着很熟悉。”
这名商贾遮遮掩掩道:“是、是血鸦君。”
齐芜菁没听过这个称号,却见另一人躲在背后,正将手上的木雕依次摆列在地:“明王安镇,普告万灵,驱邪缚魅,保命护身.....诸、诸神听听听我号令.....”
“哦?”齐芜菁从地下捡起酒壶,漱了口,“酒家今日关店歇业!”
酒家正在楼下苦口婆心,怀里忽然砸进一袋沉甸甸的钱。
齐芜菁一边下楼,一边挥舞着跟前未散的药粉:“这位兄台在做法事,门关上,别让邪祟给逃了!”
齐芜菁抬高下巴,身后的大门便慢慢合上了,两名商贾目光调转,皆惊悚地瞧着桑青,后者却指着自己的脖子,束手无策般:“没办法,要听调令。”
菩提门的弟子气消得很快,听闻有邪祟,又个个神色肃然地走了过来。
一弟子道:“二位好友,上面桌子坏了,不如下来叙叙旧。”
朝盈道:“我们是神教中人,并非邪祟,怕什么?”
他此言一出,两名商贾面面相觑,这才疑神疑鬼地走了下来。
酒家又搬来新桌子,他脸上苦得不行,所幸钱袋够重,不然他心一横,管他什么神啊鬼的,他铁定要拼命!
“请坐?”齐芜菁神色如常,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啊。”
两名商贾腿一软,噼里啪啦地栽到凳子上,仿佛两根插地的硬萝卜。齐芜菁喝着茶,翻来覆去看手里的牌子:“我也姓,那你便是我的远亲了,陈兄,很有缘分。”
桑青忽然擅自坐到齐芜菁旁边,听不懂似的:“什么叫缘分?”
他一坐下,对面俩人的脸色又变了。
他们神情诡谲,欲言又止。齐芜菁搁了茶,习以为常道:“我这位朋友得了疯犬病,近日有了磨牙症状,我怕他咬伤无辜,只好出此下策。”
桑青像是笑了声:“下策至此啊……”
那位陈兄长长地“哦——”了声,道:“我们明白,我们都懂。”
朝盈坐在另一边,闻言却不懂,因此便问:“你们懂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
“一样。”
时烁咂舌:“都是误会。”
“是啊……误会大了。”陈兄慨然道,“原来各位竟是仙师,哦,哦!我明白了,诸位是受委托前去渝怀督办堕神祭的吧!我真是糊涂,瞧见这位好友……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将不干净的东西招惹来了,吓得我们都不敢看。”
他话未说完,齐芜菁忽然打了个喷嚏。
桑青瞥了眼:“脏是脏了点,但哪里不好看?”
朝盈懵腾道:“他什么意思?”
时烁:“误会。”
陈兄连忙说:“好友听错啦。不是不好看,是不敢看。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里有两条山脉,满山坡的坟堆,全都是从渝怀那边拉来葬下的。我听人说,这里的夜里时常有个黑影在林中晃,大伙儿必须得低头走,不能看祂,否则不仅会被挖掉双眼,还会被剖膛开肚,给吃干净,因此北边儿来的人要去云中或者南舆,宁愿绕远路,也不走这条道。”
齐芜菁闷声道:“那二位走这条路,想必很被迫吧。”
陈兄叹道:“也是为了生计嘛……我和屈师兄来渝怀谈了桩生意,但我们二人只是寻常的商贾,怎么知道会涉足这类邪门儿的事,所以也是乱抱佛脚,在各位仙师面前卖弄些劣等玄术。”
“哇。”齐芜菁奇道,“难不成你们来这里之前没好好探过路吗?”
那位抱着各类木雕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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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师兄见没有了威胁,才终于放下戒备来:“实不相瞒,渝怀之地不仅四面环山,其腹里地面也是群山耸峙,小县之间都是依山划分,这山的事,传不到那山去,更是很少传到外面来。”
陈兄道:“不错,我们兄弟都是借了渝怀这桩生意,同老板签好了商契,才被告知此行闹鬼啊!这些——”他掏出屈兄怀中的木雕,“这些都是我和屈师兄一路走一路刻的,再往南便是南明王的镇守地了,所以刻了许多明王。”
齐芜菁更奇了 ,他道:“既然连故事都未摸透,又怎么将我错认成那开膛破肚的鬼了呢?”
方才粉末入鼻,刺得他忍住喷嚏,又眨出眼泪来。齐芜菁将鼻子揉得很红,觉得自己像个蠢蛋。
他说话时带着不善的鼻音,自己却毫无察觉:“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仙师很幽默。”陈兄打哈哈,“方才不该冒犯,但仙师长得和民间相传的血鸦君实在肖似啊!”
桑青很意外似的:“哪个民间,哪里在传?”
齐芜菁再打了个喷嚏,心情又糟糕了些:“你们拿南明王出来号令,便是要镇鬼。既是镇鬼,血鸦君又怎么在一众神佛像中?”
屈兄在怀里找来找去,终于翻出了一个木雕来,摆在桌上。齐芜菁一时语塞,桑青似乎看他不开心,自己就开心,笑说:“不知兄台的这双手能抖成什么样,才能刻出这满身鱼鳞?”
屈兄有些窘迫,陈兄解围道:“这哪里是手抖,是刻意照着血鸦君的模样刻的!传闻中血鸦君是个浑身长鳞的丑东西,出生之时便没有双眼,因而祂妒恨可见光明之人,时常在夜里出没,召唤乌鸦啄人眼珠。”
齐芜菁听到“丑”字之时,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他笑盈盈地颔首,总算明白这两人为何眼拙了——他出行之时换上了紧那罗门的宗服,半边文武袖上袖的是金龙鳞。
桑青正要笑,瞧见少君忽然眼神凉凉地看他。镣铐和咒链微微缩紧,明明是疼,却有些发痒的感觉,桑青倒了茶,推向少君。
齐芜菁捂着手,又问:“然后呢?这漫山遍野的坟堆和这位血鸦君有什么干系?”
陈兄骇然:“诸位竟然不知道?!我原以为神教此次派这么多的人过来,正是听说了渝怀此次堕神作祟,死了一个县的人呢!要我说,彩云县也真是触了大霉头,围困在山里,多年前闹饥灾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了一半的人!剩下一半的活人没地方求,便求了个野神,那野神不是别人,正是血鸦君!而血鸦君并非生来就是血鸦君,祂原先是彩云县的一个求神者,要知道,这年头,大伙儿都崇拜神佛菩萨嘛……想成神的人太多了。血鸦君虽然眼瞎,但却有大野心,他不甘身体缺陷,命运不公,因而离开了渝怀,想拜入三大神教。
“近的是观南宗,但那条四独河哪是寻常人跨得过去的?!更何况他一介盲徒,还没靠近四独河,便被云中的沙给埋了。于是他留下妻儿,转而去了煜都,想入紧那罗门。岂料他前脚刚走,后脚县里就闹起了瘟疫,再然后便是饥荒,他家里的儿子最先被饿死!只留下一个寡妇,但是这消息传不出去啊!血鸦君压根不知道这些事。
“直到某天,血鸦君求神无果,失意还乡。煜都繁华啊,他在里花光了盘缠,还受了虐待,一心只想回家。可是他很久没吃东西,饿得发昏,便在路上花了半天来乞食。他瞎了眼睛,人也佝偻,很快跟前的碗里便落下‘啪叽’落下两声响。
“对面的给他吃食的人不说话。兴许是太饿了,血鸦君饥不择食,拿起来就吃。岂料吃到一半,却听到有稚子在他耳边哭着喊痛,问他:‘爹怎么在吃阿湘的眼睛’。血鸦君顿时如轰雷掣电,没料到这竟是儿子的眼珠!他连连抠嗓,想将口中的东西呕出来,可是为时已晚,这双眼睛是彩云县求祂显灵的贡品,吃下去便是受了供!他一时发了疯,惊飞了碗前的东西,刹那间鸦声呜咽,笼罩整片林子。原来方才送他吃食的不是人,而是叼来眼球的乌鸦!”
“……总之自那天起,祂便成了血鸦君。”陈兄口干舌燥,“日日夜夜都在报复杀生。”
故事讲完,菩提门弟子个个如临大敌般竖着眉,仿佛跟前已经站满了邪祟,他们正等着拔剑将其千刀万剐。
屈兄抱着一堆丑木头发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惊悚的事:“渝怀的主持柳太公重塑堕神像,大办祭典,就是为了风风光光送走这位血鸦君,献祭了好多双眼珠子呢!”
陈兄喝了口茶,又道:“说到这儿,我便又想起一桩怪事。”
朝盈有求必应:“什么事呢?”
齐芜菁算是看透了这位叫“朝盈”的弟子,生了一对举世无双的八卦耳。
陈兄神色凝重:“彩云县的遗民听闻了血鸦君的名字,却表示县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好像叫什么……洛,洛……”
屈兄将血鸦君的木雕摆正,提示道:“洛蛟。”
他话音刚落,桌子遽然被人踹了一脚!齐芜菁一口茶未下肚,险些被这话呛得没了命!
“哈?!”他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你刚刚说谁?!”